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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怔怔地望着他:“你也不管我了吗?”

“不会,”他毫不留恋地朝门外走,“我开启了你的命运,拥有了给你未来的权力,我们只会有越来越多的联系。”

女孩听不懂这番话,眼看他要离开,她着急了,跳下床扯住他的斗篷:“喂!”

他停下来低头看她:“还有问题吗?”

女孩蛮横地命令:“你不许走!”

“那可不行。”他理所当然地给出了最无情的答案。

见他态度坚决,女孩慌了,生平头一次抛弃了威风和骄傲,仰起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小声地请求:“我不要你走,你…别走好吗?”

她很用力,可他还是轻易地挣开了,怎么也抓不住。

女孩看着空空的手,知道挽留不住,唯有让步:“那你要回来看我呀!”美丽的杏眼红红,眼泪在里面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对于这个结果,他感到有趣:“也许会吧。”

也许会?受尽娇宠的女孩,万万想不到苦苦哀求会得到这个回答,无情地抛弃,与之前的百依百顺形成对比,从最高处跌下,巨大的落差让她更加难以承受——他不会再听她的话,不会再带她看海,不会为她摘星星,她将不再是他的公主。

黑色身影消失在门外,女孩大哭着追出去。

“你回来呀!不许走!”

可他终究是走了,就像来时那样穿墙离去,女孩被拦在了墙这边,拼命用脚踢那堵可恶的厚实的墙,放声大哭,引得丫鬟们一阵慌乱。

约定完成,这个叫月的男人毫不迟疑地抛弃了他的小妻子,并且感到如释重负。

“人类,感情啊,终于摆脱她了,这三天我差点以为自己成了奶娘,她真是个麻烦。”

“主人你太过分了。”

身后的哭声逐渐变弱、消失,他缓步走出长街:“我不介意有女人,可是娶一个小孩会让我有罪恶感。”

“我很荣幸见证你仅剩的道德。”

“对待主人要恭敬,蓝叱。”

“这样的补偿不公平,她还小,根本不懂事。”

“正因为她还小,我才要尽快完成这个交易,等她长大了,提出的条件一定不会这么简单,我可不能保证满足。”

“比如嫁给你。”

“那就不是一天了,”他很庆幸,“所以啊,趁早是对的。”

“你为了隐藏真面目对她用摄神术,还用幻术变星星骗她,你根本没有完成她的要求。”

“但她没有追究,”他明显无愧疚,“总之我补偿过她了。”

“她长大后会发现上当。”

“她只会发现这些是她自己选择的,我并没有占便宜。”

“你已经占便宜了,主人。”

“无论怎样,这个交易都会继续,”他站住脚步回望,从斗篷里抬起左手,仿佛托着无形的东西,“现在,命运即将开启。”

出卖未来的女孩,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柳梢痛哭了许久,但她毕竟还小,哭过也就渐渐地好了,只是闷闷不乐了好几个月,任性的脾性非但没有任何收敛,反倒越来越变本加厉,更加令人头疼。柳老爷和夫人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女儿生就美貌,远近闻名,指望着她将来嫁进吴家,能对兄弟有助益,因此二人也没过于斥责教训,左右是别家的人。

柳小公子的生日,众人忙了整天,夜里都睡得很沉。

小柳梢独自躺在床上,有点害怕,但是她忍着没有叫奶娘,而是将身体缩进了被子里。

失去那个好玩的“丈夫”,远比以往失去好玩的东西更伤心,她没跟任何人抱怨此事,他却根本没记得回来看她!

柳梢探头看见窗前的月光,觉得更讨厌了。

呸,讨好她的人多的是,谁要他呀!

不知不觉,空气中隐隐多出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外面传来“毕毕剥剥”的声音,夹杂着丫鬟们的尖叫,渐渐地,有呛人的烟雾飘进房间。

柳梢察觉不对劲,跳下床出门看。

火光,可怕的火光,将头顶的天空映得红通通的,爹娘住的院子,下人们住的房子…全都淹没在一片火海中,熊熊火焰借助风势,一路咆哮着窜到她面前,如同恶魔的舌头,仿佛要将她卷起来吞下去。

“景儿!”柳夫人的哭声隐约飘来,“老爷,快救景儿!”

