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众人便捧着话本读了起来。
宇文澜环顾阁中,只见多数人的脸上都是随着故事中的情节跌宕而变化。
其中一人则是眼睛一亮,心道,【这逍遥公子竟然如此有效率,这么快就写了出来?哼,看那葛老贼今日如何应对!】
宇文澜便懂了,那日给燕姝写信的便是此人,淮安书院山长柳正信。
而再看向那捧着书的葛元化,神色已是逐渐慌乱起来。
越到最后,脸色越是发白。
没过多久,却听门外响起一声通传,“太后驾到……”
宇文澜一顿,未等起身,却见太后已经踏入了阁中。
一时间,阁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草民等参见太后。”
宇文澜也忙亲自上前相迎,道,“母后怎么过来了?”
太后淡淡笑了笑,道,“哀家方才给诸位先生出了道考题,这阵子来收卷了。”
说着便看向众人,道,“诸位应该已经将这故事读完了吧?不知都作何感想?”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愤慨道,“这故事中的师徒二人,实在有辱圣贤!令天下人不齿!”
“倘若现实中真有此事,那这师徒二人该被天下人唾弃才是。”
“是啊,是啊。”
……
一时间,众人纷纷慷慨陈词,阁中响起一片骂声。
太后颔了颔首,又道,“不瞒诸位,哀家今日出此一题,乃是今早接到了故事中的女子当面喊冤。而那故事中的师父,就在你们其中。”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片意外,纷纷道,“竟有此事?究竟是谁?”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其中一人。
却见那葛元化已是抖如筛糠,面白如纸。
抖了一会儿,才终于出列跪地道,“请娘娘息怒,此故事中的人,只怕是老夫。”
什么?居然是他?
却见除过那位爆料人柳正信之外,其余众人都是一脸惊讶。
然未等太后开口,那葛元化却又道,“请娘娘明鉴,此事只怕是有误会,当初,是草民的学生王向礼家中遭遇变故,走投无路之下来苦苦哀求老夫,草民也是一时糊涂,这才应了他。绝非草民有意威逼利诱他卖妻啊!”
一时糊涂?
太后冷笑一声,道,“你是糊涂了一时?还是一世?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七百多个日夜,你还没清醒过来?人家好端端一个良家女子,被卖与你为妾,后来人家娘家人告上官衙,你还利用威望压下此事?这也是一时糊涂?”
话音落下,葛元化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不停磕头道,“草民知罪了,请娘娘息怒啊。”
见此情景,众人纷纷摇头。
太后却是谁都没有理会,只是忽然看向阁中一人,道,“祁学士曾在朝为官,对本朝律法最为熟悉,此事,你怎么看?”
她目光平静,并未有什么异常。
而众人也忙看向被她点了名的祁大学士。
宇文澜也是心间一顿,跟着看了过去。
啧,这样的时刻,太后居然叫他来回答?
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用意?
顶着众人的目光,却见祁树广垂首开口道,“启禀娘娘,草民以为,身为人师,面对学生家中窘境,大可出手接济,帮其渡过难关,此方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意义所在。若趁机威逼利诱,以满足自己不伦之欲,不仅陷学生于不义,至这位无辜女子与水火之中,更是有违名师之身份。此事已然天下大白,相信朝廷定会公正处理,及时将结果公布于众,以慰苦主,安民心。”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赞同,“祁先生所言极是,此才为贤师之道啊。”
宇文澜也不得不默默点了点头。
尤其说出此番话时,他心间一片坦荡,并无任何杂念。
却见太后也颔了颔首,对他道,“有了方才各位先生的谏言,相信陛下定会秉公审理此事。”
宇文澜便颔首道,“是。请母后放心。朕这就着人将此事有关人员带到京城,由礼部大理寺公开审理此案。”
太后颔了颔首,道,“陛下圣明。”
便抬步出了房中。
身后,众人立时再度垂首道,“恭送太后娘娘。”
经太后一番简单粗暴的操作,当日,关于话本主人公的身份便被天下皆知。
一时间,民间朝中,京城内外对葛老头的唾骂声不绝于耳。
而那胡三娘也被暂时安置在了稳妥之处,只等其娘家人来到京城,叫礼部与大理寺重新审案。
相信到时,那见利忘义的王向礼,及其老母也会得到应有的惩戒。
燕姝也算放了心。
不过放心之余,她也忍不住问系统,【话说回来,那爆料信到底是谁写的?】
系统,【写爆料信的也在此次这些名家之列,名叫柳正信,是淮安书院的山长。】
燕姝挑眉,【他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系统,【淮安离泸州不远,此人的书院与这葛老头的私塾之间曾发生过争抢学生之事,柳正信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年秘密打听这葛老头的私事,伺机报复他呢。此次见许多人都推举这葛老头当山长,他自然不爽了。那天又听说了你,这不就悄悄给你报了料。】
燕姝颔首,【原来如此。】
然忽然又是一愣,啧,这条路通了之后,该不会接下来她还会收到什么爆料信吧?
