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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画确实在合道大圆满压了足足三年的境界,他当然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破境,之所以一直都没有破,当然是因为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直到此刻,他手中少了一柄本命剑,却多了满满一乾坤袋的剑,他啼笑皆非,却又满心欢喜。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自己道心里缺了的那点……名为欢喜。
而现在有了这点欢喜,自然就不必再等,已经到了破境的时候。
小楼云涌,万物寂静再生机盎然,霞光璀然,天下无数人寻而不得的那扇道门对于傅时画来说,从来都就在那里,只等这位天生道脉的少年何时想起它来,再一步跨过。
傅时画言笑晏晏,眉梢眼角都是止不住的笑意,他黑发垂落,剑气漫天,再抬眉时,体内金丹已经光华流转,浑圆漂亮。
虞绒绒若有所感,想要回头去看,才侧头,却见自己周遭的景色倏而一变,身后那扇小楼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一个十分眼熟的山羊胡瘦小老头子难得正襟危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刚刚放下了手中的那杯茶。
耿惊花面带笑意地看向她。
“还不快来拜师?”
第36章
虞绒绒瞠目结舌地看了过去。
虽然她隐约记得自己在登上云梯的时候,确实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耿班师的身影,但她某种程度上只当做是对方恰好在这里围观,又或者说是一段无关紧要的错觉,下意识忽略……亦或者说忘了这件事。
此时此刻,乍一见到耿班师,虞绒绒不由得一个激灵。
比较难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一定要说的话,大约就是自己刚入蒙学的时候,有了一位不怎么和蔼、很喜欢吹胡子瞪眼的师父。
……等到好不容易越了级,努努力力考了个好成绩,兴冲冲推开了教室的门,想要大展宏图大战一场的时候,发现里面和自己打招呼的,依然是那位不怎么和蔼、很喜欢吹胡子瞪眼的师父!
一时之间,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我努力了这么久,努力回了原点”的奇特感觉。
虞绒绒和耿惊花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虽然知道可能性或许也不是很大,但她还是犹犹豫豫地试探道:“您是……耿班师的孪生兄弟吗?”
耿惊花眉毛微抖,山羊胡略颤,很是沉默地盯着虞绒绒看了一会儿:“你觉得呢?”
这声音称得上是过分耳熟了,熟悉到虞绒绒还想再负隅顽抗也不太可能。
外阁多年师徒关系,再加上虞丸丸的三十万灵石,足以让虞绒绒不见外地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耿惊花对面,欲言又止。
耿惊花吹胡子瞪眼,很是不满道:“你的表情未免太过丰富了点,就算我想装作认为是惊喜也很难。”
虞绒绒羞赧一笑:“怕是喜的成分要稍少一点。”
耿惊花噎了片刻,恼怒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有时候,有些话,藏在自己肚子里就好,倒也不必这么巨细无遗地说出来。”
虞绒绒到底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是您吗?……必须是您吗?”
“嗯哼。”耿惊花用鼻子哼出一声:“有问题吗?”
“倒也确实有一个。”虞绒绒想了想,认真问道:“您救过我的命了吗?”
当时在外阁学舍后的小树林里,耿班师曾经神神叨叨地斥责了虞丸丸的塞钱行为,然后骂骂咧咧地表示收了钱会办事,比如保她一条小命。
而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当然是因为虞绒绒仔细复盘过了自己在云梯天雷之下,接近昏迷时所发生的事情,然后总觉得其中还差了十分重要的一环。
耿惊花轻轻挑眉:“你猜?”
虞绒绒盯着耿惊花看了片刻,小老头子依然是那张山羊胡稀疏的脸,却罕见地换了一件微旧却足够干净的道服,脸上虽然写满了不以为意,但脸上的皱纹却比往日少了些,清淡了些,显然实则心情极好。
有些问题,问是一回事,是否真的知道答案,是另一回事。
问是为了让对方知道承这份情而未忘,问完这个话题就已经可以结束。
所以虞绒绒重新笑了起来,再从椅子上起身,旋即俯身跪地,正儿八经地在耿惊花面前行了最隆重的拜师礼:“师尊在上,弟子虞绒绒叩见师尊。”
耿惊花看了她的后脑勺片刻,目光沉沉,如此许久,才突然道:“错了。”
虞绒绒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哪里错了?”
