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悔恨哪,抓肝挠心,当初怎地没在身上绑块石头干脆沉死在汶河里…

宋席远还径自一脸意犹未尽地让人鄙夷,“席远对沈小姐可谓一见如故,再见倾心!”

爹爹显然也已经扛不住了,大手一拍桌子,利落果断道:“贤侄不必多说!”

说的好!爹爹真该一掌拍死这小子,我觉得肚子里隔夜的饭都快要翻出来了。

爹爹又道:“这就是缘分!便冲着贤侄救过妙儿这桩恩情,老夫今日便将妙儿许配与你!还望贤侄莫嫌弃妙儿曾许配给裴大人之事。”

嗳?

“如何会嫌弃,席远只是悔恨,悔恨自己没早两年向沈小姐提亲,叫沈小姐平白在裴家受了这许多委屈。”宋席远看着我,又怜惜,又哀伤,一脸恨不能当初替我嫁给裴衍祯的模样。

我觉得我离升仙亦不远了…

于是,我的第二段姻缘便被这么一塌糊涂地定了下来。

这宋席远平日里看着还好,一副风流倜傥,年少多金的贵公子哥儿模样,只要不开口,我勉强能忍,但凡一开口,我便忍不住要在心底默念:屈大夫保佑,屈大夫保佑…

女追男?官压民?

半月之后,宋席远大张旗鼓将我娶入了宋家,大开流水席,邀请扬州城全城之人入席,号称三天三夜菜式绝不重复。

一时之间我和宋席远之事在江南一带传作女追男之美谈,更加佐证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之说,那些曾经仰慕过宋席远的姑娘那个恨哪,恨当初跳河的不是自己,直道原来风流多情的三公子这么容易便可攀附,轻轻松松跳个河便被套牢了。

对于这些说法我已经麻木了,辩解也无用,只会越抹越黑而已。况,这些谣言比起宋三此人,实属小巫见大巫。我若连这些小小谣言都忍不得,日后还怎么忍得了宋三?权当韬光养晦。

成亲当日,又出了纰漏。

刚刚拜完堂行了夫妻交拜之礼,便气势浩荡闯入一拨人。

有些事情,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所以,这回我一点也不埋怨抢的居然不是新娘我。

况且,这回来的人还是知府衙门的缁衣捕快,那为首的捕头客客气气朝宋席远鞠了一个躬,道:“炆阙县知府贪污赃款,收受贿赂,共计白银八万两,上达天听,触怒龙颜,圣上命知府衙门彻查此事,因此案波及甚广,牵扯不少商户,裴大人烦请宋公子随我等去衙门叙叙话。在此花好月圆之夜搅扰了宋公子小登科实在过意不去。”

宋席远一口饮尽手中交杯之酒,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各位差爷也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幸而,宋某与娘子已交拜礼成。”

那捕快脸色变了变。

说起礼成,若非宋席远心血来潮提前半个时辰上我家迎亲,恐怕这回还和上回一样,拜堂拜了一半新郎便被劫走。

宋席远转身对我道:“娘子莫慌,席远去去便回。”

我淡淡应他:“还好,习惯了。”

于是,新婚夜新郎再次被劫。我只是不大明白为什么红盖头总是要我自己来揭,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用盖。

我晓得配合衙门问话素来繁琐,一时半会儿结不了,过去裴衍祯一审起案子来常常近天明才归家,遂,自己洗漱洗漱便先歇下了。果然,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宋席远还未回来。

如此,又过了两日,第三日,我正预备再叫人送套换洗衣物到知府衙门去时,宋席远却回来了,一进门便伸手揽了我,温情款款看着我道:“娘子好贤惠嗳,来来来,让相公我好好疼疼你。”

“宋大爷,你好讨厌嗳。几天没打浴了?臭死奴家了。”我一个扭捏捶了捶他的胸膛,对付皮厚之人的办法除了脸皮比他更厚,别无它法,况且,我素来随遇而安。

果然,宋席远哈哈一笑,不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只是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贴上我的耳际道:“小娘子,相公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真是太合我心了!”

旋即又笑嘻嘻将他身后自始至终木着一张棺材脸的中年介绍与我道:“这是宋家的管家陈伯。”

那人面无表情朝我行了个礼,“夫人好。”

“今后,夫人的话便是我宋三的话,汝等皆须听命。”宋席远煞有介事叮嘱。

一干下人立刻称是。

孰料,宋席远刚刚拾掇完毕喝了碗米粥,便有下人急急来报,“三公子,不好了,仓库走水!”

