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嘶了一声,“你怎么……有这般本事?”
燕姝硬着头皮道,“起初陛下想找一个写话本子的写一写锦衣卫查到的案件,臣妾知道后,便斗胆请命试了试,待写好之后,陛下觉得还看的过眼,便叫人拿出去发了。如此,后来臣妾便一直写了起来。”
太后依然一脸惊讶的看她,“试着写一写,居然能写的如此不错?”
燕姝又道,“其实臣妾打小就喜欢看话本子,大抵是看得多了,所以写起来还算顺手。”
太后没忍住啧啧两声,“你倒是很谦虚。”
说着又问,“那为何要起个男人的名字?”
燕姝只好将初衷又给太后介绍了一遍,“因为现如今许多人对女子存着偏见,臣妾是怕若是取个女子的名字,他们怕是看也不看。”
太后却叹道,“这话虽有道理,可现如今他们依然以为在看男子写的的话本,所以对女子的成见依然没有改观。”
燕姝忙道,“是臣妾考虑不周全。”
太后却又叹道,“罢了,这也不怪你。你一个小小女子,确实改变不了什么。”
燕姝忙点了点头,心道她这也是在现实中的妥协啊。
然头还没点完,却听太后忽然换了语气,冷声道,“可上回哀家问你,你为何不与哀家交代实情?哀家赏赐你的东西,你还要陛下转交?”
燕姝忙低头道,“是,臣妾那时考虑不周,只当娘娘骤然得知真相会生臣妾的气,所以才对娘娘撒了谎……”
却听太后哼了一声,“如今就不怕哀家生气了?”
燕姝忙又道,“臣妾其实一直在心间纠结,几次想向娘娘禀报实情,却又怕娘娘不喜欢臣妾……毕竟娘娘对臣妾如此信任,如此喜欢臣妾的话本……”
话到此时,她忍不住流下泪来,又道,“尤其今早收到娘娘的赏赐,臣妾实在愧疚难当,这才终于下定决心,向娘娘禀明实情。若娘娘生臣妾的气,也是应该的。臣妾实在不敢奢求娘娘原谅。”
说着又擦了擦泪。
可,这番话其实说得也是情真意切,她是真的不希望失去榜一大佬的爱呀!呜呜……
话音落下,却听殿中沉默了一下。
而后传来太后的叹气声。
“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有心眼的。罢了,还怀着龙嗣呢,起来吧。”
燕姝一愣,太后这是原谅她了?!!
啧,果然系统说的对!!!
眼下可是最好的坦诚时机,她赌赢了!!!
她心间大喜,忙磕头道了声谢,又站了起来。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门外响起通传,“陛下驾到……”
燕姝与太后都是一愣,紧接着,便见宇文澜踏入了殿中。
一进来就急忙环顾殿中,似乎有些着急。
太后挑眉道,“陛下怎么这阵子过来了?”
燕姝也有点奇怪,她方才只是叫忍冬过去跟他说一声,自己怕是要跟太后交代实情,并没叫他来啊。
宇文澜确实正满心着急,心道自己能不来吗?
太后可是眼里不容沙子的,倘若知道自己被燕姝骗了这么久,还不知会如何对她。
所以他听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朕才忙完政事,想着宜妃有孕毕竟是大事,所以想来亲自与母后禀报一声。”
说着还假装意外的看向燕姝,“没想到宜妃也在此?”
燕姝只好点头。
哪知,却见太后笑了一下,道,“哀家今日才知,原来这逍遥公子就近在眼前。陛下也把哀家瞒得好啊。”
宇文澜这才知道燕姝已经交代了,只好道,“朕……当初也是怕母后一时接受不了逍遥公子是女子,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心里不由暗想,看方才殿中情景,太后似乎没责难她?
却听太后道,“哀家确实有些惊讶,但哀家自己就是女子,如何会看低女子?”
