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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通传,她这才急忙搁下笔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宇文澜唔了一声,顺势在暖榻上坐了下来,问道,“今日写的什么故事?”

燕姝挑眉一笑,颇为得意道,“臣妾今日写了一位奇女子。”

嗯?

宇文澜挑眉,“何谓奇女子?”

莫非她也知道了外头的传言,要写自己的故事了?

却见她清了清嗓,道,“这位姑娘可谓美貌与智慧并存,又精通文采与武艺,更值得一提得是,其心怀满腔正义,不畏奸佞豺狼,勇于同恶势力作斗争。”

宇文澜,“……”

美貌与智慧并存?

还精通文采与武艺?

心怀正义,不畏奸佞与豺狼?

好吧,如此丰富的赞美,他确信这是在写她自己了。

他于是假意自己没听出来,颔了颔首道,“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不知她有什么故事?”

便听她继续道,“这位姑娘白天蛰伏于闺阁之中,晚上便仗剑行走江湖,但凡见到不平之事,一定出手。

“比如某日夜里,她见到一个赌鬼妄图卖妻抵债,立时将赌鬼暴揍一顿,叫其妻子逃出生天;”

“又比如有一回,她瞧见几个登徒子欺辱良家女子,便将这些人的手脚都打断,还把他们的宝贝给割掉,叫他们下次不能再犯。”

“还有一会,她正碰上山贼打劫贫苦百姓,一怒之下,竟然以一己之力削平了整个山头,并将山贼抢来的银钱全都给了受过山贼之苦的百姓……总之,那些坏人全都不是她的对手。”

宇文澜,“……”

暴揍赌鬼,削平山贼就算了,但割宝贝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如此热衷于……这件事?

而且还是一群人的???

一个姑娘家家怎得如此……

没等他想出个形容词,却听她又继续道,“这位姑娘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也因此获得无数称赞感激。终于有一天感动神明,给了她一颗仙丹,吃下去以后,她就变成了神仙。”

宇文澜,“???”

这是什么走向?

他忍不住道,“为何忽然变成了神仙?”

人间都留不住她了吗?

志向竟是如此远大???

却见燕姝一脸骄傲道,“因为她实在太优秀了,又挑不出缺点,所以只能飞升啊,毕竟当了神仙还可以永保青春,一直貌美如花下去。”

宇文澜,“……”

好吧,她果真是不吝惜于对自己的美好想像。

不过感慨了一番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的故事中,也没有自己的身影。

宇文澜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这位姑娘要孤独成仙,莫不是因为没有遇见情投意合的男子?你为何不给她安排一位可以携手共度人生的情郎?”

燕姝,“……”

她本来想说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女侠一个人快意逍遥不就成了,要男人干嘛?

但思及皇帝也是男人,这话唯恐会伤他自尊,她于是道,“因为……这位姑娘只顾着干大事,一不小心给忘了。”

忘了?

全程听完她心理活动的宇文澜只想凉凉的呵一声。

她的确把他忘了。

他伸手将她拉到身前,将一张好看到没有缺点的脸庞逼近她的杏眼,低声道,“人间还有许多可以留恋的事,何必急着自己成仙?”

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贴着耳朵,燕姝不由有些头晕,心猿意马的结结巴巴道,“还,还有什么留恋的事……”

说话间,她却只顾看他的唇。

薄薄的,颇有些诱人。

然话音才落,面前的男人忽然眸色晦暗。

紧接着,就叫她尝到了想尝的。

唔,果然不错。

宇文澜听在耳中,轻轻一笑。

他也觉得不错。

这几日毒排的差不多了,又喝了几幅药后,他似乎已经渐渐恢复如从前。

只不过前几天一直忙着处理孩童丢失案一事,待破案之后,又是修订律法,又是肃正朝纲,倒叫他没有功夫多想。

此时闲了下来,又有温香在怀,他倒终于进入了状态。

……

燕姝也是如此觉得。

皇帝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

对她了。

她一边吻着,还有空分神心想——

他已经喝了半个多月的药了吧?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状态了?

