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低首亲她耳朵。
她推开:“怎么样了,宁静柔那里到底要做什么?”
齐二听她提起宁静柔,却是道:“我素日并不会和妇人一般见识的,只是这次,她的做法未必恶毒了些,我总不能听之任之。”
顾嘉不懂:“到底怎么了?”
齐二淡声道:“不管她,我们只忙我们的。”
顾嘉听着,就要起身:“那我们赶紧过去吧,只怕母亲和阿胭那里都等着我呢,我出来这么久,也没和她们说呢。”
谁知道齐二却压过来:“我已经让人送信过去,不必担心,我们且歇息片刻,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顾嘉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忙斥道:“你少来,让人知道了,没得笑话。”
齐二:“笑话什么?又怎么会知道?”
顾嘉说不过他,待要起身,到底是被他抵住。
两个人也不是做了一日夫妻,不过在外面却是头一次。
当白雪皑皑露在这雅房之中,顾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涩。
在那颠簸之中,她甚至想起了王玉梅。
也不知道王玉梅和她夫婿成事了没?
——
这边顾嘉和齐二事毕,齐二在那里温存地伺候着自己娘子穿衣,又帮她整理发鬓,戴过钗簪,之后齐二又搂着顾嘉说话。
在外面的感觉和家里不太一样,竟有种偷的味道,两个人之间也就比往常更觉亲密,齐二低声对着顾嘉说了许多话,说的人心里甜蜜蜜的。
齐二问起顾嘉为何过来这里,顾嘉少不得把王玉梅的事含蓄地说了,只是没太细致。
于是两个人眼对眼,都明白了,敢情在这里的夫妻不止他们一对,还有其它?
顾嘉轻咳一声:“我们还是先走吧,免得碰到了,倒是尴尬。”
齐二同意,又问:“你还记得他们住哪儿吗?”
顾嘉想了想:“好像……好像就在对面?”
齐二意外,这太近了,碰到确实尴尬,还是赶紧走吧。
可这夫妇二人刚出雅房,就见对面一对夫妇也正好出来。
王玉梅被自家夫婿牵着手领着,恰恰好看到了这边浓情蜜意的齐二和顾嘉。
王玉梅赶紧挣脱了夫婿的手,王玉梅夫婿也慌忙放开王玉梅的手,两个人都羞得脸上通红。
齐二这时也放开了顾嘉的手。
唯独顾嘉,倒算是淡定,抿唇轻笑。
王玉梅夫婿孙三公子上前和齐二见礼,两个男人尴尬得寒暄,又不自在,又仿佛很热情礼貌。
反倒是王玉梅和顾嘉,两个人相视一笑。
顾嘉从王玉梅眼中看到了羞涩的满足,而王玉梅从顾嘉眼中看到了了然,两个闺中好友俱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正在大家说话间打算出去的时候,就听到那边,一个小丫头突然尖叫一声:“啊——”
紧接着,便是哐当一声,仿佛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
大家好奇,忙看过去,这时候也其他人围过去,却见那边雅房里,有一女子,衣衫不整,正倚靠在门扉上,嘴里还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那个情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一时有人大惊,有人没眼看,也有人特特地睁大眼睛使劲地看,这个姑娘一看就是京中贵女,又是衣衫不整,可是饱了眼福。
顾嘉看出,那个面色潮红的女子正是宁静柔。
她震惊地望向齐二,却见齐二面上透着冷意,低声道:“今日我不过是摆出诱饵,请君入瓮罢了。她一个姑娘家,竟然想着给我下药,心思歹毒,以后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如今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请她把要下给我的药吃了而已。”
顾嘉顿时明白了,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挺狠的,对于一个姑娘来说,这名声算是完了。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齐二真着了道,那如今衣衫不整躺在房中的定然是自己的齐二和宁静柔了?这么一想,她真是半点同情都没了。
活该呢!