说着,又将燕姝上下打量一边,摇头叹道,“哀家确实没想到,这后宫还有这般人才。”
燕姝不好意思笑道,“娘娘过奖了。其实臣妾最为敬佩的人可是您!臣妾方才还在殿中写顾先生两口子的故事,打算快点教您看到呢。”
太后哼笑,“你惯会哄哀家。如今有孕在身,一切以身子为重,累了就歇息,不要着急写。”
语罢又在心里感叹,没想到这样一个小丫头,竟然如此有本事,写的故事每每叫她牵肠挂肚的。
咦?
既然她就是逍遥公子……
那往后岂不是就能早一些看到新故事了?
正这么想着,却见燕姝主动道,“臣妾往后写好新故事,必定第一个先给娘娘看。”
太后满意颔首,“这还差不多。”
又见她道,“臣妾这些日子收到许多读者来信有些有趣的都特意存好,打算改日说给娘娘听。”
太后眼睛一亮,“那敢情好!”
说着已经忍不住问道,“不妨现在就同哀家说说,都有些什么事?”
……
宇文澜默默看在眼中,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觉得这两个女子才像母女一般。
还有,第一个看到她故事的不应该是他吗?
为何忽然就换了人呢?
第78章
因着燕姝刚刚有孕,宇文澜也还有政务,待将太后哄好,二人便告辞出了慈安宫。
有了皇帝,燕姝连肩舆都省了,直接坐上了御辇往回走。
此时宽大马车中没有外人,宇文澜问燕姝道,“不过一只湖笔而已,大可叫朕帮你解释一下,何必着急向太后坦诚身份?”
燕姝却道,“这次虽有陛下遮掩过去,但下回呢?且方才臣妾看着竹书这么一说,太后已经对臣妾起了疑心,就算勉强解释过去,估摸往后太后的心里对臣妾也不若从前。再说太后甚是喜爱臣妾的话本,若是有朝一日,非要见一见‘逍遥公子’,难道臣妾还要找别人替代不成?到那时叫太后知道真相,只怕会更生气的。”
她起初是觉得太后是危险人物,若是知道那些话本是她写的,没准会借机治她的罪。这阵子相处得多了才发现,其实太后人还是挺好的,且那么喜欢她的话本子,八成是不会以此来治她的。
所以不如直接借此机会坦白,也好多以后是不是要遮遮掩掩,找借口的强。
人与人之间,其实是可以真诚一点的吧。
宇文澜听在耳中,觉得也有道理,于是颔了颔首,“也好。往后若太后再有赐赏,也不必朕来转交了。”
她说的对,坦白宜早不宜迟,且最要紧的是,太后也接受了,并不算坏事。
燕姝点了点头,却忽然又皱眉道,“话说回来,竹书是不是对臣妾有什么意见?她怎么一瞧见臣妾用的湖笔就觉得是臣妾昧下的太后赏赐呢?臣妾在她心里是个坏人么?”
这话一出,没等宇文澜说什么,却听系统道,【很简单,因为竹书其实喜欢皇帝,一直把你情敌呢。】
燕姝嗯了一声,【竹书喜欢皇帝???】
系统,【这么多问号干什么?很不可思议吗?毕竟皇帝也是一表人才,竹书到太后身边的时候才十三,那时候皇帝也不过才十岁,两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
燕姝,【可可可,可皇帝从前不行啊。】
正悄悄听着的宇文澜眉间一跳。
为何又忽然提起这茬?
那都已经过去了好吗!
系统,【那从前她也不知道皇帝不行啊!就跟从前周妃宁妃安嫔那些人一样,只当皇帝是个正常男人。如此长得好看位高权重还年轻健壮的男人,难免不喜欢啊。】
燕姝,【……】
也是啧,试问天底下还有谁像她一样,在明知皇帝不行的情况下还不嫌弃?
思及此,她不由摸了摸肚子,暗自感慨,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果然很有道理。
宇文澜,“???”
用错了好吗!!!
守得云开见月明还差不多!
铁杵磨成针是什么!!!
燕姝蹭着御辇回了甘露殿,没过多会儿,尚衣局与司珍处的人便到了。
又是量体裁衣又是挑选首饰,忙活了好一阵。
待到第二日,册封圣旨也下了来,一番册封礼过后,她便正式成了宜妃。
宫外的娘家忠义伯府也正式升成了忠义侯府,一时间引出无数羡慕。
而此时的慈安宫中,在佛堂跪足了三日,终于得以出来的庄嬷嬷,正在太后面前痛苦流涕的请罪。
“是奴婢一时心急忘了规矩,还请娘娘恕罪。”
太后依然冷声道,“陛下有了龙嗣,你心急什么?”