“虽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都要待在我身边和我学符,但你的师父不是我。”耿惊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按照辈分算,你该喊我一声七师伯。”
虞绒绒很是惊讶,却也并不觉得自己在地上趴伏许久有什么问题,毕竟对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本来就是她的班师,只下意识东张西望一番,四顾无人,这才问道:“那我的师父究竟是……?”
“总之不是我。我只负责教你。也先别问我到底是谁,你总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耿惊花站起身来,也不让她起身,就这么在她周围绕了两圈,然后恨声道:“第一件事,就是让傅时画那个臭小子把他的剑取出来,不然成何体统!像什么样子!难道我带着你学习的时候,还要再多一个累赘吗!”
这话未免有些神神叨叨,虞绒绒想问,又觉得此处毕竟是小楼,自己的师父便是脾气古怪些,神秘些,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不过,她虽然不太理解“成何体统”和“像什么样子”在这个语境下的具体含义,但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虞绒绒细品了片刻,突然福至心灵道:“您是想表达我本身就是个累赘吧?”
“忘了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了吗?”耿惊花没想到她竟然会把这句话单独跳出来说,很是瞪了她一眼。
虞绒绒沉默片刻:“您刚才实在是说了很多句,我很难揣摩究竟是哪一句。”
耿惊花恨铁不成钢又高深莫测地重复了一遍:“有时候,有些话,藏在自己肚子里就好,倒也不必这么巨细无遗地说出来。”
——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高深与嫌弃这两种气质糅合得这么天衣无缝。
但总之,虞绒绒虽然还有很多话憋在心里想说想问,这句话还是成功地让她暂时闭了嘴。
耿惊花绕着她转了足足五圈,终于停住了脚步:“道脉通了的感觉怎么样?”
虞绒绒眼神微亮:“是真的通了吗?”
“真的不能更真。”耿惊花负手而立:“如果云梯的天雷,二狗的羽毛,渊兮剑和老夫……都不能让你道脉贯通的话,这天下恐怕所有道脉凝滞的人都可以歇了修道的心。”
他在某个涉及自己的地方含糊带过,虞绒绒似是明白了什么,记在心底,也不多问,只继续道:“那我是真的可以修行了,对吗?”
耿惊花“嗯”了一声:“没错,事不宜迟,起来吧,你去收拾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出发。”
虞绒绒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她从地上站起来,问道:“明天就出发……去哪儿?”
“去一些该去的地方,画万道符之前需得先见万道符,其他东西可以闭门造车,符却不行。当然,还有一些本来不用去,但看来还是不得不走一遭的地方。”耿惊花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痛心疾首:“你的道脉虽然好不容易通了,但怎么……还漏风啊!”
虞绒绒愣了愣,下意识便在新生的道脉里走了一遭道元,然而她从未见过正常的道元是怎样,此刻道元前行虽然蜿蜒曲折,却到底比之前能多行许久,她欣喜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发现有什么别的问题?
“小事一桩,不过是得补一补,好好儿地补一补。补好了恐怕渊兮才肯出来。”耿惊花絮絮叨叨道,再叹了口气:“只不过,少不得还得带上傅时画,烦死了。”
虞绒绒好奇极了,开始按照自己好奇的顺序发问:“原来您竟然也是符修吗?我此前听说这世间已经许久都没有大符师了,是真的吗?”