而没过多久,她的身侧无意扫到一物,忽然一愣。

那,那是什么?

而宇文澜则心间大定。

他成了。

这是多久了,他头一回如此。

他成了!!!

心间喜悦无以言表,一时也顾不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他只想着继续验证。

然而正在此时,却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宜嫔娘娘,太后有请……”

二人一顿,齐齐回了神。

第45章

随着这一声,殿中的两人终于回了神。

燕姝忙从宇文澜怀中挣开,理了理衣襟,扶了扶鬓发,还匆忙去镜子前擦了擦被他亲乱的口脂。

如此整理一番,正要去到暖榻前,目光无意一瞥,又瞧见一个惊人的场面。

他的衣袍……好似被撑起来了。

燕姝一愣,一下又想起方才身侧不小心碰到的那个,有点歌任的东东……

这难道是……

她忽然满心震惊!!!

难道他已经好了???

“……”

宇文澜有点尴尬。

他极想告诉她猜的没错。

若非方才被打断,他此时可能已经把她抱到榻上去了。

啧,太后怎么如此会挑时候,这个时候召见她做什么?

燕姝也正好奇这个问题。

好端端的,太后又叫她做什么?

难不成又是趁着皇帝在此,要打听话本子?

当然,此时太后派的人就在外头,她应该叫人进来询问一番才是。

然而看看某人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啧,这怎么见人?

又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燕姝又在心里啧啧,这样看都如此壮观,看来皇帝还是挺有潜力的。

宇文澜,“……”

那是自然,毕竟他是帝王。

正如此想着,却见燕姝快步从内里取了条毯子,对他道,“房中忽然有些冷,陛下可千万别着凉才好。”

说着便红着脸将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这才朝门外吩咐,“进来说话吧。”

话音落下,守门的宫女这才将门帘撩起,将方才在门外禀报的竹书放了进来。

竹书进到殿中,直觉四周涌动着一股暧昧气息。

她心间暗暗一顿,只得先向二人行礼,“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宜嫔娘娘。”

语毕悄悄觑了觑二人,又见燕姝双腮粉红,君王的神色也有些不太自然。

又加之方才在门口等了那么久……

看来方才殿中情景,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那般,又向二人禀报道,“太后娘娘想请宜嫔娘娘过去说会儿话,若果陛下方便,不妨也一同过去坐坐。”

燕姝心道这话说得好,皇帝此时只怕还真有点不太方便。

宇文澜,“……”

没错,他方才确实很有些难受。

不过经此一茬,已经冷静下去了……

哎,这可是三年来的头一次啊!

他勉强将失望压下,神色如常道,“朕正想去看望母后,那便走吧。”

说着便将身上的毯子揭开,从坐榻上起了身。

什么,他也要去?

燕姝一愣,忙又瞥了一眼,但见他已经恢复如初。

又没了???

她不由有些担忧——如此,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吧?

该不会又不行了吧……

宇文澜,“……”

倒也还不至于。

只是……心间总归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有苦说不出的遗憾。

啧,太后可真是太会挑时候了!

没过多久,二人便一起到了慈安宫。

行过礼后,太后叫宫人上了茶点,笑道,“哀家午睡起来闲来无事,想叫宜嫔过来说会儿话,没想到陛下也在?”

宇文澜道,“朕也过去没多久,正好一起来看望母后,您这几日身子可还好?”

太后颔首道,“托陛下的福,哀家这几日好着呢,倒是听说宜嫔这几日不大舒服,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闻言燕姝忍不住瞥了皇帝一眼。

她这可是替他背的锅啊!

眼看着甘露殿已经熬了十几天药了,外头可都以为是她病了呢。

她只能回太后道,“谢太后挂念,臣妾就是前几日不小心染了风寒,喝了几天药,如今差不多快好了。”

语罢忙掩唇咳嗽了两声,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又在心里琢磨,这么说应该没问题,看今日情景,想来皇帝也不用再喝药了。

闻言,宇文澜心间默默颔了颔首——

的确,照方才来看,他应该已经不再需要吃药了。

咳,待晚上再找机会向她证明。

正有些心猿意马,却见太后颔首,“那还好。”

说着却忽将话锋一转,问道,“说起来,哀家这几日闲来无事看话本子,见前些天逍遥公子新出的书里头,写的似乎就是那柴家吧?”

