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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听觉极为灵敏的墨台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声音,整个人顿时敛神屏气的竖起了双耳。过了几息后,他的眼神忽然一亮。

  “苏六姑娘出来了!”声音虽小,但声调非常惊喜。

  顾时行似乎知道苏蕴一定会出来,所以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静静的看着巷首。

  苏蕴拿着烛台,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小院。

  通往小院的巷子原本是没有灯笼的。但在半个月前,也就是厨娘帮工被抓了之后,兄长就让人在宅子比较阴暗的地方配上灯笼,入夜前都要点上。

  许是知道顾时行就在这附近,倒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出了院子后,便快步的走过巷子。到了转角处,一转角就看到了提着灯笼的主仆二人。

  昏黄光亮下的顾时行,一手提着灯笼,一手负在腰后,腰身挺拔,气定神闲的站在巷子中望着她。

  顾时行明明是重规矩的人,如今二人这么夜半相见,却被他弄得像偷情似的,偏生他自己半分感觉都没有。

  苏蕴只能暗暗呼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过去。

  走到了他们的身前,墨台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苏六姑娘”。

  苏蕴没有应他,看向顾时行看,压低声音说:“有事先到海棠小院再说。”

  以前苏府护院很少会巡逻到这一片,但如今却是每过半个时辰都会巡逻一次。虽知道顾时行会错开了巡逻的人,但时下两人见面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自然是害怕的。

  还是谨慎些好。

  没有再与他说话,一路静静地走去了海棠小院。

  到了海棠小院的院门外,墨台已然很识趣地站在海棠树旁了。

  苏蕴这回并没有跟在顾时行的身后进小院,而是率先他一步进去了,让他跟在她的身后。

  抢先压制了他,免得让他的气势再压她一筹。

  走到了石桌旁的地方,放下烛台,转了身。

  没有了像先前那样低垂着脑袋,而是不卑不亢仰头看他,目光平静的问:“顾世子这回又是因何事寻我?”

  顾时行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细细探究些什么。

  苏蕴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们做夫妻的四年,都没有时下回来这一个月说的话多,就连对视都频繁了许多。

  在那四年间,他的目光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过这么久。又或许是有的,只是她不知对上他的目光该说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回应,所以她皆会避免与他对上视线。

  “顾世子要是再不说话,我便回去了。”

  顾时行从她的脸上收回了目光,与她对上视线,平缓的道:“今日的骚乱,似乎对你的影响不大。”

  苏蕴听到他的话,暗暗琢磨了一下。他方才一直盯着她瞧,难不成就是想从她的脸色探究出来她是否有被惊吓到?

  总该是在这事上承了他的情,也就把脸上那两分不耐收敛了起来,摆上了认真的神色,再次向他说谢。

  “白日的事情,多亏了顾世子,在这里我再次向顾世子道谢。”说着,双手放在腹上,微微一福身。

  “我来找你,不是听你道谢的。”顾时行面色平静的道。

  苏蕴眼中有了些许的茫然:“那顾世子是想说什么?”

  顾时行沉默了一下,看了她一眼,随而略微垂眸,眉头微皱,似乎在斟酌些什么。

  苏蕴看着他,等着他想说的话。只是看他这副斟酌的神色,不知为何,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而这几分不好的预感在听到他所说的话后,印证了。

  顾时行抬起黑眸,目光紧锁她,数息后开了口:“我若说,我依旧还是想要娶你,你是否会生气?”

  苏蕴听到他这话,眼尾不禁的抽了抽,嘴唇紧抿,便是眉头都微微地皱着。

  苏蕴那细微表情全数落入了顾时行的眼中,他顿时明了。

  她果然还是不愿的,上辈子受的委屈或许太过深刻,所以还无法让她忘怀。

  顾时行继续道:“你我之事并没有暴露,我可为你,为你小娘谋划好一条路,你还是不愿?”