“你面前就有一个大符师,没错,说的就是我。”耿惊花微微挑眉:“而我,即将把你培养成许久都没有了之后的第一个大符师。”
虞绒绒心中惊涛骇浪,以大符师的珍稀和珍贵程度,很难想象如此形象的耿老头居然也是其中一员,甚至还用如此笃定与轻描淡写的口气说出对她的培养目标。
虞绒绒心底难免很是激动了一番,憧憬了一番,再好奇道:“七师伯是与大师兄有什么过节吗?”
这是她拜师以来,第一次喊出“七师伯”这三个字,耿惊花显然很是愣了愣,眼神有些微顿,心情倏而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他挥挥手,大度道:“只是对他们这些剑修有些意见罢了,尤其这个狗小子天生道脉,破境如喝水,实在让人很难喜欢起来。”
虞绒绒倒吸一口冷气:“天生道脉竟在我身边?”
耿惊花有些垂怜地看着她:“是的,就在你身边。不过你也不要太伤心,毕竟在小楼里,古往今来,天生道脉一抓一大把,实在不怎么稀罕。反而是像你这样逆天而行,硬生生劈开了道脉的,加上你,却总共也只有两个人。”
虞绒绒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为哪件事而震惊,还想要再问,耿惊花却已经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去收拾行李吧,明天一早我们可就要出发了。”
顿了顿,他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扔了样东西过来:“拜师自然要有见面礼,这个送你了。”
虞绒绒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周遭场景便倏而变幻。
她又回到了小楼门内,入目便是小楼内里四壁,四壁成半抱弧形,穹顶极高,其上竟然密密麻麻都是书,而书与书之间,还紧密巧妙地排列着一些诡妙的线。
——有些是符线,有些仿佛一段凝固的曲声,有些显然是剑意,还有些则是一段墨意笔锋,以及另外一些她看不太懂的东西,像是刻痕,又或是某些其他难以形容的痕迹。
她的目光下意识随着那些线移动,然后倏而感受到了一阵眩晕,仿佛有太多的符意在一瞬间涌入了她的脑中,几乎要将她彻底撑开。
“不要连续看那些线。”傅时画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想学什么,就去寻某一种线,神识沉入其中,自然可以窥得其中神妙。”
虞绒绒听懂了,很是震惊于此等手段,有些跃跃欲试地想要试试看,目光却先落在了傅时画身上,又想起了方才耿老头所说的天生道脉,于是目光里就多了几分惊奇和打量。
傅时画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眼神里的意思:“为什么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你第一次见到二狗骂脏话的时候?”
虞绒绒对他的这个形容很是震惊:“你怎么连这种细节都记得?你们天生道脉是在各个方面都迥异于常人吗?”
青衣少年于是懂了虞绒绒方才目光的由来,沉稳道:“也没什么稀奇的,小楼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天生道脉。”
虞绒绒:“……”
原来过去好似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天生道脉,是可以和不值钱连用的。
她决定不再自讨没趣地继续聊下去,打算换个话题,傅时画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手里:“嗯?这是七师叔给你的见面礼?”
她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低头去看。
却见自己双手捧着一只漂亮的木色小舟,舟身暖粉,看起来梦幻精致又漂亮,仿佛是某位木匠怀着无限温柔雕刻给自己女儿的礼物,又像是某位甜美少女笑盈盈一笔一笔刷出来的色彩。
小舟自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木舟。
而是一艘剑舟。
一艘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粉色剑舟。
第37章
是夜。
或许是之前一口气睡了太久,就算耿惊花说了次日便要出发,虞绒绒依然了无睡意,于是蹲在密山后腰的小树林里,四顾无人后,就打算放出手里的漂亮剑舟看看究竟是什么样。
实在是太好奇了。
剑舟此物,造价极其高昂,向来都是各大门派外出时,用来撑面子的东西。
纵观满大陆,也只有御素阁这样真正的大门派才舍得拿出来给弟子们外出任务的时候偶尔乘坐,其他小门小派要么没有,要么有也只给门派中那几位位高权重的长老和掌门用。
而且很多时候,都不是用不用的问题,而是用不用得起的问题。
常言道,剑舟一起,灵石万颗。
这种说法自然不是空穴来风,但就算有点夸张的成分,剑舟此物也确实极其耗费灵石,每次驱舟前行,不管路途远近,起步就是以千计数,若是稍远一些,万把灵石耗费是少不了的,真的实在算得上是烧钱利器。
……从这个角度来看,确实很适合虞绒绒。
虽然从赶路的视角来说,撒钱买路或许更快一些,但……谁不想拥有一艘属于自己的剑舟呢?
