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语是单独语系,反正宋喜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乐的是乔治笙回道:“我怎么知道她唱什么?你说她像戏子,又不花钱,让她站上边上去呗。”
宋喜差点儿一个没忍住乐出来,余光瞥见祁丞在往这边看,兴许是发现两人在嘀咕,宋喜暂时没回答,等到祁丞别开视线,她这才低声说道:“你小心祁丞跟你秋后算账。”
乔治笙唇角轻轻勾起,那是嘲讽的弧度,目视前方,慢条斯理的说道:“他要是想跟我算账,就不会把她当戏子一样送上台。”
宋喜闻言,望着宋媛的目光中,莫名的就多了几分怜悯。
随即她又想到自己,宋媛是祁丞的枪,她又何尝不是乔治笙的枪?
“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想,我跟祁丞不同,我要面儿。”
身旁的乔治笙似是会读心术,宋喜不过刚刚一想,他这边已是对答如流。
宋喜心底五味杂陈,酸苦最多,过了几秒,她声音平静的接道:“我也不是宋媛。”
她也要面儿。
宋媛在台上咿咿呀呀又唱了半小时,林琪头枕在林洋肩上,睡了好长的一觉;兰豫洲中途跟程德清闲聊过几句,剩下乔治笙跟祁丞,都是通程无言。
台上音乐声止,宋媛也躬身谢幕,程德清左右都看了看,随即出声说:“我平时睡得早,到了点儿就熬不住,我先回去了,你们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动,想去哪儿,跟下面人说,家里有车。”
林琪睡足了,精神头旺盛的说道:“外公,那您早点休息,我带林洋,媛媛姐和祁丞哥出去吃宵夜。”
兰豫洲说他要回去休息,乔治笙道:“喜儿腰不舒服,我们也先回去了。”
几波人马兵分几路,等到回了住处,关上门,宋喜才对乔治笙说:“晚上吃饭的时候,林琪和林洋有意站兰豫洲,现在又拉祁丞出去,是想临时改队?”
乔治笙道:“估计早就知道程德清想把这块儿地割成几部分送出去,没想独吞,跟谁合作都一样。”
宋喜道:“你今天已经表明立场不站兰豫洲也不站祁丞,林琪又没来拉拢我,目前看来你是被放弃了。”
两人是站在二楼窗户边说话,互相没看对方,宋喜手里拿着一大捧树叶,逗着不远处的长颈鹿往这边来。
乔治笙单手插兜,另一手夹着烟,眼看着两只长颈鹿阔步走来,他漆黑的瞳孔中侵染着似嘲似计的神情,薄唇开启,伴随着白色的烟草气息,他出声说道:“见过食草动物成群结队,什么时候见过猛兽成群结队?”
宋喜抬起胳膊喂长颈鹿,因为她怕它们低头低得太辛苦。
粉唇开启,她想都不想的回道:“你这话说的太片面,老虎是不成群结队,可狮子还爱拉帮结伙呢。”
不是她故意挑乔治笙的刺儿,实在是她想给他普及一下动物世界里演的真实画面。
乔治笙没怪她拆台,而是忽然伸手扣住她拿着树叶的那只手腕,不轻不重的向下压,直到她的手搭在栏杆处,树叶也垂下来。
两只长颈鹿都不得不低下高高的脖颈,俯身来吃树叶,乔治笙道:“你手里有对方想要的,对方就一定会自己放低姿态来拿,你举着他就能感恩戴德?”
他松了手,宋喜重新把树叶高高的举起来,眼睛看着长颈鹿水汪汪的大眼睛,宋喜出声说道:“有时候与人方便,也是为了日后自己难时,对方也会与己方便,何必故意难为人呢。”
乔治笙声音冷淡中带着些许嘲讽,或者也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倨傲,“最初的时候就算好,又怎么会有难的那一天?就是有太多像你这样想法的烂好人,才会有那么多企图得寸进尺的恶人。”
说完,不待宋喜回答,他又径自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你拿几根树叶能逗来长颈鹿,你逗个狮子老虎给我看看?”