  大概是出来的时候隐约猜测到了他还是有这个意思的,所以苏蕴听到这话反而不生气,只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今日凶险,得他出手相救,她也就把他上辈子误会过她,两辈子被他连累的事情给抵消了。

  但她可不仅仅是因上辈子小娘的事情,和被误会才那么的抗拒嫁给他。

  恩怨可不计较了,可她受过这些伤害和委屈,是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不可磨灭的。

  这些委屈和伤害或许与他的关系不大,可一想到在那个位置所受过的伤害和委屈,她便下意识的对世子娘子那个位置产生厌恶。

  况且在侯府里边,没有任何的人和事是值得她留恋的,她怎可能会愿意?

  苏蕴沉思道:“我看的出来世子不是非我不可,也不是因倾心于我要娶我。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世子这么的……”思索了一下,想了个合适的词语道:“执着,执着的要娶我?”

  顾时行眸色微暗,沉默不语。

  他沉默了片刻,苏蕴也约莫知道了答案。

  顾时行这个人,说得好听些是清心寡欲,但实则是不会费心思去想那些除了公事外的事情。他与她的四年让他已经由不适应变成了适应与习惯,所以如今他开始不习惯了,才会想把她再娶回那个冷冰冰的侯府去。

  她又非有自虐的想法,自然不可能再答应的。

  见他不说话,苏蕴再道:“而且我也不是非世子不可,我便是不嫁世子,也不是一定得去姑子庙,或许哪一日我就能遇到一个不计较我是否还是……”顿了一下,略过了这个词语,继续道:“他会真心待我,我与他也会举案齐眉,恩爱有加。”

  苏蕴的音色偏柔调,听着会让人觉得舒心,只是现在那软软的调子落入顾时行的耳中,却是让他凭空生出了几分烦躁、

  微微眯起了黝黑的眸子,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苏蕴与他人拜堂成亲的画面,握着灯笼的棍柄的力道微微收紧。

  顾时行发现,自己竟忍受不了与自己成婚四年的娘子改嫁他人。

  “世子时下反反复复,实在让我很是苦恼,之后世子就算再半夜来寻,我也绝不会再出来了。就是往后见着了世子,我也会……”

  看着她那张不点绛却而艳的嘴唇喋喋不休,顾时行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她的话:“我寻了傅太医,说服了他给一位妇人看诊,也就是你小娘。”

  苏蕴眉头一皱,他以为他这样的讨好她,她就会答……傅太医?!

  思绪到这里蓦然一停,才反应过来了他说了什么。

  宫中有一位妇疾圣手的太医,姓傅,但不排除还有其他太医也姓傅。

  而上辈子给小娘诊治的太医就是一位傅姓太医。

  在托顾时行请太医之前,她也寻过金都城中极好的大夫,但都不见起效,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宫中太医的身上。

  虽然不是立竿见影,但经由傅姓太医诊治,再按照他的法子来调理后,小娘有时候也能清醒过来,认得出她是谁。

  心下一动,苏蕴心动得想问这个傅太医是不是上辈子那个傅姓太医,可这么一问就再也不能否认自己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妻子了。

  苏蕴眉头微微皱着,有些许为难。

  顾时行在大理寺那么多年,能察言观色而揣测对方的心思,所以似看穿了苏蕴所担忧的一样,自觉为她解惑:“傅太医乃宫廷妇疾圣手,皇后与妃子,还有公主调理身体都是由他来负责。”

  他的话,让苏蕴确定了这个傅太医就是上辈子的那个太医。

  若是由傅太医来医治小娘,小娘的身子大概会慢慢的调理好,之后不会在天一冷就容易染上风寒,更是畏冷得连房门都不敢出。

  天热又时常咳嗽,夜里还会盗汗,从而难以入睡。

  本来就很坚决的不承顾时行的情,可现在她有些动心了。

  这要是应下了,就是欠下了一个极大的人情。

  可若不应,小娘的病也不知拖到什么年月才能治好。

  抬起杏眸看向顾时行,只见他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他果真把她的弱点拿捏得死死的。

  顾时行见她难以抉择,也就嗓音平缓的道:“此次我只是顺手帮你,与求娶你为两码事,我也不会要求你因而答应我。”

  顿了一下,多加补充:“我也不图你的报答,所以你更不需要因此有什么负担。”

第22章 一别两宽 各自欢喜?(入v公告)……

  顾时行所说,让人很难不心动。

  可他说不求回报,难道她就真的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接受他的好意了吗?

