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陌笑着朝南宫傲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下,见他衣襟微敞,便随意地伸手帮他拢了拢,带着淡淡的关怀,柔声道:“小心着凉。”
南宫傲身子一震,望着她的目光带着探寻。他后宫之中的女人看到他敞开的衣襟,无不琢磨着如何才能挑起他的兴趣和**,将他带进自己的寝宫,却从未有人关心过他的身子会不会因此而受凉。心中泛过一丝暖意,不由自主地握住她柔若无骨的玉指,细腻温润的触感令他心中一荡,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跳动。仿佛一个早已死去之人在一瞬间活了过来,欣喜不已。
如陌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看着他眸中遽然砰发出的炙热,不禁一叹,他也是一个缺少温暖的人。
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在这耀眼的光华背后,深藏着的是怎样的寂寞与孤独?所以,他才如此珍惜与意潇之间的情意,即使意潇三次抗旨,驳了他的颜面,却仍然不忍心降罪于他。
想到此,她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情感。
而这一幕落在南宫晔的眼中,仿佛一根长刺,自眼眸一直扎到心底。那紧握的双手,周身围绕着的淡淡温馨,以及情意绵绵的眼神,无不令他想要发狂。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握紧的双拳在衣袖中微微颤抖,他的心仿佛被抛进了千年的寒潭,凝结成冰。
然而,他闭上了眼睛,却只会使他更深切的感受到耳边传来的无比清晰的声音所包含的意义。
南宫傲似迷失在她的笑容里,目光中带着冰川融化后的决堤,微微动情道:“爱妃…”
如陌拿眼角的余光扫向南宫晔,见他双眸紧闭,不由得暗自冷笑。南宫晔,这就受不了了吗?这与他给予她的痛,不过是千万分之一还不到。
想到此,便笑着柔声打断道:“这个称呼我不喜欢,因为王上的爱妃,实在太多。如陌只想做独一无二的那个。”
南宫傲笑道:“也对,你与她们不同,怎能用同一个称呼。那往后,孤唤你陌儿,你也唤孤的名字,这后宫佳丽三千,直唤孤名者,独你一人!”
如陌温柔地笑道:“不!凝儿,这才是我的名字。”
南宫傲一愣,随即带着微微的欣喜,仿佛面对忽然之间从天而降的宝贝,小心翼翼地唤道:“凝儿。”
如陌回应道:“傲。”
她带着暖意的清浅声音落在南宫傲的心上,似一只异常柔软的手从他心尖轻轻拂过,带起一丝丝涟漪。南宫傲心中一动,手不自觉的抚上她绝美的容颜,却听一声惊天怒吼传来:“够了”
一个是他的王兄,另一个是他爱的女人,竟当着他的面如此的情意绵绵。她这是在报复他!报复那一夜他与巫临月的交缠,报复他一纸休书将她赏赐给士兵,报复他将她拱手送与他人!可她为何不想一想她的背叛为他带来的伤害究竟有多深?
南宫晔再忍不下去,遽然睁开的双目,盛满了痛和怒。当怒吼已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因她而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暗暗恼恨不已。仍不断起伏的胸口,久久不能平息。
南宫傲看着他眼中的痛楚,心底一震,迅速放开如陌的手。他在做什么?竟然忘记了带她进宫的初衷!她是晔深爱的人,他怎能对她动情!不由得懊恼地站起身,歉意唤道:“晔…”
如陌仿如未觉,只缓缓起身,望着南宫傲万分疑惑道:“傲,王弟他,这是怎么了?”
“不准你这么称呼本王!”南宫晔猛地掀翻面前的石桌,杯水肆意地泼在青石铺就的地面,精致的点心四散开来,仿佛找不到要归去的方向般随地滚动着。
她叫他…王弟?!哈哈,王弟!他笑了起来,俊美的面容带着说不出的复杂与悲哀,纠结的眉心诉说着强制的忍耐,眸中怒焰狂炽,最终化作冰冷的话语冲口而出:“你没有资格这么称呼本王,以封国王室的规矩,只有王后才会是本王的王嫂。而你…什么都不是!”
对,她什么都不是!所以他不需要为此而痛,可心底的恐慌却还是不停的在蔓延。闭上眼,平了喘息,便拂袖离去,速度之快,仿佛是一种逃离。在这里他无法再待下去,哪怕是短短一瞬,他也不能确定是否会因一时冲动再次伤了她。
不禁苦笑,想不到他南宫晔竟然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刻。
他一直相信他的王兄不会动他的女人,所以,才能够那样的坦然相对。但是,他忽略了,那个女人不是旁人。她是如陌!她若想要让一个人爱上,天下间,有谁能拒绝?