宋席远一怔,旋即磨了磨牙,“官逼民反。”丢下四个字便又风风火火利落出门。

这趟出门,足足过了六日,夜半时分我正睡到香甜处,忽觉一阵泰山压顶胸口憋闷,正疑是不是鬼压床,却听得耳边一个轻佻的声音道:“娘子,来伺候伺候相公我吧。”

我动了动脖子,嗅得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还未来得及答言,便听宋席远吸了吸唾沫,作垂涎状伸手挑了挑我的下巴,“怎的?小娘子不愿意?那便让相公我伺候伺候你吧!”

第二日,听闻裴府夜半走水,我顿觉我的命理不但克夫,还克前夫。

正如鸡蛋永远不能理解鸭蛋的快乐,石头永远体会不到木头的悲哀,我估计我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宋席远诡魅的思路。每日临了,我都以为我已修炼至至高境界,孰料,到了第二日,宋席远必定又会整出新的花样,每每叫人无语凝噎。

修身养性这种东西果然是只有起点,没有终点。而宋席远此物,我以为实在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譬如他会在一家人吃饭吃得一本正经之时,突然对我冒出一句,“妙妙,主动扑倒相公的娘子才是好娘子。”

一旁宋家人眼皮都不抬分毫,继续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我顿了顿,默默夹了一筷子海参到宋席远碗中,转移话题道:“相公,海参大补。”

一旁老陈面无表情附和:“夫人说的是。海参补肾又壮阳。”

于是,我便再也吃不下了。

再譬如,宋席远会在傍晚时分派下人回来告诉我说,“夫人,三公子让小的转告夫人,说是夜里不回来了。”

我听了自然道了句“知道了。”

孰料,夜里我还未吹灯睡下,宋席远便一脸义愤填膺地推门进来,站到我面前劈头盖脸就道:“娘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嗳?”我瞠目结舌仰头看他。

“竟然只有三个字!‘知道了’三个字!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晚上不回来是要去做什么呢?”宋席远两手往我身后梳妆台上一撑,俯身狰狞对我,忽而委屈一掩面,“你一点都不关心你相公我,我好伤心嗳,我一伤心就要纳妾,我一纳妾就要花钱,我一花钱就会心痛,我一心痛就要…”

“那你晚上为什么不回来?”我直截了当打断他,原来为的竟是这事,是以,我便大度地顺他意问了问。

闻言,宋席远立刻直起了身子,一掸衣袍,洋洋得意道:“你相公我要去逛花楼。”

“哦。”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遂放下心开始卸头上的钗饰,预备拾掇拾掇便上床歇息。

宋席远圆了一双眼看了我半晌,咬牙切齿道:“我这就去了。”

我“嗯”了一句便钻入了被子里,听得宋席远关门远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却又去而复返坐在床沿呼噜呼噜像只闹脾气的猫。

于是,我起身问他,“怎么了?”书旗小说提供http://www.bookqi.com/

宋席远瞅了瞅我,不咸不淡道:“嫖资没带够。”

我躺下前指了指一旁的柜子,道:“里面第二格有银票。”

宋席远回身定定瞅着我,瞅了许久瞅得我背脊发寒,忽地俯身一把将我抱入怀中,埋首在我颈弯处,忧郁道:“娘子,你是另结新欢了还是旧情难忘?”

“没有呀。”好吧,我承认我驽钝,实在无法领悟宋大师之精髓奥妙。

“没有吗?”宋席远复又抬头认真瞅着我的眼睛,我目光灼灼坚定不移地瞅着他。于是,宋席远弯了弯眼,突然笑得像个偷了串糖葫芦的孩子,贴上来“啾!”地一声亲了亲我的唇,伸手一下一下抚着我的背,道:“娘子乖哦,吃醋是妇德之根本,不吃醋的娘子不是好娘子。这吃醋呢要从小事做起,从今日起,我若晚归家片刻娘子都应盘查我,如若有女子靠近我一尺之内,娘子要生气;如若在我身上闻见脂粉香,娘子要追究;如若瞧见我衣裳上粘了女子长发,娘子要质疑;如若我去喝花酒,娘子更要怒发冲冠;如若…”

被他念叨得迷朦入梦之际,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幸福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讲究心诚则灵。那么,我该不该相信呢?

两个月?四个月?

这般和宋席远鸡飞狗跳惊心动魄地过了两个月,我却胃口益发地不好,自己亦不晓得是怎么了,直至一日早上,我食欲全无,不过将将喝了口茶便觉腹内泛酸,难过地还未找到茶盂便吐了。

宋席远伸手扶着我火急火燎便唤下人去找大夫。

大夫赶来一诊脉,立刻起身抱拳对宋席远道:“恭喜三公子!贺喜三公子!尊夫人有喜了!”