  他说不要在意,她难道就没有欠了他的人情了吗?

  ——怎么可能。

  他什么心思,她岂会不知?

  他不过是把他们二人又牵扯到了一块而已,他始终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想再嫁他。

  再说在这次接受了迫切需要的馈赠,那下一回呢?

  是不是她但凡有困难,他都出手相帮,因都是迫切要解决的困难,所以都得接受他的帮助?

  要是这一回应下后,只会让二人继续藕断丝连,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小娘没有像上辈子那样被她的事情打击得神志失常。时下是身子亏空,不是不能调理,只是得花许多银钱罢了。

  侯府那几年管家,也不是白管的,银钱的方面她也能有些门道去挣,所以时下何必要承他这么大的人情呢?

  尚未到走投无路之际就承了他的情,何时又能抵消?

  与其欠下这个一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她还是想靠自己。

  想到这,苏蕴目光逐渐坚定了下来。

  转了身,拿起已经被风吹灭了的烛台,直言道:“多谢世子好意,只是这好意太过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接受。”

  说着,微微一颔首,随而抬脚要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时行那向来冷静自持的表情在听到她拒绝后,脸色多了几分僵硬。

  就在苏蕴从他身旁走过时,手臂蓦地被他扯住。握住烛台的手因他忽如其来的动作而微微一张,烛台险些从手中掉落,好在她反应极快地握住了烛台上半部分,才避免烛台摔落在地。

  暗暗吁了一口气,感觉到了小手臂上传来的热度,以及手臂被桎梏的紧实,秀眉紧紧的皱了起来,冷声道:“顾世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放手。”

  顾时行转头望向她,面色沉敛,黑眸幽深:“阿蕴你就真的这么不信我是念在四年的夫妻情分上,才不图回报的帮你的?”

  顾时行那深深沉沉的声调落入可苏蕴的耳中。

  她再怎么不认,他也笃定她就是上辈子的妻子。

  他认定她是四年后的苏蕴,只不过她没有承认,他也配合着她,没有逼她承认。

  现在,她依旧这么装着,好似也没有什么意义。

  是说开,还是像继续装着?

  院中除了沉默,依旧是沉默。

  有一阵秋风从院门吹入,吹得院中的小树沙沙作响,可却反倒显得这小院更加的静谧了。

  不知维持这样的姿势过了多久,一小会却好似过了许久似的。

  苏蕴暗暗使劲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他的力道不至于抓得她手疼,但却也无法让她挣开。

  见挣扎不开,苏蕴有些恼了:“顾时行,你放开我!”

  忽而转头瞪向他。

  对上她那带着恼怒的双眸,顾时行的脸色有些晦黯,低沉的唤了一声:“阿蕴。”

  这个称呼听似亲密,可苏蕴知晓不过是他喊得习惯了而已!

  杏眸圆瞪的与他对峙着,她低声反问:“顾世子你觉得那四年有哪一点是值得让我留恋的?是那个冷冰冰,一日可能只有两句话的丈夫?还是那个连说话都得再三斟酌过的侯府?又或者是每次宴席茶席之上,被人故意冷落,排挤在外的尴尬滋味?”

  顾时行沉默。

  侯府重规矩,莫说她,便是顾家的儿女都要如此。

  再有茶席宴席,皆是女眷,他又怎可能会出现?但在他印象中,好似有他在的宴席,她从未被冷落过。

  但有一点,他无法否认。小片息后,低声沉闷的道:“我以为你不大愿与我说话。”

  “不愿?”苏蕴轻笑了一声,随而敛去了笑意,冷声道:“你可有给过我半分温情,让我愿意与你说话?但凡有半分温情,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这么抉择的拒绝你。”

