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更多的人会知道,天下就要大乱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我陪小雪回家,同他们一起守住它!若是万一被温家人发现,我死了,这秘密也就守牢了,倒也不是坏事
。”
颜思归终于大哭起来,哭得几乎要晕过去:“大师兄不走!大师兄不走!”唐颍川耐心地抚着她的头顶,温柔地道:“对不起,我只是闷在心里难受,想找个人
说出来而已。这些话你若忘了就算了,若是忘不掉,就替我说出来吧。童言无忌,就算没人听你的也无妨,只要你能说出来,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的。”
回忆那时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
当噩耗传来的那一刻,她一直在想,大师兄留下的那些话,是忘记它还是说出来。只是她太痛苦、太伤心,于是选择了忘记。
可是在那之后的二十年,她却发现那些话字字在耳,根本忘不掉。虽然没有承诺过任何事,她却始终认为,是自己违背了诺言。
颜思归缓缓道:“大师兄说,一身坦荡才会快乐,可是我辜负了他的嘱托,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从此也背负起了属于我的秘密,且一背就是二十年!在二十
年里,我从未有过片刻的快乐和轻松。”
现在,新一代的温氏杀手就坐在她身边,听她讲述曾经有一个人,用性命守住了他们温家的秘密。
“你认为,他是刻意去求死的?”
颜思归摇头:“是否刻意求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为了守住温氏一族的秘密才去的。”那杀手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温如柏还是杀了他。”
颜思归愤然道:“所以我才不相信什么开天眼有百目一说。若真的开了天眼,又怎会不知道大师兄的真心!就算真有百目,也不一定看得清所有事实!别人都以
为他是知晓一切的百目天王,却没想到他还是疑神疑鬼,甚至残害至亲骨肉,惹出一连串仇杀,害得一族尽灭!”
那杀手冷哼道:“我倒希望他能把秘密公开,天下大乱就大乱,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多死些人罢了。都死了才好呢,这世上还能清静一点!”
颜思归已经没力气跟他争执什么:“你仍是觉得天下人都该死么?”
“我觉得这世界不公平,该死的人个个都活蹦乱跳,不该死的却都已经死了!这种世道可有什么意思?”
颜思归哪还不知,他指的便是唐颍川,心头一恸,泪如雨下:“不管世道如何变化,有一些人却永远不会随波逐流。对于温氏一族,大师兄问心无愧。温如柏
冤杀了他,所以方才有了后来的果报。而我师父复仇心切,下手太重,又惹来了今日之事……你为何还要继续?”
“我做得哪里不对了?我只是让原本就该死的人再死掉几个罢了!”
颜思归摇头道:“没有谁原本就该死。”
“那我呢?”那杀手向她迫近一步,“我已害死了三个人,而且还会杀掉更多的人,你认为我该不该死呢?”
最后的宣战
水磨客栈的夜晚比镇上还要寂静。叶吟风无所事事地关在房间里发呆。忽然,房门一响,方野怀着一肚子心事走进来,劈头就道:“我总觉得那对兄妹怪怪的
!”叶吟风只应了一个字:“嗯!”
“那骆清衍对妹妹实在很不像话,夏儿姑娘很可怜。”
叶吟风随口道:“那你赶快去向他提亲,把夏儿姑娘娶过来疼惜不就好了?”方野伸手便赏他一记爆栗儿:“今日颜姑娘哭成那样,她师兄师姐也不知怎么样
了?”
“你又要管闲事么?你不是说管不了的。”
方野为难道:“虽说是寻仇,可是——唉,我就是见不得女人哭呗!”
“那就去管啊。”
方野还道叶吟风又拿话激自己,向他瞪了一眼,又无奈道:“连仇家的影子都摸不着,我怎么管?”
叶吟风一听这话,马上掉转视线,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发呆。
其实这一次,他真的希望有人能助颜思归一臂之力。可是颜思归不愿意,对骆清衍也有欠公平。他们两个还是应该堂堂正正地对战一场的。今晚恐怕又有一番
天人交战吧,真想去看看热闹啊!
方野只知此人是最不愿沾惹麻烦的,可他们在这客栈里已盘亘数日,换作以前,叶吟风早不耐烦了,这一回他却没有催着要走。而方野反正是无家可归、在外
闲逛,现在遇到骆氏兄妹,不知为什么竟有说不出的在意,自言自语似的又道:“我总觉得那对兄妹怪怪的。”叶吟风望着窗外皱皱眉:“一句话连说两遍做什么
?一个瞎子、一个病女,当然有点奇怪了。”
“也是,”方野垂头丧气一阵,忽然道,“他们有个镜子蛮奇怪的,根本照不见影儿。”叶吟风不屑道:“照不见影还叫什么镜子?就是一块烂铜。”
“说得是啊,可那夏儿姑娘整天抱着它,骆清衍似乎也很宝贝的样子,丢了之后很紧张呢,看那样像是个古董。我就想,照不见影了就不能找个铜匠磨一磨吗
?”
叶吟风忽然转过头来:“照不见影?那能照见什么?”
“什么也看不清。我总觉得里面像有一团云雾罩着。”
叶吟风登时脑中一嗡,如蒙天启。他不由自主轻呼一声,站起身来,桌面上的蜡烛被带得一阵摇曳。
方野大叫:“你做什么?”叶吟风迅速稳住心神:“你还不走,我要睡了!”
在所有人中间,最无心打探温氏杀手秘密的恐怕就是叶吟风了。可是老天总是这样,有人黄泉碧落也求之不得,有人从无兴趣,却偏偏是他掀开了黑幕的一角
。
叶吟风胸中发闷,恨不得忘掉方野刚才的话。并非所有人都对别人的秘密感兴趣。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总有其见不得光的一面,那一定是阴暗、腐臭、令人
不悦的。所以叶吟风永远都不想知道。
那温氏杀手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你还真有圣人之心呢,连我这种人都不敢说一句该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杀了我,你的师兄师姐还有他们的家人便尽可
活命。”“我不能!”颜思归失声叫了起来,“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那杀手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语调:“所有人中,独你不欠我什么,而我却逼死了你的师兄师
嫂,令你伤心难过。所以,只有你可以杀我。”
颜思归回过神来,断然道:“我只是个懦弱女子,没有胆量弄脏自己的手。况且我于你早已亏欠,二十年前未听师兄嘱托,令我后悔至今。与温氏一族的恩怨
拿剑是斩不断的,就如同抽刀断水。二十年前师父未能斩断,今日我更不能重蹈覆辙。”
“可我活着,我喜欢的人就要伤心。”
颜思归全身一震:“你说谁?”“难道你还不知道么?”说着,那杀手突然伸手摘掉覆在脸上的银质面具,面具后面果然是骆清衍的脸,只是那对原本空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