“真的?!”宋席远一下抓住大夫的袖口,两眼那个晶晶亮啊,天上的星星见了都要惭愧。

那大夫捋着胡子任由宋席远扯着袖管,笑眯眯道:“老夫行医多年,这喜脉还是不会诊错的。尊夫人已怀喜足有四月。”

呷?!

如果说这老儿前面一句话已叫我反应不能,后一句话便更叫我转不过脑子来。

四月…四月?四月!

宋席远一下凉了面孔一甩袖子,道:“来人,送大夫!”

那大夫一脸莫名便被两个宋家家丁架着请出了宋宅。

宋席远坐到我身旁搂着我的肩,抚着我尚未隆起的肚子,和缓道:“娘子莫怕莫怕,这大夫定是裴衍祯请来混进宋家的奸细。待相公我再去请个正经大夫来。”

不消一会儿,又来了个战战兢兢的大夫,哆哆嗦嗦把了脉后,颤颤巍巍道:“恭…恭喜三公子,尊夫人有喜…有喜了…两月…两月身孕。”

宋席远满意一笑,得意地揽着我的肩膀,对那大夫道:“哈哈!姜大夫妙手神医!有劳有劳。”既而,豪迈一挥手对下人吩咐:“去银库取一百两诊金酬谢姜大夫。对了奇-书-网,现下便去刻块牌匾送到姜大夫医馆中,就写‘妙手神医’四字吧!”

诸人退散之后,宋席远小心翼翼地乖巧坐在床边,一整日端茶倒水好不殷勤,抱着我的模样就像猫儿抱着尾鱼一般,惊得我不行。

傍晚时分,一个下人急急来报:“三公子,裴大人来访。”

宋席远眯了眯眼,“哦~那可要好生会会。”叮嘱我好生歇息便出了厢房。

后来,我才知晓,裴衍祯竟是当日便知晓了我怀孕之事…之后,裴、宋两家就我究竟是有孕四月还是两月开始针锋相对,裴衍祯坚持要请大夫给我重新诊脉,宋席远坚决不同意。

连我爹爹都看不下去,让沈家的私医上门给我把脉,结果,一个郎中说是四月,一个郎中说是两月,于是,连爹爹都莫衷一是。而我又素来不将月事放在心上,自己亦闹不清是何时停的月事,遂,此事成谜。

宋席远一说起裴衍祯便咬牙切齿,“他定是嫉妒我娶了美娇娘,如今竟想抢我宋家还未出世的闺女!”

我默了默,此话不对,一来,裴衍祯无需嫉妒,听说自从圣旨下来一爪子将我拍出裴家大门后,第二日便有人托媒婆上门给裴衍祯说亲,扬州城多少姑娘都等着盼着嫁给惊才绝艳的裴大人;二来,宋席远如何断定我腹中便是个闺女?万一是个儿子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想此事竟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于是,京里连夜派出一名号称德高望重的权威太医。

皇上不掺合还好,一掺合…大家皆惊了…

此太医大笔一挥,“怀胎三月。”

虽然我以为凡事讲求中庸乃为上道,折中才好,只是这个折中折得委实狠了些。如若我怀胎四月,则腹中胎儿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裴家之后,如若我怀胎两月,便是富甲一方宋家的第七十八代传人,不管怎么说都还过意得去。如今诊出这怀胎三月…三月前,我已离裴家未嫁宋家…

真真是个欲哭无泪。

且,翻身无门。太医是什么,太医背后站着的可是皇帝陛下,太医既做如此诊断,天下哪个不要命的郎中大夫敢有异词?

事实证明,皇帝这个行当不但是个没有安全感的行当,还是个闲得发慌的行当,连别人家生个小娃娃也要管。

这下好,这一龙爪子掺合下来,我这不守妇德的名声算是彻底盖棺定论了,而宋席远这顶绿油油的帽子也被扣得严严实实。

我觉得,宋席远虽然早熟了些,思路诡异…呃,独特了些,大体还是个不错的公子哥儿,如今这桩事实在叫他有些冤屈,宋家又是金灿灿的名门望族受不得如此污点,遂主动与他讨要休书。不想却被他想也不想便严词拒绝了,直骂那太医是庸医,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眨眼杀人不偿命的庸医。

而扬州城内那些过去仰慕宋席远现在复又重燃战火的姑娘们私下里不知义愤填膺咒了我多少回,我如今都不大敢出门了。

一日趁得宋席远去码头验货之际,我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宋家的书房,终于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搜出本言妇德论七出之罪的书。我照着里面休书的格式誊抄了一遍,又将宋席远的私印给翻了出来,在“立书人”下盖了个红戳。

我揣好这张薄纸又打点了些衣物,当日便带了陪嫁丫鬟返回沈家大宅。爹爹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只当无事一般照例招呼我和弟弟们一块儿吃晚饭。夜里,姨娘们照旧淡定地搓牌,大弟弟照旧对着一堆账本入定,小弟弟照旧缠着我说鬼故事…叫我不由感慨还是娘家好呀!