哪知……
没过几日,还真被她说中了。
在一堆读者来信中,她果然又发现了一封爆料信。
而这被举报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才爆料了葛老头的那位淮安书院山长,柳正信。
信上说,此人年轻时曾当过讼师,表面上找他打官司的都能打赢,因而一时闻名于淮安。
实际却是,此人在暗中收取找他打官司人的钱财,用来向主审官员行贿,这才赢的官司。
燕姝,“……”
这还有完没完了。
第72章
当然,虽说燕姝近来话本子写的有点累,但吃瓜的热情还是在的。
所以此时收到这个消息,立刻又呼叫起了系统,【这又是个什么情况?这柳正信的事真的假的?】
却听系统道,【确实有这么回事儿。这柳正信呢,曾经在年轻时考了个功名,到淮南一个县上当了个极其小的芝麻官。此人其实很是贪财的,眼瞧着当这个小官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便很是兴致寥寥。】
【不过借着在衙门里的机会,他发现当讼师其实挺赚钱的,于是就干脆辞官当了讼师,且只给有钱的人当讼师,收取这些人高额的诉讼费,再通过关系拿出其中一部分给县官行贿,这官司不就能打赢了吗?这么如此接连几回,没想到这人还出了名,渐渐地,有钱人打官司都找他。】
燕姝皱眉道,【那,那些有钱人若是不占理呢?】
系统嗐了一声,【他管有钱人占不占理,他要的只是钱而已。反正事后苦主们也只会骂县官贪财不辨黑白,少有骂到他身上的。】
燕姝顿时一脸鄙夷,【切,原来也是个丧尽天良的玩意儿!白瞎了读的圣贤书了!那后来,他又是怎么去开起书院的?】
系统,【后来在任的县官换了几个,终于来了一位正直的好官。这柳正信听到了风声,知道自己这行混不下去了,于是就转了行。一开始先开了个私塾,后来凭着招摇撞骗的本事还越混越大,又开起了书院。】
燕姝不解道,【可书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的吧?若想成名,须得有好先生,所出的学生成绩也要好才成啊。】
系统,【要么说这人会混啊,前头打了那么多年的亏心官司,他也攒了不少银子了,此时便花重金请名士,到各处去挖好学生,这不就慢慢起来了吗。】
燕姝,【……啧,怪道这人会跟葛元化争学生呢,原来是这么来的。】
如此,事情也算暂时清楚了,燕姝又好奇道,【今次这举报信又是谁写的?】
却听系统道,【是金陵大家嵇元卓。】
燕姝瞪大了眼,【这位先生好端端的写爆料信做什么?】
系统,【嗐,金陵离淮安也不远啊,这柳正信到处重金挖学生,这些年挖走了好几个人家的学生,眼瞧着好好的徒弟被金钱利诱走了,当师父的能不生气么!当面揭发,又怕显得自己气量小,这不眼瞧着你把那葛元化的老底都揭了,就希望与你来曝光此人的嘴脸了。】
好吧,燕姝明白了。
柳正信这样的人,当然是不能当松鹤书院山长的,只不过,此事只是她写话本子曝光,还不太够啊!
