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等她奋力,那鲜美的大人参果已经自动扑到床上来了。
待与他缠绵热吻一会,落云便急急喊道:“哎呀,还没有熄灯呢!”
韩临风垂着眼眸道:“以前是你怕我看你,才要熄灯。现在你也能看得见,不算吃亏,我们各占各的便宜,为何还要熄灯?”
若论起胡说八道来,落云便是再修炼出一张嘴,也说不过韩临风的。
最后,那床头小桌上的蜡烛终究是没有熄灭。
在昏暗暧昧的室内,闪动跳跃,随着那男女缠绵声音,偶尔发出灯花落下的声响……
落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也眼睛刚刚复明,就要有被用瞎了的危险。
以至于第二日天明醒来时,她睁开眼前还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睁开。
因为清晨时分,室内已经透入了晨曦微光。
她可以清楚地看见正搂着自己沉睡的男人。他的睫毛可真浓密,当紧紧闭合时,仿若黑扇,弯翘迷人。
此时那被子堪堪在他的腰际,昨夜烛光孟浪,落云算是彻底开眼了。
虽然她早不是新婚,可万没想到加上这视觉上的冲击,竟然如此荡人心魄……愈加情动……
她的脸颊腾地一红,不敢再想下去,不然世子爷好不容易摘下去的好色帽子,就要轮得她戴一戴了。
昨夜他前后厮杀了两场,都很耗费心血,落云不忍心叫他,便想让他多睡一会。
奈何这府宅子不一会就闹腾了起来,压根不让人睡。
韩临风不久就被门外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原来赵栋将军因为要去惠城附近的军营巡查,昨夜在军营得知了公主在惠城的天宝酒楼遇袭的消息,
当下他立刻领着一支队伍,一路飞骑来到了惠城里。
公主昨夜其实还算镇定,对付那几个黑衣人顶数她最彪悍起劲儿。可听说驸马爷来了。那是鞋也不穿,头发也不挽,只白着一张脸,一路垂泪飞奔,然后一头栽入赵栋的怀里。
“你可来了,我……我差点就再看不见你!”说完,便学了昨日宗王妃的样子,岔了音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赵栋平素虽然不太娇惯着自己的公主妻子,可是看她素白着脸,抖着肩膀哭,顿时有些心疼。只是抱孩子般一把将她抱起:“这地多凉,你怎么也不穿鞋?忘了上次病得半个月都没得起床?不叫你来,你偏来!怎么样,差点就给人喂了刀口!”
渔阳看着夫君皱眉数落自己,很是受用,只老老实实地蜷缩在她怀里,做了小鸟依人状。
跟着赵栋一起来的,还有北镇王爷。
他见到宗王妃时,她还没有起身,因为昨夜受了惊吓,再加上落水,宗王妃身娇体弱,发起了高烧。
北镇王虎着脸命人将儿子与儿媳妇都叫到了宗王妃的跟前,然后叫落云和韩临风跪下,斥责他们不顾时节,非要这个节骨眼来惠城游玩,结果差点闯下弥天大祸。
若是渔阳公主在惠城出了意外,北镇王府的一家老小都不够给公主陪葬的!
落云和韩临风清楚,那个裘振搞这么一出,目标就是他们,所以王爷这顿骂,他们挨得不冤枉,自然是跪下老实受教。
可是宗王妃却一点也听不下去了。
北镇王虽然痛斥的是儿子儿媳,可她又没有烧糊涂,当然清楚他指桑骂槐,骂的是自己。
毕竟当初听了渔阳公主的撺掇,非要来惠城的也是自己,关落云和韩临风什么事儿?
宗王妃挣扎着坐起来,冲着王爷喊道:“你若要骂人,不妨开门见山,用了临风落云他们做什么幌子?这事儿明明就是公主最先提的,难道我还能卷拂了公主的面子?听闻人家将军方才可对公主关心体贴得很。你就算要审人,也得等人的魂魄归位了再说。我受了一夜的惊吓,差点就淹死在内河里,你却只知道一味责怪!若是怕公主和将军降罪,干脆将我绑了送去算了,在这里骂什么骂?有谁能听到你这铁面无私?”