这话一出,燕姝心道果然,太后又是来打听话本子的。

好吧,她替皇帝背喝药的锅,皇帝替她背话本子的锅,扯平了。

她幽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悄悄瞥了眼皇帝,等着他回答。

宇文澜,“……”

这个扯平着实有些不公平。

毕竟他就吃这一次药,可话本子她已经写了许多个了。

且以后,只怕还会不停写下去。

不过,总归这是他自己答应过的,便道,“母后说的不错。”

太后颔了颔首,又道,“陛下又是如何发现那柴为忠是断袖的?此事哀家从前竟一直都不知情。”

宇文澜只能道,“朕也是偶然间听说,便叫人查证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

太后又点了点头。

却在心间啧啧,【到底是从哪儿听说的?我怎么就没处听去呢!】

宇文澜,“……”

紧接着,太后又叹道,“这个柴为忠也太荒唐了,断袖就断袖吧,居然还把男的弄到家里装成妾室!如此不尊重结发妻子,真是叫人生气。”

宇文澜只能道,“心术不正者,常常做出天理难容之事,不过其如今已经伏法,母后就不必耿耿于怀了。”

太后嗯了一声,“也幸亏陛下慧眼独具,明察秋毫。”

心里却摇了摇头,【应该早些揭露出来,叫其身败名裂受尽万人唾弃之后再伏法,如此才叫痛快!皇帝还是不够心狠。】

宇文澜,“……”

好吧,他已经了解了,果然女子们对此渣男的行径都是不可容忍的。

紧接着又听太后道,“对了,哀家听说近来外头都在传言,说那时第一个发现那姓胡的人贩子不对劲,并将其报送官府的,是一位女子呢,陛下可知此事是真是假?也不知是哪里的姑娘,居然如此聪慧大胆?”

宇文澜,“……朕也是方才才听此事,尚未能查证。”

好嘛,当了二十多年的母子,他竟是如今才知原来太后也如此喜欢听闲话。

正在此时,却听燕姝在旁道,“臣妾倒是觉得此说法极有可能是真的。”

“哦?”

太后立时看向她,“宜嫔为何如此说?”

燕姝笑道,“臣妾斗胆,女子自古以来就被看轻,许多大事都轮不到我们头上,有什么好事,大多都是男子干的,如今既然百姓一致认定此事是一位姑娘干的,想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否则他们不早都说成是男子了?”

“言之有理,”

太后颔首,“今次男子们居然不抢功,可见确实是女子做的。”

【宜嫔这个小丫头还是有些见识的,与那些自作聪明的不一样。】

宇文澜,“……”

身为此时殿中唯一的男子,他忽然有种被排斥的感觉。

于是他开口道,“再有半月便是母后的千秋节,朕已经命太常寺及光禄寺着手准备,不知今年母后是想在宫中办,还是想去金波园?”

与其叫太后再继续问一些奇奇奇怪怪的问题,不如主动转移话题的好。

果然,便见太后笑了起来,“陛下有此孝心,哀家便心满意足了,在宫中就好,一切从简,莫要劳民伤财。”

宇文澜颔了颔首,又道,“前日收到禀报,秦安公一家已经在路上,大约还有五六日就能到京城。您与姨母许久未见,也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秦安公夫人便是太后的堂姐,同样身为周家贵女,当年嫁给了秦安侯,后来先皇登基,为了彰显对周家的看重,拉拢秦安侯的势力,将其夫君晋升了公爵之位。

不过这一家子都在西北,也就每年逢太后过寿时才能回来。

想来姐妹之间应是感情深厚的。

闻听此言,太后也颔首笑道,“陛下真是费心了。”

心里却啧道,“又要见周舒兰那个讨嫌精了。”

宇文澜,“???”

