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修仪见如陌称她美人,抬高下颚,不满的辩解道:“什么美人,我是修仪,比美人级别高。”
妍贵妃一手扶着另一只手,欣赏着自己的葱莹玉指。立在她身旁的宫女对着如陌大声斥道:“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给贵妃及各宫主子们请安行礼。”
如陌仿如未闻般,看也不看她一眼。见蓝修仪杏目桃腮,娇唇皓齿,便笑道:“原来是修仪,这倒是如陌的不是了,竟弄错了品阶,望修仪莫怪。那日在御花园,王上屡次提及蓝修仪,言辞之间,甚为宠溺。原来是因为蓝修仪实是个妙人儿,长得这般好看。看来修仪封妃指日可待,将来即使做不了王后至少也能做个贵妃。”
众人心下一惊,连忙抬眸去看妍贵妃,只见她面色微微变了一变,随后又像什么也没听见般,继续欣赏自己的粉甲。然而,眼角扫向蓝修仪的余光却明显多了一丝冷意。
蓝修仪目光闪烁不定,望瞭望妍贵妃,对如陌恼怒道:“你胡说什么,本修仪才没想当什么贵妃,我只想好好伺候王上和贵妃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真是虚伪的人!如陌目露嘲讽之色,再与她们纠缠,正准备离开时,却听那宫女再次喝道:“拦住她。”
顿时,从两边涌出许多侍卫,挡住他们去路,看来是早有准备。
莫残歌正欲动手,如陌挥手阻止了他,回身道:“贵妃这是何意?”
依旧是那宫女出声道:“贵妃娘娘差人请你来就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你应该感激涕零才对。但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进了凤仪宫,在贵妃娘娘与众位主子面前,你应该行跪礼,可你不但不行礼,还这么狂傲,完全不把众位娘娘放在眼中。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此撒野。”
这名宫女名叫媛香,是妍贵妃的陪嫁丫鬟,平常仗着主子的地位,猖狂惯了,连一般的嫔妃都不放在眼里。
芊玉站到前面去,对媛香道∶“媛姐姐这话说得太过了,我家小姐怎么说也是个主子,贵妃娘娘还没发话呢,那么就轮到你说了?”
媛香一听便恼了,上前来对着芊玉扬手就是一巴掌,发狠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我,也不看看我是谁的人,你家主子连个最低等的封号都还没有,让我家主子跟她说话岂不是降了我家主子的身份。”
众妃掩唇轻笑,只当做是看戏了。
如陌面色一沉,虽然芊玉与她没有感情,但至少目前还算是她的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就是给她看的。当下对着妍贵妃沉声道:“想要我行跪礼?我连王上都不跪,不知贵妃可受得起。”
说罢扫了一眼那宫女,再看向首座面上微微变色的妍贵妃,不等她开口,又道:“翌国还真是礼仪之邦,如陌今日倒领教了,连一个丫头都如此牙尖嘴利不饶人,贵妃可真会调教。”
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听她这么一说,妍贵妃终于抬眸望她,目光凌厉中带着怒意,那女子竟敢讽刺她翌国的礼教,任她再镇定,也容忍不了,不由怒道:“本宫好意请你来赴茶会,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果真狂妄至极,今日本宫就应了各位姐妹们的要求,好好教导教导你,免得你日后在王上面前还是没规没距。媛香,给本宫掌嘴二十。”
那宫女接到命令,便朝着如陌冲了过来,上前照着如陌的脸扬手就扇,只是,手还未到如陌跟前,只听“咔嚓“一声,已被折断。莫残歌护在如陌身前,冷漠嗜血的目光紧盯着妍贵妃,一甩手,那宫女擦着众妃的头顶,如一阵狂风卷过,狠狠撞上对面的假山之石,顿时,众人抽气声起,只听“轰隆“一声,假山崩塌,碎石四处飞散,那宫女脑浆迸裂,未来得及哼一声,便断了气。
众妃吓得惊叫一声,除眉妃外,其她人纷纷站起往一边退去。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莫残歌,像是白日里见了鬼一般,浑身直哆嗦。
只听他冷冷道:“谁敢动她,这便是下场!”
