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金世遗这几句话也对她发生了影响,过了半晌,只听得她低声说道:“世遗,多谢你提醒我,你放心,为了师父,我会活下来的。好啦,你不走,你就让我走吧!”

  金世遗心情激动之极,大声说道:“为什么咱们不能同在一起?你若是不愿意再卷入漩涡,我和你到一个荒岛上去,在那里,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事也不用理会。咱们可以用毕生之力,将师父的武学整理发扬,待到晚年,再选择有缘的弟子,这不好么?”

  金世遗所说的正是她所想的,她心中一动,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但转瞬之间,另一个念头又升起来,她想到了李沁梅,“我如今已是万念皆灰,只是为着师父才活下来,我何苦成为他们的障碍?”

  但见她紧闭双唇,神情冷漠之极,轻轻地推开金世遗,就走出了山洞。她没有再说半句话,金世遗已经知道她的心意已决,无可挽回了。他被她那冷漠的神情所吓着,不由自己地挪开了身体,让谷之华从他的身边溜过。他不能说服她的心,即算强留着她的身体又有什么用?

  谷之华走出山洞,一片茫然,心中不住地在问自己:“我应该到哪儿去?”忍了多时的眼泪忽然滴了下来。金世遗听到她哽咽的声音,追了出来,叫道:“谷姐姐,你等一等,这不行啊!难道咱们竟然就这样永远分手?啊,你待我想一想吧,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呀!”

  他仅仅差一步就要追上了谷之华,忽听得一声凄厉的叫喊,似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抬头一看,只见侧边一棵大树底下,一个黑衣女子披头散发。瞪着双眼,直望着他,恰似一个幽灵!

  金世遗大吃一惊,他只差一步,就要追上谷之华,脚跟已经离地,但这一步却似突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阻住一般,竟然跨不出去!

  这黑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厉胜男!

  但见她瞪着眼睛,一滴滴血珠从嘴角流出来,脸上的肌肉绷紧得几乎变了形貌。这显然是受了重伤,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厉胜男忽然一个幽灵似的,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而且竟然受了重伤!

  当孟神通和各派宗师比武的时候,金世遗本来是和厉胜男同在邙山顶峰埋伏,伺机报仇的。他之所以放心离开厉胜男,让厉胜男一个人向孟神通算帐,一来是因为那个时候,孟神通正在和金光大师比拼内力;二来是乔北溟所留下的三宝,厉胜男已有其二,她身上穿的是宝甲,手中又持有可以断金切玉的宝剑,金世遗因此断定,她的偷袭纵然不能得心应手,也决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场中还有痛禅上人、金光大师等一班武林宗师。而他急着要去救谷之华,所以将宝剑交给厉胜男之后,就放心离开她了。想不到此时此际,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厉胜男重伤浴血的形象!

  这刹那间,金世遗不由得突然感到一种内疚,后悔自己不该轻率地离开她,让她单独斗那武功绝世的大魔头!前面是他所要追赶的谷之华,后面是伤重待救的厉胜男,这刹那间,金世遗端的是心乱如麻,不知何去何从?

  这时分,哪容得他片刻踌躇。就在这片刻之间,谷之华已转过山拗,没入丛林,连背影也看不见了。

  金世遗叹了口气,他知道,谷之华这一去,从此之后,是再也无缘重会的了!

  他回头过来,走到厉胜男面前,只听得厉胜男恨恨说道:“我以为你有了别人,从此不再理会我了!”话未说完,一大口鲜血又喷出来。

  金世遗道:“你别动气,伤好了再说。”一摸她脉象,先是吃了一惊,忽地又恼又气,叫道:“你,你怎么用这样的手段骗我?”

  厉胜男冷冷一笑,将金世遗的手摔开,淡淡说道:“好,是我骗你,你尽可不必理我,你去追你的谷姐姐去吧,去吧,去吧1”

  原来厉胜男的受伤倒并非虚假,不过却不是孟神通伤了她,而是她自己令自己受伤的。原来她为了阻止金世遗去追赶谷之华,竟然运用从乔北溟武功秘籍所学到的邪派玄功,震伤了自己的三焦经脉!

  三焦经脉起于无名指尖端,上出两指中间,沿手背至腕部,出前臂外侧两骨的中间,上穿过时,沿上臂外侧上肩,交出足少阳经之后,经缺盆向下,分布于两乳间的“膻中部”,与心脏相连络,若受到损伤,重则立时心脏爆裂而亡,轻亦难免内痨咳血,从此精神萎靡,成为废人。

  试想如此性命攸关的三焦经脉,若是给敌人震裂,厉胜男焉能还走得七八里路,从前山的比武场所回到玄女观附近的山峰?加以自断经脉的征象与受外力所震裂的亦有不同,故此金世遗一替她诊断脉象,立即便发现了是厉胜男在自己伤害自己!