谁能拒绝一艘漂亮可爱的粉色剑舟呢?
又有谁不想坐在自己的粉色剑舟里尖叫几声呢!
更何况,真的很难想象连新道袍都舍不得换的耿班师……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为七师伯了,会这样挥挥手就如此大手笔地送出一辆剑舟。
虞绒绒脑子里已经出现了小老头节衣缩食不吃不喝只为了攒一艘剑舟的样子了!
如此对比之下,虞绒绒不由得更加感动,更加珍惜和爱不释手,并且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起码也要给七师伯的衣柜里挂满漂亮阔气道袍。
月圆之夜,四野安静,很适合乘舟而行,翱于天际,再观天虞山夜色。
虞绒绒手捧剑舟,按照之前傅时画教给她的办法,第一次尝试将自己虽然有些漏风、但依然算是前所未有通畅的道元灌注入剑舟之中。
剑舟肉眼可见地开始变大,她眼疾手快,将手边一只乾坤袋直接翻转,叮呤咣啷仿佛真的不是钱一般,倒进去了明晃晃一大片灵石。
灵石与舟壁碰撞出了一片清脆,而这样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动听声音足足持续了半柱香之久,粉色剑舟色泽逐渐变得剔透柔和,浓缩在手里时稍有些秾丽的粉在这样的稀释拉伸后,变成了真正宛如琉璃梦幻般的浅粉色。
等到剑舟彻底展开时,月色挥洒下来,停在半空的剑舟宛如最温柔的梦,美到让人不忍惊扰。
虞绒绒长久凝视着剑舟,终于轻声发出了一声感叹:“哇……”
“哇、哇哦——”
“……卧、卧槽。”
“嘶——”
几道声音几乎是与她的惊呼声同时响起,虞绒绒一个激灵,回头去看,却见原本明明应该空无一人的小树林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人。
……又或者说,半个小楼都可以算是齐聚于此了。
三师姐在哇世间竟然还有粉色剑舟。
四师姐倒吸一口冷气。
六师兄在卧槽居然还有人能这样眉毛都不动一下地倒灵石。
除了兴许还在闭门造毒的二师兄,三师姐已经震撼到几乎忘了呼吸,四师姐张大了嘴,这一天的情绪波动已经比过去一整年还要更多了些,六师兄看了看粉色剑舟,再看了看自己手里闭门造车的小滑板,突然就觉得完全不香了!
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振翅而起,不知从何处而来,已经第一个降落在了剑舟的舟头,红色的头毛因为激动而彻底炸开,摇头摆尾道:“绒宝!我的宝!快、快带我走一圈!”
三师姐四师姐和六师兄齐刷刷转过头来看向虞绒绒,眼中整整齐齐写了两个字。
“想坐。”
很难理解一只长着翅膀的生物想要借助其他的交通工具飞行,但既然大家都来了,虞绒绒当然没什么好拒绝的,于是几个人在上面带着惊叹地排排坐好,东摸摸西瞧瞧。
还是三师姐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小师妹,怎么还不上来?”
虞绒绒挠挠头,还在想要怎么委婉地表达剑舟太高,自己不会御剑也没有别的法宝,所以很难上去的事情。
忽有清风徐来,御剑而来的青衣少年负手停在她身边,再侧头冲她一笑。
虞绒绒很是惊喜:“原来除了本命剑,其他剑也可以很听话。”
不等傅时画接话,六师兄已经趴在剑舟边上,十分酸溜溜道:“小师妹有所不知,这世界上其实有且只有两种剑修。”
虞绒绒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不由得好奇道:“哪两种?”