庄嬷嬷哭道,“奴婢当年深受老公爷及夫人嘱托,一心想帮着娘娘维护承恩公府的荣华,哪知如今,眼看着其他人就要诞下皇长子,奴婢也是替承恩公府不甘啊!”
好歹主仆几十年,且这还是从娘家带出来的丫鬟,太后也知她说的不是假话,此时只能叹息道,“有什么不甘?哀家这二十多年也已经尽力了,他们自己不争气,又有什么办法?”
话音落下,庄嬷嬷忙擦了擦泪道,“经过这么多事,料想承恩公也已经改过自新了,如今三姑娘也已经长大了,三姑娘性情乖顺,您也是知道的……”
话未说话,却见太后抬手止住,道,“你以为进宫是什么好事吗,能在外头好好过日子,为什么要进宫受这些暗无天日的折磨?好好的又去祸害三丫头做什么?你以为哀家如今过得很痛快吗?”
若能重新选择一回,她是断断不会再进宫的,眼瞧着这一辈子就如此被蹉跎了。
庄嬷嬷却皱眉道,“可您就不担心,以后周家该怎么办?”
太后冷笑一声,“那是他们周家自己该考虑的。念在你与哀家主仆一场,若你还想留在哀家身边,就尽好自己的本分,若不想,哀家就在宫外找个地方把你安置好,从此再也不必见了。”
庄嬷嬷一顿,只能再度哭道,“奴婢岂能舍弃娘娘自己去宫外?奴婢从今往后再不提此事便是了。”
随着孕期一天天加深,燕姝的妊娠反应也越来越严重起来。
起初还能吃下东西,后来却是一闻到荤腥油腻就反胃,一连吐了好几天。
眼见几日之内爱妃的小脸就明显小了一圈,君王自是担心,想了想,只好派人去了趟忠义侯府,把忠义侯夫人请进了宫。
作为过来人,朱氏也知道闺女眼下正是难受的时候,于是特意在府里做好了从前闺女爱吃的吃食带了进来。
是以燕姝才一见到娘,立时闻到了梦寐以求的味道。
韭菜盒子!!!
没等娘开口,她便主动问道,“娘是不是带了韭菜盒子来?”
朱氏忙笑着打开带来的包袱,“娘娘鼻子真灵,喏,臣妇上车前才做好的,还热乎着呢。”
说着便递了一个温热的韭菜盒子递了过去。
燕姝宛如沙漠里长途跋涉的旅人看见了甘泉,当即接过往嘴里塞。
唔,果然是娘亲手烙的韭菜盒子,面皮有着淳朴的麦香,知道她现如今怕油腻,娘调馅时只用了豆腐和韭菜,烙的时候也几乎没有放油,吃起来清淡淳朴,却又十分鲜香。真是正合她的胃口。
眼瞧着不过几下,她就解决了一个。
娘朱氏心疼的忙递上茶水,劝道,“娘娘慢些吃,还有好些呢,别噎着。”
燕姝唔了一声,又拿起一个,三下五除二,便又入了肚腹。
唔,连日来总是反酸的胃里终于有了东西,总算好受了。
燕姝又喝了两杯茶,这才顾得上问娘,“家里近来都好吧?您跟爹如何?奶奶的身体怎么样?”
朱氏忙点头,“家里都好,娘娘放心养身子就好,你奶奶也挺好,原想今日一道来的,却听传旨的公公说,陛下是希望臣妇能在宫里住上两天,这才没敢跟着来,留在府里了。”
燕姝眼睛一亮,“陛下是这样说的吗?那敢情好啊!”
有了娘在身边,就叫她仿佛有了精神支柱,让被妊娠反应折腾的身子多少能好受一些。
朱氏点头,“传旨的公公是这样说的,臣妇还特意多带了几件衣裳。”
燕姝忙道好,叫莲心给娘去准备房间。
安排下去后,她又问,“天瑞在国子监待得怎么样?可还适应?”