北镇王爷气得一拍桌子:“你还有理了?我看韩逍就是随了你,没有眼色不分时节!”
落云悄悄探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公公……他的面相看起来倒是不老,仪表堂堂,年轻时也应该是个美男子。
不过跟王妃说话时,脸上没有半点的怜惜,只有满眼的厌弃。
她微微叹了口气,决定主动打打岔,别让公公婆婆这么僵持下去。
于是落云清了清嗓子,强行拦话道:“父王,我的眼睛好了!”
她说话的声音颇大,总算是止住了公婆争吵。
北镇王循声回头看向落云,果然发现儿媳妇一双秋水盈盈的大眼正盯着自己看。
他一愣的功夫,韩临风也在一旁道:“就是母亲给落云寻的城中郎中治好的,若不是母亲一心挂念着我们小字辈,也不至于以身犯险……”
这话一听就是闲扯淡,王爷老早就知道儿媳妇的眼睛有所好转了,若是现在真好了,也绝不是看半天的郎中治好的。
不过落云眼睛恢复了的确是好事,而昨天有惊无险,总算是京城来的贵人无碍。
而他方才大声骂人,应该也传到上将军和公主那边了,既然走了场面,再多说就无用了。
所以北镇王略缓了缓口气,这才问下人:“王妃的高烧退了没有?可给她吃了什么药?”
宗王妃心里的闷气却还没解,一点也不想给丈夫台阶下,冷哼道:“被您这么一吓,倒是出了一身汗,若是不好,总归也能早点死了,省得碍人眼……”
眼看着又一局战火要起,韩临风搀扶起了落云,对王爷道:“落云的眼睛才见好,一会还要针灸,若是无事,我们俩就先告退了。”
北镇王刚被王妃拿话噎了一下,脸色不佳,挥一挥手,就让他们两个小的下去了。
落云从房里出来,走出去老远,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如今也看了婆婆的相貌,虽然人到中年,但是也算精于保养,只是眉头间有明显的皱痕,想必也是跟王爷这半辈子的闷气生出来的。
想到这,她略带怅然地问韩临风道:“你我人到中年,会不会也相看两厌?”
韩临风发现这小妮子现在怼自己的七寸真是又快又狠,他顿住脚步,低头看她冷冷道:“怎么?才看我一晚上就厌了?该不会是觉得还是桃花眼耐看吧?”
落云扑哧笑了,伸手捶他的胸:“乱讲!你要再提这茬子,就干脆给我一封休书得了!”
这下再次触碰逆鳞,韩临风干脆一把将她扯住,大步流星回屋关门,撂下床幔帐修理这等不听话的小蹄子去了。
再说整个惠城,昨夜通宵戒严,整个城池内外都被搜查个遍!
那几个死去的杀手也都查明,是暗堂子的人,其中有几个是异族,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
至于裘振,当真是抹油的老鼠,居然老早就在内河的闸门上开了洞,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这场震动闹得太大,毕竟天宝酒楼死了不少的人,而且当日围观的百姓也不少。
但是酒楼里的详情如何,一般人都不知道。
不过那个游山樾倒是神通广大,派人送来了慰问韩临风夫妇的书信,字里行间,似乎对春社那一夜的情形,甚是了解。
韩临风看完之后,将信交给了苏落云。
落云反复看了两遍。韩临风问道:“看出了什么?”
苏落云笃定道:“看来你已经上了赛道,成了游老先生很看重的一匹赛马。”
韩临风失笑了一下,不过阿云这么说,虽然简单得有些粗暴,却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看来他那一夜大展神威,击毙数人,让游山樾看到了他的潜力。
游老先生很愿意在押赌裘振这匹赛马的同时,再押一押韩临风这匹横空出世的黑马。
不过韩临风并不满足于此,他必须将裘振彻底挤下赛道,让他再无赌的可能!