妍贵妃大惊失色,一张俏脸顿时煞白,望着媛香被压在石头下的身子,以及流出的脑浆,转向一旁作呕。手指着莫残歌,又转向如陌,颤声道:“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多余的一个字。
如陌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众妃们,随即浮出一笑道:“残歌,你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瞧你把她们吓得,还不快给妍贵妃陪个不是。”
莫残歌冷酷转过头去,表示拒绝。
如陌对瘫倒在座位上的妍贵妃道:“害贵妃没了贴身伺候的丫头,真是对不住。这样吧,芊玉,今儿个起,你就去伺候妍贵妃,算是代我赔罪,若是伺候的不妥,我可不饶你。”
芊玉面色陡然一变,忙跪下含泪道:“是不是芊玉哪里伺候得不好,所以小姐才要将芊玉送人?芊玉只想伺候小姐,请小姐收回成命吧。”
说着便朝她一个劲地磕头,不一会儿,额头已有了红印。再看她高高肿起的面颊,清晰的五根指印留在上头,叫人好不怜惜。如陌转头对妍贵妃淡淡道:“贵妃可是对如陌的丫头不满意?”
妍贵妃瞪着她,目露狠?之色,恨声道:“本宫不需要。媛香之死,本宫要你为她偿命。来人,给本宫抓住她,杖毙!”
话音刚落,除明处的几十名侍卫外,竟突然闪现数十名蒙面黑衣人,看他们出现时的速度,尤胜江湖一流高手。
莫残歌早已感受到暗处潜伏的高手,遂一直在凝神戒备,此时见都现了身,反倒是安心了。便将如陌护在身后,烈焰正欲出鞘,却听凤仪宫门口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王上驾到!”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妃聚(三)
如陌回头望去,只见南宫傲身着龙袍,明黄色绣有龙翔图案,头戴白玉云龙冠,浑然天成的帝王威严之气尽显,与她每次见到的鲜艳红衣的邪魅气质截然不同。他迈着稳健的步伐大步行来,身后跟着一众侍卫。
“臣妾拜见王上,王上万岁万万岁!”
众妃们伏地行礼。见到南宫傲,一个个皆浮出欣喜与期盼之色,除了几个受宠的嫔妃,其她人平常难得见到他一面,而她们喜欢来这凤仪宫,也是希望能有机会碰到他,引起他的注意,从而获得宠幸。
妍贵妃心中一惊,暗道:平常这个时候王上都在勤政殿处理政务,是不来后宫的,今日是怎么回事?带着疑惑在南宫傲进来的那一?那,对着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顿时院中的黑衣人尽皆隐去,速度之快,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而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们当中,仍然立着的如陌与莫残歌格外的显眼。
南宫傲望了他二人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倒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主位坐了,扫了眼跪地的众人以及凌乱的院子,沉着脸不作声。
见他脸色不善,众妃们紧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过了半响,南宫傲带着威严的声音道:“都起来罢。”
妍贵妃起身,带着万分委屈的神情,扑倒在南宫傲身旁,扶着他的手臂,泪如泉涌,掩唇哭泣道:“王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长在翌国,自小到大得父王宠爱,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臣妾。可今日,她,他们竟然…呜呜…您让臣妾今后还如何掌管后宫啊!”
如陌冷眼看着,仿佛一个局外之人看戏般,带着嘲弄。
南宫傲伸手搂了她,抬起她梨花带泪的脸庞,动作温柔地为她拭去精致面容上留下的泪痕,心疼的问道:“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惹孤的爱妃如此伤心,快告诉孤,孤一定狠狠地治他罪。”
妍贵妃暂时停止了哭泣,用手指着压在假山之石下那宫女的尸体,再度扑进南宫傲的怀中放声大哭。
南宫傲朝着那个方向望去,赫然是妍贵妃陪嫁的宫女,脑浆流了一地,死状极其惨烈,顿时一怔,锐利的目光射向莫残歌,沉声道:“莫残歌,又是你!你忘记孤对你的警告了?孤说过,这里是王宫,是孤的天下,莫要仗着武功高强,便为所欲为。更多精彩尽在”
如陌冲他淡淡一笑道:“王上无需动怒,还是先向您的贵妃把情况了解清楚了再说吧。”
南宫傲微微一愣,转眸望着妍贵妃柔声道:“爱妃,你告诉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妍贵妃不着痕迹地瞪了如陌一眼,抽泣道:“今日臣妾举办茶会,特意为迎接新进宫的如陌妹妹。便着人去凰舞宫请了她来,谁知如陌妹妹不但不领情,还对臣妾及众位姐妹们无礼。不对臣妾行礼也就罢了,还出言辱我翌国,这要是传出去,怕是会有损封翌两国之间的情谊,所以臣妾便着了媛香给她点小小的惩罚,谁知…谁知她仗着有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丝毫不将臣妾放在眼里,让人杀了媛香,向臣妾示威…王上,媛香跟了臣妾多年,与臣妾之间的感情像是亲姐妹一般,如今她竟然在臣妾的宫中,死得如此凄惨,臣妾,臣妾这贵妃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她说着哭得愈发的凶了,一副伤心断肠的模样,叫人好不怜惜。南宫傲面色一沉,软语安抚着她,望向如陌的目光十分复杂,问道:“你可有何话说?”