如陌望着他的背影,依旧笑得灿烂无比。
王后么?呵,好,就王后!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坦承
南宫晔离开后,冷意潇也告辞离开。
整个御花园,除莫残歌及隐在暗处的暗卫,只剩下如陌与南宫傲二人。
南宫傲望着她的目光阴晴不定,时柔时利,出口的声音本是疑问却又是带着十分的肯定道:“你,利用了孤!”
如陌不语。转眼细细打量他与南宫晔略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只是他相较于南宫晔,更多了几分邪肆的味道。不由得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抚着他的脸庞,细细描绘着他邪美的面部轮廓,有如女子般细致的肌肤,触感温润。望着他眸中平息愠怒之后,掀起了不知名的波澜,她勾唇一笑极尽妖娆,曼声道:“是!”
南宫傲一怔,她竟然说:是。如此毫不掩饰的坦白承认,她利用了他!而他竟一时失了反应,只心中泛起几分酸涩,还有几分恼怒。他,一国之主的尊严,无人可以亵渎!然而,望着她的笑容,他却无法怪罪于她。”为什么是孤?”
如陌依然笑道:“因为你,是他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你,才最能伤到他。”
她说的没错,他方才的行为,已经伤到晔了。南宫傲心中一痛,眸中怒意渐深,双手紧紧扣住她消瘦的肩,沉声道:“你,竟是这样一个残忍无情的女子!你为何要告诉孤?你以为如此孤还会随意的任你利用孤来伤害他吗?”
残忍?!她远远不及南宫晔!无情,是她正在努力的方向。如陌忍住肩膀传来的不适,笑得更加肆意而张扬。
南宫傲拧眉道:“你究竟想如何?看他痛苦,你真的会快乐?”
她笑而不语,目光透过他,带着茫然飘浮着,不知落在何处。更多精彩尽在南宫傲望着她漂浮的笑容,问道:“你,不是说不恨他吗?”
如陌幽声道:“不恨,并不代表就能容忍他对我的残忍绝情。”
情,若到极致,殇,便会入骨。痛到绝望,如何才能做到完全不恨?
她还是在笑,笑得很轻很柔很脆弱,仿佛一阵风吹过都会令它无端碎裂开来。”你可曾尝试过,眼睁睁看着你所在意之人以最不堪的方式在你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然而,你却不能为她报仇,只因,操纵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恰恰是你最深爱之人!”
南宫傲心底一震,脑海中瞬间浮现王弟被父王下令五马分尸的情景,惨不忍睹。看着母后身怀六甲,痛不欲生最终昏倒在他身旁,他是那样的无力而恐惧。从此,那一幕成为了缠绕他多年的噩梦,以至于,父王死的时候,他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虽然情形不同,却又有着相似之处。只是,没想到一个下属在她心目中竟占有如此重的分量,那一定是一个不一样的下属吧!
她仍然笑着,继续道:“你可曾尝试过,你的爱人当着你的面与她人缠绵,教你缠绵时的技巧?”
“你可曾听到过心碎的声音,哀伤而绝美,很动听…”
“你可知,当我被他赏赐给那些士兵时,心里是何种滋味儿?身为一名女子,纵使我如何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也断然无法忍受,我为之付出一切的爱人将我的身子作为赏赐一般赐予了一群男人,如同丢弃一件毫无用处的废物般再转送与你。这种感觉,你可知?不,你不知,因为你不曾爱过,所以你,不懂!”
她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要对他说这些,是因为压抑的太久,还是因为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自己的痛才不会有负担?她只觉此时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微的激动,然,面上的神色却仍旧不变。
南宫傲怔怔的望着她,她的话明明让人感觉得到她有多痛,然而,那种痛,究竟要被掩藏得有多深,才能在说着痛的时候,仍然能够笑得如此灿烂无波?