第89章
裘振这厮的胆子太大,若任凭他再做大下去,非得将大魏朝的天给捅破不可。
至于他成为赛马?韩临风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从来都无裘振那般的野心,今生也不过希望能如父亲叮嘱的那样,撑起北镇王府的门面。
若有一日,他能剪除陛下对北镇王府的戒心,让自己子嗣不必再夹着尾巴做人,那他便此生无憾了。
落云听了他的话,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捧起他的一只手看。
这个男人的手纹,就如他的长相一般,深邃而干净利落,就是命线绵延,一飞冲天的同时,又是分了几道岔口。
韩临风低头看着她的头旋,低声问:“怎么,还学会给人看手相了?”
落云抬头冲着他笑道:“看出君非常人,定有一鸣惊人之时!”
韩临风才不信马屁精的话,却意有所指道:“那你看看我的儿女子嗣旺是不旺?”
他这话带了几分试探,若是落云露出愧疚之情,那自己心里应该能略舒服些。
可万万没想到,这打死也不肯给他孩子的死妮子居然脸颊微微一红,眼角眉梢都含笑道:“怎么?着急了?若是等不及,你再去纳几个妾,先前你母亲不是说,她娘家远亲里有几个好的给你备着呢吗?”
算起来,自从她不避孕后,二人也欢好了几次,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就会有个小东西孕育在自己的肚子里了。
落云从刚新婚开始的抵触生子,到现在的满怀期待,也是也没用太长时间。
她如今知道了韩临风的相貌,甚至心里开始忍不住演绎起小娃娃的鼻眼来了。
可是无心的玩笑话听在韩临风的耳朵里可要命了——她原来是这样的打算,只等自己不耐烦了,想要纳妾生子了,她才好名正言顺地走人……
这是石头打造的心肠?怎么都捂不热呢!
苏落云现在眼睛看得见,自然能看到男人英俊的面庞由方才的轻松闲适,逐渐变得紧绷,眼睛里还积蓄着无尽的怒火……
落云有些傻眼,他怎么生气……也这么好看?
韩临风低头含怒瞪着她,却发现她眼神并不躲闪,只眨巴着温润大眼,嘴角带着不知所以的浅笑紧盯着他……可真够气人的!
这一刻,韩临风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若是能时光倒流,重回他与她相遇的那日。
他宁可以身涉险,留下来同官兵死扛,也绝不跳上这今世冤家的船。
两人瞪看片刻,终于还是他败下阵来,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她脸,冷脸道:“你有种就再说下去!”
落云觉得自己明明是玩笑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出来,他怎么居然当真了?
她将自己的胳膊绕在了他的脖颈上,也学样子捏住了他的脸:“好了,这么不禁逗,不需得别人,我给你生,好不好?”
看她眨巴着狡黠的眼,明显用哄孩子的口吻哄弄着自己。
韩临风心知自己马上就要回营,又要与她暂时别离一段时间。相聚一刻值千金,他也不想再跟她吵。
这事情,还是容得战事过后,慢慢地与她细细掰扯一番……
想到这,韩临风反客为主,低头迅猛地封住了她的唇,将她死死压在了枕榻之上。
甚至二人缠绵之后,他还是有股说不出的饥饿未平之感……同时再次想到,难道真是因为自己的长相不够讨她的欢喜,才套不住这女人的真心?
想到这,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胳膊甜甜睡去的娇俏佳人,忍不住一口咬住了她睡得喷香甜软的脸颊,可到底是舍不得用力,最后再次化成了缠绵温柔的啄吻。
只是春宵迷人,韩临风却没有做商纣王沉迷温柔乡的资本。
他跟老赌棍游山樾设下这场豪赌,自然要全力以赴,不然一只胳膊就要以证赌品了
在给那游财神洋洋洒洒写了一封致谢回信后,他还附上了两张需要通兑的银票给了游山樾的信使。
再然后,他便要护送一众女眷回返梁州了。
宗王妃病得依旧没精神,可是魂魄总算归位,突然想起苏落云似乎曾没大没小地打了自己的后脑。
苏落云正跟宗王妃同在一辆马车里,给她喂药尽孝,听了宗王妃要算旧账,只装傻充愣道:“有吗?我那时眼睛还看不清,吓得人都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宗王妃才不信呢,当时整个二楼,顶属这女子胆子最大最镇定,又是厉声呵斥,又是拍打自己的后脑勺,简直是目无尊长!