毕竟那柳正信行贿打官司已经是多年前的旧事了,又远离京城,附近并没有苦主,便是她写出来,别人也只怕猜不到是谁。
不过,这行贿到底可是触犯律法之事,不若直接叫皇帝去管,效率可能会更高。
她于是直接将信交给忍冬,道,“送去乾明宫给陛下,就说我确认过,这里头说的都是真的。”
忍冬便应是,将信送去了乾明宫。
没过多久,乾明宫里的帝王便看见了爱妃送来的爆料信。
“……”
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这些人渣到底是怎么混到眼下的地位的?
且还堂而皇之的进到他的文渊阁里,跟他大义凛然的讲道论德???
气怒之下,宇文澜当即传了都察院的人来,将信交给他们去查。
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曾将律法视为儿戏之人,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不过还好,这个柳正信一直表现平平,并不在他关于山长人选的考虑之列。
然而……
这一封连一封的举报信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把逍遥公子当成他的都察院锦衣卫了吗?
没想到……事实确实如此。
没过几日,君王又收到了爱妃转给他的举报信——
松山名士吕高志,曾借着自己的生员身份在乡间招摇敛财,后被乡民们怒而告上了衙门,正直的县官当庭将他责骂了一番。而他自觉受辱,于是行贿到县官的上级告了人家的黑状,叫人家白白丢了官位。
宇文澜,“……”
简直气得当然拍桌!
当然,气过之后,依然当场叫人去查,好在此人犯事的地方正离京城不远,不过几日就给查实了。
他当场下令都察院做事,将此人及当初受贿官员一一查处问罪。
除此之外,又将负责今次给这些大儒名家下帖子的礼部官员给骂了一顿,叫他们看看今次都请得什么人来京?
当夜,宇文澜来到甘露殿。
燕姝吃了好几天瓜,知道皇帝这几日给气的够呛,忙奉上降火茶。
“天气热,陛下喝点凉茶降降火吧。”
宇文澜唔了一声,接过杯子一口气给干了。
燕姝,“……”
却见某人面色依然有些冷。
燕姝无奈,上手服侍他宽衣,待上到榻上,又好生劝道,“自古以来哪里都有两面之人,如今发现他们,总比没发现叫他们继续祸害民生的好,陛下实在无须太过生气,毕竟您也没办法叫天底下不出坏人不是?”
宇文澜叹了口气。
道理虽是如此,但他身为君王,还是难免不生气。
见此情景,燕姝还当他是在忧愁松鹤书院山长人选一事,于是又安慰道,“没关系的,就算接连去了四个不靠谱的,不还剩下好几位么,总能选出合适的人担任山长的。”
咳,当然,不管剩下多少,她还是觉得只有祁大学士来当山长最为合适。
毕竟人家有真才实学,道德方面也没什么问题,最要紧的是同太后还有前缘。
若是能留在京城,就算二人不能在一起,但时不时听到对方的消息,偶尔能见见面,也总比天各一方的好。
呜呜一想到这对她就心酸的想流泪啊。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这丫头,每天写那么多话本子吃那么多瓜,还有空替别人操心流泪……
闲的时候不能好好想想他?
正想开口,却听她又道,“其实臣妾确认过了,此次最保险的就是那四位最有名的大家,比如金陵嵇先生,兰陵的顾先生,南阳的俞先生,还有琅琊祁先生……”
说着她特意咳了咳,又道,“臣妾觉得,祁先生真是不错,谈吐沉稳,风度翩翩,一瞧就有底蕴,且听说还曾官至中极殿大学士呢,如此,岂不是更加了解朝中大事?想来该是很适合做人选的。”
说着又看他,满眼期待道,“陛下觉得如何?”
宇文澜不置可否,只是道,“听说他自己无意此事,此行还是打算好要回家乡的。”
燕姝却道,“那别人也要回啊,别人还拖家带口,这祁先生就一个人,留下来岂不是更合适?”
宇文澜还是没说话。
心里却琢磨,这祁树广这么多年一直不成家,难不成还是惦记着太后?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不可能的女子,真的可以等那么久?
他试着将此事搁在自己身上联想。
若燕姝不是他的女人……
不成,这不可能!
如此可爱的姑娘,怎的落入他人之手?
他立时不再多想,直接将其拉入怀中吻了起来。
哼,管他什么人渣,这春宵一刻,岂能浪费?