他的心竟随着她的笑容,生出一丝多年不曾有过的疼,细微却尖锐得不容忽视。不自觉的柔了声,道:“走吧,孤送你回凰舞宫。”
如陌敛了笑,微微摇头,淡淡拒绝道:“不必了。王上政务繁忙,如陌岂敢劳驾。”
说罢,仿佛方才的一切皆不存在般,优雅地转身离去,带走了满院子的风华。
过了许久,南宫傲的目光依旧望着如陌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如陌刚回到凰舞宫,便有许多人在门外鬼鬼祟祟,应是各宫之主听说了早晨之事,派人来打探消息。如陌吩咐芊玉,无论是谁,一律不准放进来。
寝宫中,如陌刚刚坐下,眼前黑影一闪,一名女子便出现在眼前,对她行礼后,唤道:“小姐。”
如陌见来人是她座下四使仅剩的二使之一婉离,便问道:“婉离,你怎么来了?可是魔宫有事发生?”
婉离恭敬的回道:“回小姐,前些日子魔宫之中混进了一些外人,现已查清其身份皆为王室暗卫,因牵涉到辰王,所以卓长老让婉离来请示小姐,如何处理这些人?”
如陌面色不改,淡淡道:“放了吧,不必理会。他想要什么,我很清楚,但任他翻遍魔宫,也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南宫晔,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想要的东西究竟在何处!如陌嘲讽一笑。
婉离应了,似还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如陌道:“有话就说吧。”
婉离低眸道:“卓长老让属下来请示小姐,微澜和沁贞的位置,是不是再选两人替上?”
提到微澜和沁贞,如陌眸光一暗,随即断然道:“不了。她们的位置,谁也替不了。往后,你与鸾韵二人多费些心便是。”
婉离乍听她这么一说,微愣片刻之后,面带感激之色,目中含泪道:“属下替微澜沁贞谢谢小姐。有小姐这句话,她们泉下有知,也定是感激涕零。”
如陌轻叹道:“是我对不住她们。婉离,微澜与沁贞的死,你与鸾韵也很难过吧!毕竟你们四人曾经是患难与共的姐妹,你们一定很想为她们报仇,对不对?”
婉离一怔,没有立即答话,短暂的沉默过后,忽然在她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抬眸时,已是一片坚定之色,说道:“小姐,属下不敢撒谎,属下确实很想杀了辰王为她们报仇。但如果杀了辰王会令小姐难过,那么,属下不但不会如此做,反而会在他有危难之时出手相助,因为,在我们四人的心目中,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及小姐您来得重要。”
她的话令如陌心头一酸,轻声道:“你们为何不怨我?若不是我的任性和执着,她们便不会死得…如此凄惨不堪。”
婉离含泪道:“如果没有小姐,我们四人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死了。属下此生活着只为小姐,若能为小姐而死,属下会觉得那是一种荣幸,至于如何死法,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小姐不必为此耿耿于怀,属下相信,微澜与沁贞也不希望小姐为此伤怀。”
如陌心中一颤,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婉离,你记住,从此刻起,你活着不为他人,只为你自己。我是救过你们,但我不需要你们拿命来还。若真是为我,那便好好保护自己,我,再不愿面对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死,你明白了吗?”
看着如陌眼中的痛,婉离心底一震,她眼中的如陌,清冷孤傲,即使天塌地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而此时,她眼中竟然有着深刻的痛意,是为了微澜和沁贞吗?原来小姐如此在乎她们!她用力点头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好好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为小姐办事。”
如陌有些动容,冲她微微一笑,方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残歌在这里守着我,暗阁云阁的事情易语一人恐有些吃力,你多帮着她点。好了,去罢。”
婉离应道:“是。小姐多保重!”
婉离刚离开不久,芊玉便急匆匆进屋禀报道:“小姐,蓝修仪与琳婕妤来访,被莫侍卫挡在门外,现在正在大发脾气。您要不要见一见?”
正文 第六十章 妃聚(一)
蓝修仪,左都尉蓝立之女。琳婕妤,太守严山之女,蓝修仪的表姐。来此定是为打听上午之事,如陌无意与这后宫嫔妃周旋,便淡淡道:“就说我今日早晨受了惊吓,身子不爽,不适合见客。若有人硬要闯,便告诉残歌,下手轻点,能不出人命最好。”
“啊?”芊玉没料到她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不由得惊讶出声,奇怪得看了她一眼,才应了声转身出去。
如陌扫了眼她的背影,坐到窗前轻轻抚摸着正吟之弦。易语知她喜在夜里抚琴倾泻自己的情绪,便着人送了来。她目光望向窗外,阳光明媚,绿柳成荫。耳边隐隐传来一个女子恼怒的声音:“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竟敢阻拦本修仪,你活腻啦?给本修仪拿下他。”
她话音落,如陌便听到接连的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之后便回归平静。
过了一会儿,芊玉再次来禀报:“小姐,燕昭仪来访!”