抽了一口烟,他转身向后,似是不想再跟宋喜说话,宋喜在他转身的刹那,忍不住翻了一眼,暗道神气什么?
现在其他几家都想着怎么合伙吞地,只有乔治笙在这儿坚持要单打独斗,他也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着,她忽然觉得手臂很酸很沉,抬头望着长颈鹿,它们已经把树叶的顶端都吃光了,她实在是举不动,所以把手臂拿下来歇一歇,还没等再提起,两只长颈鹿竟然掉头,慢悠悠的走开了,看那步伐,是丝毫留恋的心都没有。
宋喜撇了撇嘴,这俩白眼儿狼,亏得她抬手伺候它们这么久,还不如一早就垂着手,反正它们也会低头下来吃。
第54章 要求同房睡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乔治笙回了主卧,宋喜则直奔客卧。
等她洗完澡悠闲地推开浴室房门,对面床边坐着的乔治笙差点儿把她吓回浴室里,宋喜美眸一瞪,明显顿了一下才道:“你怎么在这儿?”
乔治笙抬头回视她,冷俊的面孔上波澜不惊,薄唇开启,不答反问:“你晚上在主卧睡还是这屋睡?”
宋喜眼中迅速涌起狐疑,打量,防备……
“我在这屋睡。”她盯着乔治笙的脸,口吻是斩钉截铁的。
待她话音落下,乔治笙长腿一抬,竟然直接上了床,躺靠在床边,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宋喜吃惊,站在浴室门口,直勾勾的盯着乔治笙的脸。
乔治笙目不斜视,径自回道:“我们要在一个房间睡。”
宋喜心中不平,想也不想的蹙眉问:“为什么?我腰不好,他们也都看见了。”
乔治笙淡淡道:“你见过哪对情侣因为其中一个腰不好,就分房睡的?”
宋喜微张着唇瓣,想要反驳,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乔治笙侧头,对上宋喜愤愤不平的视线,虽是面无表情,可口吻却带着几分调侃与戏谑,“你是不是想太多?同一间房,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宋喜轻蹙着眉头说:“就一张床,我这腰不能再睡沙发了。”
乔治笙瞥着她,试探性的问道:“你也想上床?”
宋喜眼睛一瞪,他这叫什么话?是她先占上这屋的,他后来者居上,还一副她想占便宜的架势。
乔治笙见她张口欲反驳,他忽然开口说:“你睡地上。”
他那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明目张胆的瞄了眼床下铺着的地毯。
宋喜急了,“凭什么我睡地上?”
谁后来的谁睡。
乔治笙淡淡道:“你不腰不好,不能睡软地儿嘛,地上硬,铺着地毯也不冷。”
宋喜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一口气涌上来,她强忍着要跟他翻脸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但却表情不善的说道:“我是睡不了软床,那也不代表我有床不睡非要睡地上,这边的床我睡着正好。”
言外之意,就是谁爱睡地上谁睡,反正她是不睡。
乔治笙躺靠在床边,这边的床只有一米五宽,一个人睡是挺显大的,但他一个大男人躺上去,大长腿直接占了一半,剩下的那半张,是够躺个人,但如果真躺上去,俩人就跟一个被窝差不多了。
他表情如常的淡漠,没回应,也没阻止,像是没听见似的,最关键的是,他没有想下床的意思。
宋喜见他收回视线,重新开始看书,她在原地站了几秒,别看表面冷静,实则心里都气疯了。
丫这不是摆明了来占便宜的嘛。
她想要跟他吵,但是话到嘴边,她忽然一个字都不说,径自绕到床的另一侧,抬腿就往床上坐。
乔治笙视若无睹,宋喜把其中一个枕头往自己这边挪挪,平躺下去。