这时候自然就有人问起,说是谁家姑娘,客栈的掌柜也跑来了,一见这个,跌足跺脚的,好生为难,闹腾了老半响,终于宁家的人匆忙来了,一看宁静柔这样,赶紧帮她掩上,又命人抬走。
因这边距离那端午节龙舟赛河太近,且龙舟赛结束了,大家也都各处玩耍的,很快就有不少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来看热闹的,小小的客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宁母看着自己女儿这般,又被那么多人围观,羞得脸红耳赤,气得跺脚:“赶紧抬头,赶紧抬走!”
周围人等,窃窃私语,都暗笑起来。
齐二和那陈三公子对视一眼,各自领着各自的娘子悄悄地离开了。
到了岸边时,这里的人却已经知道客栈里的热闹了,纷纷说起来。
顾嘉甚至还听到有人在那里暗自嘲笑:“那宁家姑娘,自己是什么人,什么名声,做出那么低贱的事来,倒是好意思笑别人的?”
另外一个人推了推她:“快别说了,她都是无中生有,不过是眼巴巴地盼着嫁过去孟国公府,恨不得给人家正当娘子使绊子,这才使出来的坏招,你没看,人家孟国公夫人都帮着自己儿媳妇出头,小姑子直接给宁静柔一个没脸,就这,她还盼着进人家门?”
这么一说,越发全都笑起来。
齐二和顾嘉对视一眼,谁都没说什么,赶紧寻了容氏,准备归家去了。
自此,这宁静柔名声大败,人人都知她曾在客栈中衣衫不整,一时自然有许多风言风语传出去,说什么的都有。
宁家气得要命,自是想找出是谁害他家女儿,可是找来找去,却没个着落,须知这问题症结在宁静柔自己,就连那药都是宁静柔自己买来的,宁静柔自然是不敢说的,于是这件事就成了无头悬案。
宁家也曾问过宁静柔,奈何一问起来宁静柔都是一径地哭,没办法,只能是暂且不提了。
因宁静柔出了这事,宁家面上也不好看,以至于接下来一个多月,都不见他们在各种宴席上露面的。
大家都明白,这是觉得没脸,躲起来了。
至于皇宫中的宁贵妃,自然为此大受打击,为此还被皇上怒斥一番,落得个没脸。
恰这时,皇后那里又传出消息,说是有了喜脉,这下子好了,对宁贵妃又是一记重击,当下恨得抓心挠肺。
顾嘉对这件事是极满意的,这下子,可别再有女人觊觎自己的男人了,要不然出门总是被人盯着的感觉真是不舒服。
这一日,她正在家里琢磨着这件事,恰齐二回来了。
齐二回来后,先去洗过了,之后才命人拿上来一个纸包:“今日宫里头做了新鲜花样的点心,我看着样子好看,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便请公公包了来,给你尝尝。”
顾嘉拿过来一看,果然是新鲜样子,把个点心做得跟牡丹花一样,那花瓣儿上面还带着金丝丝,且每一个都小巧精致,也就花生米那么大小。
当下取出来一个放在嘴里,果然是好吃。
齐二看她吃得满嘴香,就连嘴唇上都沾着星星碎屑,不免想笑,凑过来问:“还吃吗?”
顾嘉腮帮子鼓鼓的,含糊地道:“好吃!”
齐二凝着她那略显娇憨的样子,俯首下来:“那娘子,让为夫也尝尝吧。”
顾嘉听着,就要取来给他尝,谁知道齐二微微俯首,唇已经落在她的唇上。
“我要尝这里的。”
顾嘉没想到他竟这样,大白天的,有些不好意思,忙推开,谁还是让他吃了一口过去。
看看四周围丫鬟,全都低着头呢,装作没看到,只能作罢。
顾嘉让人退下:“对了,我有个事想问你呢。”
齐二:“什么?”
顾嘉想了想:“你怎么对那宁静柔那么狠心?”
齐二:“我对那宁静柔狠心,娘子不应该高兴吗?怎么反倒怪我狠心。”
可是顾嘉觉得不对劲啊,总觉得若是换做以前的他,应该寻一个更体面的方法把这事儿给了结了。
齐二见她凝神沉思的样子,叹了声,将她搂住:“嘉嘉聪明得紧。”
顾嘉一听,忙揽着他的脖子摇晃:“那你到底说说,为了什么?”