如陌没有立即答话,只是径直走到那方破旧的矮凳旁,转眸对南宫傲浅浅一笑道:“贵妃说这场茶会是为迎接如陌,如陌完全相信,单凭这张精心为如陌准备的凳子便能看出,贵妃为如陌费劲了心思,在这王宫之中要找这么一个残旧的凳子还真是不易。只是,贵妃的这番心意,如陌却是不敢领受。”
说罢轻轻用脚碰了碰那方凳,只见,那凳子立时散了架,板面上层碎了开来,露出许多细细的钉子。
妍贵妃心下一慌,没想到如陌竟会将南宫傲的目光引到这上面,看着南宫傲蹙了眉,眸光微变,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安,紧贴着他的身子渐渐拉开些距离。
如陌又道:“如陌的性子,想必王上也是了解一二的。如陌能来已是给了王上的面子,但既然贵妃不欢迎如陌前来,又何必差人去请。如陌是个知趣的人,不受欢迎我离开便是。可偏偏有人不愿让如陌就此离开,才有了王上看到的这一幕。”
见南宫傲深沉的目光望向自己,妍贵妃缩了缩身子,正欲开口辩解,却见南宫傲又对如陌道:“所以你便出言辱翌国,欲破坏封翌两国的关系?”
如陌好笑的看着他,嘲讽一笑道:“如陌不想解释,王上要如何看待便如何看待吧。”
她懒得解释,这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再说她也没必要在乎南宫傲如何看待此事。”残歌,我们走。”
众人皆怔,没想到她竟然狂傲至此,连王上都不放在眼里,仿佛对世间的一切皆不屑一顾。她究竟凭着什么,如此张狂。
南宫傲见她在众妃面前,竟毫不给他留半分颜面,不由恼怒道:“站住!这样便想走了吗?”
如陌道:“不走要如何?王上想治如陌什么罪?如陌既不是王上的妃嫔,也不是您的臣子,即使杀了那个丫头,也是她咎由自取,总不能她要打我耳光,我便乖乖送到她面前,那不是我如陌的作风。
南宫傲道:“那也不必要了她的性命。”
如陌道:“杀了她,也许是狠了点,但这却是阻止麻烦蔓延的最好方法。如陌是个喜欢清静的人,为一劳永逸,只好如此了。若王上带如陌进宫是为了让如陌做一个忍气吞声的后宫怨妇,恕如陌做不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上还是约束好您的爱妃们,不要来招惹如陌。否则,下一次死的,兴许就不只是一个宫女这么简单。”
南宫傲望着她倔强而坚定的美眸,满腔的怒意,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为何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仿佛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对伏在怀中哭泣的美人道:“爱妃,你说,孤应该治她个什么罪呢?”
妍贵妃恨声道:“我要她为媛香偿命。”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妃聚(四)
如陌面色无波的望向南宫傲,等着看他如何令这由翌国公主引起的、再由她引向**的一出戏完美落幕。
南宫傲望着如陌仿佛事不关己的平静面容,心中顿时有些烦闷,她就这么笃定他不会降罪于她?!他转眸望了妍贵妃一眼之后,站起身走到那张残破的凳子前,望着一颗颗钉子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尖利的锋芒,眸光变冷,面无表情道:“这凳子是何人所做?做得还挺细致,钉距也匀称,这若是坐上去…”
他顿住话,转头扫视了众妃一眼,笑着问道:“爱妃们,可有人想坐上去试试?”