她就这脾气,顺毛捋着没事儿,谁要是跟她呛茬整,那最后只能闹个两败俱伤。
客卧亮着白色的大灯,床头柜处又开了暖黄色的橘灯,乔治笙一身黑色的真丝睡衣,靠坐在床边,低头看书;
宋喜一身白色的真丝睡衣,一动不动的平躺在床的另一侧,双手放在肚子上,安详的想让人上前送花。
但是如果仔细去看,宋喜那双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球时不时的晃动。
她当然不可能睡得着,身边三十公分外就是乔治笙,她竖起了浑身防备,躺下之后就开始后悔,是真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仅来自僵硬的后腰,更来源于身边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宋喜除了他叫乔治笙之外,对于他本人,她所知甚少,他对她就像个陌生人,而她竟然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躺下了。
就这样,宋喜闭眼比睁眼还要清醒,平躺的累了,想要翻身也不好意思翻。安静的房间中,她竖起耳朵留意周边的任何动静,只能偶尔听到乔治笙翻书的声音,这本《官场现形记》他从来就开始看,也不知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看进去了。
不敢睡,宋喜胡思乱想,她想当然的觉得乔治笙应该是个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人,外加仗势欺人不学无术……她把所有的负面词汇都用在他身上,因为这是她从其他人口中拼凑想象的他。
其实她不是个爱听信谣传的人,只不过众人把乔治笙传得太邪乎了,加之乔家又是众所周知的存在,当初乔顶祥就是靠捞偏门发的家,上三路下九流,谁不得给面子?
到了乔治笙这一辈儿,他是乔顶祥独子,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大家不知道他真人长什么样子,有人说他面目可憎,也有人说他其貌不扬,可事实上乔治笙好看的有些过分。
现在他就在她身边看书,十分八分可能是装的,半小时也可能是硬挺,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宋喜依旧能听见某人翻书的声音,她真是纳闷了,感情丫是真喜欢这本书。
困意渐渐袭来,宋喜的防线也逐渐开始薄弱,她用仅存的理智思考了一下,她到底要不要下床睡?
下去,那就意味着跟乔治笙的第一次内战,以她的妥协而告终,明明是她占理,她要是还往后退,那以后真的没有活路了。
算了,睡就睡,谁怕谁?
其实宋喜打心眼儿里是不认为乔治笙会对她图谋不轨的,别问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乔治笙看她总是冷漠居多,偶尔心情不好也会夹杂着嫌弃,嘲讽,赤裸裸的不屑……就这些词儿,随便捡一个出来,也不像是会喜欢她的样子,所以即便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宋喜也觉得十分安全。
就这样,她彻底卸下心防,忽悠一下就睡过去了。
恍惚间,宋喜觉面前的视线一黑,有什么东西刮在了她鼻尖处,有些痒,她眉头一蹙,抬手想摸,结果就摸到其他东西,猛地一睁眼,宋喜先是看到一片黑,顿了两秒她才恍然大悟,那是乔治笙的睡衣,他正欲压在她身上。
大惊失色,宋喜也不顾自己是否有腰疾,用力的推开身前之人,与此同时,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挺,翻身坐起。
第55章 深夜急call
又惊又愤,宋喜瞪着眼睛道:“你干什么?!”
