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翎笑意微敛,目光晶亮,口中却质疑道:“你还懂得医术?那不是普通的寒毒,你确定你能解?”

如陌抬眸,答得干脆:“我不能。”

金翎愣了一愣,扬眉。又听她道:“但是,有人可以。”

“哦?那人是谁?”

“太子殿下无需知晓。”

四目相对,没有怒目横眉,只淡笑而不语,那笑容,意味不明,各不相同。

一种,无声的较量。

一时寂静,气氛沉闷而诡异。

她要表达的,就是这些,更多的,勿需再说。她的目的,只是让他知道,她的资本,不仅仅是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有极为灵通的消息资源,更重要的是,她懂得如何与他合作才能达到目的。

金翎看了她半晌,唇边笑意越来越深,眼中兴趣越发浓厚,却有一抹冷光一闪而逝,捉摸不到。伸手再度拈起那纸合约,收起玩笑之态,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后,习惯性的吩咐:“研磨。”

如陌仿佛没听见,瞥了他一眼,依然优雅的坐着,一动不动。他看不出来吗,她没有伺候别人的习惯。

金翎等了会儿,发现她毫无动静,这才反应过来,自嘲一笑,干脆也懒得签名,直接盖上太子印玺,省事。

“于妃,您不能进去…”门外传来一个婢女的声音,但她音还未落,只听“啪“得一声脆响,跟着便是一道嚣张跋扈的娇脆女声:“大胆奴才,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阻拦本妃,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于妃娘娘恕罪,太子殿下有吩咐,谁都不准进…”

“滚开。”

金翎目光微变,立刻对如陌低声道:“上床。”

他迅速解开自己的衣袍脱了,散乱的扔在地下,全身上下,仅剩下一件白色里裤,精壮的身躯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以曝露于她的眼前。

如陌一惊,连忙背过身去。金翎见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动,皱着眉过去拉她。她自然而然的反应便是躲开他的手,却听他又低声道:“她是皇后的人,快点上床。”

红木雕花大床上,她死死得拽住自己的衣襟,以警告的眼神怒瞪着他。

他无奈,只得罢手,身子往上移了移,扯过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连面容都被遮住了一大半,而他则露出光着的半个身子。抬手往身后一挥,一边的床幔便脱离了锦带的束缚,落了下来,将二人,半遮半掩。

望着她露在锦被之外的一半面容,他忽然皱了皱眉,紧盯着她躲闪着不去看他的一双美眸,一时,竟有些怔愣。这双眸子…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于妃进屋时,一撩床幔,看到的便是他光着身子,头发散乱,似正在与躺在里侧的人纠缠,却因为她的到来,而惊慌失措的慌忙起身。

“爱妃…你,你怎么来了?”金翎立刻坐起身,正欲掀被,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又将被子紧紧按住,神色惊慌的望着站在床前,气得脸色泛青的美艳女子。

于妃怒气横胸,探头看了一眼躺在里侧的人,那微微散乱的发还能看出是男子的发髻,心中顿时又羞又怒。谁能接受自己的丈夫竟然跟一个男人发生这种不堪之事?起初听到传言,她还不信,想不到,竟然是真的!还是在太子府中,被她撞见。这叫她,情何以堪?

望着他健美的身躯,她心头微跳,想起为数不多的欢爱,心头更是郁郁。嫁入太子府两年,他不是整日流连青楼夜不归宿,就是人在府中诸多借口,仿佛天生就喜欢外面的野食,对自己的女人不愿多看一眼,美其名曰,图新鲜。

越想越气,伸手抓过被角,奋力一掀,却在他的按捺之下,依然将二人盖得紧紧地,无论她如何用力,丝毫不见波动。怒目圆瞪,胸口起伏不定,恶狠狠地大声叫道:“太子你松手,我要把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扔出去。”

金翎连忙讨好的笑着,手却是一点也不见松,于妃正待发飙,却听他道:“爱妃就算要扔也得先出去,等他穿好衣服吧,难道爱妃想乘机看别的男人的身子?”

于妃一愣,怒气更甚,狠狠地甩开被角,退了几步,指着金翎的手指气得发抖,直喘道:“太子你…你不知羞耻,竟然真的跟一个男人…你…我要告诉皇后…”说着便哭着往外跑。

“爱妃,别,别…让皇后知道,不然,本太子该受罚了,看我受罚,爱妃也会心疼的不是?爱妃…”他连忙大声唤着,一脸祈求的神色。

于妃愣了愣,回头怒道:“你既然敢做,还怕什么受罚?堂堂一国储君,整日流连青楼还不算,竟然还带男人回太子府行这荒唐之事,你…哼!”