宗王妃还要申斥,苏落云手疾眼快,又是一勺子苦药送到婆婆的嘴里:“母亲快些喝,不然药凉就失了药效了……”
宗王妃最怕苦药,立刻痛苦地捂着嘴,示意落云给她递个酸梅子压压苦味。
就在这时,她听见公主的马车越过自己而去,从马车上闪出了只言片语的撒娇声:“夫君,你这几日待我真好,有这几日,我就算死在了这荒漠北地,也此生无憾了……”
那陪着妻子一起回来的驸马爷显然不爱听这些肉麻话,不轻不重地申斥道:“你比我还小那么多,怎么就会早死在这?也不怕归北听到,笑话你这当娘亲的……”
因为赵栋急于归营,要提前先走,所以便不等宗王妃这慢吞吞的马车,先往梁州去了。
宗王妃也听到了渔阳公主的撒娇之言,她的年岁跟公主也差不多,都是人到中年,真是难以想象自己拿了公主的那个腔调跟丈夫说话。
所以宗王妃觉得受不住地一皱眉:“当年的疯劲儿还没过,这真是皇室里金枝玉叶养出来的人,跟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
说到最后,苏落云隐约觉得婆婆的这番话里,似乎带着一丝更像是羡慕的醋意。
虽然渔阳公主有些失了她这个年岁贵妇的庄严稳重,可是这种人到中年依然能跟夫君撒娇的情致,也不是旁人能比的。
落云知道,婆婆大概又是想到自己此生所托非人的际遇,又要大吐苦水了。
她便借口药凉下了马车,让丫鬟用小炉子再烫烫,避开婆婆对公公的抱怨。
待到了梁州时,韩临风立刻就回到了迁西粮草营。
不过他只是短暂停留,让人将闻浅为他制作的山脉的沙盘包裹打包装车,然后带着这些沙盘一路前往了经州的军营。
因为嘉勇州失守,经州成为下一个兵家必争之地。赵栋早一步来到此处,调配周围的军营,重新布防修筑工事。
那王昀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每年都吃下大批的军饷,可是这么重要的的州县,攻防器具老旧不堪,压根不堪一战。若是嘉勇州也是经州这个样子,那么赵栋总算明白王昀是如何在短短两日丢掉了嘉勇州的了!
当他正忙着查缺补漏时,却听到了迁西粮草营的督运韩临风来拜见的消息。
赵栋挑了挑浓眉,现在又不是运粮的时候,他来做什么?
当他回到大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营帐里多了一大盘蒙着布的沙盘,而一身戎装的韩临风正守在一旁等候着他。
赵栋跟这个后生晚辈也算是拐着弯弯的亲戚了,便免了那些繁文缛节的见礼问候,屏退了众人后,问他此来何故。
韩临风也开门见山道:“不知上将军之前对吾之邀约是否还算数?”
赵栋看着韩临风刚毅的脸,知道韩临风问的是上次自己邀约他入自己军帐效力的事情。
上次这小子可是回绝得很干脆,说他还没孩子,不能跟着一起玩命!
于是赵栋一脸严肃地问道:“我看你媳妇不像要生的样子……怎么?你外面养了妾室,已经给你生了子嗣?”
韩临风被赵栋好一顿挖苦,也不羞恼,只抱歉恭谨道:“只有一妻,从未有妾。”
赵栋又问:“好好的当粮官躲在后方清闲,不是很好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要来我的麾下效力?”
韩临风沉声回道:“惠城的那一场炸,实在是惊醒梦中人。我等若个个躲在后方躲清闲,只等上将军带领好儿郎为国拼杀,岂能行?最后也只能落得妻女遭殃。”
赵栋觉得这话很是对心,终于赞许笑道:“你若能有这样的觉悟就好……我的阵前正缺人手,你不妨先来做几日,容我好好思量,才可安排你的位置。”
韩临风抱拳道:“多谢上将军的赏识,不过我这次是来献策,而非求爵的。”
赵栋眯了眯铜铃眼,怀疑道:“献策,你有何良策?”
韩临风自是将心中的想法说出。
当赵将军听完之后,眼睛再次睁得铜铃般大,久久没有言语。
在他看来,韩临风提出的想法太大胆冒进,完全是热血青年的异想天开,有些赌的成分在里面。
“你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全无可能!”