说起来,这一转眼,她弟弟李天瑞已经入国子监三个月了。
只可惜碍于规矩,燕姝虽说已经见过爹娘和奶奶,一直还没见到弟弟呢。
却见娘点头道,“他也好着呢,这入了国子监到底不一样,不光学到了好些东西,脾性也有长进,这不前两天在贡院街上买东西被人坑了,照以前还不早同人打起来,如今知道自己身份不同,不敢给你抹黑,好歹给忍住了。”
燕姝觉得奇怪,忙问,“被人坑是怎么回事?”
却听朱氏道,“就是,那贡院街不是都卖文房四宝的吗?他们国子监指定写字要用白麻纸,那天他的纸刚好用光了,就去贡院街买,结果拿到手发现那纸不太对,想跟那店家理论来着,还好跟着的人劝了劝他,他这才没深究,出来换地方买了。”
说着朱氏特意道,“你爹叮嘱过他,如今咱们升了侯府,外头不知到少眼睛盯着,没事宁可吃点亏,千万别闹起来影响到你。”
燕姝闻言点了点头,也明白爹的良苦用心。
毕竟天瑞如今是侯府世子了,若是因为纸张的事跟那店家争执起来,还不知会不会被人扣上他欺负平民的帽子。
想来她弟弟那个少年脾气,能忍下来也是不容易。
正在此时,却见娘又皱眉道,“说起来也是奇怪,那贡院街不知怎的,好几家的纸都是以次充好,天瑞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还是在咱们家旁边一个小铺子里买到了真正的白麻纸。”
燕姝闻言也是奇怪,论说那贡院街是京城最有名的买文具的地方,大多学子都去买文具,店家竟然还敢以次充好,叫人买不到好纸?
却听系统道,【很简单,因为朝中有人借着职位谋取私利,把京城主要的几家文具店都给垄断了。】
燕姝一愣,【竟然还有人如此大胆?究竟是谁?】
系统,【这人叫包启文,现任国子监司业,平时负责国子监日常事务,他自己早几年悄悄在外头开了个造纸作坊,用便宜的麻沙纸当成白麻纸往外卖,把贡院街好几家文具店进货源都给包了,除此之外,还有包了国子监和其他几家朝廷下属的书院,学生们平日用的都是他的纸。】
燕姝觉得奇怪,【居然如此毫不遮掩?就没人发现吗?】
系统,【他在国子监这个位子上好多年了,跟许多书院都打好了关系,再者,平日给老师们用好纸,给学生们用次等,学生们年幼无知,老师们又怕惹麻烦,再说花的都是朝廷的钱,谁爱去管那个闲事?】
燕姝嘶了一声,【每个书院至少有几百个学生,每日用纸,也是很大的消耗,他岂不是赚翻了?】
系统,【那可不是,这些年下来他赚的盆满钵满,堪称占朝廷便宜的头号硕鼠了。】
燕姝,【那就没人发现吗?】
系统嗐了一声,【这人表面上可会装穷了,家里住的都是十几年前的老宅子,还时不时漏雨那种,平日里衣裳洗的发白,跟老婆俩人还每日粗茶淡饭,看起来抠搜至极,旁人谁能想到呢?】
燕姝听得满头问号,【那他赚这些黑心钱有啥用?这不是啥都享受不到?】
系统,【谁说享受不到?这人其实多年前就在京城金明池旁的豪宅区买了一个视野最好的望湖豪宅,里头安排了美婢无数,生生造了个酒池肉林,每几日就过去享受一下。】
燕姝,【……】
真乃牛人!
第79章
这个瓜,足可以入选燕姝有史以来听到最离谱的瓜之一了。
这个姓包的大老鼠,平时跟老婆在家吃糠咽菜装穷,自己却在外头悄悄弄了一个酒池肉林享受???
