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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勇撒腿就跑。

“……”刘小麦无语了,她很可怕吗?

耳畔传来低低的咳嗽声,是何在洲,一直闷不吭声的,这会儿倒知道彰显存在感了。

刘小麦眸光在他身上一掠,他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整个人都在树下的影子里。

“何在洲,你还行不行了,没事就过来走两步。”

她话音一落,何在洲当真抬脚走了出来,那步子飘忽飘忽的,人也低垂着头,一副被打击过度的样子。

“你要坚强啊,你妈妈肯定会没事的。”

刘小麦感觉她重复了一遍废话,但是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何在洲了。

何在洲平时跟个刺头一样,现在都丧成这样了。以前别人欺负他,他就跟人对着打,一打多不在怕的,刚刚却摆出一副甘为鱼肉的样子,这是生无可恋了啊。

“现在我们县城治安抓的那么好,公安叔叔们逮了很多违法乱纪的人。他们肯定能找到你妈妈。”

何在洲低低地应了一声,身子一晃,人差点倒了。

刘小麦一扶:“……你还好吗?”

背着她的地方,何在洲垂着的手松开,一块极其尖锐的石头滚落下去。

“我一夜没睡。”他垂下眼睑。

没找到妈妈,那肯定是睡不着的。一天一夜没回家,对于安文玉那样精神有点不好的漂亮女人来说,危险性不言而喻。

刘小麦抿了抿唇,她不想说那些没用的安慰何在洲了。

但是……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何在洲,我三婶领养的女儿,就是那个福宝,她说不定知道你妈妈在哪里。”

何在洲抬眼,奇怪地看着她。

“别不相信,她真的有点本事的。”刘小麦实话实话,“但是想问她的话,你必须自己去问。我不敢问,我有点怕她。”

何在洲唇线一扯。

刘小麦:“……”

怎么了怎么了,何在洲这是不相信她的大实话吗?

事实证明何在洲还是信的,大概率是绝望之下死马当活马医了。

“哥哥,我不知道呀,福宝不认识阿姨。”

福宝乖巧地摇了摇头,大眼睛倏忽倏忽眨着,看着何在洲。

何在洲觉得自己也有些鬼迷心窍了,居然开这种口,他闭了闭眼。

“福宝,快回来。”

三房窗子一开,露出姚静如临大敌的脸来。

“哥哥,我妈妈叫我了。”福宝歪了歪小脑袋,“下次你再来找我玩呀。”

说完哒哒哒跑回屋里,姚静一把抱住她:“福宝,你怎么跟那个人说话了,他家被批.斗过。”

“可是……妈妈,你不是说,被批.斗过也不一定是坏人吗?”福宝仰着头看她。

她今年七岁,该懂的道理很多都懂了。

奶奶被批.斗过,奶奶是好人。

她的……妈妈也被□□过,姚静妈妈说都是坏人害她们。

刚刚那个哥哥也不像坏人啊,他看起来很伤心。

姚静抱着福宝不撒手,咬了咬唇:“福宝,你要听话,下次不要跟那个人说话了,妈妈肯定是为了你好。”

“好的,妈妈。”福宝从来就是听话的。

姚静满足地摸了摸福宝的小辫子,“刚刚那个人跟你说什么事?”

福宝皱了皱鼻子:“他的妈妈不见了,问我见没见过。”

何在洲的妈妈?

姚静是听说过的,一个大城市来的女知青,在农村都十几年了,还念念不忘回城,结果把自己想疯了。

姚静摸着福宝小辫子的手顿了一下,心底有一种皱巴巴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可能也是跳河去了吧。”她把嘴唇一掀。

“福宝哟,奶的心肝肉哦!”刘老太嘹亮的嗓音从堂屋传来,“到奶这里来,奶给你吃蒸鸡蛋!”

“好的,谢谢奶奶,福宝来啦。”

姚静放福宝出门,福宝坐在小板凳上,刘老太满脸堆笑,一勺一勺亲自喂她。

“福宝,好吃不好吃啊?”

“好吃。”福宝抱了抱刘老太。

刘老太心软的一塌糊涂,然后瞧了三房屋子一眼,“刚刚你妈妈不高兴了?”