  金世遗既惊骇又气恼,饶是她与厉胜男已相处三年,懂得她的性格,对她这次的行事之邪,仍是不能不大感意外!

  但尽管厉胜男是自己震裂经脉,她所受的伤却并非虚假,时机急迫,金世遗若不马上施救,就只有眼看厉胜男死去,或者成为废人。处此情形,金世遗哪还敢再对她责备?

  幸而这是她的“自我伤残”,不比外力强行震裂,多少有些分寸,伤得还不算很重,金世遗施展玄功,封了她三焦经脉所经过的各处穴道,一面替她止血疗伤,喂她服了三颗碧灵丹,一面又以本身的真力助她复原,如此闹了一个时辰,厉胜男的脸上方始渐有血色,精神也渐渐恢复过来。

  金世遗摇了摇头,说道:“胜男,算我怕了你了,你怎可如此任性胡为?有什么话尽可和我好好的说呀!”

  厉胜男冷笑说道:“我还没有骂你背信弃义,你却颠倒责备我任性胡为?哼,和你好好的说?你有了什么谷姐姐、李妹妹,还听得进我的话吗?只怕我想和你说话的时候,你早已和你谷姐姐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金世遗面上一红,心想:要不是看到厉胜男受伤,他刚才确实要随谷之华而去。厉胜男又是一声冷笑:“怎么样!我是不是说到你的心坎儿了?你现在还可以追寻你的谷姐姐呀!去呀!怎么不去?”

  金世遗抬起头来,望着厉胜男说道:“你说什么,我现在也不想和你分辩。只是请问:我怎么是背信弃义了?”心中想道:“虽然在荒岛之时,在你叔祖的威胁之下,我曾与你冒认夫妇。我可没有答应过你什么,这三年来相处,也是彼此以礼相待,怎谈得上什么背信弃义来呢?”

  他心念未已,厉胜男已是冷笑说道:“三年前在金鸡峰顶,你曾答应过我一些什么?”

  金世遗道:“我答应和你一同出海找寻乔北溟武功秘笈,这件事不是已经做到了么?”

  厉胜男道:“不错,这件事是已经做到了。还有一件呢?”

  金世遗心头一震,讷讷说道:“还有一件是助你报仇,这、这……”

  厉胜男冷笑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件事你做到了么?”

  金世遗只好说道:“我以为你今日可以报得了仇,谁知,谁知,还是给这魔头逃了。”

  厉胜男道:“原来你也知道孟神通已经逃走了么?助我报仇之事,你既然没有做到,就想从此不理我么?这不是背信弃义是什么?你说的话算不算话?”

  金世遗给她责备得哑口无言,他确是答应过厉胜男,在未曾助她报得冤仇之前决不离开她的。金世遗心里叹了口气,想道:“原来她是拿这件事来约束我,今日本是助她复仇最好的时机,时机一过,又不知要什么时候方能做到了,呀,她真是我命里的麾星。”

  要知金世遗答应助厉胜男报仇,讲好了要止她亲自手刃仇人的,并非简单的一手替她包办。要达到这个目的,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助她练成乔北溟秘笈的绝顶武功,令她的本领确实可以胜过孟神通;二是设法损耗孟神通的功力,然后让厉胜男一击成功。他今日所采的就是第二个办法,不过由于李沁梅、谷之华都在场,他不想露面,故此想假手金光大师。痛禅上人等人之力,先耗损孟神通的功力,谁知厉胜男还是报不了仇。

  这个时机错过,孟神通已不知逃向何方,而且即算找到了他,报仇亦非容易。金世遗今日看了孟神通所显的本领,深知若由厉胜男单凭自己的本领,即算练成了乔北溟秘笈的绝顶武功,也还是敌孟神通不过。而且,不但此也,金世遗自问,也没有胜得孟神通的把握,因为各得半部秘笈,大家练到最高境界,亦不过是半斤八两。何况孟神通得的是下半部,下半部比较偏重于克敌制胜的武功,说起来还是孟神通稍占上风,总之,若依照诺言,待厉胜男报得了仇自己才得自由自在,真不知要到何时何日方能摆脱了她!

  金世遗方自心乱如麻,眼光一瞥,只见厉胜男泪光莹然,哽咽说道:“世遗,几年来我累你已经不少,我现在还用你的诺言来束缚你,你心里一定怨我恨我,算了吧,你要是心里不愿意,咱们就此分手,此后我是生是死,也不必你再管了。世遗,我答应你,让你把你的诺言一笔勾消,我也不再说你背信弃义了。”这番话她带着哽咽道来,更显得楚楚可怜,与刚才的疾言厉色,完全两样!

