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得民心是这个样子。
刘小麦感觉张秀红同志的劳模表彰稳了。
乡亲们十八相送,把张秀红送到半路才依依不舍停下脚步。
只剩下何在洲娘儿俩跟着,帮刘二柱父女俩抬张秀红。有外人在,张秀红明明准备下门板自己走的,结果又下不了。
刘小麦都感受到她妈晴转多云的情绪了,毕竟门板那么硬,躺一路就是颠一路,很费腰的。
刘小麦有点忧郁:“……何在洲你都这样了,不用好好歇息吗?”
何在洲委委屈屈:“我要去复查呀。”
行吧,只是同路,顺便顺便。
结果到了卫生所,李郎中把何在洲头上的绷带一层一层解下来的时候,刘小麦分明看到了一张完好如初的小白脸。
刘小麦:“?”
这跟她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啊。
确实鼻梁有点青额头有点肿,但何在洲以往跟人家打完架伤的都比这个重啊。
张秀红叹息一声悠悠转醒:“这个伤还是比较严重的。”
刘小麦看向她妈,发现她妈说的跟真的一样。
李郎中点了点头:“我上点药,再裹起来,留一个慢慢恢复的过程。”
刘小麦又看向她小姨夫,发现她小姨夫一副悲天悯人的良医模样。
安文玉轻声道:“谢谢,谢谢李医生。谢谢你救了我家小洲……还有我。”
她是在真情实感地感恩,眼睛都湿润了,感激李郎中救死扶伤。
刘小麦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还是落到何在洲的那张脸上。她睁大了眼睛看,确认了,他脸上着实只有一些青肿。
何在洲的目光瞟向她,跟她保证:“刘小麦,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你不用太担心呀。”
……又呀,又呀。
刘小麦嘴角抽了一下:“我看出来了。”
何在洲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她又不是没有眼睛,她需要担心什么哟。
他们都在说话,只有刘二柱一声不吭,在研究门板。
“爸,你看什么呢?”刘小麦问。
刘二柱一脸深沉:“这个门板,来历不凡。”
刘小麦:“?”
松梗大队老刘家,背着竹篓回来的刘老太发出振聋发聩的嚷嚷声。
“我家门板呢?哪个小兔崽子又把我家大门卸了啊!”
被刘大柱亲自请回来的潘桃走过来瞧了一眼,若无其事道:“哦,我做主的,让人卸了去抬红子了。”“你凭什么?”刘老太气坏了,“我们老刘家轮得到你做主?”
潘桃呵呵道:“刘大柱接我回来的时候,可是答应了要么分家要么让我当家的。等着吧,以后日子长着呢,哼。”
刘老太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造孽哟!造孽哟!”
惦记着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刘小麦带着仓库钥匙跟何在洲娘儿俩一起回到队里。把钥匙交给大队长,请他帮忙看两天仓库。
刘小麦泫然若泣:“我妈醒是醒了,人却虚得不能下床,我爸要在卫生所陪床呢。”
李主任刚好也在,她叹息道:“张秀红的表现,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是时候做出一点表示了,不能凉了好同志的热血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感谢Osow冬果、暮瑾凉投喂地雷~
一百三十三第133章
张秀红这些天拼确实是很拼, 她这个身体实在是受不住了,跟要散架了一样。
卫生所里安静的很, 她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打算好好睡一场。
然后就听见耳畔传来翻书的声音……
翻书??
张秀红嚯地一下睁眼,转过身看过去。
亲娘哟,她看到了什么哦, 她的男人居然在翻着一个小本子,皱着眉头看得用心极了。
“刘二柱, 你看什么东西!”
“……哎,红子。”刘二柱被吓了一跳,对着张秀红展示了一下他的小本子。
张秀红伸头一看,太阳穴直跳, 那上面一个又一个方块状的……居然都是字!
“刘二柱,你干什么交易?”张秀红瞪着眼问。
刘二柱抓了抓头发,老实巴交道:“红子,我认字呢。”
张秀红:“?”
这是废话, 她又不瞎,能看不出来他在认字?