猝不及防的一通吻,也叫燕姝颇有些晕头转向。
但她很快便沉浸其中……
咳咳,这几日净顾着吃瓜了,差点忘了,肉肉也是很好吃的。
嘿嘿。
床笫间缠绵一夜,第二日,燕姝舒服得睡到了日上三竿。
起床洗漱,悠悠用过早膳,正琢磨今日要找些什么乐子的时候,却见富海又给她送信来了。
啧,大约因着近来新书不断,读者们也是热情高涨,这几日的书信比上月翻了一倍还多。
当然,大抵也不乏还有写信跟她举报的。
燕姝十分期待,收下信后就赶紧来看。
眼瞧着一连看了十几封,都是普通读者们的来信。
正当她打算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之时,才拆开的一封信却叫她一愣。
这正是一封举报信。
然而举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她的偶像祁大学士!
那信上说,祁学士曾在两年前,从一位封丘富商手里买了一个妾。
燕姝,“???”
不对啊,祁学士明明单身啊!怎么会买妾呢?
她立时呼叫系统,【统统,这信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在诬告我偶像?】
系统道,【也不能算是诬告吧,祁树广的确曾在两年前从一个封丘富商手里买了一个妾,不过那个妾是他故人之女,他也并非是处于色心才买的。】
燕姝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细细说来,不要卖关子。】
系统便进一步解释道,【祁大学士早年有个同窗,名叫毕子默。当年二人一起科考,祁学士摘得榜眼入了翰林院,这位毕同窗也中了举,被分到了封丘当了个小县官。这位毕同窗为人不错,就是命短了点,在任上十余年,不幸死在了当地,舍下一家子孤儿寡母。】
【因着这毕子默也为官清廉,在任时未能攒下什么钱财,此后家中是越过越贫困。他儿子也没什么出息,眼瞧着渐渐长大成人,连也娶媳妇的钱也拿不出来。】
【不过这毕家幼女生的很是标志,才刚刚长成,就被封丘当地一个富商给看中了,这富商跟毕子默的儿子商量了一下,出了五百两银子,将这姑娘买去当了妾室。】
听到这里,燕姝已经忍不住要吐血,【这是什么哥哥?没钱娶媳妇不想着自己挣钱,居然卖了妹妹?】
系统,【可不是吗,尤其那富商已经年近四十,当他爹都差不多了,这毕家小妹也定然是不愿意啊,然而却也没办法,如此过了一阵,恰好祁先生有事经过封丘,原想着去拜访一下毕家,没成想听说了此事,忍不住替同窗心疼。】
【恰好这毕家姑娘听说了他来,也想办法求他助自己脱身,祁先生就去同富商好好商议。原想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结果对方一开口跟他要八百两银子,说他只要出得起八百两银子,就放这姑娘自由。】
燕姝闻言又要吐血,【八百两?这是个妥妥的奸商啊!什么玩意儿!那祁先生给了吗?】
她都有点担心,毕竟自己的偶像看起来也不像那么有钱的样子……
系统说没错,【祁先生确实没那么多钱,然而人是要救的,于是东拼西凑,还卖了两套自己早年珍藏的名人名画,才终于凑足了八百两银子,将那位毕家姑娘给买了出来。】
【不过他毕竟孤身一个大男人,买完之后,就将这姑娘托付给了一位一起凑钱的同乡,叫人家的夫人认了毕家姑娘当干女儿。后来过了一阵,这同乡帮着寻到了一位靠谱的男子,这姑娘也愿意再嫁,就把干闺女给嫁过去了。如今已经两年了,两口子和和美美,生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不错。】
燕姝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赞叹,【我偶像人品果然没错!】
且某些方面,还有点像她的大冤种爹呢啧。
不过如此看来,这写信的是谁?
这人到底是知道事情原委?还是只知道一点皮毛?
如此不把话说全又是何意?
系统,【这信是白马书院的一个教授,叫安鸿盛的写的,此人离封丘不远,当时祁学士凑钱的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这么给你写,还不是打算搞臭祁先生的名声。毕竟眼下祁先生看起来可是最适合当山长的一位。】
燕姝闻言勃然大怒,【他既然知道此事,不帮忙就算了,还打算掐头去尾的为我偶像抹黑???】
哼,绝不能轻饶!!!