“来人哪——”

“…”

肌肤被烤得生疼,柳梢惊恐地张了张嘴,最终没有作声,见隔壁房间早没了人,她紧紧咬住唇,拔腿就往后门跑。

身后,那根巨木檐柱“砰”地砸下,火星四溅。

柳梢一路狂奔出了后门,发现整条街都已经被大火笼罩,许多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救火,哭喊声响成一片,谁也没留意到她,她被撞倒了好几次。

从下人手里接过儿子,柳老爷与夫人如获至宝,终于松了口气。

柳夫人猛地想起什么:“柳梢儿呢?”

柳梢出奇地冷静,走上前道:“我在这儿。”

第3章少年陆离

天道皇皇,威慑六界。六界灵流开启仙魔大战,魔败,血浪千里,血雨千日,生灵涂炭,冥界一时增无辜冤魂百万,昼夜闻鬼哭,怨气冲天。

深重杀孽终于触怒天颜,一场天罚,仙魔罪劫,两界几近毁灭。

为守护六界碑,一代仙尊们舍命逆天,换得天道怜悯,六界安然无恙,可怜灵流到手不过三千年,鼎盛的仙门便遭受了有史以来最惨重的损失,仙尊们与数十万弟子身亡,唯有事先去人间避难的两万弟子得以幸存,惨烈的历史致使后人千年不忍提起,仙门由此没落。千年来,不仅飞升的天仙寥寥无几,就连地仙真人都屈指可数,当年的辉煌历史逐渐淹没在长河中,仅余一声长叹。

魔界也好不了多少,早在仙魔大战后,魔妖两族就元气大伤,险些被斩尽杀绝,天罚之下,妖魔潜入人间避劫,虽逃过了这场大祸,却再难兴风作浪。

唯有弱小的人类,从来都是上天的宠儿,他们没有强大的法力,没有恒久的生命,却拥有世上最坚韧的生存精神和最顽强的生存意念,千年繁衍,悲惨的过往很快被他们遗忘,失去的百万性命也不再成为怨天尤人的理由,自武尊开人修一脉,人类的力量竟变得空前强大,人间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阴城,武扬侯府。

朱漆大门外整齐地站着两排侍卫,阶下两尊石狮子形态威严,许多人排成长队,场面十分热闹,有不知情的路人细打听,才得知是侯府要买进一批丫鬟书童。

这武扬候乃是武道门人,深得圣上倚重,专为宫中豢养侍卫,贫苦百姓有养不起家的,都带着自家小孩前来求选——只要进了侯府,管他是当丫鬟书童还是当侍卫送进宫,总比跟着在外受苦好,还能换点银子补贴家用。

“柳梢儿,进去了要听话。”

“哦。”

那场大火将整条街烧了个干净,柳老爷和夫人救出儿子,家产则付之一炬,柳家光景自此渐渐地差了下去,一日不比一日,以往与柳老爷交好的朋友们先是慷慨相助,哪知这节骨眼上,柳小公子忽然生了重病,银钱花了无数仍不见好,勉强撑过一年,昂贵的诊金与药费让柳家再难支撑,开始变卖田产,柳老爷夫妇终日以泪洗面。之前那些朋友肯借钱,是想着柳家能东山再起,后来见小公子这病竟是个无底洞,谁还肯白出力呢,全都闭门不见了。

柳家上下挤在小破院里,丫鬟仆人们被遣散,锦衣变作粗布,饭食越来越差,柳梢居然一直不哭也不闹,此刻听着柳老爷的嘱咐,她不由记起了昨夜偷听到的谈话。

“景儿不能再断药了,老爷!”