“你——怎么就认字了?”张秀红匪夷所思, 心里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生气。
那种感觉,就好像说好的一起当学渣,结果另一个人悄悄在背后用功起来了一样。
刘二柱这个狗男人自从当了工人,确实心思多起来了,这一出一出,搞得张秀红都有些猝不及防了。
然而刘二柱根本不知道张秀红在不高兴什么。
“红子, 我在厂里扫盲班学认字呢,我上回回来,告过你了啊。”
确实交代过,但是那会儿张秀红根本没在意。
哪想到刘二柱还真一板一眼学起来了,只差一副眼镜就能冒充老学究了啊。
张秀红非常非常的郁闷:“你怎么有那么多时间学识字,你不上班?”
提到这个,刘二柱有些高兴了,他跟张秀红分享他的喜悦。
“我换组长了,之前那个组长偷偷倒卖仓库木料被王副厂长逮住了,现在这个新的组长人特别好,给我排班,知道我是乡下的,周末要带小麦回家,他排班的时候还专门给我把周末空下来。”
刘二柱越说越感动:“红子啊,我们一直遇到贵人,组长一点都不因为我是临时工就欺我,他真是个好人。我一定要好好干,努力识字,不出错不添乱。”
张秀红不说话,气鼓鼓地看着他。
“……红子,你怎么啦?”刘二柱万般情绪,最后变成了一肚子的迷茫。
张秀红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腰杆子挺得笔直。
“刘二柱,你教我认字,我也要学!”
大姑娘是文曲星,小姑娘和儿子都在念书,现在连家里最没用都男人都要识字当文化人了,这不就意味着她要成为小刘家的落后分子了吗?
不可以,张秀红气沉丹田,她必须识字!
“真的吗?”刘二柱呆了呆,“红子,你不是不喜欢认字吗?那会儿我们一起在队里上扫盲班,你天天睡大觉。”
“让你教你就教!”张秀红恼羞成怒。
刘二柱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
第二天天刚亮,趁着队里还没到上工的点,李主任就拎着一点红糖过来看张秀红了。
迎接她的是张秀红的两个硕大黑眼圈。
李主任惊了一惊:“张秀红同志啊,你精神看起来怎么更差了。”
张秀红虚弱地叹了一口长气。
必须更差啊。以往耗费的是体力,眼下耗费的是脑力和满满的心神,啊啊啊她太难了!
再一想到认字认到精神抖擞的刘二柱,张秀红就张不开嘴喊难了。天老爷哟,她怎么看到字就犯困呢,难道是她站的还不够高吗?
张秀红捂着心口,唉声叹气:“我一想到队里的乡亲们都在农忙,而我躺在卫生所的床上,我这心里就愧疚的不得了,我一夜都睡不着觉。”
李主任十分动容:“张秀红同志,你的精神我们都感受到了。保重好身体,你才能为队里做出更大的贡献。”
“确实。不但要有钢铁般的身体,我还要学知识。”张秀红把刘二柱手里的小本子一抽,展示给李主任看,“这些都是我新学的字,我一个一个写到了本子上,没事就拿出来看。李主任,我想跟你学习,当一个有知识有能力的人。”
李主任惊呆了,刘二柱也惊呆了。
好在刘二柱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李主任,红子上进是真上进,她还教我认字。”
李主任翻了翻小本子,当真这样,里头都是字,一看就是用了心了。
“张秀红同志,你怎么不声不响学了这么多字?”
