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顾嘉这几日悉心照料受伤的齐二,让她松口气的是齐二的伤势完全不像上辈子她以为的那么严重。

想到这个,她对上辈子的齐二真是咬牙切齿。

他故意的是吧就是故意的!

那么大一个人,竟然还会装弱要她这样伺候那样伺候的,甚至连沐浴的时候都非要她这个那个的,想想就可恨。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好笑。

而这种好恨又好笑的情绪,落在这辈子的齐二身上,就觉得莫名。

一会儿对他好得不得了,嘘寒问暖,一会儿又恨不得咬他的肉,一会儿又摸摸他的耳朵笑他,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他就不想,反正他只要知道,顾嘉会嫁给他,会成为他的妻子,这就足够了。

转眼过去十几天,这边齐二伤势也养得差不多了,这几天都可以早晨出去晨练了。

天放晴了,庄子里的雪也慢慢融化,在那枯树上幻化出一滴滴晶莹的冰溜子,垂挂在树上,仿佛缀了满树的琉璃珠子一般,偶尔的晨风吹过那剔透琉璃,斜过凉亭,带来丝丝山中的清新寒意。

齐二穿着一身劲装,脚上利索地绑着绑腿,正在那里练一套拳脚,身姿矫健,犹如游龙一般,一气呵成,踢腾飞跃间地上的积雪和尘土随着袍角飞扬。

待到一套拳脚打完,他马步收势时,身上已经是热汗淋漓。

顾嘉靠在窗棂上,望着外面的那彪悍的青年,心里都有些恍惚,浑然不知是这辈子还是上一世。

齐二练完后,也看到了窗棂后面的顾嘉,他冲她打招呼:“你要不要学着练一练?”

顾嘉赶紧摇头。

怎么可能,她又不傻,才不要跟着他学。

别看现在他好像被她炼化得越来越服帖,也不会对着他说教什么,但那是首先她得摆好在他心里的位置。

可不能把自己放到他学生的位置。

齐二看顾嘉忙不迭的摇头,是有些失望的,不过还是劝道:“若是每日练一练拳脚,日积月累,你身体就会好起来,手脚就会变得有力气。”

顾嘉:“我为什么要手脚有力气?”

难道他还指望着哪一日落魄了,好让她去搬砖背麻袋?

齐二被顾嘉这么一呛,想想也是,再看看她那纤细柔弱的胳膊,还有那修长好看的手腕儿,这样的姑娘,让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他都不忍心的,也就不再提让她练拳脚的事了。

顾嘉这边命人摆好了早膳,想着等他一起用,谁知道正在这时,却听得外面有马蹄声响。

这庄子在利州城外,更多的是乡下人赶车的驴子骡子的,难得有这种迅疾的马,一般有这种马蹄声,那就是有贵人过来,或者官府那边有紧急的事了。

当下顾嘉和齐二对视一眼,都觉得怕是有事。

待到那马蹄声近了,却是停在了庄子前,紧接着的事情就出乎齐二和顾嘉意料了。

这竟然是从燕京城送来的皇帝的圣旨,齐二这边还穿着练武用的劲装,少不得匆忙换了衣衫,过去和顾嘉一起叩见。

皇帝传来的竟然是两道圣旨,第一道是召盐政司三品同知齐二回京城的。这件事是在齐二意料之中,但是却又比他所预想得要早一些,一时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想想顾嘉,心里又存着期盼。

回去了,是不是他和顾嘉的事能更近一步了?

正想着,那边第二道圣旨又开始宣读了。

这第二道圣旨,却是赐婚的,给顾嘉和齐二赐婚。

这是两个人怎么都没想到的了。

两个人都以为,得回去,回去燕京城,看看孟国公府和博野侯府那边一起对下头,谈一谈,怎么把婚事定下来。

便是齐二存着个赐婚的念头,也是想着自己得回去,在皇帝面前上个奏折,皇帝看到了自己的功绩,自己提一提,或许就有可能成了。

谁曾想,人没回去,这婚已经赐下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怎么也想不到的!

顾嘉是呆住了,齐二也怔在那里。

多久的期盼,一下子成了真,竟然觉得有点不太相信,跪在那里,连谢恩都忘记了,只傻傻地互相看着对方。

反倒是那宣旨的钦差,和齐二是认识的,这次是接任齐二过来盐政司认命,人家也是春风得意得很,见这两位呆在那里,便笑呵呵地道:“齐大人,顾淑人?”