  顾时行微怔,一时语噎。

  顾时行在寺庙生活了近十年,自此之后,性子不易悲也不易喜。他知道她不愿与她同房,所以从未强迫过她。知道她不愿与他多说话,所以他也从没有打破这维持了四年的相处方式。

  且他父亲与母亲也是相敬如宾的过了这二三十年,时下也依旧如此过着,顾时行从未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只是时听下她这么说,他无法反驳。

  苏蕴再次冷硬的道:“你总自以为我是因我小娘的事情和被你误会,与被众人误会的委屈才不应嫁你,可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过得有多累。你也不知道你在那房事上边有多,多……”说到这里,声音磕巴了起来,憋着不知该怎么把这种事情说出来。。

  苏蕴面皮薄,提起那些事,脸色自是羞臊难当。

  可一想到他那不好却不自知的样子,还是一咬牙的低声吼了出来:“多不好!”

  顾时行听到最后这三个字的那一瞬间,沉敛的黑眸中浮现了一抹错愕。

  苏蕴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在他错愕之际,臊着脸,压低声音恼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与你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我有多难受!”

  话音一落,苏蕴看到顾时行那张素来寡淡的脸,僵了。

  苏蕴怕他被她激得做出过分的事情,慌忙的再次尝试用力把手给抽出来,许是被她所说的话语所影响到了,他的手劲没有那么大了,她很快就把手抽了出来。

  慌不择路地往前走了数步后,才转头瞪向他,语气坚决地道:“你想我再次嫁你,不过就是因为你习惯了我,不想换人罢了。可我不想再嫁你了,我依旧不习惯过那样行尸走肉的日子,所以是我想换人了。你若是强迫我嫁你,我定然不会再打理侯府,也不会让你有安生日子过。”

  话道最后,她语调缓了下来,语声中多了一分请求:“既然已经重来了,也有了可拨乱反正的机会了,那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相互放过彼此不好吗?”

  顾时行从她前一段话中回过神来,再听到她这一席话,黑眸紧紧地锁着她,抿唇不语。

  苏蕴看不出顾时行刚刚想了什么,现在又想了些什么。

  只是他步子微动,她就连忙后退两步,很是防备。

  顾时行看到她的防备,眸色暗了下去。

  苏蕴语速极快的道:“你别再来找我了,你今日救了我和我的婢女,就当是与先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了,往后也当做没有过那四年,你还是忠毅侯府高贵的世子,我还是苏府的一个小庶女,我们再也无干无系。”

  苏蕴的话,犹如离弦利箭一样,咻然刺入了顾时行的耳中。,

  她说得非常的决绝。

  说完这话,苏蕴连忙转了身,快步地朝着小院外匆匆离开,生怕他会追上来一样。

  看着苏蕴的背影逐渐地消失,顾时行紧抿着唇,在昏暗的院子中,那张俊美的脸晦暗不明。

  手下力道加重,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灯笼的长柄,指节微微泛白,就是手背也依稀可见青色筋络。

  大雨之后,空气之中多了几分寒凉。而荒凉的院中,伴着这清冷的月色,又扬起了一阵凉风,更显满院的空寂。

  不知在原处站了多久,忽然在这空荡院中响起一声略低的“啪嗒”声,竟是他手中的灯笼长柄从握住的地方断裂了。

  墨台看着苏六姑娘出来后,却是迟迟没有见到自家世子从院子中出来。

  想了想,还是走进了小院一探究竟。

  进了院子,就看见自家世子伫立在小径上。

  远远看去,看不清主子脸上的神色,但隐约感觉得出来,世子的身上像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墨台有几分忐忑的走近,问:“世子,要回去了吗?”

  顾时行没有说话,把手上的灯笼递给了墨台。

  墨台接过灯笼,他便径自朝院门走去。

  墨台似乎觉得手上的灯笼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才发现长柄从中间裂开了,只有少许竹丝牵连着,但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让长柄彻底分离成两段。

  墨台心中一凛。

  世子这是生气了?还是怎么了?

  方才,苏六姑娘到底与世子说了什么,竟能把清心寡欲的世子激成了这样?!