第166章 红宝石点翠步摇
其实这次宁静柔的事,都不用自己出手想办法,夫君就直接帮忙给解决了,这对于顾嘉来说,自然是喜欢的。
若是自己出手,自然也是有办法,为了护着自己男人,为了不让其它女人伸手到自己男人头上,怎么可能没办法呢,有的是手段。
但是自己护着不让人抢男人是一回事,自己男人直接把觊觎他的女人给对付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顾嘉心里甜蜜喜欢得很,只是喜欢之余,又好奇罢了。
齐二,他竟然这么对待一个女子?总觉得不像呢。
齐二低头凝着自家娇妻那疑惑的样子,轻叹了声:“若是寻常女子,给个教训也就是了,我确实不至于非要对方身败名裂,逼人到如此地步。只是,宁家到底不同——”
说着,他没再说话,反而说起苏家的事。
顾嘉听着,突然就意识到了。
宁静柔若是真对齐二有意,那宁家就是和齐家绑在一起了,这显然是不行的。
孟国公府本就有从龙之功,齐二又受皇上倚重,是当朝肱股之臣,将来必有大作为的。
他这样的臣子,自然是不能就这么和外戚打成一片的。
顾嘉想起这个,竟觉有些不寒而栗:“该不会那宁静柔一心想嫁你,这里面根本就有事吧?”
齐二感觉到了她身子那微微的颤抖,抱住她,将手放在她后背上,那动作仿佛安抚着一只受惊的猫儿。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嘉嘉不怕的,其实也未必有那么多算计,只是这朝堂之中,总是要小心,我如今这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一个不慎,只怕满盘皆输。”
顾嘉咬唇,没吭声,在齐二怀里轻轻点头。
齐二又道:“我和皇上的情谊是打小的交情,自然是不同一般,他也会念着这份情,可如今他是君,我是臣,做臣子的就要有做臣子的本分,不能光想着昔日和君王的交情,一旦想着,心里首先把自己高看了,平日也难免行差踏错。”
他的声音很低,断断续续地在顾嘉耳边,顾嘉听着,心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头:“嗯,你想的是。”
做臣子的,做到哪个位置都是要认清自己的本分,戒骄戒躁的,要不然必是不能长久。
顾嘉揽住了自家男人壮实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胸膛里:“这些我一知半解的,听着你说,自是有道理,我也不懂朝堂上的事,不过我想着,你做的,必是对的,我只听着就是了。”
这时候,外面好像刮起了夜风,那风吹着窗外的石榴树轻轻拍打着窗棂,沙沙作响,也有晚睡的婆子在那里检查灯火,低声呵斥小丫鬟的声音。
顾嘉埋在男人怀里,突然鼻头有些泛酸。
其实人活在世,无论是那朝堂上风光荣耀的权臣,还是土里刨食的农人,哪个不是有自己的算计和操心,谁能镇日无所忧虑地过日子。
好在风也罢,雨也好,这辈子她并不是一个人,她有这个将她护在怀里的男人,会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搂着她和她说起那朝堂上的事,说起他的担心和计较,说起他将来的打算。
风风雨雨一辈子,互相扶持着,这就是相濡以沫吧。
她忍不住越发将他搂紧了,低声道:“以后你若有什么不懂的,我必要告诉你,我若有什么不懂的,你也要告诉我。”
夫妻之间总是要多说话的,说了才能明白,不然光靠猜必是不行。
齐二低首,看着钻进自己怀里的娇软小东西,听着她那低低柔柔的声音,如同她往日爱吃的桂花米糕,甜糯动人,自是心中生出许多感慨。
一时想着,夜晚里有个这样的人和自己说话,赖在自己怀里暖着,真好。
自打成亲来第一次,他竟觉得只搂着就是了,也不必动刀动枪非要如何如何。
只这么搂着,心里已是满满的幸福。
——
昨晚刮了一夜的风,一早起来果然是下雨了的,五月天是已经热起来了,突然下这么一场连绵细雨,倒是让人心里的燥浇去了,心里舒坦凉爽。
早间时候顾嘉过去容氏那里请安,恰见容氏打了个喷嚏,虽没见病,但眼看着是有些受寒。
顾嘉想着,容氏待自己是真心好的,不说其它,只说那宁家派人胡乱散播谣言,容氏是亲自出面帮自己说话的。
当婆婆的这么维护儿媳妇,外面的人还能说什么?