之后,宋席远上沈家折腾过好几番,我皆闭门不见,回回不是爹爹应对的,便是大姨娘招待的。

只是,那休书上红艳艳的印戳也不是假的不是?便是折腾到衙门里找知府裴老爷断下来,这休妻之结局也是变不了的。

至此,我这段从待嫁闺女变成裴沈氏,从裴沈氏变作裴家外甥女,又从裴家外甥女变作宋沈氏,最后又变回沈妙的曲折闹剧到此可算是尘埃落定。

一时间,上至名门世家,下至走卒贩夫,扬州城中人尽皆知。

好功夫?十八式?

此番相亲好巧不巧给小舅舅和三公子一搅合,算是彻底黄了,不但如此,本来只是扬州城里的公子哥儿对我避之惟恐不及,这回连冰人馆里的媒婆都对我畏如蛇蝎,再无一人敢给我说亲。

从此,我便失了相亲此项乐趣,漫漫长日如何打发才好呢?只有白天看戏,晚上给小弟弟说说聊斋权且打发。

今日天气不错,九州戏苑里刚排了出打戏,里面武生的功夫据说顶顶拔尖,听闻早先还在少林寺练过拳脚,近日里才还的俗为了养家进了戏班子。我一时兴致勃勃带了随身丫鬟绿莺去看戏。

家里常年在这戏苑里包了个小楼台,一来为的是爹爹有时领些往来生意打交道的老爷们听戏方便,二来姨娘们有时若闲得慌也可结伴出来听戏,不必与楼下场子里鱼龙混杂之人坐于一处。这小阁楼近些日子都是我在用。

今日这戏我以为不错,这武生一身工夫也俊得很,一抬腿一落拳一劈刀都极是干净利落铿锵有力,唯一 一处缺憾便是这角儿长得忒白细了些,看着不甚阳刚,全然没有武生粗犷豪迈的味道,一个细皮嫩肉的人耍大刀看着总叫人于心不忍,总觉着不晓得是谁在耍谁,还不如让那刀子耍他来得干脆些。

是以,看到后半场我便有些跑神,放眼望去,楼下场子里一干大老爷们倒是看得两眼赤炼精光,听得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对一旁面色蜡黄的男子道:“怎么样?李爷觉得这新出的角儿如何?粉面桃腮,看这两下子想来那韧性也是极好的…”跟着嘿嘿笑了两声,小胡子在风中得瑟出那么几分不正经的味道来。

一旁蜡黄男子似乎联想到什么跟着心照不宣笑了起来,又道:“陈爷如今觉得这武生不错是因着一旁没个比照,如若这武生被放在秦楚馆里,恐怕便不够比了。”

“哈哈,李爷这么说恐怕是没见过这武生卸下妆的模样吧?”那小胡子陈爷满面泛油光,得意道:“我和这戏班子李老板熟识,昨日里在后台叙旧,恰巧瞅见这武生还未上妆,那眼睛叫水汪汪肤色叫水当当啊,我敢说和那秦楚馆里的麝怜小相公不相上下。”

那蜡黄男子登时来了劲头,两眼放光,“真的?竟能和麝怜比?那麝怜可算得是秦楚馆如今的头牌啊!”忽地又猥琐一笑,“就算样貌比得,这‘功夫’…嘿嘿,又怎么比得上?”

我托腮看这二人讨论得热烈,不由得起了好奇,转头问绿莺,“秦楚馆是哪里?” 以我这十来年看戏的经验瞧来,这台上武生的功夫已是上乘,竟然还有人功夫比他要好,那自然要去拜会拜会。

绿莺面上一红,眼神旋即躲躲闪闪,一会儿看脚面一会儿看屋顶,支支吾吾了半晌,方才在我专注的眼光下含糊答道:“秦楚…就是…就是那个…都是男子的地方…”

都是男人的地方?武术教馆?酒肆?我疑惑看她。

绿莺一跺脚一扭头道:“就是只有小倌的勾栏院!”

“嗳?小倌?”我怔了,勾栏院我晓得,不就是花楼嘛,只是小倌是什么东西?

绿莺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对我如此如此那般那般详尽解说了一番,听罢我仍无真实感,男子和男子,可如何在一起厮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