她刚刚才睡着,加之被惊醒后的燥怒,整个人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一身黑色睡衣的乔治笙坐在她对面,似乎也被她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俊美的面孔上是一闪而逝的愣,随即就被漫天的鄙视和嘲讽所淹没。
冷眼瞧着宋喜,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低沉又不无挑衅的回道:“关、灯。”
一共就两个字,他故意说得很慢,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传入宋喜耳中。
宋喜本能的扭头去看,一眼就看到身后她床头柜上的开关,她马上又瞥了眼乔治笙那边的床头,果然没有。
愤怒瞬间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抬头的尴尬,宋喜恨不能原地隐身,怎么会这么丢人。
两人都坐在床上,姿势各异,一个是‘垂死睡中惊坐起’,另一个是无辜躺枪,时间在这一刻是静止的,宋喜恍恍惚惚,只觉得是噩梦一场。
她体会过乔治笙的嘴毒,生怕他出口伤人,所以趁着他没开口之前,她赶紧主动承认错误,微垂着视线,低声道:“不好意思,我睡癔症了。”
乔治笙拉过空调毯往身上一盖,躺下说:“没安全感就别往一块儿凑合,损人不利己。”
闭上眼睛,他准备睡了。
宋喜脸上火烧火燎,乔治笙这话说得不好听,可却是实话,她本就理亏在先,也没办法反驳。
她要是还能再原位躺下,那也算是一条汉子,可她真是做不到了。
尴尬的下床,她拿了沙发上的毯子铺在床边地毯上,把自己的枕头也拿下来。
抬手关了床头灯,房间瞬间一片黑暗,宋喜鸟悄儿的躺下,毯子枕一半盖一半。
地上指定是不如床上舒服,一层地毯加一层空调毯也还是硌得慌,宋喜平躺着,睁着眼,待到视线适应了黑暗,她隐约能看见身边的床身,这感觉有点儿像上下铺,但她打的是地铺。
她太要面子,所以经历了刚刚的一番尴尬,她此时精神的不得了,一时间睡意全无。
宋喜就纳了闷了,怎么跟乔治笙在一起时,她十次有九次半都是占下风?难不成两人八字不合?
寂静的夜里,宋喜躺在床下胡思乱想,平躺的久了,她想要翻个身,地板硬得她呲牙咧嘴,更暗骂乔治笙缺德,明知她有腰疾,还让她睡地上,简直要人命了。
平躺硌屁股,侧躺硌胯,趴着硌胸。
宋喜在床下辗转难眠,床上的乔治笙闭着眼睛,偶尔能听见她很轻的叹气声。
起初她爬上床的时候,他心底十分的不屑,想着宋元青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一个女人主动爬上男人的床,心里能想什么好事儿?八成是想假戏真做,临时靠山变长久饭票。
她躺在床上装睡,他故意不搭理她,看她最后能想出什么招儿来,可她最后竟然真的睡着了。
乔治笙不可能跟她耗一夜,他也不会离开把床让给她,一天的勾心斗角下来,他也累了,正想着关灯睡觉,丫突然炸了,虽然当时他面无表情,但其实他心跳爆表,着实被她吓了一跳。
如果她不惹毛他,他也不会赶她去地上睡,别怪他,要怪就怪她自己疑神疑鬼,自作多情。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心思各异,如果非要找出什么共同点,可能只有一个:他们都很嫌弃对方。
夜逐渐深了,乔治笙跟宋喜皆是慢慢入睡,尤其是宋喜,她惊吓过后能再次睡着很不容易,这才刚做梦和韩春萌一起攀岩,韩春萌中途差点儿掉下去,宋喜用力抬手揪着她。
韩春萌紧紧拉着宋喜的胳膊,一惊一乍的喊道:“小喜,救我,救我!”
“宋喜……宋喜!”
乔治笙叫了宋喜好几声,她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只好下床绕到她那边,只见宋喜侧趴在地上,右手跟右脚同时向上,一如壁虎在攀爬的姿势。
眉头蹙着,他眼中带着焦躁和嫌弃,俯身去拍她的手臂,当真是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力气大到宋喜直接从睡梦中惊醒。
她忽的睁开眼,心底特别害怕,但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楞冲。
乔治笙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赶紧起来,程德清心脏病犯了,他的私人医生不在。”
宋喜闻言,几乎是立刻撑着身体就想起来,奈何腰不给力,她顿时疼的眉头蹙起,轻哼出声。
乔治笙见状,本来都要走的,眼下不得不俯下身,单手扣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宋喜自己也是连爬带扶,起身之后蹙眉问乔治笙,“什么时候的事儿?”