她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接着往外走。以为他会立刻追来,但直到她走到门口依然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便顿住脚步,转头看了,这一看不要紧,怒火更是蹭的一下直冲头顶,只见太子一边犹豫着要不要追她,一边又恋恋不舍的回头望床上的男子。

她再次怒哼一声,连最后的顾忌也没了,出门直奔皇宫而去。

就在她出门之后,金翎大手一挥,两扇门自发关上,红唇微勾,笑得讽刺,眸中尽含鄙夷,哪还有半点方才的慌乱之色。

如陌隔着被子推开他,跳下床,背对着他,不冷不热道:“太子演戏的本领堪称一流,但是,往后这种事,你自己解决,不要再拉上我。”

金翎不紧不慢的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衫,往身上一披,随意得拢了拢,也不系带子。半笑不笑道:“既然是合作,自然需要你我二人配合。你怎忍心丢下本太子一人独自面对困境?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你并非是我的男宠,让她起了疑心,后果,你是知道的。到时候,赔了我一条小命不说,你的目的,恐也难达成了。”

说着已绕过她,径自执壶倒了一杯水,正送往唇边,似想起了她,便端着水走到她面前,递过。笑道:“本太子可是第一次帮人倒水。”

如陌别过头,看也不看。

金翎讨了个没趣,自嘲一笑,却不着恼,自顾自的喝了。室内又是一片寂静,他缓缓踱步,走到窗前,第一次,面无表情,眼眸之中,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神色。”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宫了,你得陪我同去。这一次,本太子一定要见到父皇。我已经,半年不曾见到他,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道深宫传召,二人立刻前往。

永言宫,皇后居住的宫殿。金阶碧瓦,玉树琼林,奢华至极。

精致景亭当中,冬日里并不浓烈的阳光透枝洒下,落了一地斑驳光影。

岑心言安静的坐在亭中,面色看不出喜怒。身后垂立着太子侧妃于氏,两旁宫女挑着暖炉,不远不近。

持续了九年的鲜红衣袍不知何时已换成雪白的狐裘,华美沉重的凤冠顺延了一袭珍珠串合的纱巾,三千雪丝尽数包裹其中。

太子在外的荒唐行径,她无不知晓,却从来不管不问,他越是荒唐,她便越觉得有趣。但太子侧妃于氏之父于她有用,既然于氏来哭闹,她就不能再装做毫不知情,便命人召他们进宫教训一番,做做表面功夫,还是有必要的。

一想到积压在心头之事,她便连教训太子的心情都没有。自从边境传来南宫晔还活着的消息,令她激动的几日无法成眠,嫣儿还活着吧,她一定还活着。但为什么她没有和南宫晔一起出现?

她派人去封军之中打探消息,一点收获也无,而巫邪那边也毫无进展,这令她不由得忧心忡忡。

她没再去见冷迟,只命人将他带离密室,却被他拒绝。他宁愿待在黑暗的囚牢,也不愿出来面对外头的阳光。

于妃见皇后脸色不是很好,心里略微有些不安,隐隐有一丝后悔自己的冲动,太子毕竟是她的夫君,万一真的因此受了重责,到最后跟着倒霉会是整个太子府。

这时,一个面色古怪的宫人进园子对亭边的女官瑾姑姑附耳说了几句话。

瑾姑姑面色有异,连忙走过来,向皇后屈膝行礼,禀报道:“启禀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

“可是…”

“说。”

“太子殿下还带来了一名俊俏男子,二人看上去…似极为亲密。”瑾姑姑犹豫着,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心道,太子可真是不知道轻重。带男子进太子府已经够张扬了,如今,皇后召见,竟然也敢带人进宫。

岑心言微抬眸,太子连人都一并带进宫了,他想干什么?难道是因为于妃进宫哭诉,怕她怪罪,带了人进来,将责任都推到那名男子身上?心里如是想,面色却丝毫不变,仿佛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淡淡吩咐:“让他们进来罢。”

于妃一听说太子居然带着那名男子一起进宫,又急又气,这太子是不是昏了头了?

金翎与如陌并肩行走,挨得极近。出现在亭内之人的视线,仍是不断的扭头似百般讨好的逗身旁绷着一张脸的俊俏男子笑。直到行至亭前,方收敛了浪荡不羁的模样,一派肃然恭敬的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如陌跟着浅浅的行了一礼,没有开口,却早已是心潮起伏。暗捏的掌心,一阵刺痛,但,痛得不是手,而是心。低垂的眼眸,半点也不曾抬起,是不敢看,还是不想面对,她也说不清。心抽着,复杂的钝痛。

岑心言信手接过身边婢女递过来的热茶,轻啜了小口。缓缓移目望过去,半晌才说了句“免礼“,却并未赐座。

金翎站直了,恭敬有礼的笑问:“不知母后急召儿臣进宫有何要事?”