“这…有什么办法呢,是我命该如此。”

“老爷,景儿可是我们的儿子啊!他要有个万一…听说武扬侯府要买丫头,反正柳梢儿跟着我们也是受苦,不如送她进侯府当丫头,凭她的相貌,若被侯府贵人相中,将来还能有个好结果,总比落到那些烟花之地强,说不定还能帮衬帮衬家里…”

负责选人的是侯府管事与一名瘦子,很快轮到柳梢,管事眯着眼打量她几眼,满意地说了句“模样不错”,然后就转向瘦子,显然那才是最终作决定的人。瘦子伸手在柳梢肩后拍了拍,再捏捏她的臂骨,然后点了下头,管事便示意记下,两边立契。

见她选上,柳老爷松了口气,就要往契书上按手印。

“爹。”柳梢拉他的衣角。

柳老爷低头看她:“怎么了?”

柳梢仰脸望着他,小声问:“我真的要进去吗?”

柳老爷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女儿,尽量柔声安慰她:“等治好弟弟的病,爹马上就来接你回去。”

柳梢仍是重复:“一定要进去吗?”

女儿自幼娇生惯养,进去怕是要吃亏,柳老爷总算想到这层,忙问管事:“敢问管事老爷,我女儿进侯府是做什么的?”

管事瞟着他:“签了卖身契就是侯府的人,做什么自有主人安排,舍不得就带回去吧!”

儿子的命最重要,柳老爷拿到一百两银子也就没多问了,拉着柳梢哄她:“听话,爹会常来看你。”然后他就欢喜地在契书上落了手印。

冷风掀字纸,朱红手印分外清晰。

柳梢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怔怔地望着父亲,杏眼黑幽幽的不见底。

管事轻轻地嗤笑了声。

人一卖进侯府,连爹娘都不认,哪里还容许探望。

柳老爷拉着柳梢絮絮叨叨地嘱咐,柳梢到底年纪小,渐渐地被好话哄住,纵然如此,她仍有些无精打采的,东张西望,漫不经心地打量周围的人。

骤然间,视线落定在街对面的墙角。

那是…

心猛地跳起来,柳梢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墙角里,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儿,黑斗篷,紫水精,不够华丽的装束,偏偏令人感觉华丽至极、尊贵无上。

斗篷帽遮住了他的眼睛,可是她知道他在看她。

希望如火,在胸中燃起,两眼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柳梢忍不住大声唤他:“月!月亮!”

这一声,是抛弃最后的自尊,乞求他的搭救。她就要被卖进侯府了,她曾经是他的公主,他曾经那样的迁就她…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救她,不让她被卖掉!

那个身影仍是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见。

可是柳梢知道他听见了,比他预料的更早,她已经发现这场交易自己吃亏了,早知道会有今日,她一定会放弃那三天,至少可以让他现在搭救她。

人就是这样,手中握有很多的时候不会珍惜,直到挥霍尽净才知道后悔,可惜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眼泪如珠子般大滴大滴地滚落,柳梢哽咽难言,唯有朝他伸出双臂,熟悉的动作,期待他像以前那样过来抱她走。娘说夫妻才会永远在一起,他不会不管她的,至少他肯回来看她了不是吗?她只想扑到他怀里哭,告诉他心中的委屈。

察觉异常,柳老爷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只见到空空的墙角。

“柳梢儿?”柳老爷摇晃她,“管事老爷叫你了,快进去吧。”

柳梢恍若未闻,仍是固执地望着墙角,然而,她只看到他拉了拉斗篷襟,无情地背过身,接着便失去了踪影。

最后的希望幻灭,柳梢终于放声痛哭。

他真的不再管她了,她不再是他的公主。

等到她被带进府门,那个身影重新出现在墙角。

“她看见我了,蓝叱,她居然能看见我。”

“这不奇怪,她身上有你的血。”

“应该是这个缘故,”他叹了口气,“为了儿子放弃女儿,人类啊。”

“你成功地进行了第一步,可如今她要入武道了。”

“事情并不严重,”他想了想,没怎么在意,“我对人修也很感兴趣,时间还早,先让她入武道吧,如何进行第二步,我需要先拟定一个更周详的计划。”

“人的生命太脆弱,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我建议派人保护她。”

“嗯…”他没有表态,“你看她刚才的眼神,她好像会记恨我。”

“没有谁喜欢被人戏弄,何况你不是人。”