乔治笙道:“刚刚,王庆斌在楼下等着,赶快收拾一下。”
宋喜想也不想的回答:“还收拾什么,赶紧走。”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应,宋喜已经踩着拖鞋快步往门口跑去。
乔治笙愣住了,看着她的背影,她还穿着睡衣呢。
当一身白色睡衣睡裤的宋喜出现在一二楼中间的时候,一层的元宝最先发现,一贯淡定的面孔上,眼中露出诧色,欲言又止。
王庆斌看到宋喜,疾步迎上前,急声说:“宋小姐。”
宋喜道:“听说程爷爷心脏病犯了?”
“是,程老半夜突然发病,今天恰好家庭医生不在,赶来最少一个半小时,我是实在没办法才过来打扰您。”
宋喜道:“快点儿带我过去。”
两人说话间快步往外走,这时乔治笙也从楼上下来,他上身还穿着睡衣,只下身换了外裤。
一行几人开车赶往程德清的住处,路上宋喜向王庆斌询问程德清的病情,家里有没有紧急救助的仪器等。
好在王庆斌对程德清的情况非常了解,对答如流,宋喜心中也有了初步的断定,一边打电话吩咐正守在程德清身旁的人给他喂药,另一边叫人准备待会儿可能会用得到的器材。
她极认真的时候,整个世界只有病人,其他的都视若无物,可就是这股子专注劲儿,让身旁的乔治笙意外,甚至是刮目相看。
他余光瞥着宋喜,她一身白色的睡衣,明明是闲散慵懒的打扮,但却因为她的认真和专业,莫名的让人敬畏。
第56章 无可取代的存在
等一行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宋喜快步走到程德清身边查看他的状况,竟比她想得要严重。
程德清身边常年跟着护士,但护士最多只能打个针,暗示提醒吃药,像是今天这样的状况,她们是完全搞不定的。
好在宋喜一到,立马掌控全局,吩咐人将程德清抬到移动床,推往私人的手术室。
抢救加手术的过程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待到手术室房门打开,外面一帮人都围上来。
程德清半夜突然出事儿,按理不该惊动客人,可客人中还有他的亲外孙女林琪,林琪一知道,其他人也就都知道了。
眼下凌晨四点十几分,除了宋喜一身睡衣,乔治笙上半身睡衣,下半身西裤之外,其他人都还是穿好了才来。
林琪最先快步上前,蹙眉问:“我外公怎么样?”
宋喜出声回道:“现在没事儿了,休息一下,等麻药过了,明早就能醒。”
林洋问:“要明天早上才能醒?”
宋喜一愣,顿了下回道:“啊,我过糊涂了,现在已经是白天了,估计八九点钟能醒。”
众人闻言,这才各自松了口气。
林琪只顾着程德清的安危,一旁的乔治笙迈步上前,对着宋喜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宋喜面色发白,额头一圈带着细密的汗珠,微微摇头,她低声回道:“我没事儿。”
林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对宋喜道:“谢谢你宋喜姐,要是没有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喜有气无力,却面带微笑的说:“没关系,应该的。”
她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本分。
宋媛见状,对着宋喜说道:“小喜,你辛苦了,腰还没好呢吧?快点儿回去休息吧。”