  说也奇怪,不过片刻之前,金世遗还在因为无法摆脱她而烦恼,如今听得厉胜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抽抽泣泣他说了这一番话,却忽地感到内愧于心,不由得心中想道:“她自断经脉,虽然邪得出乎常理,但这还不是完全为了我么?她用性命来挽留我,我却老是想摆脱她,难怪她要骂我寡情薄义!”

  这样一想,尽管金世遗对谷之华情有所钟,但对厉胜男一片深情,也不能不深深感动!何况他们到底在荒岛上相处了三年,平日朝夕相对,也许还不觉得什么,若要骤然分手,金世遗也觉得不忍于心。

  厉胜男的眼泪软化了金世遗的心肠,他不知不觉轻轻握起她的手来,替她拭了泪珠,毅然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岂能反悔!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总要助你报了血海深仇!”

  厉胜男收了泪珠,嫣然一笑,仰着脸问道:“若我十年报不了仇?”金世遗道:“我就十年不离开你!”厉胜男道:“若我一生报不了仇?”金世遗道:“我就一生不离开你!”厉胜男道:“嗯,这不是太拖累了你吗?呀,世遗,你待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说着,说着,眼泪又滴了下来。这几句话说得无限温柔,金世遗不觉心头一荡,忽地谷之华的影子似是在厉胜男的泪光之中浮现出来,金世遗脸上发烧,但觉一片茫然,心头颤栗,轻轻地放开了厉胜男的手。

  厉胜男道:“我不只是一个仇人,还有一个,也许比孟神通更难惹。”金世遗道:“我怎么未听你说过?”厉胜男道:“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于是将金世遗走后,西门牧野和那班黄衣人到来,捣毁了邙山大会的情形说了一遍,当然也连带说了西门牧野的来历,以及他与厉家的冤仇。

  金世遗道:“怪不得孟神通负伤而逃,原来不是败在金光大师之手。”心中想道:“西门牧野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他手下的十三个黄衣人个个本领非凡,确实比对付孟神通更为麻烦。”但仍然说道:“不管你有多少仇人,如何难惹,总之,不待你大仇尽雪,我决不离开你便是!”

  厉胜男一揖到地,道:“我今生看来已是无法报恩,他生变牛变马,也要报你的大恩大德!”

  她这话语意双关,即是说她本来要以身相许,报此大恩,但金世遗既然钟情别人,这恩德今生已是不能相报。金世遗连忙将她扶起,对她的话意佯作不知,轻声道:“你休要这么说,我以前受了孟神通的伤,还不是你医好的么?好啦,你现在重伤方愈,不可胡思乱想,就在这山洞好好歇一宵吧。咦,你怎的多了一把宝剑?”

  厉胜男刚才作揖之时,长剑触地,铿然作响,金世遗才注意到这不是乔北溟所留下的那把剑。但见宝光隐隐透过剑鞘,大非凡品,更奇怪的是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金世遗大为诧异,所以将她扶起之后,便立刻问她。

  厉胜男笑道:“这是你好朋友的传家之宝物,你就不认得了么?”金世遗仔细一看,笑起来道:“原来是唐经天的游龙剑,怪不得似曾相识。你这个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唐经天乃名门正派之后,性格是飘逸之中又带着端庄,与金世遗野马不羁的性格大不相同,更兼以前为着冰川天女的缘故,所以金世遗一向不大欢喜他,心中想道:“唐经天这臭小子,让他受一下折辱也好。只是这么一来,却难免又要多惹麻烦了!”

  要知游龙剑乃是天山派的镇山之宝,唐晓澜又是被公认为武林第一的人物,失掉此剑,对天山派乃是极大的耻辱,不论唐晓澜如何旷达,若然知道此事,也定然要追究的。这种事情,照武林的规矩来说,绝不能一笑置之。所以金世遗才觉得她开的玩笑太过份。

  厉胜男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说道:“我才不是开玩笑呢!你忘记了我的祖先是乔祖师的弟子,而我自己又曾经向乔祖师的遗骸磕过头,答应格遵他的遗训,做他的隔世传人么?乔祖师的遗训,其中有一条是,要得他武功秘笈的人,为他报当年败在张丹枫剑底之辱,要是张丹枫已死,就找他的后代传人,总之要大大挫败他们,才不负乔祖师在荒岛苦练武功的原意。”

  金世遗笑道:“乔北溟写这遗嘱的时候,最少距今已有二百余年。他大约料想不到,在咱们发现他武功秘笈之时,不但张丹枫的坟墓早已烟没无存,连张丹枫的后人也无从查考了吧?”