韩临风伸手指了指一旁蒙着的白布,然后道:“我给上将军带了些好东西,请将军一观……”
说着,韩临风抖去了白布,赵栋这才发现这白布之下,竟然是周遭几个州县的沙盘图。
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这些沙盘做得几乎是完全复刻,细致极了。甚至那城池上炮台工事,还有山峦中的崖石山泉,全都完整呈现。
韩临风指了指沙盘:“将军再看,还觉得我说的计划没有把握吗?”
赵栋看了良久,再不认为韩临风方才的话是小子狂言。
单从这沙盘看,他就做出这等细致入微的准备,绝非一两日的功夫,可见韩临风方才之言,并非一拍脑门说出的胡话。
“你的计划虽好,可是裘振岂能事事如愿配合着你?你怎么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是攻打哪里呢?”
韩临风稳稳道:“他是个土匪,我与他几次交手,也算有来有往,堪堪平手,但是却对此人的性情有了些了解。”
赵栋挑眉道:“他是什么性子?”
韩临风笑了笑:“一个土匪出身的人,自然是贪婪劫掠成性了。想要探知他下一步要攻打何处,并不难,只要舍得用饵,香得饿狼都不能回绝的香饵,自然是饵在哪里,狼就在哪里……”
再说裘振,在惠城只差一点就能杀了韩临风,更是差一点就掳走了世子妃。
可惜天公不偏爱他,就是差一点点,就功败垂成。
裘振身上受了韩临风一刀,幸好属下将他及时拖拽回船上,一路狼狈,总算是及时逃出了城。
而游山樾那边一直迟迟不肯放银票子,实在可恨。
义军的军心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若是饷银粮草不及时,谁又愿意空饿着肚子给人卖命?
而大魏那边,自从赵栋来了以后,便全部进入修整阶段。
因为嘉勇州失守,经州变成了对敌前沿。王昀之前损失的兵卒不是小数目。就算新来的赵栋有天大的本事,也一时调配不出兵力。
据说迁北大营的人马已经集结迁往经州。
这个迁北大营里多是京城来的富贵子弟,算是个养闲人的去处,不过现在也被撵上了前线,可见大魏前线缺人缺得厉害。
虽然大魏军营有些缺人,可人马未动,粮草先行,那迁西粮草营最近居然又收集来了一批粮食。
那一车车的粮食日夜运个不停,很快将迁西粮草营空缺的粮仓填满了。
除了粮食之外,韩临风居然还从惠城通兑回来了大批的银子。
消息灵敏的暗探纷纷发来消息,说有人拿着几张大额的银票子,在惠城的茂祥钱庄通兑银子,然后纷纷装车转往了迁西粮草营。
更有人发来消息,说是有人在惠城见到了曹统领,他看上去似乎恢复了不少,居然能骑马而行。
还有人传言说,那曹盛有意归降朝廷,而他手里握着义军的账本银票,便是用来投诚的献礼。
往迁西粮草营运的几车银子不过是投石问路的见面薄礼,更多的钱银还在后头呢。
这些消息接踵而来,让裘振心内若百蚁爬行。
那些钱银都是义军的军资,原本也该由他继承。
可恨曹盛那个冥顽不灵的老石头,宁可偏帮外人,也不肯帮衬他这个正头的女婿!