岑心言斜了身后一眼,淡淡道:“问问你的于侧妃不就知道了。”

金翎望了一眼低下头紧咬着唇的于妃,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了在太子府的嚣张气焰,一脸温顺而委屈的神情。暗自嘲弄,对着皇后一撩衣摆,双膝跪地,诚恳认错:“因儿臣之事,惊扰了母后安宁,是儿臣该死,请母后责罚。于妃,还不快过来,向母后请罪。”

于妃满眼委屈,泫然欲泣,瞪了眼他身旁立着的比女人还美的男子,不甘不愿,但在皇后面前,却又不敢拒绝,只得温吞走过,在他身旁跪下。明明是他做错了,她只是来告状的,有什么罪可请?

岑心言故作不见,任他们跪着,半晌不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随太子而来的如陌。孤清淡雅,出尘脱俗,其美貌气质,更甚天下女子。难怪太子会如此张扬,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带去太子府。

平了二人的身,望着如陌,却是对太子问道:“太子,这就是你的新宠?嗯,太子这回的眼光,倒是不俗,只是不知,这次的新鲜劲又能持续多久啊?”

太子喜新厌旧已是人尽皆知,只不过这一次,女子变成了男子而已。

如陌心口一痛,双手紧攥,缓缓抬眸,迎上那张绝色的面容,心中狂潮暗涌,眼中却半分也不见波澜,只有满满的,满满的平淡,掩盖了太多的痛与怨,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的看着,仿佛只是个看客,一切皆与她无关。

金翎望瞭望她,她看戏般的超脱淡然,令他觉得非常刺眼。心中一动,稍作犹豫后,恭敬回道:“回禀母后,这次儿臣,是认真的。儿臣,儿臣想…想…”犹豫着,拿眼偷瞧皇后,后面的话“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似是害怕惹皇后生气似的。

岑心言盯着他,倒没有不耐的神色,只出口的声音不自觉的沉了几分,道:“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金翎一撩衣摆,再次跪倒,紧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声音很小,却清晰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一字不落:“儿臣,想立他为…太子妃。”

“砰“皇后两侧的暖炉脱出宫女的手心,砰然砸地,却忘了该立即伏跪请罪。其余宫人更是个个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子,竟然要立一个男人为正妃?!这要是传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皇室之耻辱。

若是皇帝知道了,不气死才怪!

于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看着金翎,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如陌也是一惊,眉间紧蹙。这太子,又想玩什么花样?竟然说要娶男子身份的她为妃,他是不是疯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岑心言站起身,紧紧盯住他的眼睛,忽然心情大好,唇边有笑意浮现。太子娶男妃,这,很有趣。

金翎抬头正视皇后,再偏过头望着身旁的如陌,一副痴情的模样,再开口,声音似坚定了许多。”儿臣想立他为正妃,请母后恩准。父皇那边,求母后帮儿臣说句好话,儿臣…这次是认真的。”

岑心言围着他缓缓踱了一圈,目光在他二人之间转了几转,方漫不经心道:“太子可要想好了。他,同你一样,是个男子,娶男子为妃,前所未有。”

金翎十分肯定的回道:“儿臣想得很清楚。”

如陌眉头打了一个结,她如此问,莫非是想要准了金翎这荒唐的请求?

岑心言转向太子想要迎娶的男子,缓缓走过,目光却始终在他身上不动,有些嘲弄的问道:“那你呢?你也想要像女子那般,嫁给太子,做他的太子妃吗?”

如陌心一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管她是谁,不去在意她的语气她的嘲讽,甚至是她曾带给她的伤害或是正在伤害,而她自己,正在筹划的事,恰好也是对她的伤害。眸垂得更低,不看那个满身贵气刺人眼睛生疼的女子。淡淡道:“我,不愿意。”

“哦?”如此干脆的拒绝,出乎她意料之外。岑心言盯着她始终不变的漠然表情,那垂着的眸子,看不清神色,不为她所喜,冷声出口道:“抬起头,看着本宫回话。”

如陌双手紧了又紧,稍微闭了眼,敛神,再睁开,目光中一片澄澈。抬眸望着她,短短二字,亦不带任何情绪。”不、愿。”

说得斩钉截铁。

岑心言望着那双澄澈的眸子,有什么在心头划过,一闪即逝。”为什么?”

“不愿就是不愿,没有原因。若一定要一个理由,那么,同为男子,应该就是最好的理由。皇后,您方才不是也说了,前所未有吗?”