顿时,众妃心中一惊,面色发白,纷纷颤抖着身子跪下,额冒冷汗道:“王上饶命。”
妍贵妃身子一抖,连忙也跪下,不敢抬头。不明白他怎将目光转到了那凳子上。
南宫傲回身绕着她们面前走了一圈,动作十分缓慢,步伐却稳健有力,顿时,周围一片寂静,整座凤仪宫只能听到他脚步落地的沉闷之声。跪地的众妃们一个个花容失色,紧低着头,与南宫傲初入凤仪宫时有着完全不同的心思,此时的她们皆祈祷不要被南宫傲注意到。
南宫傲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妍贵妃的面前,对着跪了一地的人,笑道:“爱妃们这是怎么了?都跪着做什么,起来罢。”
似这才想起妍贵妃说的话,扶了她起来,一把揽在怀里,笑着问道:“方才爱妃说什么来着?要为媛香偿命是吧,爱妃想让谁偿命呢,是打死媛香的侍卫,还是你让媛香去打她耳光的如陌?如陌虽无册封,但好歹也是凰舞宫的主子,岂是一个丫头随意就能打的。”
妍贵妃一怔,心道:看王上这意思,如陌是不能动了,不如先除掉这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以后对付如陌也就变得简单多了。如此一想,当下便道:“人既是侍卫打死的,那就由他来偿命吧。”
莫残歌听着,冷酷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她说要偿命的人不是他一般。
南宫傲略微沉吟,似是在认真思索。妍贵妃见他不说话,目光晦暗难明,看不出他的心思,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南宫傲这才道:“好是好,不过,他武功极高,就凭这些个侍卫,只怕是抓不住他。爱妃,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众人一惊,这王宫侍卫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而出,个个武艺不凡,要说几个人打不过他,也没什么,可这几十个侍卫都打不过,那他的武功得有多高!
妍贵妃愣了下,待回过神来,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顿时,低了头,不吭声。
南宫傲伸手勾起她圆润的下颚,迫她抬头,目光紧盯住她的眼睛,道:“若调遣御林军,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来不及,不如,就让爱妃驯养的死士出手,岂不是要简单得多。别说是一个侍卫,即便是想要孤的性命,也是方便得很。”
妍贵妃大骇,连忙挣脱他的手,伏跪在地,额角冷汗直冒,连连道:“臣妾不敢!”
南宫傲斜眼睨着她,看似随意道:“那爱妃倒是说说,你在孤这后宫养着一批死士究竟是做什么用?是怨孤派给你的侍卫太少吗?”
妍贵妃慌忙道:“臣妾惶恐,王上留给臣妾的侍卫足够了,这些黑衣人是臣妾的父王派来保护臣妾的,因担心王上会多想,才做了隐瞒。请王上万万要体谅父王爱女心切,莫要怪罪臣妾的父王,臣妾定会向父王转达王上的宽广胸怀。”
她打一开始便句句提到翌国王上,处处提醒他她对于他的重要性。
南宫傲面无表情的听着,目光停留在她低垂的眼眸,就这么沉着,不说话。
妍贵妃见他不给于反应,过了一会儿,心里便里越来越慌,最后不得不说道:“臣妾…这就遣他们回翌国。”
说着便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立刻便有几十名黑衣蒙面人现身。妍贵妃道:“你们都回去,告诉父王,王上对本宫很好,本宫在这里也很安全,叫父王不必担心。”
黑衣人颔首领命离去。南宫傲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瞬间被掩藏,扶她起来,露出温和的笑容,道:“翌王对爱妃的疼爱之心,孤又岂会不体谅。快起来吧,再这么跪着,伤了爱妃的身子,孤可心疼的紧。”
拉着她的手走到首位坐下,对余下众人道:“都散了罢。”
众妃们经过方才的一番惊吓,哪还敢有什么动作。只看着妍贵妃依在南宫傲怀中娇羞的模样,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是翌国的公主呢。各自叹气,只得行礼退下。
如陌率先离开,这场女人之间的纷争就这么平息在南宫傲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当中。最终获利的也是他南宫傲一人。八成是他早已知晓那群黑衣人的存在,只是苦于他们不曾现身,他便没有借口遣走他们,若不是早有安排和防范,又何以能如此及时的赶到。