不过对于这些传言,他还是半信半疑,野猪岭对于裘振来说,轻车熟路。
所以有几次,他趁着黑夜又去绕过野猪岭去探访迁西粮草营。
那营地里果然新加了许多粮仓,另外还有新建的银库,那些兵卒搬银子的时候,用的是麻袋,时不时有银子如碎石一般掉落一地,等搬运完了,再用除雪的铁耙将地上的银子拢到银仓里。
在火炬摇曳的映衬下,那些散落在地的银子闪烁着迷离的光。
而此时,就算在夜里,依然有马车驶入,裘振隐在路旁窥见,那马车车厢上的封条打的都是茂祥钱庄的封印。
裘振是土匪出身。眼看着本就属于自己的银子却白白流入了别人的库房,心里的火烧缭绕简直难以形容。
裘振返回后,曹佩儿也起身走想他的营帐。算起来,二人也算刚刚新婚,可除了新婚第一夜,他过场面般在新房安歇之后,便再没回来过。
曹佩儿就算性格泼辣,在这方面也不好意思开口,她也心知裘振军务繁忙,平日尽量不打扰他。
最近,他不光晚上不回来安歇,白日在营地都见不到她。
自从上次在惠城二人发生了口角之后,曹佩而就一直不得跟他说话,就连他负伤回来,都是他新买的近身侍女为他包扎的伤口。
这样明显的冷落,曹佩儿自然感觉得到,所以她暗自思量,今夜说什么也要让裘振回去睡。
可这次,她走到裘振的营帐边时,能明显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男女欢好的声音。
她愣愣听了一会,下一刻不顾着侍卫的阻拦,疯了一般地冲了进去。
结果发现,裘振正搂着那新买的丫鬟在床榻上厮混。
一看曹佩儿闯了进来,那小丫鬟羞得尖叫一声用被子蒙住了脸。
裘振这几日心里有火,今日正拉着小丫鬟泻火,没想到正得趣时,曹佩儿却闯了进来。
曹佩儿被妒火简直烧红了眼睛,只冲过去将那小丫鬟扯下来就一顿捶打。
一边打,她还一边骂:“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可还有礼义廉耻?”
裘振被新婚妻子撞见了丑行,可是半点羞愧都没有。他现在正恼着岳父将义军的钱银馈赠给了迁西粮草营。
现在一看曹佩儿不知眼色直直撞上来,心内闷火顿起,他也不管妇人掐架,从床上跳下来,随手拽了件褂子披上,又看着那小丫头已经被曹佩儿骑在身下,毫无还手之力了,这才慢慢走过去,扬手就给了曹佩儿狠狠一记耳光。
曹佩儿没想到他居然又打了自己,只捂着脸哭嚷道:“裘振!你也太过分了!你我新婚才几日,你就敢背着我跟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你不是曾说过,成亲后一定会对我好吗?”
裘振甩了甩手腕,冷笑着道:“我可从来没说要对你好,只是说你若能助我打下江山,就许你为后,可是身为皇后,要做的是什么?自然是要管理六宫粉黛,日日让我翻着不重样的牌子!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不睡她,难道要我日日睡你?”
对女人莫大的羞辱,也不过如此了,曹佩儿已经被裘振的恬不知耻气得浑身乱抖,可刚想扑过去,又被裘振一抬脚狠狠踹倒。
“你那个爹,简直恨不得拿我祭天,千方百计地给我下绊子。你呢,又是没眼色地来搅了我的好事!简直不知所谓,若是觉得房里缺男人,就随便拽两个去陪你!现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曹佩儿并非裘振所喜欢的娇花一般的女子,原本与她走场面,纯粹是看在她爹的情分上。
可如今婚事已成,军心也稳,而曹盛又吃里爬外,总给他下绊子。
再看这个乡野里出来的妻子,全无用途!裘振岂会再跟她浪费时间。
他这一脚,一点都没收着劲儿,曹佩儿都被这一脚给踹蒙了。可是她不服气,还要上去拼命。
但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若真存心不让,就算曹佩儿长得比一般女子强健些又能怎样?
还没等她挨过去,裘振已经抬起一脚,将她再次狠狠踹到了地上。
这次也不知踹伤了哪里,曹佩儿疼得都直不起腰来,直趴在地上,疼得直抓地上新长出来的草。
裘振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叫人将曹佩儿拖回到她的营帐里去。
而他则将一块曹佩儿亲手给他绣的手帕扔给了在地上抽泣的小丫鬟:“把鼻子上的血擦了,去床上躺好,别搅了爷的兴!”
那小丫鬟也知道裘振的性情,立刻乖乖爬起,再次躺回到了床榻上……
再说那曹佩儿,如死狗一般被拖拽回了自己的营帐里,当她被扔在床榻上时,已经心如死灰,哽咽得都有些出不来声音了。
她生平所见的男子不多,以为好看的男人,应当品行不差。
怎知一步错,步步错。活该她以貌取人,竟然不听爹爹的劝,嫁给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
摸着疼痛难忍的肚子,曹佩儿想要逃走。可是她就算能逃走又能去哪?