她于是忙又问系统,【那他老婆知不知道?】
系统,【知道什么?酒池肉林?那当然不可能。这包启文的媳妇杜氏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要是知道这事,还不早砍了他了。】
燕姝道,【我是说他挖朝廷墙角赚黑心钱这事,他老婆知不知道?】
系统哦了一声,【那是知道的。不光知道,对于这事儿他老婆还挺支持的,所以才心甘情愿跟他一起装穷啊,不然他好歹一个朝廷命官,一年还有那么多俸禄,无论如何也不该穷成这样不是?】
可燕姝又不明白了,忙问,【既然知道,那他老婆就没奇怪他的钱去哪儿了吗?毕竟酒池肉林也得花不少钱啊!】
系统嗐了一声,【这人每月从黑钱里拿出一小部分给老婆,一大部分自己悄悄留着使。毕竟钱多,哪怕这一小部分也很是可观的。再加上这杜氏毕竟是个家庭主妇,没读过什么书的,又不知道他真实的账目,所以就没怀疑过他。每天认认真真的跟他一起装穷,只盼着哪天黑心钱赚够了离开京城回家享福。】
燕姝,【……】
好吧,看来这包家还存在一个分赃不均的问题呢。
当然,如此来看,这杜氏也并不无辜,只不过,姓包的心眼更多罢了。
思及此,她忽然忍不住想要坏笑——
方才系统说,姓包的媳妇儿是母老虎?
啧啧啧啧,这要是哪天叫她知道了酒池肉林的事……
那岂不是就精彩了!!!
如此一番,待同系统了解完情况,燕姝便对娘道,“爹说的不错,天瑞今次能忍住也挺好,毕竟这事儿若有蹊跷之处,也不是咱们一家子能改变的。不过,相信坏人总会有恶报的,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嘛!”
朱氏也忙点头,“谁说不是,何况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不会纵容这种缺德事儿的。”
燕姝嗯了一声,大概是韭菜盒子吃饱了,困意一时涌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朱氏便道,“娘娘快去睡一会儿吧,这一开始没有旁的办法,只能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万不要劳累,等过去这阵子就好了。”
燕姝便点头,吩咐忍冬也带娘去歇息,自己便去了榻上躺着了。
唔,本来还想写个话本子,无奈实在精力不济,只能慢慢来了。
不过,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日两日,毕竟那姓包的也不止挖了一日两日了。
不如趁这几天好好琢磨一下,未准可以来个比话本子更好玩的嘿嘿。
如此,朱氏便在宫中住了两日。
趁此机会,她不仅好好给闺女做了几顿家乡美食,还叮嘱了忍冬莲心等一些注意事项,又顺便给御厨们教了教闺女爱吃的安德家常美食,待到第三日,便告辞出了宫。
而眼看夜幕降临,燕姝又迎来了皇帝。
前两日因着朱氏在,宇文澜并不好过来,对爱妃早已是思念满满,此时当然是赶忙过来一解相思。
待来到之后,但见燕姝精神不错,小脸似乎也红润了不少,他便也终于放了放心。
趁四下无人之际,正打算将爱妃楼进怀中一亲芳泽,然而唇还没落下去,却听燕姝对他道,“臣妾前两天刚得知了一件事,想禀报陛下。”
宇文澜便道,“何事?”
却听她道,“原来国子监司业包启文,私下开了个造纸作坊,用便宜的麻沙纸充当白麻纸,再利用在国子监的职务,将国子监及其下属的各书院学生用纸全都换成了他自己的造纸作坊里的劣质纸,且还叫贡院街那一片的文房四宝店全都卖他的纸。这些年此人暗地里赚得盆满钵满,还在金明池畔给自己造了个酒池肉林,隔三差五就去享受一番。”
什么?
话音落下,宇文澜竟是缓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她说了些什么。
“国子监司业包启文,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坑害学生?还在金明池畔造了个酒池肉林?”
燕姝连忙点头,“臣妾就是这个意思。”
宇文澜皱眉道,“竟有这回事?”
朝中都察院锦衣卫竟无一人发现?
燕姝又点了点头道,“消息确凿,他的酒池肉林就建在金明池畔的梨花巷,靠湖边最近的那座院子,里头有个三层楼阁,可尽揽金明池全景,可谓视野无敌,据说买的时候花了一万两银子呢。全都是挖朝廷的墙角挖来的。”
闻言宇文澜已经坐不住了,立时就要起身去唤人。
这也太气人了!!!