妍贵妃望着如陌离去的身影,目光带着深深地恨意,本是想给她下马威,却没想到第一回合就以惨败告终。不但死了个心腹丫鬟,还不得不遣走了父王给她的暗卫。虽心中极为不甘,却又不敢露出声色,好不气闷。
如陌出了凤仪宫,没走多远,便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竟是那名唯一没被媛香之死吓到的女子,看她方才坐的位置以及华贵的衣着,定是南宫傲的王叔陵王之义女柳眉,封号眉妃。
眉妃快步向她走来,一袭玫红纱衣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起伏飘动,面容妩媚精致,桃花目笑意盈盈。追赶上如陌之后,便亲昵拉着她的手,仿佛与她很熟似的,笑着道:“如陌妹妹,干嘛走得这么急啊,叫我好赶。早听说妹妹容貌倾城,今日一见,只能感叹传言不可信,妹妹这哪儿是倾城之姿,当是天人之姿,倾天下才是,叫我们这些平凡女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如陌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淡淡道:“眉妃过谦了,如陌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对于倾城或是倾天下,没有半点兴趣。眉妃叫住如陌,可还有其它的事,若没有,如陌先告辞了。”
说罢抬步欲走,眉妃却再次拉住她,也不见着恼,继续笑道:“妹妹急什么,柳眉还想去妹妹的凰舞宫与妹妹说会儿话呢,平常整日里都待在倚棠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生无趣,瞧这后宫里的女人啊,一个个的表面笑着,背地里不定打什么主意,还是妹妹好,随着自己的性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了便不说,柳眉就喜欢妹妹这清淡又真实的个性。倘若妹妹不嫌弃,咱们就做个朋友,往后闲着没事多串串门子。”
如陌望着她笑意盈盈的面容,依旧淡淡道:“眉妃太抬举如陌了。”
这时,其她嫔妃也都跟了上来,蓝修仪不屑的瞥了如陌一眼,尽是鄙夷之色,见如陌淡然不理,便冷哼一声,抬高下巴,挽着琳婕妤傲然走过。
众妃见眉妃对如陌示好,甚是奇怪,眉妃是这后宫中最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想的女子。她与妍贵妃同月入宫已有一年,不曾主动与谁特别亲近,这回是为何?难道她说的那句如陌可能为后是真的?也许她得到了消息也说不定呢。想到这儿,众妃们都上前去打招呼,左一句如陌妹妹右一句如陌妹妹,如陌仿若未闻,只对着眉妃道:“如陌乏了,先走一步。”
眉妃体贴道:“那妹妹赶紧回去歇着吧,柳眉就不打搅妹妹了,改日再去凰舞宫串门,到时侯,咱们姐妹再好好叙叙。”
如陌淡淡一笑算是回应,随后转身离去,无视身后瞠目结舌的众妃。
回了凰舞宫,如陌对莫残歌道:“残歌,你去一趟云阁,让易语查清柳眉的底细,顺便再回暗阁瞧瞧,我想,有些事情,应该还是需要你亲自处理的。易语为不让你离开我身边,定会往下压,若只是短短几日还好,一旦耽搁久了,恐生变故。经过今日之事,在近几日,她们应当不会有任何动作,所以你不必担心我。”
莫残歌稍作思索,想那些女人暂时应不敢再有动作,便留下一句“明日一早我会赶回来“之后迅速消失。然而,世事难料,若他能提前算到那一夜将会发生的事,他如论如何也绝不会离开。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月下逢(一)
辰王府,朝翔苑。
南宫晔于窗前背手而立,听着身后立着的长风所带来的消息。
“王爷,我们潜伏在魔宫中人暴露了身份,被魔宫长老囚禁了四日,又突然放了出来,并允许同往常一样继续留在魔宫。属下认为此事甚为蹊跷,却又想不出他们如此做的原因。现今,我们的人是否是撤是留,还请王爷示下。”
南宫晔听完之后,俊美的面容平静无波,魔宫内部管理甚严,能混进去已是不易,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他只想趁着未被发现的这段日子,查出点蛛丝马迹,然而,魔宫宫众却对宝藏之事一无所知。如今被抓,又如此快便放了回来,且不做任何处置,倒是令他颇感意外。这定是她的意思,她就这么笃定,他的人留在魔宫也查不到任何消息?想到此,平声道:“既如此,撤了吧,留部分人在附近守着,一旦魔宫之人与他国有所接触,立即回报。无论那日在军营她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本王定要杜绝那种可能。若本王得不到宝藏,也断不能让他国得了去。”
长风连忙应下,却听南宫晔问道:“暗阁、云阁可有动静?沙仲还没消息?”