宋喜不想搭理宋媛,甚至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她会不知道宋媛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救人的活儿她干,如今用不着她了,立马将她支走,等到程德清一睁眼就看到宋媛跟祁丞,便宜还都叫他们给占了。
但宋喜着实挺不住了,她现在腰疼到快要死了。
把宋媛当空气,宋喜只看着乔治笙说:“我先回去一趟,有什么事儿随时打电话。”
乔治笙应声:“我送你下去。”
加上元宝,三人一同下楼,乔治笙从王庆斌那里要了车钥匙,让元宝送宋喜回去。
站在楼下车边,乔治笙主动开口说:“等会儿我让王庆斌找个女按摩师来,你先别睡得太死。”
宋喜有那么一刹那的感动,尤其这话是从乔治笙嘴里说出来的,仿佛更加贵重。
没客气,宋喜点头应了一声。
元宝打开后车门,宋喜是特别艰难的扶着门框坐进去的,那样子落在别人眼中,没有人会不动容。
她不是第一次让乔治笙意外,却是第一次让他觉得,除了意料之外,还有其他的情绪。
车子开回小楼,元宝下车之际,宋喜已经自己推开车门。她弯腰的时候,后背脊柱就像是被人生生掰弯的铁棍,每弯一寸都是要命的疼。
蹙着眉头,她强忍着不吭声,目光所及之处,是元宝伸过来的手臂,他不敢伸手扶她,宋喜是撑着他的手臂从车里下来的。
“谢谢。”她轻声说。
元宝看她脸色白到透明,摆明了身体很虚,他也佩服她的职业素养,所以发自内心的说了句:“你腰疾这么严重,平时就要多加注意,那么多患者还等着你救命的。”
宋喜下车后就能自己直起腰走路了,闻言,她撇着嘴小声回道:“我的腰轻易不犯病,第一晚睡沙发,第二晚睡地上,雪上加霜。”
元宝心底有一闪而逝的诧异,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
宋喜第一晚睡的沙发吗?他还以为……
不过转念一想,确实不大可能,乔治笙对宋喜,啧。
回了房间,宋喜费劲儿洗个了澡,然后躺在客卧床上,累得不愿动弹。差不多半小时四十分钟的样子,门口传来敲门声,宋喜都快睡着了,睁开眼,见是一个陌生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说是来给她做按摩的。
宋喜趴在床上,没穿内衣,只穿了一件t恤,身后女人手劲儿适中的帮她按腰,很舒服,她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好很沉,中途一次都没醒,待到宋喜睁开眼,发现外面早已阳光普照,眯眼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怎么没人叫她?
她侧躺着,起身下地,弯腰的时候,腰稍稍有些酸胀,但却没有今早那种敲碎脊柱的疼。
宋喜赶紧扭了扭腰,果真好了七七八八。
睡足了,腰也不怎么疼,宋喜心情不错,换了衣服往外走。
元宝在一楼客厅,看到宋喜下来,叫了声:“宋小姐。”
宋喜问:“乔治笙呢?”
元宝回答:“笙哥还在程老那边。”
宋喜问:“他一直没回来?”
元宝说:“中途回来一次,看你在休息,没叫你。”
宋喜先是有些小感动,但紧接着又不确定乔治笙这是否是在做戏,所以连感动的情绪都不能轻易流露。
元宝开车送宋喜去程德清那边,宋喜是睡了一觉来的,看其余人的状态,都是熬了一晚上没睡,一个个不是黑眼圈就是眼皮下垂。
乔治笙换了身衣服,依旧是黑色衬衫,只是样式不同,看到宋喜,他最先出声:“腰好些了吗?”
宋喜点头,“好多了。”
说完她又问:“程爷爷怎么样?”
乔治笙说:“不到九点的时候醒过一次,没说话,又睡了。”
宋喜道:“醒了就好,麻药劲儿过了,现在是正常睡眠。”
林琪问:“外公什么时候能彻底清醒?”