  行至苏蕴所在的小院,顾时行的脚步微顿,往院门里边看了一眼,她那间屋子的灯已经灭了。

  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缓步从小院前走过。

  两个时辰前的大雨,如今屋檐上还有残留的雨水,缓缓地滴落在青石砖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又一声的“滴答”声。

  巷中只听到水滴声,却丝毫听不见脚步声,人也渐渐地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

  回到厢房之中,顾时行身上的衣袍沾上了些许水雾,有些湿润,可并没有换下,而是就着这一身湿润的衣衫垂眸坐在床的边沿上。

  窗户微开,有湿润的凉风缓缓吹入,把桌上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

  好一会后,那一小簇火苗最终还是受不了被风蹂躏,所以忽然一灭,让整间屋子瞬间陷入了昏暗,只有从纱窗透进的细微光亮。

  顾时行也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直到外边传来墨台的提醒:“世子,五更天了,该回侯府换朝服去上朝了。”

  听到墨台的声音,顾时行才缓缓地吐了口气。

  低声自问:“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低声自答:“那也很好。”

  “那也很好。”似乎在说服谁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随而自床上站了起来,轻拍了拍衣袍上的褶皱,走至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墨台看了眼世子,见他脸色已经如常了,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方才从海棠小院回来的一路,世子都似有冰霜覆在脸上一样,让人心里怪忐忑的。

  顾时行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声:“回府吧。”

第23章 开始钻研 那就改,改到她松口为止!【……

  苏蕴那晚与顾时行说了那些话,回到了房中,整宿没睡着。

  回想起自己把那口憋了四年的气,一下子发泄了出来,虽然开始的时候很是痛快。但等痛快过后想了想,若是顾时行报复她怎么办?

  几经揣测,她还是觉得顾时行不是那等报复心强烈的人。

  但她都那么说了,就算他再厚的脸皮,也没脸再继续让她继续嫁给他。

  毕竟她都说了他在房事上有多差劲,为人丈夫又有多不好。他那样倨傲的人,被她这么直白的嫌弃,应该是不会再纠缠了。

  想到这,浑身都轻松了。

  至于码头的死伤,她也是过了几日才知道的,也听说了顾时行从中协助调查。

  他在大理寺当了四年少卿,前边又在大理寺办了几年公,他在公事上边的能力卓越,估摸着还能在这一事之中立下功劳。

  但他立下功劳也与她无关,她现在的首要目的便是赚银子。

  在等着与那兄妹二人约定的一个月后的同时,苏蕴也已经开始吩咐初意偶尔出府查看一下,看看哪里有适合做胭脂生意的摊子租赁。

  担心最后那对兄妹并不接受她的提议,所以苏蕴也做好了两手准备。

  实在是不行了,就去牙行寻个合适的人,就是不太清楚那人的品性而已。

  道若是买下终身契的话,倒是可靠一些,只是可能要花费的银钱要多很多

  寻了小半个月,也寻到了合适的地方。

  湖边的一个小市集,人虽不多,但胜在有许多姑娘爱往那处去。

  虽然苏家姑娘一个月有只能上两次街的规矩,可只有大多数的高门富户才会对自家姑娘要求严格罢了,民间女子倒没有这么严格的束缚。

  苏蕴寻思了许久,胭脂等货物若是去进货,没有几分赚头,便打算自己来尝试。

  她去世的姥爷便是摆摊子做胭脂生意的,若不是被人打断了腿,大女儿也不会嫁到苏府来做妾。

  那时候小娘好似才六岁。

  留在家中也开始帮着做胭脂,也算是手艺活了。本来姥爷去世后,小娘也可凭着这手艺嫁个好人家。但姥爷才去世,家中亲戚就如狼似虎的盯上了貌美的小娘,强迫她嫁给有钱有势的浑人。

  无可奈何之下,小娘也只能来投靠多年不见的姐姐。只是不成想,在苏府一住就住了十几年,再也离不开了。

  苏蕴去问了小娘做胭脂的方子,许是说起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小娘的脸上多了几分光彩。

  说到最后,露出了几分担忧:“你且小心些,莫要被主母发现你在外边做了谋生。”

  小刘氏并不反对女儿做小生意,毕竟她没有能力给女儿攒嫁妆,也不能阻止女儿自己给自己攒。

  嫁人后在婆家,得兜里有银钱,腰板子才能硬气啦。

  总归也不是嫁什么高门大户,做些小生意也不会对她往后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更别说也不需要她亲自露面开小摊子。

  她主要还是怕被主母发现。

  苏蕴安抚小娘道:“我不会告知帮忙的人我是那哪家的姑娘,我只是给他们货,然后坐收银子罢了,他们又怎么会寻到苏府来,告诉主母?”