被人一提醒,两个呆住的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再次叩首,谢皇帝隆恩。

第131章 回去燕京城

顾嘉和齐二两个人接了圣旨,竟是被赐婚的,这下子算是心放到肚子里了,从此后再也不怕了。君无戏言,既然是圣旨都下来了,那便是皇帝都要他们成亲的。如此一来,便是孟国公府那里有什么不喜,或者博野侯府里有哪个反对,一切也都可以忽略。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当然是听皇帝的。这一道圣旨就是顾嘉和齐二未来亲事的尚方宝剑,可以无所畏惧了。

齐二和顾嘉两个人自是欢喜异常,捧着那圣旨,心里都是美美的,再看一眼对方,简直仿佛对方已经是相伴一生的人了。

说来也是,皇帝都下旨了,剩下的只是走走形式过道门槛,再也无人阻拦。

齐二和顾嘉着实欢喜一番后,便准备着收拾东西,要回燕京城去。

齐二那边自是事情很多,要把盐政司的账目和舆图都整理一番,好给这位刚来利州城的钦差王大人——人家给自己带来了赐婚的圣旨,平日又是认识的,怎么也要把盐政司的里里外外交待清楚,也好让他上手。

而顾嘉这边事情就更多了。她当初离开燕京城,可是没打算再回去的,她又在利州城置办了不知道多少产业,便是那片山地已经换了大笔银子,可还有一些其他铺子田产庄子的,这些不好折现的,也就干脆不折现了,委派了霍管事在这里看着,算是给自己留一个后路——未来路漫漫,谁知道将来她会怎么样,说不得那一日齐二惹恼了她,她就拍拍屁股直接过来利州躲一躲,或者将来她和齐二在燕京城住烦了,一起来利州玩耍也是可以的。

如此收拾了一番,收拾妥当了,已经到了这年的十一月。齐二那边终于交待清楚,两个人可以启程回去燕京城了。路上,有利州城周围的百姓十八里相送,依依惜别。

尽管齐二来利州城的时间并不多,不过他为利州城百姓却是办了一件大事,况且最后他为了保护一户人家险些丧身在雪崩之中,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大家都夸他是一个爱民如子的父母官。

好不容易告别了那些乡亲,大家往前赶路。

齐二骑马,顾嘉坐马车的。虽然是未婚夫妇,但是到底没成亲,不好光明正大地厮混在一起,只能是摆摆样子,彼此分着走。

可这真得只是摆摆样子罢了,有时候齐二那边骑马不想骑了,或者顾嘉打开窗子往外看一眼,柔软含笑的一眼,齐二就顿时不想骑马了。

他也想进马车,想搂着那绵软馨香的身子,想亲亲她。

她真香,亲在口里,满满的都是甜蜜。

其实这种事,于齐二而言,自是有些底线的,未曾成亲,怎么也不能越过那道门槛,礼法束缚,自小所认定的规矩,这些都使得他真得只是抱抱亲亲而已,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出格的了,是实在克制不住没办法。

可是顾嘉就不一样了。

在顾嘉看来,眼前的男人就是上辈子的那一个,衣着样貌气势,无一不是一样的,就连上任个利州办成一件大事,那都是一般无二。

而顾嘉现在又对上辈子的种种释然了。上辈子是自己傻,是齐二笨,才使得夫妻两个人竟然不但不能交心,反而是彼此有着那让人好笑的隔阂和误会。

重活一辈子,还是那个男人,还是那个对自己情深义重的男人,她难免存着弥补上辈子遗憾的心思。况且,这不是皇帝赐婚了吗,光明正大,谁敢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一直存着一个想法,想试试,他们这辈子会不会早早有孩子?

这个念头像一根草,在心里洒下种子后疯狂地生根发芽,让她开始渴望尽早试一试。

只有试过了,她心里才能真正踏实下来。

因为这些心思,她就不太禁忌了。

这一日,冬日的风吹着,马车里烧了好几个暖炉,有温软的熏香给熏着,顾嘉半倚靠在舒服柔软的锦被里,嗅着那似有若无的香味,又被那马车轻轻颠簸着。

她想起上辈子,也是回去利州城的路上,当时齐二曾经进了马车里来,搂着她。

一想,心都乱了,骨子也酥了,女性孕育子嗣的渴望推动着她,让她想做些什么。

于是她倚靠在车帘旁,掀开了车帘,看外面的男子。

男子握着缰绳,挺着健壮的腰,正骑马走在马车不远处。

顾嘉咬唇,对他含蓄地瞥了几眼。

只是瞥而已,可是那眼神里却含着安静的渴盼。

齐二看向这边,望着顾嘉,犹豫了下。

这几日,他也是怕了进马车的。

一进去马车,他就可以感觉到随行的仆人侍卫那暧昧的眼神。

当然这也没什么,关键是进去后,他就会膨涨起来,像田野里熟透了的豆子开始要爆裂。

这是挡都挡不住的。

更让人无奈的是嘉嘉这小妖精,简直是无所禁忌,她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竟然故意招惹他。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捏碎了,把她整个揉进自己怀里。

可是不能,他还是有点底线的,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无法克制而做出越界的行为。

尽管用不了一个月,顾嘉就会是他的妻子,但那也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现在,她还不是,他就要敬重她,不能跨过那最后一道门槛。

况且,他私心里,还是希望把那件事留到洞房花烛夜的。

如今看着她那渴盼的小眼神,他犹豫了,要不要进去呢?