第73章
燕姝也是没想到,这居然连诬告的都敢来找她了。
呵,这是要把她当枪使?
笑话!
她当机立断,立时决定去写个话本,先把祁学士帮人脱困的事迹完完整整说明白。
毕竟,这姓安的既然能跟她写这种信,没准哪天还会把此事掐头去尾到别处去散播谣言。
若果真到了那种地步,祁学士再解释,岂不是就被动了?
系统表示赞同,【没错,要知道这安鸿盛造谣抹黑可是一把好手。当年白马书院还有另一位教授,名叫封学海,为人坦荡爽朗,他们书院中有一位贫困学生,父亲早早去世,家中只有寡母做些针线活谋生,可以说是相当困难的,这位封教授就时常拿自己的束脩接济这孩子。孩子的寡母知道了也十分感动,只是无奈家贫,无以为报,就省吃俭用买了布料亲手做了双棉鞋,送给这位封教授,以表示感谢。】
【结果被这安鸿盛悄悄瞥见之后,在学院里一通造谣,说人家封教授与那学生的寡母有私情,因此平时多多偏袒这学生,这谣言不仅在学院里闹得沸沸扬扬,他还故意传到了书院外头,叫当地人都误以为此事是真的。偏生那白马书院的山长和稀泥,不好好处置,导致这位封教授一怒之下,索性离开白马书院。如此一来,教授之职空缺,这安鸿盛就顺理成章补上了位。】
【我去!!!】
燕姝闻言简直要气得骂脏话了,【这也太气人了!这种造谣惯犯居然还能好好的?看来那白马书院的山长也是个老糊涂!】
说完又关问道,【那那位封教授现在还好吧?那位被他造谣的孩子母亲呢?平白污人清白,莫不是要害死人家?】
却听系统道,【还好,那位学生当时也是一气之下离开了白马书院,找了一家便宜的书房读书,好在勤勉刻苦,后来早早考上了功名,带着母亲一起做官去了。封学海后来找到了祁先生,如今正在他琅琊的书院教书呢,今次祁先生来京城,琅琊那边的书院便由他主持。毕竟他为人厚道,值得放心。】
燕姝也放了放心,【那还好。不过这姓安的也还真是会想,就算祁学士不成,那还有三位大家在前头呢,还有其他各书院山长,哪个不比他一个教授强?这人凭啥觉得抹黑了祁学士,就能轮到他了】
系统道,【你以为这种造谣惯犯会只给一个人造谣?他还准备了其他几位的呢,对了,这阵子就在写人家兰陵顾鸿白先生的谣言了,说人家年轻时不学无术,整日从书院里逃课到集市上算命骗钱。】
燕姝。“……”
简直无语。
不过说起来,她其实也挺好奇顾先生这件事的,咳。
于是忙问系统,【到底为什么顾先生好好一位兰陵才子,会跑到集市上去给人算卦呢?】
系统,【前两天是谁嫌瓜多的来着?】
燕姝装傻,【我吗?没有啊?我一个写话本子的怎么会嫌素材多呢?开玩笑!快别卖关子了,说!】
系统这才道,【话说这顾先生年轻的时候啊,有一回从书院里下山去集市,偶然见到了一位年轻姑娘,就是现在的顾夫人,顾夫人当时一身红装,骑马过街英姿飒爽,这顾先生登时就一见钟情了,从此以后害了相思病,为了能再见到姑娘,他就天天假装上街摆卦摊子赚生活费。】
【终于有一回,又见到了那姑娘出现,为了抓住机会认识人家,顾先生随机碰瓷了一个地痞,惹的地痞要揍他,正好叫古道热肠的媳妇给看见了,当即上前美人救书生,于是两人就顺理成章的认识了。虽然说岳丈家是武学世家,大小舅子师兄弟们个个身强体壮,相较之下他弱的像个小鸡子,然而人家有才华啊!又会给岳父岳母献殷勤,时间一长,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燕姝,【……噗。看不出如今满腹才华风度翩翩的一代名士,竟然也如此有心机!不过,挨了顿揍才认识媳妇,也实属是难得的真心了。】
果然是个欢喜小甜饼,一咬一包糖,啧。
不过话说回来,连如此美好的故事都能被这人造谣,可见这安鸿盛有多恶劣了!