宋喜道:“这就不确定了,也许下午,也许晚上,人年纪大了,做一次手术对身体消耗大,要些时间恢复。”
宋喜说完,只见众人神情各异,她不会主动劝任何人走,能挺住就都在这儿熬着。
可一帮金贵的人,哪个是平时轻易受罪的?在这儿干坐了七八个小时已经是极限,所以往后的两个小时内,先是兰豫洲起身离开,随即是林琪和林洋,最后只剩下宋喜,乔治笙,宋媛和祁丞四人。
没外人,宋喜也就直言不讳了,她侧头对乔治笙说:“你先回去睡会儿,这边有什么事儿我再叫你,你又不懂怎么治,留下来也没用。”
这话明着是对乔治笙说,实则是给祁丞和宋媛听的。
第57章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乔治笙应声,起身跟宋喜嘱咐几句,率先迈步离开,完全不管祁丞和宋媛是否要走。
屋里又少了一人,心思各异的安静持续数分钟后,祁丞起身说道:“麻烦宋小姐,程老这边有任何事儿,随时通知我们。”
宋喜微笑着点头,“好。”
宋媛深深地看了宋喜一眼,宋喜这回没有故意不看她,而是正大光明的回视。
两人目光短暂的相对,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宋喜可以明目张胆的嘲讽宋媛,宋媛像个戏子似的站在台上娱乐所有人,她以为这样就能够讨好程德清;但现在宋喜是救了程德清的命,两者相比,孰轻孰重,简直就是在打宋媛的脸。
宋媛心里憋屈,可到底没敢说什么,就这样默默无语的跟着祁丞一同离开。
剩下宋喜自己在这边,房间里很是安静,她不由得静下心来思考,这回她救了程德清一命,以程德清的地位和性格,就算不看在宋元青的面子上,日后也一定会对她另眼相待。
关键是她要怎么做,她是借此求程德清帮一帮宋元青,还是,让他把唯一的大蛋糕给乔治笙?
不是说宋喜把乔治笙看得跟宋元青一样重,而是她打小儿就潜移默化的受宋元青熏陶,越是重要的决定,越是不能感情用事。
明明可以理智选择最好的,一旦感情用事,势必就要事与愿违。
程德清的一命,只能换一次他不能拒绝的要求,宋喜想了很久,始终下不定决心。
程德清是下午三点过五分醒来的,护士马上叫了宋喜,宋喜就在隔壁,快步过来查看。
程德清戴着氧气面罩,虚弱的眼皮一张一合,望着宋喜,似是要讲话。
宋喜帮他将面罩拿开,微笑着说:“程爷爷,您醒了,觉得怎么样?”
程德清低声回道:“还好……“
宋喜用棉签蘸水帮他擦拭嘴唇,然后嘴里说着让他宽心的话,“程爷爷,我叫琪琪过来?”
程德清微微摇头,然后道:“我跟你说会儿话。”
宋喜拉过椅子坐在病床边,微笑着应声:“好,您说,我听着。”
程德清说:“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就看不到外面的太阳了。”
宋喜道:“您别这么说,吉人自有天相,人年纪大了,难免这那不舒服,别说您了,我才多大?我爸就总说我老胳膊老腿的,腰还不如他呢。”
宋喜提到宋元青,没有露出难过的模样,反而是面带笑容。
程德清闭了闭眼睛,随即无力又感慨的说:“你是个好孩子,你爸爸特别骄傲,每次跟我打电话提到你,都是说你的好。”
宋喜不大能从别人口中听说宋元青,强忍着眼泪,她眼眶湿润,却固执的勾起唇角,轻声说:“他就是炫女狂魔。”
程德清说:“我要是有你这么优秀的孙女就好了。”
宋喜说:“您有琪琪啊,琪琪那么听话。”
程德清依旧微微摇头,道:“琪琪跟你不一样,她还像个小孩子,不懂事儿。”
宋喜看程德清的表情,似是有些话欲言又止,她当然不会主动问,都顺茬说着:“林洋我不是太熟,但也没听过有什么不好的传闻,琪琪跟他在一起也算是门当户对,您别担心。”
程德清忽然沉默,宋喜吃不准他心中想什么,主动问:“您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程德清摇头,然后道:“小喜,你救了我一命,我们爷俩儿有缘,我跟你说一句实话,我并不想琪琪跟林洋在一起,这次他们也是突然说要过来,我这个当外公的,没理由不让外孙女来看我,但我心里是不愿意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宋喜也不能再装糊涂,她小声问道:“您跟林家有什么误会吗?”
程德清一副不提也罢的表情,但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