自从相互伤害,让三房不得不倒贴老二一家五十块钱外加一张收音机票之后,刘老太和姚静的塑料婆媳关系多多少少出了一点罅隙,只是现在伪装和谐。

“没有,妈妈是关心福宝。”

福宝把何在洲找妈的事说了。

刘老太听了心里一紧,难不成何在洲那个孩子看出来福宝来历不凡了?

嘴上只说:“他这是找妈找得发慌了,都来问你了。”

福宝吃着鸡蛋羹许愿:“要是哥哥早点找到他妈妈就好了。”

吃过鸡蛋羹,姚静带着刘小军,拿着一个风筝走出来,“福宝,妈妈带你们放风筝去。”

她现在很注重“与民同乐”了,她必须在松梗大队的这些老农民面前多刷刷脸,不然投票的时候谁选她。

老天爷很给她们娘儿俩面子,吹起来不大不小的风儿,让风筝一下子升上了天。

姚静拿着线,福宝和刘小军追着快活地跑。

“啪嗒”一声,风筝线断了。

风筝飘摇了几下,落到了一个院子里面。

“哟,这不是老何家原来的院子吗?青砖大瓦房。”跨着老腿好不容易跟过来的刘老太气喘吁吁道。

吴国安之前选了这个地方办松梗小学,加急从别的队里弄了好些桌子板凳送过来,又把这几间屋子收拾改造了一番,最后用大锁把门一锁,说好了谁也不许进来。

这会儿为了福宝的风筝,吴国安破例了,拿着钥匙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一百零六第106章

“什么, 找到安文玉啦!”

大家都热热闹闹地往老何家原来的青砖瓦房赶,然后越走声音越小, 因为那个院子里安静的不同寻常,只有渺远的、让人听不懂的歌谣传出来。

后来的人跟先来的人一样,都变成了一块安静的背景板。

老何家的院子里原本有一口荷塘,现在荷塘早已干涸,里面是黑色的淤泥跟枯萎的杂草和茎梗。

污糟中坐着一个皮肤白到不正常的女人。

她像被擒住翅膀的天鹅, 拼命地伸长脖颈,张着嘴巴, 唱着歌谣。

大家都站在岸上, 站了一圈, 呆呆地看着,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到谁一样。

刘小麦一家也混迹其中,低调的不得了。

刘二柱用气声问:“她说的是什么话?”

“听不懂。”张秀红摇了摇头, 但又很有把握地猜,“估计是他们大城市那边的话。”

说完了他们两个一齐看向刘小麦。

“小麦,是吗?”

“……”刘小麦听懂了, 安文玉唱得是英文民谣。太敏感了, 她不想说。

她转移话题, 朝吴国安旁边一指:“唱的是什么不重要吧。爸妈你们看, 大队长旁边站着的是不是我三婶?”

刘二柱睁大了眼睛:“岂止你三婶,还有你奶,还有小军和福宝。”

“他们怎么和大队长站一起了?”张秀红歪了歪嘴, “不对劲。”

姚静亭亭玉立着,嘴唇动了又动,俨然在跟大队长说着话。

可惜离得远,他们听不清。但肉眼可见大队长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了下来,可以想象姚静这回说的是人话。

李主任也到了,她作为一个女人,又是妇联主任,受命于危难之际,站在塘边柔着嗓子呼唤安文玉。

“安文玉同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我们接你回家啦。”

安文玉头都没抬一下,目光涣散,自顾自地哼着歌。

“……对于你想参选小学老师这件事,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李主任瞧了吴国安一眼,开着空头□□,“安文玉同志,你先上岸,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安文玉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她已经与世隔绝了。

吴国安示意了一下民兵们,让他们悄悄下去。趁安文玉没注意到,赶紧的把她抬回来。

民兵队长主动打头阵,他一只脚才踩下去,安文玉倏一下掉头,瞧着他脚。

“……”民兵队长郁闷地把脚又收了回来。

“大队长,你说怎么办哟?”