一时间,曹佩儿突然想到了她跟裘振前往惠城时,在惠城钱庄遇到的那一对璧人。
她知道那个叫韩临风的督运,是裘振的死敌。只是曹佩儿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长得比裘振还要来得俊美贵气。
最难得的是,那韩临风看起来是对妻子很好的人,就算他的妻子似乎有眼疾,他也毫无嫌弃的神色……
那个女人可真命好,不像她所托非人……曹佩儿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却一时也难想出自己接下来的出路。
再说裘振,一夜舒爽之后,早就将曹佩儿抛在脑后。
一大清早,他便起身探查经州。
如今他的大军重新整顿集结。原本是应该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攻打经州的。
现在赵栋的手下都是各地整合的兵马,没有磨合操练,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不过赵栋最擅长的就是守城战。
听说经州所有的城墙根用青砖和粘土加固了两层,另外那粘土里还混合了糯米汤。这样加固过的厚墙,就算用硝石一类药火,也不能第一时间炸开。
第90章
裘振心里算盘着:赵栋既然有所准备,那么硝石炸墙这一招就算用老了。
一旦僵持下去,钱银粮草不多的义军势必要吃亏,压根耗不起。
现在铁弗人也在蠢蠢欲动,找寻着机会报复着义军,若是跟大魏人马僵持,说不定他的屁股后面就会着火,白白让铁弗人占了便宜。
如此这般思索之后,裘振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地图上的迁西粮草营。
这个大营如今简直肥得流油,若是能吞下,根基就稳固多了。
只要拿下这里,他所有的难题全都迎刃而解!
不过,那镇守迁西粮草营的韩临风并不是个好对付的……裘振忍不住摸向了自己肩头的伤。
这个韩临风,当真是跟他犯冲!既然在惠城功亏一篑,没能拿得住姓韩的,那么下一次,他可要精心准备,保证万无一失!
裘振很信命,在他年幼流离街头的时候,曾有个落魄的老算命先生给他看过命,说他此生命里有枭,是能逢凶化吉之相。
只是这枭雄需要福禄之气将养,不然结局大多凄惨。当时年少的他还不放心,问自己最后是怎么死的。
那老先生撵着胡须沉吟了一会道,他大约会床榻而终,便不肯再解释。
不过裘振现在自己琢磨想来,大约就是躺卧床榻老病而死的意思。
这段年少时的对话,裘振一直牢记在心.现在他九死一生,终于成为叛军统领,便更加相信自己遇到的那位老先生乃隐世高人。
韩临风?就算他再怎么厉害,自己还不是从他的身边顺利逃过了几场死劫?何惧之有?
只是单纯在战场上弄死这厮,都不足以畅快……
想到那韩临风居然接收了曹盛的钱银,裘振的脑子转了几转,跟自己的心腹说到:“你们说曹盛要投诚,可是我听说城里关于他的悬赏一直都未撤销。由此可见,这招安也是曹盛一厢情愿。不会是韩临风跟曹盛一直暗中勾结,所以曹盛才会将钱银给他吧?”
裘振的心腹自然知道曹盛还没有死的真相,听统领这么一说,立刻接着道:“说不定就是曹盛给韩临风和游山樾牵线搭桥的……姓游的老东西,答允了您却一直不见给银子,当真可恨!”
裘振却微微一笑,勾着薄薄的嘴唇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你说朝廷里知道了韩临风这个偏宗世子却跟义军首领暗中勾结,他还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脑袋呢?”
手下人一听便心领神会,小声道:“要不要写封告密信,将他给捅上去?只是该跟谁来诉说此事呢?”
裘振却已经有了备选。那王昀虽然被撤职,可是长溪王家却根深叶茂,王家的亲信还有许多留在了惠城。
其中有几位,甚至是朝廷委派的巡营使,定期督察军营琐事,还有诸位将士言行,上呈给天子。
现在王昀被撤职,王家一定急于要找茬重新夺回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