张秀红张口就来:“我自学成才,不给公家添麻烦。”
李主任很相信她的话,毕竟刘小麦也算自学成才的,小学就读了一年半。张秀红是刘小麦的妈,有这样的天赋不奇怪。
“我本来还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跟上头报,那是你既然识字了,我打算给你加担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事了。”
李主任欣慰地看着张秀红,此话一出,把张秀红惊到打嗝。
“李主任,你、你的意思是——”
亲娘哟,张秀红心脏狂跳,说话都磕巴了。
她不管不顾闹了这么些事,就是指望扬个名,争取评个劳模得个先进,她是万万没想占妇联便宜的。
谁知道呢,有心栽的花开了,无心插的柳也成荫了。
难以置信,这简直太难以置信啦。
张秀红屏住呼吸,紧握着刘二柱的手,两口子看着李主任,等她下面的话,连眼睛都不敢眨巴一下。
李主任笑着说:“公社里面松口了,我们队里妇联可以再安排一个人进来。我准备把这个位置给你,张秀红同志。”
啊啊啊啊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红子,你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干事啦!”刘二柱激动地眼泛泪花。
“李主任,我……感谢你!二柱……”
张秀红的喉咙被哽咽声堵住了,她说不出话来了,和刘二柱抱头痛哭。
刚进来的李郎中迎头就面对这种暴击,他冷静了一下,又默默退了出去,把场所让给需要它的人。
“别哭了,这都是刚开始,张秀红同志,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李主任心里膨胀着满足感,张秀红是她一走带起来的啊。想当初,张秀红还是一个思想落后喜欢闹事的人,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变了,变成了一个正直无私思想高尚的好同志。
这种人天生就应该在妇联当干事,只有这样,让别人看到了,才能一目了然妇联有多大的能耐,能够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啊,张秀红同志,你以后要好好干,多干实事。”
李主任此话一出,张秀红就抹了一把脸抬头了。
“李主任,对于欢庆十一公社汇演,我有一些想法。表演唱歌跳舞的大队肯定很多,我们队里想要出头,必须搞一些新鲜的。”
“比如?”李主任来兴趣了。
张秀红翘着嘴唇一笑:“李主任,你觉得我们要是把勇斗何春强这件事搬到了舞台上,大家爱看不爱看。”
李主任一怔:“那肯定爱看啊,多有意思。”
还很爽,恶有恶报的。
张秀红压低声音:“这事要真演出来,扬的就是我们妇联名声了。毕竟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妇联的人在救女人救孩子,不怕事不拍死。”
李主任一拍大腿:“就这么办!”
她果然没看错张秀红,这点子一个接一个的,真正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李主任当了好些年队里妇联主任了,她也想往上升啊,苦于没有途径。张秀红这个点子倒是给她打开思路了,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名声扬出去,做好事一定要留名,这样以后有什么机会,人家才能想到她啊。
李主任激动的不得了,离开卫生所的时候,脸上都飘起红晕了。
张秀红志得意满地朝床上一靠,“刘二柱,以后你是城里临时工,我是队里妇联干事,我可不比你差。”
“在我心里,红子,你最有本事。”刘二柱拍马屁。
“队里的人不会反对我当干事的。”张秀红什么都考虑到了,“我给他们争取到了去公社表演的机会,那出戏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他们抢着上都来不及呢,说不定还要过来走我门路。”
“红子,你真聪明,不愧是你。”刘二柱佩服极了。
张秀红挑挑眉,笑吟吟的,春风满面,心旷神怡。
然后面前就出现了小本子。
刘二柱拿着小本子劝她:“红子,你牛都吹出去了,抓紧时间再多识几个字吧。”
张秀红:“……”
啊啊啊啊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李主任回到队里的时候,就坦然地把两件事情都跟妇联的人说了。
于是张秀红成干事这件事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松梗。
正在检查大妹小弟作业的刘小麦听说后,姐弟三个狠狠高兴了一场,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刘小麦的心里起伏。
直到她回到学校,坐在课桌写物理题目的时候,那个念头突然成型了、清晰了。
刘小麦莫明其妙地看着她在纸上写下了“张红红”三个字。
一个人住校听不了收音机,这就让她写文章的时候没办法投机取巧了。
但是现在,她好像可以写点别的东西了。
马爱梅把笔一丢,抱住了脑袋:“为什么会有物理跟化学这种东西,好难好难。”
书上说要做实验,他们老师一次实验都没做给他们看过。哎,还学个什么东西啊,不学了不学了。
无所事事的马爱梅凑到刘小麦旁边,扫了一眼,两只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小麦小麦,你又写文章了?”