要是换成前任大队长何贵生,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安文玉捆好了往屋里一扔,把门一锁,由着她在屋里闹,反正掀不起大浪花来。他这种事做的多了。

但是吴国安不一样啊,他生怕刺激到安文玉。

“大队长,要不让我跟她沟通沟通吧。”姚静毛遂自荐,“我和安文玉都是城里人,都当了松梗大队的儿媳妇,我们应该是有一点共同语言的。”

虽然一个是海市的,一个是小县城的,但姚静觉得她们差不多。

姚静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吴国安抖了抖眉梢,差点就要答应她去试试了。

就在这时,大门被一推,又有个人跑了进来。

“妈妈——”

何在洲跑得脸颊都起了一层薄红。

太荒诞了太荒诞了,明明最担心安文玉的是他,但最后得知安文玉消息的也是他。

他的裤腿卷了起来,赤着脚下了荷塘,蹲在安文玉的面前,轻声又唤了下“妈妈”。

安文玉好像这才注意到他,睁了睁眼,聚焦了一会儿,歌谣断了,她诧异极了:“小洲?”

说话了,也认识人了,终于没事了啊没事了。岸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然安文玉那不对劲的样子还真让人心慌。

安文玉奇怪地问:“小洲,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我来找你啊。”何在洲凝视着她,“妈妈,我们回家吧。”

“我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又肮脏又臭,我才不要来这里!”安文玉突然站了起来,紧紧地抓住何在洲手,“小洲,小洲你快带我离开!”

“好的,我们现在就走。”何在洲熟练地安抚她,“妈妈,你抓住我的手。”

他们娘儿俩个就这么一步一步离开了,上岸的时候安文玉上不去,还是何在洲蹲下来把她背上去的。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远去。

就这么容易?安文玉没哭也没闹?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吴国安不开口,别的人也不好大喇喇开口。

一片寂静中,张秀红充满激情的声音响起了:“安文玉同志这歌唱的好啊,平时呆在家里我们都不知道,这叫明珠……小麦,这叫明珠什么的?”

刘小麦成为小刘家行走的词典:“明珠蒙尘。”

“对对对,明珠蒙尘,就叫明珠蒙尘。”张秀红慷慨激昂,“幸亏她今天露了一嗓子,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松梗大队有这样的人才。”

人才?

这也能算人才?病人的人吗?

大家都在腹诽呢,就听见张秀红一本正经地夸起来了:“刚刚安文玉唱得歌就特别好,我听过那么多人唱,就她唱得最戳人心,大嫂你说是不是?”

猝不及防被扔包袱的潘桃:“!”

她东张西望,发现不少人脸上已经出现沉思的神色,一副回忆细品的样子。

潘桃多要脸的人啊,顿时不敢说她根本没听过那歌,更不可能说她没听懂了,而是恰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个样子,就是红子你来唱,也肯定唱得不如安文玉。”明着拉踩一遍张秀红后,潘桃又拉别人下水,“妈,静子,你们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也不一定。”刘老太张口就来,“要是静子唱,应该也是蛮有水平的。”

姚静脑子嗡嗡的。

她一个小学毕业生,当然没学过英语,原本她心里有模糊的猜测,觉得这可能是传说中的外语。可是松梗大队的泥腿子们都听过好多次,这就不可能是外语!

究竟是什么话哟,姚静都差点怀疑是不是她有问题了,怎么就她这个城里人听不懂。

现在松梗大队的老老少少都在看着她,姚静只能硬着头皮子先吹安文玉,“我肯定不行,安文玉同志在这首歌上面确实有天赋,我比不上她。”

吹准没错,吹就对了!

老刘家都听过这歌,没道理他们没听过啊,没听过岂不就是矮了老刘家一个头,平白显得见识短浅。

于是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在交头接耳,赞美安文玉唱得好,纷纷表示这种他们听过的最好听的一遍。

“李主任,你刚刚说和安文玉再谈谈当小学老师的事,我觉得那个不适合,安文玉适合唱歌,我马上教队里姑娘们唱歌,你不如让她也来教罢。”张秀红积极建言。

这个……?

李主任和大队长对视了一眼,这个好像真的可以!

正好把安文玉放在组织的监督之下了,省的她动不动神经刀给队里找事。

李主任夸赞:“张秀红同志,你很有大局观啊,是个积极为集体着想的人!”

张秀红等于是平白拉了个竞争对手回去啊,毕竟安文玉的歌唱水平达到了全队老少都认可的程度。

张秀红一脸的笑:“应该的应该的。”

到时候她只要把歌教给有点天赋的安文玉,然后就可以让安文玉一个一个去教那些嗓子不好的,她坐在旁边打着扇子喝红糖水哈哈哈哈。

至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存在的,安文玉在成分上就比她差一大截,怎么弯道超车?