这帮都察院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哪知没等起身,燕姝却将他一拉,道,“陛下先等等,其实臣妾还想了一个法子。”
语罢便凑在他耳畔低语了一番。
宇文澜听完,却凝眉道,“这么麻烦?”
燕姝确实一脸兴奋,“麻烦虽麻烦,但一定会很精彩啊!求求陛下,一定成全臣妾好不好。”
宇文澜只好叹了口气,“好吧。”
语罢又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哼笑道,“你着实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燕姝却噘嘴,“对坏人当然是越乱越好啊!”
毕竟搞乱一些,她的话本子也更好卖不是?
第二日上午。
城中一间看似极为平常的民宅里,看门婆子几步来到房中,对正缝补衣裳的包启文媳妇杜氏道,“夫人,外头来了个人要找老爷。”
因着要装穷,包家这两口子自来到京城,便没顾过多少下人,家里除过一个看门兼洒扫的婆子,一个打杂的小厮,再就是一个专门伺候包启文每日去衙门的车夫。
杜氏连丫鬟都没敢买,做饭洗衣裳都是亲力亲为。
这个时辰包启文正不在家,听婆子这样一说,杜氏便亲自来到门外查看。
却见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上穿的衣裳倒很是规整,看起来像是哪家店铺里的伙计。
手上还捧着一只精致的木匣子,里头像是装了什么贵重之物。
不过想他们夫妻二人装穷装了这么多年,还从未买过包装如此贵重的东西。
杜氏便道,“你找谁?”
却见对方道,“我是凤祥楼的活计,来找包启文老爷。”
凤祥楼?
看门婆子忙看了杜氏一眼,道,“夫人,那不是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
杜氏当然也知道,因此心间更是奇怪,遂又问道,“你找我家老爷有什么事?”
却见对方又笑道,“前些天包老爷在我们铺子里定制了一支赤金多宝梅花簪,眼瞧着昨日终于做好了,包老爷却没去取,因这簪子实在贵重,搁店里怕丢了,掌柜的便命我赶紧给包老爷送来,不知包老爷可在家?”
什么?
赤金多宝梅花簪?
杜氏一愣。这东西一听就价格不菲,包启文买这个干什么?
她于是试着问道,“这东西得花不少钱吧?”
那凤翔阁的伙计笑道,“确实不便宜,这只簪子乃是用十足赤金打造,用了三十几颗天然红宝石,光成本就三千两银子呢,我们掌柜念在包老爷是老顾客,不过只稍稍收了点手工费而已。”
什么?
三千两银子!
话音落下,那看门婆子吓得张大了嘴。
杜氏更是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
好个包启文!居然花三千两银子买只簪子???
要知道这些年她为了装穷,连超过十两银子的首饰可都没用过!!!
而且这伙计还说,包启文是老顾客???
好个杀千刀的,今次这根簪子还有过去那些都是给了谁!!!
杜氏霎时间怒火窜到了三丈高,然而当着外人,只能努力压了又压,道,“我就是包夫人,今日我们老爷不在,这簪子给我吧。”
说着便要伸手接,哪知对方竟然不给,还道,“当初包老爷亲自交代这东西一定要给到他手上的,既然他不在,那我该日再来好了。”
说着便捧着匣子一路小跑,很快消失不见了。
门前恢复了平静,杜氏却无法再平静下来。
脑间不住在想,那包启文这些年是不是背着她做了什么事?
不然他买这簪子做什么?
当然,她也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莫非是夫君看她吃苦受累的不容易,打算买个首饰给她惊喜一下?
……
总之,各种可能在杜氏心间浮沉,然而眼见两三天过去,包启文根本没向她提过半句簪子的事,她终于清醒了些。
于是趁着某一日包启文再度出门的时候,狠心雇了辆马车跟在后头。
……
出了主意后,眼瞧着燕姝在宫里等了三天,才终于听到了系统的消息。
【注意了啊,包启文他媳妇跟了他一天,方才终于发现了金明池边上的酒池肉林。】
燕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