“不是之前的那种文章。”刘小麦道,“我现在是在写小说。”
一个叫做张红红的农村妇女,作为被封建势力迫害的可怜女人,在新社会被拯救后拥有坚定信仰,最终成长为一位拯救其他妇女儿童的妇联干事的小说。
她先写着,明年就是七六年了,到时候再投稿也行。
床上的叶春花探下头:“刘小麦,你还会写小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斤斤计较军军投喂地雷~
一百三十四第134章
叶春花一脸的兴趣盎然, 乌黑的头发垂在她两边。
刘小麦笑了笑:“之前没写过,我先随便写写。”
叶春花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哇哦~”
马爱梅觉得她古古怪怪的:“叶春花, 你干什么做鬼脸, 什么意思哦?”
叶春花眨眨眼:“没有什么意思啊,我就是喜欢看小说。”
说着她举了一下手中的厚厚的大头书,朝床铺上一趟, 又美滋滋看去了。
“……莫名其妙的。”马爱梅气呼呼的,“小麦你别管她。”
刘小麦摸了摸额头, 她本来就没管啊。
她写的东西又不是见不得人,她什么都不怕。
都住校了,刘小麦没指望可以偷偷写,于是很快, 全班同学都知道这件事了。
“小班长,你写小说啦?”一进班级,就有人问她。
“是啊。”刘小麦一脸坦然,落落大方的。
“你会的可真多啊。”大家直咋舌, “我们以前单知道你会写文章,没想到你还能写这个。”
“哪有那么容易啊。”叶春花捧着脸, 坐在座位上,“写文章和写小说是两件事。文章写得好,不代表就能写好小说。就像我有个朋友小学的时候成绩很好,上了初中就不行了。”
刘小麦很懂地说:“叶春花同学,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叶春花:“……”
马爱梅捂着嘴笑了起来, 教室里的学生们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耿直地安慰叶春花。
“不要太悲观,叶春花同学。我们也就是考了个摸底,你那时候不是考得不错吗?再怎么样也要等到期中考试看看呀。”
“就是就是。”王胜男点头如捣蒜,“说不定你还会更差呢!”
现在就这么悲观,真差下去了心态还不得脆崩。
抵不住大家热情满满的关心,叶春花搡搡摔摔跑掉了。
啊啊啊啊这群二傻子!
“……她干什么去啊?”
看着叶春花的背影,大家陷入了疑惑。
徐芳不用看都知道:“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又躲到厕所看小说了。”
叶春花怎么会这样?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刘小麦取出来纸和笔:“趁着还没上课,我们统计一下自愿换座位的情况吧,我去上报给王老师。”
这是王老虎给他们的自由,只要当事人愿意,他就不反对。
“好的好的,小班长你听我说……”
大家立刻争先恐后来到刘小麦座位上。刘小麦是个狠人,在这么拥挤吵闹都能面带微笑。她的同桌王林林就不行了,作为被殃及的池鱼眼镜险些都被挤掉下去。
“王林林,你这个位置不好,不如我跟你换吧。”马爱梅怂恿他。
“……”王林林礼貌道,“可以,但没必要。”
这个位置可是他爸专门给他安排的,说刘小麦这个人能从农村考第一上县中学,肯定是个有本事的,能带动他,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学海无涯苦作舟。
刘小麦确实是朴实的小姑娘,学习什么的,从来不避讳人。
王林林不想学习,就仗着地理位置优越,天天观察刘小麦。
结果……
他看到刘小麦读语文课文了,读了一遍会背了。
他看到刘小麦背英语单词了,扫了一遍会默了。
他看到刘小麦做数学题了……不用看也会做??
“……”王林林被伤到了。
亏得他爸还耳提面命让他跟刘小麦学习,刘小麦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可是现在,就算是把他爸的那两条腿借给他跑,他也赶不上刘小麦的进度啊。
“刘小麦,你怎么学那么快?”王林林不是没问过。
而刘小麦是怎么回答的呢?