她心里感动,也心疼容氏受寒,想来想去,恰好庄子上送来一筐的活鸡,便自己亲手炖了鸡汤来给容氏补补身子。
待那鸡汤炖好了,她便让七巧儿举着伞,过去容氏那里,一进门的时候,便见喜鹊她娘赵嬷嬷正和容氏说话。这边七巧儿一撩起帘子,那边话音恰恰落下,说的却是“子嗣总是好事”。
赵嬷嬷看她进来了,忙笑着上前迎:“二少奶奶过来了啊,这外面正下雨呢。”
她对顾嘉一向是殷勤的,笑得嘴边一圈儿的褶子,顾嘉冲她点头:“这不是想着早间时候太太打了个喷嚏,说话也有些鼻腔,我怕她受寒,今日又下着这雨,便说熬个鸡汤给太太驱寒气,也补补身子。”
说着间,让七巧儿将那装了汤煲的提篮奉上来,放在桌上。
容氏听得,自然是感动,笑道:“难为你细心,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打几个喷嚏,我如今穿暖和了,也就没再打,你管家里头这些事,也是忙,又何必操心这个。”
顾嘉笑道:“母亲,你是不知,炖汤可是我的拿手好本领,你尝尝就知道了,我这是一根柴熬出来的一只鸡。”
“一根柴?”
容氏和赵嬷嬷都有些惊讶,顾嘉这才说起来:“对,从头至尾,只用一根柴,慢火细炖,才能将那鸡汤熬出滋味。”
任凭两个人都是见多识广的,听着顾嘉这本领,也不免好奇了。
要知道儿媳妇看看当婆婆的打个喷嚏,心里就记挂着亲手下厨给炖鸡汤,这本就是至孝了,谁知顾嘉却还有这般本领。
于是顾嘉和赵嬷嬷伺候着,盛了一碗,端给容氏喝,容氏品咂了一口,面上惊喜,连声道:“好喝,这鸡汤可真入味,是好喝!”
赵嬷嬷喜得不行,夸道:“二少奶奶可真是人美手巧,又孝顺又能干,这都是太太的福气!”
容氏自然高兴,由顾嘉伺候着把那碗喝了,又问起顾嘉如今府中的一些事来,顾嘉都一一说给她听,也有些自己不太懂的人情,就先请教容氏,这婆媳二人有商有量地说着话。
正说着间,就见翔云郡主那边的小丫鬟冬至匆匆忙忙地来了,急急惶地道:“太太,大少奶奶身上不舒坦,说让我给您过来说一声。”
容氏听着一惊,赶紧放下碗:“这是怎么了?可请了大夫,快去请大夫。走,阿嘉,陪我一起看看。”
顾嘉听着,自然也不敢大意,忙跟着容氏过去翔云郡主处。
去了后,只见翔云郡主正侧躺在那里,眉心微微蹙着,显见的是难受,两手捧着肚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她见容氏和顾嘉过来了,微微摇头,虚弱地说:“我没事,只是刚才有一阵头晕,便说躺一会儿。”
容氏握着她的手,无奈:“你这孩子,不舒服了赶紧叫大夫,你这月份大了,不是闹着玩的。”
翔云郡主这一胎估摸着是六月生,而齐胭那里是七月出阁,这事赶事家里都赶在一起,实在忙得厉害,容氏生怕一个不小心疏忽了。
要知道翔云郡主肚子里这可是她头一个孙辈啊!她心里也是日日盼着的。
这时候大夫来了,匆忙跑来,给翔云郡主过了脉,却是道:“只是气血不通而已,并无大碍,虽说如今肚子大,身子不便,但还是要多走动。”
容氏自然连声应着,又说让大夫开药给翔云郡主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