  小娘还是忧心:“寻的人,能靠得住吗?”

  苏蕴浅浅一笑:“小娘你放心,我心里有谱。”

  “既然你心里有了打算,那小娘就不说那么多了,你在做胭脂水粉上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便来问小娘,虽然比不得那些好的胭脂水粉,但用来摆小摊也是绰绰有余的”

  苏蕴笑着应了“好”。

  在没有顾时行的打扰之下,日子有条不紊,偶尔听说他的事情,但苏蕴也没有太去在意。

  *

  自码头一事发生后,顾时行已有小半个月未曾来苏府了。

  但今日墨台却是孤身一人,神色匆匆来了苏府。

  苏长清正欲出门,便遇上了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墨台。

  “你怎么来了,你家世子呢?”苏长清问。

  墨台看了眼苏长清身后的随从,犹豫了一下,问:“苏大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长清扫了一眼随从,然后吩咐:“你们到外边先等着我。”

  随从离开后,苏长清走至小亭中,墨台也跟了过去。

  入了亭子,苏长清看向墨台,好奇的问:“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墨台踌躇了一下,才道:“小的来寻苏大公子,是想让苏大公子劝劝我们家世子,让世子别那么拼命了。”

  苏长清闻言,征愣了一息:“怎么了?”

  墨台道:“就再查码头一案,世子睡得少,吃得也少,每日除了查案还是查案。”

  苏长清微微蹙眉,不解道:“时行做事一向都这么认真,倒也不稀奇,你怎就这么担心?”

  墨台叹气:“世子以前做事也认真,可也没试过一天就睡两个时辰的。有时候小的夜半起来时,都能看到世子在书房看案宗。”

  听到这,苏长清的脸上才露出了诧异之色:“这么拼?”

  墨台点头。

  苏长清转眸思索了几息,然后微眯眼眸问:“你们家世子异常之前,可是发生过什么事?”

  墨台心虚地低下了头,有些不敢说实话。

  看他这样,苏长清心底隐约有了答案:“码头动乱那日,时行在苏府住了一宿,晚上他是不是又去寻了……”默了一下,压低声音:“我六妹妹?”

  墨台微微点头,然后又猛地抬头,慌道:“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苏大公子你自己猜的呀。”

  苏长清:……

  知道墨台怕自家主子,他一脸的嫌弃:“成成成,都是我自己猜的,与你小子没关系。”

  说完这话后,苏长清又沉吟了一下,问:“你家世子现在在哪里?”

  “在码头,小的是偷偷跑出来的。”

  苏长清“嗯”了一声,随而出了亭子。

  出到了府外,与车夫说不去古玩铺子了,改去码头。

  苏府到码头,左右不到小半个时辰。

  码头数日不许货船进入,所以在金都城外的运河中许多船只停留。

  不得已,码头又重新开始运作了起来,但参与骚乱的脚夫都被关在牢中,无人搬货也是一个问题。

  管理码头的官员连夜想出了对策,让金都城中散乱的脚夫在五天内去府衙记名,也就是说往后码头的脚夫全归入衙门来管束。

  每个脚夫只需要每个月交付二十文钱,除却冬季外,一个月能保证有十天以上是有活干的。

  脚夫归入公家来管,倒是能少了很多纠纷。

  顾时行根据脚夫的供词,在码头走了一圈,在经过搬运货物下船的船只之时,脚步略顿,往搬运货物的地方望去。

  目光停在了一张熟悉的脸上,眉头轻蹙。

  那张脸的主人,是个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