绝不能放过才是!
不过她想了想,祁先生这事,如果有知情者在旁能亲自作证就好办多了。
却听系统道,【简单,那位方才说的小甜饼两口子就是祁树广的好朋友,前年祁先生为了赎故人之女四处筹钱的时候,顾先生两口子还出了一百两银子呢。后来那富商还想反悔,顾夫人领着一众弟子在后头挡着,这才吓退了那个富商。】
燕姝闻言眼睛一亮。
那天一见面就觉得顾夫人是爽朗之人,果然不错!
啧,要是知道有人恶意抹黑她夫君,还不得揍死对方。
既然证人就在眼前,且同祁学士还是好友,就好办了。
燕姝当即就去桌前提笔,写了一个话本子出来。
而待到故事写完,已是夜幕降临。
宇文澜兴致勃勃的踏入殿中,
就见他的爱妃拿着一叠手稿,满心欢喜的对他道,“陛下来的正好,臣妾今日刚写了一个新话本,念给您听听如何?”
嗯,美人话本热炕头,正是人生难得的享受,宇文澜欣然颔首,“好啊。”
便自觉倚在了床头。
燕姝便偎在他身边,清了清嗓道,“这个故事叫,《可怜良家女幸遇好先生》。”
宇文澜挑眉,“这个名字与从前的都不太一样。”
燕姝笑道,“这个故事也不一样,是个暖心的向善故事。说从前有一对好同窗,年少时一起读书,皆都品质高洁,后来一个做了官,一个当了教书先生,也算皆是造福于民。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做官的那位早早不幸病逝。可怜他的小闺女,因为生得漂亮,被狼兄所卖,给一个年纪大的商人做了妾。”
“没过多久,教书先生知道了此时,心急如焚,一心想来解救这位故人之女,却无奈碰上对方狮子大开口,然而,虽则先生囊中羞涩,却并不放弃,奔走多方。其他旧友,有的慷慨解囊,赠金百两,有的却充耳不闻,避不见客。不过最终,这位先生还是想尽办法凑出了那笔天价的赎金,将故人之女救出虎口。并为她找到了一处好归宿,叫她过上了幸福的人生。”
话音落下,她忙又看向宇文澜,“陛下觉得这故事如何?”
宇文澜颔首道,“的确是个教人向善的故事,里头的先生重情重义品质高洁,令人敬佩。”
说着他又好奇,“果真有此人吗?原型是谁?”
却见燕姝颔首笑道,“当然有,原型其实就是您此次请来的琅琊祁先生。”
是祁树广?
宇文澜挑眉,“真的假的?他何时做过此事?”
燕姝道,“当然是真的,此事是两年前在封丘发生的,故事里的女孩子如今已经重新嫁人生子,生活的很是美满,而且今次来的那位兰陵顾先生也给祁先生凑了一百两银子呢,他也可以作证。”
好吧,想来应该是真的。
祁树广……的确像是能如此做的人。
宇文澜又问,“你是如何想起要写这样一个故事的?”
这丫头,莫不是在尽一切法子想叫祁树广留下来?
却听她道,“说来起因其实是臣妾今日又接到了一封举报信,但却是诬告祁学士买妾的。臣妾自己调查了一番,才发现了真相,臣妾觉得,这写信之人心思极坏,为了保护祁学士日后免被他造谣,这才赶忙将此事的真相写了出来。”
说着怕他不信,忙拿了那张信纸给他看。
宇文澜便接过瞥了一眼,果然见那纸上去头去尾的只写了祁树广买妾这一句话。
其用意自然不用多说,宇文澜也忍不住道,“如此手段,实在叫人瞧不起。”
说着又问她,“可知此人是谁?”
燕姝忙道,“知道,其实就是白马书院今次派来的教授安鸿盛。”
安鸿盛?
宇文澜想了想,隐约记了起来,那似乎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几次议会都表现不甚突出。
想来是肚子里没甚真东西,心眼子都用在了此歪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