“大师兄和其他剑修。”六师兄的脸被粉光照出一小片红晕,语气怅然极了:“其他人学剑,都要先看剑谱,学把式,练习练习再练习,直到突然一夕开窍再悟剑。而大师兄完全略去了这其中所有的步骤,他只需要看剑谱,看别人用,就可以悟剑。这难道不变态吗?”
虞绒绒听懂了,深以为然地颔首道:“确实变态。”
一道声音带了点懒洋洋地从她的一侧响了起来:“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小师妹到底还想不想上自己的剑舟了?”
虞绒绒能屈能伸,火速站了上去:“哎呀,悟剑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变态呢?”
片刻后,粉色剑舟自密山腾空而起,有些艰难且摇晃地越来越高,其他几位师姐师兄一边拍手一边给虞绒绒加油鼓劲,三师姐怜惜地用袖子擦掉虞绒绒额头的汗,四师姐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扇子轻轻给虞绒绒扇着风。
虞绒绒十分感动,很难开口说谢谢大家但真的不必了,加油喊得再大声,也没法填补她逐渐空虚的道脉,还不如拿几枚灵石来让她补补!
……等等,她甚至还没有学会怎么用灵石填补道脉呢!
粉色剑舟愈发摇摇欲坠的时候,一根白玉般的漂亮手指倏而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然后在半空轻轻划了几下:“看清楚了吗?”
虞绒绒还想问这是什么,六师兄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大师兄你上来就给小师妹教聚灵剑,且不论小师妹才刚刚开脉,最关键的是,她又不是剑修!!”
他话音才落,却见虞绒绒十分若有所思地抬起了手指。
六师兄:……???
年轻人自信点是好事,但、但……
然后,虞绒绒的手指微动,她指尖流淌的分明是符意,但符中竟然有了方才傅时画聚灵剑的剑意!
六师兄眼睛瞪得像铜铃,怔然无语。
日子没法过了。
上有大师兄看一眼剑谱便能起剑,下有小师妹观一遍剑招抬手画符。
兜兜转转,废物竟依然只有他自己。
他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一系列话,喃喃又气愤道:“明明刚刚还在和我一起痛骂大师兄是变态,明明你自己也是个变态,亏我还信了你,可恶!”
聚灵剑符起,天地之间开始有源源不断的道元流淌入虞绒绒的体内,再顺着她的道脉转个弯,最后边做支撑点燃整艘剑舟的动力原点。
剑舟终于成功地腾空而起。
二狗张开翅膀,感受着月下的夜,粉色的风。
三师姐鬼鬼祟祟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坛酒,翻腕劈开,过分诱人的酒香四溢,几乎是瞬间便蔓延了大半个密山山头,她压低声音道:“都别声张,是我偷了耿老头埋在桂花树下的四十年陈酿——”
她话音还未落,一声怒喝已经自小楼冲天而起:“谁偷了我的酒!!”
粉色剑舟闻声落荒而逃,一路隐在云里,洒下一片酒香与谈笑风生。
剑舟驶出密山大阵,穿过内阁论道台上空,悬停在刑罚堂时,一道红衣斜斜坐在了船边,英姿勃发的叶红诗挑眉看过来:“有酒喝,怎么不叫我?”