长风面有愧色,垂首道:“属下无能,还未能查出沙仲的下落。但据属下查知,暗阁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往金国发展,而云阁之人,早已遍布封、金、翌三国。”
这消息倒令南宫晔微微一惊。她到底想做什么?一个江湖势力,想渗透三大强国,莫非她,并非一时之气,而是早有预谋?可她并不像是有野心的人,南宫晔忽然发现,其实他并不了解她,他所看到的,皆是表面,她心中所想,他从未看透过。若果真如此,他,绝不允许!隧开口道:“密切注意金翌两国的动向。继续查找沙仲的下落,从云阁阁主易语身上下手,无论是何种方法,必须找到人,了解清楚她带走沙仲的原因。”那是他心中的结,必须查清楚。否则,终他一生,都不会甘心。
长风应了,南宫晔挥手让他退下。
入夜,南宫晔躺在书房里间雕花大床上,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她的身影。自她离开后,他每晚都歇在书房,在这张床上,她曾倾身相付,极尽妖娆,与他抵死缠绵。她的笑,她的伤,她一心求死的绝望,日夜都困扰着他,让他无法成眠,尤其那一声“王弟“,令他心痛到窒息。
她说不爱他不恨他,他不信,若不爱怎会绝望,若不恨,为何要借王兄报复于他?但是,若爱,又为何背叛?是否背后有着苦衷?那一日的一心求死,毫不反抗,又有何因?
辗转反侧,不知她此时在做些什么,可曾如他这般,为她难以成眠?
南宫晔苦笑,她一定不会。她的身边,有以性命相护的莫残歌,清雅如仙的冷意潇,还有身为一国之主的王兄。那日王兄看她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或许在她还是辰王妃之时,王兄便已动了心,否则,圣心湖那日便不会开口要她。更多精彩尽在只有他南宫晔,一次又一次的伤了她。
想起他受伤的那些日子,他们执手相望,漫步夕阳,那些美好的时光,一去不返。而走到如今这一步,究竟是她的错,仰或是他的错?他已说不清楚。
披衣起床,看窗外新月如钩,手中握着她留给他的唯一物品,一只刻有暗花的银色发簪,重量极轻,没有任何浮华的装饰,看起来极普通,然而,曾在她乌发间,却显得内敛朴实而不失高贵之气。陌儿,她留给他这枚发簪,究竟是何用意?将发簪仔细的收进怀里,信步走了出去。
夜里的辰王府,异常安静。园中的亭台楼阁,小桥曲水,在柔美的月光映照之下,仿如绝美的幻境,妙不可言。而南宫晔却无心观赏,只因失了执手之人,再美的景色到他眼里也不过是一片灰白。
不知不觉已走遍了半个王府,看到前方似有光亮,便走了过去,却是朝禾苑。
炼药房中,齐澈手扶案台,面对着一排排参差不齐,里面盛着各色液体的瓶罐,蹙眉沉思,手边摆放着四五本厚厚的笔录,一字铺开,供他随时翻看。南宫晔进屋已有半刻,他却毫无觉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浑然忘我。
南宫晔轻咳一声,打断他的思绪。齐澈这才惊醒,回头望去,微微有些诧异。问道:“夜已深,王爷还未入睡?”
南宫晔没立刻搭话,闲步走到案台前,随手拿起一本笔录,翻看书面,顿时,“生死蛊“三个大字映入眼帘。他微微蹙眉道:“本王睡不着。齐先生如此深夜也还未入睡,又是为何?这半个多月,你不去军营,整日里尽摆弄这些没用的东西。这生死蛊早已灭绝,你还研究它作甚?”
齐澈眉峰微微一挑,眸光闪了闪,问道:“王爷也知道生死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