  厉胜男道:“不然,张丹枫的后人虽已无从查考,但据我所知,天山派的开山始祖霍天都却是得到张丹枫指点的,也算得是张丹枫的半个传人。我今天取了唐经天的游龙剑,只是稍稍替乔祖师出了当年一口冤气,还不能算了,不过,我目前大仇未报,无暇上天山去找他们的晦气罢了!”

  金世遗吃了一惊,想不到厉胜男竟把乔北溟的遗训如此当真,只听厉胜男又柔声说道:“世遗,你也是受了乔祖师的恩惠的人,要是你助我报了仇,取回那下半部武功秘笈,咱们都可以练到天下无敌的地步,那时不但要叫天山派臣服,也要天下各家各派都认识乔祖师的无上武功,向咱们低首。这才不负乔祖师在荒岛的苦修,和我厉家三百年来所受的委屈!”

  金世遗苦笑道:“依你所言,咱们岂不是以暴易暴,杀了一个孟神通,却多了两个孟神通?”厉胜男道:“孟神通残杀无辜,这才引起武林公愤,咱们练好了乔祖师的全部武功秘笈之后,却可以不杀一人,便令各家各派,心服口服!不瞒你说,在火山岛这几年,我日夜思量的,就是回到中土之后,如何为我厉家一雪沉冤,如何为我厉家重光门户。要怎样才能令到武林臣服,我早已有了周详的计划了。”金世遗做梦也想不到厉胜男有此野心,呆了一呆,缓缓说道:“什么计划,我倒想听听。”

  厉胜男眉飞色舞地说道:“比如说,咱们可以在剑法上打败唐晓澜,在内功上战胜痛禅上人和金光大师,如此一来,天下还有何人敢与咱们争锋?”

  金世遗笑道:“你也太小看武林人士了,我早年虽然是出了名的魔头,却也知道武林中讲究的是以德服人,岂能徒恃武力?”

  厉胜男道:“刚才所说的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一时间也说不了这许多,总之,只要你肯依我所言,我自有手段,可以做到不杀一人,而今天下武学之士,甘心诚服!”

  金世遗心中想道:“不管用什么手段,也只是与孟神通在程度上不同而已。具有这样的野心,总之是要令到武林永无宁日。”

  只听得厉胜男继续说道:“自从乔祖师逃亡海外之后,三百年来,我厉家销声匿迹,不敢再在江湖露面。所以我家世世代代,都要找寻乔祖师的武功秘笈,为的就是要扬眉吐气,重振家声!如今厉家只剩我一个人,我岂可辜负历代祖先的期望!”

  金世遗从未害怕过什么,听了她此番说话,也禁不住心头颤栗,暗自想道:“她自幼承受这般家教,怪不得有如此念头!”他知道厉胜男的性格执拗之极,心里想做的事情,不管用什么手段,总要一定做到。一时间,实是难以打消她的念头,只好说道:“这等大事情,咱们以后慢慢商量,你重伤方愈,不可过度兴奋,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厉胜男软硬兼施,留住了金世遗之后,满怀自信,以为金世遗从此定然对她言听计从,此际听金世遗如此说法,虽然有些不满,但金世遗也没有反驳她,她心想只要金世遗不离开她,总有办法令他俯首贴耳,而且她也实在心力交疲,需要歇息了,便不再言语,抱着满怀希望,沉沉睡去。

  金世遗守护在她的身边,思如潮涌,不知怎的,竟感到寒意直透心头!

  月光从山洞上方的缝隙照进来,厉胜男睡得正酣,樱唇半启,微现笑容,可以想象她正在做着得意的美梦,睡美人本就分外娇媚,月光下沉睡的厉胜男笑靥如花,显得更动人了。

  金世遗这三年来不知曾见过多少次厉胜男的睡容,从无一次有今晚见到的这样可爱,但他对着这样娇媚的睡美人,却又隐隐感到恐惧,这种恐惧之感已经不是今晚才有的了,三年来每当他与厉胜男单独相对的时候,总会感到莫名的恐惧,但这种感觉,却又以今晚最为厉害,令他的目光几乎不敢再去接触厉胜男那梦中的笑容!

  “自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一直纠缠着我,像我的影子一样,令我怎样也摆脱不开。她对我是真情恋慕还是别有用心?要我助她取到乔北溟的武功秘笈,助她练成秘笈上的上乘武功,再助她重振家声,称雄天下?”

  金世遗思如潮涌,又不自禁地看了她一眼,她衣裳上还有点点斑斑的血迹,那是她自行震裂经脉后,所咯出来的鲜血,金世遗不禁又是一阵颤栗,恐惧之中也有几分感动,是啊,即算她别有用心,但却也不能否认,她对自己确是真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