虞绒绒已经有些不省人事了,却还记得傻笑着向五师姐叶红诗递出她的那份乾坤袋,然后向后一倒,失去了意识。
操控剑舟的人二话不说醉酒倒地不醒,便是吃了再多灵石,剑舟也无以为继。
粉色梦幻顿挫片刻,极速变小,飞快旋转下坠,顺便把剑舟上的大家一并摔落出来。
剑影乍现。
傅大师兄十分无奈但又过分娴熟地御剑而起,却见那顷刻间变得足有三米左右长短的剑上,剑柄挑起六师兄,连着剑鞘的剑尖挂着四师姐,三师姐有些歪斜地横坠在剑身上。
傅时画稳稳踩在剑上,怀里横抱着一位微胖的小师妹,小师妹的怀里是粉色小剑舟,剑舟旁边还躺着一只烂醉如泥的小鹦鹉。
叶红诗眼疾手快抓住下坠的酒坛子,有些无奈自己还没加入,快乐就已经结束,再十分嫌弃地看了傅时画一眼:“我说傅大师兄,你的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点吧?”
傅时画罕见地没有理她,而是沉思片刻,倏而又有几道剑影从他脚下的剑中分离了出来,再灵巧地将挂在险而又险地挂在剑上的其余几人均摊了过去,让大家在各自的剑上都有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姿势。
叶红诗先是在想从来都只有一柄本命剑的傅时画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多剑,还没想明白,她微微抬了抬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金丹了?”
傅时画颔首。
叶红诗感慨道:“如此一来,百舸榜的位次又要有变了,你霸榜这么多年,也确实该给其他人挪挪位置了。今夜,恐怕会有很多人睡不着觉。”
……
确实有很多人难以合眼。
御素阁月色正好,距离御素阁南去六千里,南水域再向南去,有一片距离大陆不算十分远的岛屿。
岛屿不大也不小,正好足够一座门派宽裕地坐落于此。
正是南海无涯门。
海水拍打礁石,夜色越深,海水拍岸声便越是明显。
岛边一块普通的黑色礁石上,有姿色无双的少女扎着高高的双马尾,五色丝线交错缠绕过她的长辫子,长辫子垂落在她色泽艳丽却不艳俗的衣衫上,她双手抱着一面水镜,盯着上面的字,眉头紧皱。
“天哪,百舸榜榜首要变了。霸榜十年的傅时画终于舍得破境,给别人一条活路了吗?说起来都霸榜十年了,他到底多大了?”她喃喃道。
水镜上,百舸榜第一的位置悬空,久久没有新的名字出现其上,显然还没有决断出,如今到底谁才是万物生大境中的榜首。
“……不是我柳黎黎也没关系,总之不要是望丘山那个惺惺作态的秦喻棠,也不要是密山小楼那个滑滑板的可恶臭小子。”她一边掰着指头算,一边冷哼一声:“当然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是梅梢派那个明明才十四岁就天天在吹嘘自己是天才的十六月。世界上的天才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柳黎黎。”
“不过,为什么我总是去想别人呢?也说不定榜首会是南海无涯门的我柳黎黎呢?”
她越是絮絮叨叨,越是说明她实在是紧张极了。
如此许久,水镜最上面终于出现了一个名字。
柳黎黎瞳孔地震,跳了起来,指天大骂一声:“淦!这就是人生吗!为什么让我小小年龄就要吃这生活的苦!怎么我越是不想要什么,就会来什么!榜首竟是十六月!我不服!!有本事来打一架啊十六月!”
远在极北雪峰之上的十六月自然听不到南海孤岛上少女的怒吼与冷哼。
正如此夜百舸榜风云变幻,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新登顶的这位十六月吸引了目光,很难注意到百舸榜最下面,第九十八名的位置,悄悄出现了一个新的名字。
虞绒绒。
第38章
琼竹派上,刚刚练完剑,都去剑身上竹叶与剑意的少年无意中拿起水镜,没什么表情地看到榜首的名字变了,再向下刷了刷。
显然,除了第一位之外,这一夜,百舸榜后续的位次也有了些变化,比如遥山府那对兄妹一起上了榜,但位次却奇特地向后跌落了点,而他宁无量扶摇而上,已经升到了第十八的位置。
宁无量有些满意,也有些不满意,满意于此刻在他前面的,都是一阁两山三派四宗门里成名许久了的人物,不满意于自己竟然还没有进前十,这让他不由得比之前更想要早日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