怀着敬畏的心情看完了这场发生在七十年代的“皇帝的新歌”,刘小麦对张秀红同志的敬仰又多了几分。

然后一台头看到她妈花枝乱颤那样……

“妈,有一句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用这句话打头,那就是肯定要说的,刘小麦用词直白中带着委婉,“你笑得略略有那么一丝猥琐了。”

“……”张秀红笑容一顿,抬手戳刘小麦,“走去!”

母爱伟大,她都没让刘小麦“滚滚滚”。

刘小麦知情识趣退居二线,刘二柱同志顶上,他从口袋里掏出来常备的帕子,贴心地递到张秀红嘴巴,“擦擦吧,红子。”

口水要笑得淌出来啦。

真想不明白,红子心里在这美个什么啊。

张秀红接过帕子按在嘴旁边,横眉冷对刘二柱:“滚!”

一片风风火火中,刘小麦的第二次跳级考试到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谁也没告诉,平平无奇地考完试回来了,回来后发现好些人围着老何家从前院子看,她才想起来,今天也是松梗小学老师笔试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斤斤计较军军、Osow冬果投喂地雷,啾咪!

一百零七第107章

搞得跟后世高考一样, 松梗小学外头挤满了焦急等待的家人。

刘老太牵着福宝也混在里面,对着大门里头探头探脑。

“怎么还没出来呢?什么时候考好啊?”

福宝有信心地说:“奶奶别担心, 妈妈会考好好的。”

有她这句话,刘老太心道稳了。

“福宝啊,奶不担心,奶就指望你们好呢。”

刘小麦摸了摸额头,从他们的全世界路过。

在原锦鲤文里, 姚静是没有当松梗小学老师的,她这会儿正兢兢业业忙着做糕点, 在黑市混得风生水起, 赚的钵满盆盈。

但是如今原书的剧情好些都扭曲了, 黑市都被捣了,姚静一时英雄无用武之地,转而想去当老师也合理。

想难道还能不让别人想吗,至于能不能当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这些都跟刘小麦无关, 她兴冲冲地往家跑,一到家惊了,居然大门锁着, 没一个人在家。

“小麦啊。”

她正蹲在墙角呢, 打算把他们小刘家的备用钥匙从一块破砖洞里摸出来开门, 冷不丁有道声音喊她。

“大伯?”

刘小麦站了起来, 不当着刘大柱面摸钥匙了。

刘大柱开了他们大房的窗子,头和半个肩膀都探了出来,也看不清刘小麦在干什么东西, 开口问:“小麦啊,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刘小麦向他走近了两步,点了点头:“是啊,我马上找我爸妈去了。”

刘大柱胡乱地嗯了两声,然后期期艾艾地:“你三婶……还有你奶他们还没回来呢?”

“三婶考试没结束,奶在等她。”刘小麦以为刘大柱想问的是潘桃,于是主动交代,“我没看见我大婶子,她不在那里。”

刘大柱叼起来一根烟,吧嗒吧嗒抽着。

“……也不知道你三婶考的怎么样。”

刘小麦笑了,随口说道:“大伯你要是实在想晓得,你也过去守着我三婶不就可以了吗。”

说一说出口,刘小麦就感觉不好,她好像有点没大没小了,这话说的不怎么合适。

哪知道刘大柱诧异地瞧她一眼,听声音有点激动:“小麦,你也觉得我应该去守着?”

“?”

也?还有谁这样童言无忌了吗?

刘小麦不敢搅和到他们老刘家的风风雨雨里面,连连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我瞎说的。”

刘大柱拿着烟的手微微凝滞:“小麦……”

“啊,不早啦不早啦,大伯,我要找我爸妈去了。”刘小麦小手一挥,“大伯再见!”

刘大柱是有点脆弱在身上的,做个检讨后整个人都鬼祟了起来,天天缩在家里。

这么一想,姚静同志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经历了大风大浪,依然不屈不挠,难怪熬成了成功人士。

至于刘老太,那更是人中龙凤,懂得都懂。

妇联办公室,传出一阵阵吊嗓子的声音,蹊跷八怪,振聋发聩。

刘小麦一过来,就看见她妈跟个大老爷一样,坐在椅子上,腿笔直地伸到桌肚里,桌上摆着茶,她拿着大蒲扇懒洋洋地扇风。

“妈?”