“你的话令我感到不适了,蓝叱,她只是个小孩,”他笑道,“不过你说的对,她不能出任何意外。”

“你不能离开太久,主人,该回去了。”

柳梢是被强行拖进府的,她进了门仍然拼命挣扎大哭不止,侍卫早有应付这种情况的经验,他们毫不客气地扬起鞭子,柳梢哪里吃过这苦头,挨了两下之后,她又痛又怕,再也不敢闹,连抽噎声都被迫吞回了肚子里。转脸看,与她一道被选入侯府的孩童约有好几十个,年纪都在十二三岁上下,衣裳破烂,毕竟除了柳梢这种情况,普通人家都不会轻易卖儿女的,凡是哭泣叫喊的孩子都吃了鞭子,变得老老实实。

侯府比柳家园子大很多倍,众孩童跟着管事走进了一片清静的树林,林中有座不起眼的石楼,进门后,一名侍卫不知在什么地方按了下,面前的墙便移开,露出一条密道来,里面亮着火光,石级直通往下,隐约有风透出。

密道下是个极大的地室,墙上燃着粗大的火把,众孩童听管事的话停住脚步,规规矩矩地站好。

不是说当丫头吗,为什么来地窖?柳梢年纪虽小,但她出身不差,明白丫鬟是做什么的,因此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正在疑惑时,一个人就顺着石级走了下来,正是先前负责挑选的那个瘦子。守卫们都朝他行礼,可知他地位不低,柳梢见他相貌凶恶神情阴沉,更加畏惧,连忙将头又低了两分。

管事对瘦子也很客气:“这里交给方卫长,我去回禀侯爷。”说完就出去了。

方卫长踱着步子将每个孩子扫视一遍,那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子,极为阴狠。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暗哑:“我不管你们以前姓什么叫什么,什么出身,我只要你们记住,进了侯府便是侯爷的人,再也没什么爹娘兄弟,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师父,负责教习你们武技。”

武技?孩子们都有些激动。

名扬六界的武道,世上谁不知晓!武道的人虽然很坏很凶,可是他们都顶顶厉害的!

“学习武技,是为了效忠侯爷,为侯爷办事。”方卫长示意,侍卫端过一盘熟肉,时近中午,孩子们也饿了,更何况他们大多出身贫寒,一年吃不上几顿肉,此刻闻着那香味,几十双眼睛里同时放出光彩。

方卫长满意地瞧着他们的反应,道:“听话的、做得好的自有肉吃,做得不好的…”他说到这里就停住,视线落在一名男孩身上。

他训话的时候,那个男孩撇了下嘴。

方卫长也不言语,只挥了下手,两名侍卫立刻过去将男孩从队里拖出来绑上刑架,一名侍卫举起藤鞭,鞭鞭见血,石室里回荡着男孩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其余孩子们看得心惊胆战,白着脸纷纷往后缩,胆小的当场吓哭了。

“我要出去!”有孩子尖叫。

“放我们走,我不在这儿了!”

孩子们顿时乱成一团,方卫长见惯了这种场面,不需他吩咐,侍卫们已经将带头闹的两个孩子绑上了刑架,石室中惨叫声不绝。

“都给我看着!”方卫长冷声命令,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游走,像是冰冷的毒蛇,“不看的,照打!”

惩罚结束,三个男孩被放下刑架,血浸透了衣裳,痛得几乎昏过去,却又因为害怕而不得不努力站起来。其余孩子们被迫亲眼目睹整个残酷血腥的行刑过程,恐惧更甚,再不敢作声。

柳梢紧紧地咬着唇,她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事,武道的人真的很坏!比那天晚上见到的妖魔还要坏!