“这快吗?”刘小麦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反问。
看在王林林一脸郁卒的份上,她会笑着解释:“我放假的时候提前学过语数英,现在是温故,显得比较容易。你看我学物理化学,就没这么轻松了。”
…………真的吗?
王林林一低头,看到刘小麦“唰唰唰”填完了一道化学实验题,把那一页翻过去。她厚厚的化学书只剩下最后几张纸是新的。
……王林林又看向自己刚翻到第三页的化学书。
不争气的手指辛酸地抖了起来。
啊啊啊啊什么学海无涯苦作舟,刘小麦苦吗?刘小麦根本不苦好不好,她还又写文章又写小说的。
但对于他这种人就根本不是苦不苦的事了。
分明是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王林林大彻大悟了。
刚把自己从痛苦的深渊拔出来,他的肩膀就被马爱梅戳了一下:“你再考虑一下罢。你跟我换座位,我请你喝菜汤。”
王林林一脸忧郁:“真不必了。”
他哪里敢换哦,他换了位置被他爸知道了,他爸还不得抽他啊。
谁让王德同志总是那么固执呢,比如坚定地觉得王老虎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坚定地觉得自家儿子坐在全县第一的旁边最少能考全班第二。
王林林长吁短叹,等刘小麦忙停当了,他悄悄跟刘小麦说:“我真担心我期中考试还考不好,我爸去折腾你爸爸。你不知道,我爸爸是有点蛮不讲理在身上的,他一天到晚就知道满脑子瞎想。”
“不会吧。”刘小麦惊了惊,“我看你爸爸还蛮有文化蛮讲道理的样子。而且为什么你考不好,他就怨我爸爸啊?”
王林林推了推眼镜:“刘小麦,你居然还不知道吗?我爸指望你带我学习,才把你爸弄厂里的呀。”
刘小麦:“……不是你爸为了气人吗?”
刘二柱同志是进家具厂参加宫心计的,怎么压力还到她刘小麦的身上来了。
“那个只是顺带了啦。”王林林嘟囔,“最主要的,我爸是为了我。”
刘小麦悟了:“那我要是带着你成绩起飞了,你觉得我爸能转正吗?”
“!”
王林林迟疑着:“我觉得我爸做得出来。”
刘小麦晓得了、接受了、快乐了。
她拍了拍王林林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弟。”
王林林:“那个,我好像比你大。”
刘小麦眼神一横。
“……行,我是弟弟。”王林林苦巴巴道。
家具厂里,刘二柱正在兢兢业业看仓库,主要表现为在仓库门口一遍晒太阳一遍写字,嘴上念念有词。
他的新任上司陈组长踱步过来:“二柱,忙着哪?”
刘二柱一惊,都来不及收小本子,呆呆地站起来,喊了一声:“陈组长好。”
陈组长不喝假酒,不嗑花生米,不说瞎话,自从上任就对刘二柱很是关照。
“站起来干什么,快坐下快坐下。”他对刘二柱挥手,“不要慌,学认字是好事,是值得鼓励的事。”
陈组长没给他扣“玩忽职守”的帽子,刘二柱放心了,陈组长真是一个好人啊。
“刘二柱同志,你扫盲扫得怎么样了?”陈组长是这样平易近人,主动关心他的学习进度。
“我已经认识不少字了,陈组长,我现在都感觉我不是半文盲了。”刘二柱用着很诚实的语气自夸着。
陈组长的眼角就抽了一下:“那不错啊。”
刘二柱摸了摸头,高兴地直笑。
“对了,刘二柱同志,我们王厂长对你很照顾啊。”陈组长貌似不经意地问,“你跟王厂长是什么关系哦?”
也没听说王德有什么乡下穷亲戚啊。
刘二柱憋出来一个词:“手足之情。”
陈组长:“??”
他看着刘二柱,刘二柱看着他。彼此都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
原来不止是穷亲戚,还是穷兄弟?王德啊王德,怎么还有兄弟是农村人。
陈组长看着刘二柱,越看越觉得他眉眼跟王德很有点相似。心里确认了十之八.九,面上还是怀疑地问了一声:“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