说完千秋节的事,恰逢有大臣在乾明宫求见,宇文澜便与燕姝出了慈安宫。

燕姝回了甘露殿写话本。

待见完了大臣,见天色还早,宇文澜索性换上便装出了宫。

今日恰逢姜念齐不当值,他要去问问,自己如今算不算已经康复。

时候不久,便到了地方。

彼时姜大夫正在为被人看病,他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待房中没了人,才带着幕篱下了车。

待入到房中,姜大夫一见是他,便问道,“客官可是有效果了?”

宇文澜暗叹了一声对方的医术,颔首道,“不错,在下今日发现,似乎已经恢复正常。如此,是否今后就不必再服药了?”

姜大夫点头道,“药是不必再吃,不过客官目前还不能行房。”

什么?

宇文澜一愣,忙问道,“为何不能?”

却听对方道,“客官中毒不是一日两日之事,虽然目前体内余毒基本已经排出,但被压抑了这么久,体内元阳并不是最佳状态,此种情景下若是行房致使女子有了身孕,恐怕会生出不健康的婴孩,甚至是死胎。”

宇文澜倒吸一口凉气,凝眉道,“竟是如此严重?”

姜大夫点了点头,“并不夸张,本人过去行走过许多地方,见过不少此等事件,所以为了客官子嗣着想,还是忍一忍再说。”

宇文澜又问,“那要忍多久?”

姜大夫道,“元阳三日一生为一轮,需等七轮过后,约莫就可以了。”

三日一轮,还要七轮……

宇文澜一顿,那不就是二十一天。

也就是说,他还要再等一个月?

大约看出他的失望,姜大夫安慰他道,“客官已经等了这么久,想来也不差这几天。”

宇文澜,“……”

什么叫不差这几天?

没好的时候也就罢了,可现如今他已经好了。

尤其每晚睡觉时,身畔的那个姑娘不老实,还总喜欢钻进他怀里。

这就如同在沙漠里跋涉许久的旅人手捧着鲜甜的果子却不能吃一样。

简直煎熬!

他不甘心,又试着问道,“可有别的法子?”

姜大夫道,“其他的法子……就是叫女子饮避子汤了,不过是药三分毒,这避子汤若是饮多了,极有可能会致使女子将来难以有孕。”

宇文澜一顿。

自己这才好不容易恢复正常……

好吧,他颔首道,“多谢大夫解答。”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只金锭搁在了桌上,道,“此乃本人的诊金。”

姜念齐立时要张口,却见他又道,“此乃本人的一片心意,万望莫要拒绝。”

语罢便起身出了房中。

姜念齐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只好将金锭收了起来。

好吧,此人的气场如此强大,想来不是一般人,他便只好听命了。

不过……

挺也有些叫人意外的——

此种身份的男子,通常有妻有妾,更有整日花天酒地着,身边女子不计其数。

然这位一听说避子汤对女子不好,便不再提了,难道后宅只有一位女子?

难得还是个专情的。

回到宫中,天已经黑了。

宇文澜在乾明宫换了衣裳,又到御书房中看了会儿折子,等再去甘露殿时,燕姝已经沐浴过了。

见他到来,她忙上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宇文澜道了免礼,垂眼瞧她。

但见她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身后,还有几缕贴在鬓边,双腮被温汤蒸得泛红,仿佛枝头上可口的果子。

没错,就是他这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十分想吃的那种。

宇文澜努力摒弃心间杂念,道,“时候不早,睡吧。”

便去了榻边。

燕姝应是,也跟着上了榻。

然而躺下之后,心间却有些蠢蠢欲动。

依照白日里的情景,他应该已经好了。

那么今晚……

会不会……

咳咳,等会儿若是真的发生了,她还是不要太扭捏的好。

毕竟他大病初愈需要鼓励,万不要将才萌芽的小火苗给掐死才好。

宇文澜,“???”

原来她是如此想的?

他还以为她会害羞甚至抗拒……

不过也是,回想他当初头一次到甘露殿时,她都敢主动亲他。

这样想着,他便又有些心猿意马了。

然而……

宇文澜默默叹了口气,今夜只能叫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