又一阵脚步声响,几个人陆续顺着石级走下来。

当先那人四十几岁,穿着不凡,身材魁梧,面阔额方,眉浓眼大,下巴有黑亮短髯,倒也相貌堂堂,锐利的目光透着威严,正是武扬侯。原来此番买丫头书童根本只是个幌子,武扬侯的真实目的是要选进一批合适的孩子秘密训练作杀手,因此对人选的质量格外重视,亲自过来验看。

方卫长恭敬地领着众人作礼,武扬侯看了眼受刑的孩子,无丝毫意外之色,两名下人抬过一张宽大的椅子放在石阶上,武扬侯在椅子上坐下,缓声道:“本侯买你们进来,是有心栽培你们,方卫长是武道高人,只要你们好好跟着他学武,将来用心办事,本侯自会嘉赏你们。”

再多的嘉赏此刻都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孩子们哪里敢答应。

武扬侯转脸唤:“陆离!”

一道身影应声自他背后走出来,众人方才竟然都没留意到他,见状不由暗暗吃惊,连方卫长也愣了下。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面容极其精致的少年。

双眉细窄,鼻秀唇薄,过分苍白的脸晶莹如冷玉,漆黑长发松散地系着,幽幽火光映照,挺秀单薄的身体披一束淡而神秘的光华,半边又隐在石柱的阴影里,仿佛立身于黑暗与光明的分界间。

孤独的少年安静地站在台阶上,明明衣着褴褛,谦卑地垂着眸,美得脆弱,却依然高贵得像个王子。

武道对根骨的要求远不如仙门,但根骨好是绝对占优势的,方卫长眼里闪过亮光,他伸手在少年肩头背上拍了两下,赞道:“好!侯爷好眼力!”

赞叹声中,少年抬起眼帘朝下面看。

柳梢正自发呆,冷不防与他的视线对上,立时倒抽了口冷气,心头一阵狂跳。

眼睛,暗紫色的眼睛!轮廓清晰完美,深邃不见底,双瞳晶莹魅惑,像是要把人的魂魄勾进去…

记忆中并无这样一双紫瞳,柳梢却莫名地感到熟悉,且恼怒起来,因其出众外貌带来的好感也完全消失,她硬生生地将视线从少年身上移开。

“邻城流落过来的,碰巧遇见,是个好苗子,交给你仔细看着些,”武扬侯颇有深意地吩咐方卫长,然后示意陆离,“你也下去站着吧。”

陆离听令走下来,他的身材在孩子们中算是拔高的,犹如鹤立鸡群,迅速赢得了女孩们的关注,随着他走过,那些眼睛里纷纷露出了失望之色。

他停在了柳梢身旁。

柳梢瞪他。

陆离并没意识到,趁上面武扬侯与方卫长商议事情,他主动问她:“我叫陆离,你叫什么呢?”

声音比同龄少年低沉了点,依然很动听,加上说话文雅有礼,柳梢立刻断定,他原本出身应该也不差,只是从那自然的语气中,柳梢听出了一丝掩饰过的刻意,他根本早就留意到她了,故意来搭讪的。

柳梢向来喜欢被人关注,尤其是优秀的男孩子,然而此刻,她非但没有得意,反觉一阵厌恶,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关你什么事!”她立即往旁边挪了两步,毫不掩饰地露出嫌恶之色。

陆离愣了下,饶有兴味地瞧她。

柳梢凶凶地横眉:“看什么!就是不告诉你!”

周围的女孩子们都竖耳听着呢,见她态度恶劣,都感到不满了,对她怒目而视,纷纷安慰陆离。

“她怎么这样!”

“陆离别理她,谁稀罕呀!”

“我知道,她叫柳梢儿,我听她爹这么叫过!”一名个儿有点高、长相英气的女孩子低声告诉陆离。

“哦,柳梢儿啊,”陆离一副恍然的模样,笑着问那个女孩,“谢谢你,你叫什么呢?”

“白凤。”女孩子忍了欢喜,矜持地回答。

明明是他先来惹她,现在大家却都骂她!柳梢快被气死了,别过脸再也不看。

石阶上,武扬候商议完事情,再勉励孩子们几句就走了。方卫长令众孩童站到中间,他抬起左手,数面木牌自袖中飞出,有序地插在四周地上,瞬间,地面亮起奇怪的图形,所谓“仙门御剑驾云,武道轻身行阵”,众孩童只觉耳畔风声作响,眼前一花,不消多时,所有人都站在了一座茂密的山林里。

月色朦胧,湿露飞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