温香软玉那便是消魂窟,她若再次招惹他,他可未必能每次都忍住。

顾嘉对齐二眼神示意后,见他竟然根本不理自己的,也是无奈了,心中暗叹一番,只好挂上了门帘。

作为上辈子四年无出并且为此付出很多代价的人,她当然明白什么时候行房才更有可能怀下骨血,是以她已经计算过了,如果这几天她和齐二来试试,也许就有可能中了。

如果她真中了,那从此后这辈子可真是美美满满没有任何牵挂啊!

那该多好。

可看齐二那个样子,倒像是根本不敢进来马车似的。

她摇头,口中喃喃道:“罢了,他根本不敢碰我的”。

这男人自然是个勇猛的,真招惹起来,那就是猛虎下山。

可是现在,人家猛虎不想下山,人家想打盹,你有什么办法,只能按捺住心思,苦等一两个月,成亲后,再继续试了。

谁知道刚说完这话,就听得齐二低沉的声音道:“我不敢什么?”

顾嘉回头一看,却见齐二正半蹲在马车前,棉帘半掀开时,外面晴阳自棉帘缝隙里照射进一缕细白的光亮,背着光的他成为一道暗色的剪影,微微俯首,就在那里凝着她。

顾嘉突然有一种在茫茫原野上被丛林中饥渴的兽盯上了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也许自己错了,其实他比她更渴盼,也更需要。上辈子四年的夫妻生活,她还不清楚吗,他真要起来,那是任凭你怎么求都无济于事的,他可以一夜两三次都不带停一停的。

人家身子壮,做起来也不嫌累。

如今才二十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储了二十年的精力都不曾泄过半分的,正蓄势待发,找个去处。

她倒好,还招惹他,也是傻了。

顾嘉听着他问的那话,脸上倒是微热,她知道自己这几天表现得太着急了,当下咬唇,低声道:“我哪知道你不敢什么,你心里清楚!”

齐二放下了棉帘,那缕光消失了,马车里便暗了下来,唯有车窗上那里面还有一道透光的帘子垂着,好歹能借点亮。

齐二弯着腰走到顾嘉近前,半跪在她榻旁。

顾嘉扭脸看着外头,可是全身的每一处却都在敏锐地捕捉着齐二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

她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很重,很粗,像是刚刚晨练过后。

她还可以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一下一下的,重而沉。

她并没有触碰到他分毫,但是精力旺盛的男人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热气喷薄而来,将她笼罩住,几乎要把她烧化。

“怎么,害怕了,都不敢看我了?”男人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就那么低哑地响起来。

顾嘉咬唇:“没有,才没有呢,这车里太黑了,看也看不清楚。”

说着这话,她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怕齐二的,特特地转过头来,看向齐二。

因为之前是看着窗外的,窗外亮堂,如今看车内,便越发觉得暗,漆黑的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的。

她只能感觉到齐二的存在,那个散发着无穷热量重重地呼吸着的男人。

她眨眨眼睛,想适应黑暗,看清楚他。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齐二却伸出胳膊越过她,将那马车帘子上另一层车帘给放了下来。

这是一层厚重的棉帘,放下来后,屋子里就犹如黑夜一般,没有半丝光亮了。

两个人,面对着面,谁也看不到谁,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你——”顾嘉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嘉嘉。”黑暗中,男人的声音格外克制地低哑,甚至带着一丝颤抖:“这样子不很好吗,什么都看不到了,要不然,我怕我——”

这一句话算是吊起了顾嘉的心。

她脸面通红,心跳加速,小声问道:“你……你怕什么啊?”

齐二默了片刻,回道:“我怕我会退出去。”

他说完这句,她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他怕他自己会不好意思,怕自己下不去手,所以狠了狠心,干脆把车帘子都放下来了。

他是真得要……?

顾嘉咬咬唇,突然有些怕怕的了。

本来这事儿其实是她着急,是她招惹起来的,但是现在,她一下子想起了上辈子两个人的洞房花烛夜。

洞房花烛夜里,他那生猛的力道,那无坚不摧的力量,可真是——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怯意,又或者是因为羞涩,顾嘉的牙齿竟然在轻轻打颤。

“要不然,你,你还是出去——”她结结巴巴的,这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俯首下来。

男人温热的唇贴上了她的,然后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揽住,抱住。

她被迫贴上了他,他的胸膛压着她的那里,他的大腿也定住她的腿,她被服服帖帖地束缚住,不能动弹分毫。

动一下,两个人之间便是一次研碰,倒仿佛是在挑他似的。

她闭上眼睛,身子轻颤,呼吸几乎停滞。

后悔吗,好像有点,一心只想着要个子嗣,却忘记了,这要子嗣先得过那一关,女儿家身子纤弱,被这孟浪男子折腾起来,那能要人命的。

顾嘉这里心跳得厉害,齐二何尝不是,他的心在胸膛里砰砰砰的,自己都能听到那声音。

他抱住怀里娇软的小姑娘,黑暗中,用唇齿感受着她的馨香,那种紧张,比他第一次参加童生的考试还要紧张。

其实这一路行来,他已经偷偷地看过了一些书,知道了一些事。他也想,特别想,远比顾嘉这个欲擒故纵叶公好龙的小姑娘要想得多。

男人的渴望来得凶猛而无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