如陌淡淡道:“不见。再有人来,但凡是后宫嫔妃,不论是谁,一律照方才的话回了便是。”
如此过了十日,南宫傲不曾来过凰舞宫,而凰舞宫新主子极度狂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传言再度传开,后宫嫔妃们聚在一起,这便成了她们的话题。一个个皆一脸愤色,从暗地里咒怨到明着责?。听着凰舞宫的下人们背地里议论,如陌冷笑,她并非不懂后宫生存规则,只是她意不在后宫,即使留在后宫,那也绝不是她行事的准则。若她们不招惹她便罢,若存心挑衅,她也不会手软。
如陌坐在院中悠闲地品着茶,见莫残歌黑着一张脸,便笑道:“残歌,幸好有你,不然,我哪来的这清闲日子过。”
这十日来凰舞宫的嫔妃换了一波又一波,从一开始的打探消息,到后来的看热闹,令莫残歌烦不胜烦。若不是顾及如陌要留在王宫,且需要寒玉床来恢复武功,他早就不客气了。正待开口,却又见芊玉匆匆进屋,道:“小姐,凤仪宫每月一次的茶会,后宫主子们都到齐了,妍贵妃着人来邀请小姐赴会。”
妍贵妃,翌国皇帝最疼爱的女儿,自南宫傲登上王位至今,后宫妃位最高之女子,她代表着封翌两国的情谊,用来遏制金国蠢蠢欲动的野心。目前形势,三国鼎立,封国位处中央,若无完全准备,一旦与其中一国开战,其它国趁虚而入,便是几面受敌。因此,南宫傲给予翌国公主后宫最高权力,并赐住本应是王后才能入住的凤仪宫,表示与翌国交好的诚意。
如陌端着茶杯送至唇边,轻轻啜了一口,再缓缓放下,动作优雅至极。淡淡道:“不去。”
所谓的后宫茶会,不过是一群无聊的女人为了维护表面的一团和气所做出的表现。虚伪!
芊玉见她拒绝,连忙劝道:“小姐,妍贵妃可是后宫掌权之人啊,您就这么拒绝,怕是不好。更多精彩尽在妍贵妃此人手段狠辣,您还是去一趟吧,大不了等时候差不多了,再称身子不适告辞回来。”
如陌扶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瞅着芊玉,目光深谙难懂,直瞅到芊玉心中忐忑不安才收回目光,沉吟半响后起身道:“去走一趟也好,这里待着也怪无趣的。”
说罢便带着残歌和芊玉往凤仪宫而去。
飞檐碧瓦,朱梁画栋。凤仪宫前院数十名美人依席而坐,远远望去,仿如春日里百花竞相争艳,美不胜收。
坐于首位的女子身着华衣,刺有凤翔图案,昭示其主人的超然地位,发鬃高绾,金钗步摇,眉如新月,双目秋波流转,举手间,端庄威仪中风情尽显。此女子正是目前的后宫之主,身负盛宠的妍贵妃。她面带微笑,听着众妃对凰舞宫新主子的评论,不动声色。
下首的一名身着蓝衣的美貌女子见她无动于衷,便忿忿道:“贵妃姐姐,凰舞宫的那位也太狂傲了,不理我们众姐妹也就罢了,竟然进了宫这么些日子也不来给姐姐您请安,完全没把您放在眼里,今儿要是来了,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长长规矩。”
这便是第一日被如陌拒之门外的蓝修仪,如花之容满是愤慨之色,义正言辞间,仿佛真是为妍贵妃不平似的。
另一名粉衣女子立刻接道:“是啊,贵妃姐姐,您可是这后宫之主,可不能让她再这么嚣张下去了,这还没册封呢,要是将来有朝一日册封个妃位什么的,那还得了。”
又一名女子道:“说来也奇怪啊,她入住凰舞宫都有二十日了,王上既不宠幸她,也没有任何册封,你们说咱们王上到底是怎么想的?要说王上喜欢她吧,也不会连个面儿都不见,要说不喜欢吧,又怎么会让她住到凰舞宫,还任她私自养着个侍卫…”
“听说那侍卫武功高强,不好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说是侍卫,搞不好私底下…”一阵咬耳,众妃哗然大笑。
顿时,下面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议论声愈演愈烈。
蓝修仪面色鄙夷道:“听说她琴弹得好,那些才子送了个什么'圣心琴仙'的名号给她,当初辰王就因此才迷上她的,咱们王上也喜欢听琴,八成就是因为这个带她进的王宫,要不然,一个营妓,王上才不会…”
琳婕妤慌忙掩着她的口,阻止道:“快别说了,王上已经下令,再提这个,要处死的。”
蓝修仪拉开她的手,不以为然道:“怕什么,那都是表面的,背地里谁阻得了,依我看,王上就是因为她的身子不干净,所以才不愿宠幸她。”