她说着皇后二字,如一根刺,深植心底。若父亲另娶,使得她恨至用自己的女儿来报复,那么,此刻的她,金国皇后的身份,又作何解释?

金翎忽然起身,抓住她的双臂,仿佛被她深深伤害甚至遗弃了一般,神情凄然,急乱道:“我们进宫之时都说好了的,你说你愿意,怎么突然反悔了?你是怕母后责罚吗?你别害怕,母后一向很疼我的。”

那神情,如此逼真,连如陌都几乎要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想甩开他的手,却几次尝试,未曾如愿,眼中已有怒意,冷声道:“太子殿下,你闹够了。”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若是需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帮助南宫晔守护他的责任,她是断然不会答应。那将会是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最大的悔辱。她相信,南宫晔纵然是死,也绝对不会愿意。

金翎神色不动,却暗暗朝她使眼色,双手的力道更是加大,指尖在她手臂下方模糊地写了一个字:假。

如陌抿唇不支声,也不点头答应,却那么冷冷的望着。

岑心言的目光,饶有兴趣的扫过二人。作为一个男子,拒绝太子也是理所当然,但他不知道吗?皇室从来都是有特例的,可以不依理行事,若皇室要他嫁,就算他是个男子,也必须得嫁。

这,便是皇权。有人爱极,有人恨极的皇权。

见二人僵持着,她若无其事地笑问:“你们可商量好了?”

如陌别过头去。金翎,回了太子府,他最好能给她一个很好的解释。

金翎转头望皇后,表情诚恳,道:“母后,儿臣…儿臣真的很喜欢他,望母后成全。”

于妃这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相信了自己听到看到的事实。她与府中的另一名侧妃,一直在争夺太子妃的位置,想不到如今,竟然让一个男子给抢了去,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双眼一眨,哭的形象全无,扑倒在皇后面前,大着胆子,扯着她的衣角,无限委屈道:“皇后娘娘,太子竟然要娶一个男人为妃…璇儿身为太子侧妃,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岑心言淡淡看了她一眼,对身后的人吩咐道:“于妃累了,先带她下去休息。”

于妃愣住,皇后一向疼她啊,为何这次会对她的哭诉无动于衷?还将她支开。纵有满心不甘,却又不敢忤逆皇后的意思,只能不情不愿的随了宫女离开。

岑心言对那一步三回头的女子,看也不看,只对太子道:“成不成全,你还是自己去跟皇上说罢。”

她想象着金翰在得知这不成器的儿子要娶一个男人时的表情,呵,应该,很有趣吧!

金翎低下头,眸中神色被垂下的眼帘尽掩。身子似有些发抖,声音听来很害怕的样子。”儿臣不敢。若是父皇知道了,一定会震怒,说不定一气之下,会杀了儿臣…母后,到时候,您可得救儿臣啊。”

岑心言讥讽一笑,复仇的火焰在眼底燃烧,深深看了一眼如陌,不置可否的转身,朝着皇帝寝宫行去。

想见金翰,没问题。

想娶男妃,她不止会成全他们,还会昭告天下隆重操办。

无论男宠之事,是真是假,既然在她面前说了,那结局,都会是一样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皇帝寝宫,浓郁的药味四处充斥着,无处不在。

龙榻上,曾经伟岸的身躯今已形同枯槁,俊朗威严的面庞再无往昔的一丝神采,双目凹陷,无神的盯着寝宫的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四十七日了,她已有四十七个日夜不曾踏进这一方被幽禁的土地。

他,已经被她遗忘了。如今,连嘲讽他,折磨他,都不能再令她获得一丝一毫的快乐了吗?

那他,可还有活着的价值?

“皇后娘娘千岁!”随着守门侍卫一声跪拜高呼,金翰双眼蓦地一亮,随即似想起了什么,又黯淡下去。跟着便是拜见太子的声音,金翰眉头微皱,太子?她怎会突然让太子来见他?

岑心言径直走到龙榻前站定,也不行礼,只冷眸带恨,望着那曾经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令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如今还不是只能躺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他的皇族亲人,他的妃子,他的儿子,他的江山,他的万民,他所有的一切一切,全部掌控在她的手中,不杀他,就是为了让他慢慢品尝失去一切的痛苦,让他明白,何谓恨,何谓痛?

微微昂头,慢声道:“皇上的龙体,近来可还安好?”

金翰想坐起来,却很是费劲,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最终在她讥诮的目光中,颓然的放弃了挣扎,躺下,仍极力保持着帝王的威严,却早已没了当年的气势,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托皇后的福,朕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