“哟,我家大姑娘来啦!”张秀红一伸手,把旁边一张板凳拉过来,“小麦快坐下来,妈这里正好有茶给你喝。”

还热情地给前面吊嗓子的姑娘们介绍:“这就是我家文曲星,你们都晓得的。”

刘小麦脸红了:“姐姐们好。”

那些姑娘们都十大几岁,青春少艾的,梳着乌溜溜的大辫子看着刘小麦笑。

她们旁边还站着一个白皙秀美的女人,长发松散地披在肩膀上。

“安姨好呀。”刘小麦轻快地唤道。

安文玉站在那里,刚刚和姑娘们一起唱歌的时候还好,一安静下来,她整个人就开始走神,目光恍惚茫然。

猛然被刘小麦叫到,她一个瑟缩,惊惶地抬眼看四周。

直到看见刘小麦,安文玉才稳了下来,“好、好。”

她想到什么,轻轻笑:“我知道你,你是小洲朋友。”

也不见得,刘小麦感觉她跟何在洲不是很熟呢。

倒是张秀红心里一个咯噔,她背地里也会可怜可怜何在洲,但是明面上,她并不想叫别人知道何在洲跟他们家关系还行。

毕竟何在洲身份在那里呢,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翻旧账,到时候别再牵扯他们家哦。

生怕安文玉再说出什么话,张秀红把拽过来的凳子又推走,不许刘小麦坐在这里头。

“小麦,你去找你爸去,别在这里打扰到我,我事情不得了的多。”张秀红同志有点为大家舍小家内味了,“小豆小虎也在你爸那里,我这里不能被耽误事。”

“……行。”离开是离开,刘小麦到底忍不住问,“妈,怎么人家都站着,就你坐着打扇子呢?”

今天李主任是不在这里,她带着小干事们去松梗小学监考了。可是明天后天她肯定会来监督张秀红同志的。

就算李主任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这么多小姑娘盯着呢。刘小麦忧心忡忡,生怕一眨眼她妈又回去种田了。

然而她低估了她老娘的魅力,她刚问完这句话,就有小姑娘抢着帮张秀红解释:“小麦,你妈妈太累啦,她教我们吊嗓子教的口干舌燥腰酸背痛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秀红同志必须坐下来歇歇!”

张秀红矜持地摸了摸头发:“小麦,你妈我可给你争气了。”

果然啊,没有人比张秀红更懂忽悠,既然她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刘小麦也不瞎操心了。

出了妇联办公室,往队里仓库去。她来的巧,刘三柱同志和两个小的蹲在仓库前面吃瓜呢。

“麦啊,这个给你,好吃呢。”

还留了一根黄瓜,刘二柱折了一半递给刘小麦,剩下的那一半他收起来,“这个留给你妈。”

刘小麦咬了一口,和他们一起排排蹲。

“爸,你这个瓜哪里来的呀。”

“别人给我的。”刘二柱很是感动,“人家妇女同志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仓库,就给我送了两根黄瓜,还说要帮我整理仓库。”

刘小麦眉一抬:“爸你同意了?”

亲娘哟,她怎么感觉手里的黄瓜都不清甜了。

“怎么会,我干活有工分,她来帮我可没有工分,我可不能让人家吃这种大亏。”

再说了,一个女同事,能帮他干什么哦。回头倒欠了人情债,又要让红子生气。

刘二柱同志老实道,“我实在是推脱不掉,只能收下她黄瓜再让她走了。她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使劲往我这里看,我一点都没动摇。麦啊,我现在想了想,那个女同志也许是想拿仓库东西,对吧?”

“……对,太对了。”

刘小麦刮擦一下咬一口黄瓜,黄瓜真好吃。

不解风情的刘二柱同志,实在是太值得信任了。

“我们小刘家都在变好,小麦你出息了,你妈现在也有本事,爸肯定不给你们拖后腿。”这就是刘二柱同志的目标,“你现在三年级,等两年读初中,我跟你妈肯定给你攒够学费书本费。”

刘小麦漫不经心:“也不一定要两年吧。”

“不是两年吗?”刘二柱掰着手指数,“四年级一年,五年级一年。”

刘小虎抢着答:“我会我会,就是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