妍贵妃始终一言不发,含笑听着,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
挨着妍贵妃右手旁的女子,身着玫红色纱衣,面若银盘,腰若扶柳,红唇带笑,一双勾人桃花目微微上挑,极尽妩媚之态。
她拿眼角瞄了瞄不动声色的妍贵妃,宛然一笑,状似不经意道:“依本宫看,兴许王上是准备立她为后也说不定呢。传言说,她即使蒙着面纱都能倾国倾城。这往后,可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此语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妍贵妃笑容一僵,心中瞬间已闪过无数个念头。她升贵妃之位已半年有余,从前最有力的对手史婵已因史家独子牵连入了冷宫,杨怜现如今也进了冷宫,唯一剩下的强劲对手便是身旁这位陵王的义女,封号眉妃,为南宫傲宠妃之一,协助她共同管理后宫。因此,对眉妃说的话便十分上心。王后之位,她势在必得,若有威胁,她会扼杀在摇篮之中。想到此,眸光顿时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蓝修仪谄媚道:“就算她倾国倾城,也比不上贵妃姐姐的一个脚趾,更何况她没有身份,不知是打哪儿冒出来的野女人,身子又不干净…”
“蓝妹妹!”妍贵妃打断她,目光往眉妃瞄了一眼,对蓝修仪低斥道:“王上的旨意,妹妹们可莫要忘了,虽说只是众位姐妹话话家常,那也得小心祸从口出,到时可别说本宫不帮你。”
蓝修仪会意,连忙道:“贵妃姐姐教训的是,蓝莹知错了。”
到此,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冷了许多,众妃们各自喝着茶,不敢再随便乱说话。谁也没料到这些话尽数落到院墙一角被繁茂枝叶遮掩的两人耳中。
如陌手握成拳,冷笑睇望院中的众人,眸中一片冰冷。对身后的莫残歌道:“下去吧,我倒要看看,她们准备如何教训我。”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妃聚(二)
如陌带着莫残歌与等在院墙外的芊玉进了凤仪宫,众妃们抬眸看她,顿时,目光中皆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
只见她举手投足间带着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一身白衣,飘然欲仙,绝世双眸揽尽了世间光彩,不施粉黛的绝美面容将院中一干精心装扮的美人衬托得庸俗不堪。她凝眸望去,仿佛上帝俯瞰苍生的姿态。
众妃惊艳过后,想起眉妃那句话,有了这名女子,往后就没她们什么事儿了。不由得心中一片哀叹。
妍贵妃心中咯?一下,相较于眉妃,如陌带给她的威胁几乎是毁灭性的,令她由心底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不安。目光更加凌厉,随即以一笑做掩饰,对着下面的众妃使了个眼色,众妃便又自顾自的聊了起来,仿佛根本就没看到过如陌般。且席中并无空位,在众妃之下不远处放着一张残旧的矮凳,凳脚不齐,歪在那里。原来是早有准备,请她来,分明就是为了故意为难羞辱于她。
如陌不禁冷笑,这便是给她的下马威?也太小看她了。想到此,便朗声道:“既然这里不欢迎如陌,那如陌只好告辞了。”说罢优雅地转身欲走。
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站住!”
如陌只当听不见,仍然继续往前走,唇角的一抹冷笑更盛。
蓝修仪见她并不理会,顿时恼怒,顾不得身份便起身小跑,追上如陌后欲拽她胳膊。莫残歌一个闪身,烈焰便横在她面前,离她颈项不过寸许,蓝修仪顿时吓得面色一白,想起那日她带去的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被他轻易地打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惧意。方才一时情急之下竟忘记了她身边还有这个么高手,暗恼之余,连忙后退了几步。
如陌顿住脚步,回身笑道:“残歌,你吓着这位美人了。”
莫残歌收回刀,面无表情地退到如陌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