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精灵。只可惜沈望舒的这些娇妻们个个红颜薄命。那小子真他妈是个男祸水!想着想着,他的心又疼起来,渐渐有些痴了。
可这一发花痴,就真的看到了她——窗外,她默默站在不远处的花前,用手指轻轻缠着一枝藤蔓,微微侧了头,姿态无限动人。
下午时的霏霏细雨此刻已经停了,月亮苍白地透出来,沐芳园内如同笼上了一层如银轻雾。柔弱的茎条从屋檐上垂挂下来,无风自曳,空气中仿佛流淌着一串
串细细的铃声。
台阶下,细碎的白色小花从碧绿草叶间伸出头来,迎着微弱的月光,吐露着似有似无的清香。月光流泻在她身上,她似乎浮在其中,脚边白色的轻雾如轻纱般
在风中飘动,裙下缠绕着青翠欲滴的藤蔓。星星点点的小花像宝石缀满她的裙边。园中芳香四溢,低垂的藤蔓和阶前的小花在风中摇曳,似在月光下跳着一曲神秘
之舞。
方野一惊而起,险些就要夺门而出。却见轻风拂过,枝条间露出一道较大的缝隙。除了离珠之外,她身后竟然还有几人
“黄船主什么都说了,你还要抵死不开口?”离珠低低喝道。身后跟着自己的丫环翠叶和沈望舒房中的丫环紫茎。
紫茎冷静地回答:“少夫人请回吧,更深露重,如有个闪失,奴婢担当不起!”
离珠咬牙道:“今晚我若掏不出你一句话,便不会回去!”看来这位少夫人下午被叶吟风搅了局,心有不甘,晚上趁着沈望舒不在,先来收拾他的丫环。
紫茎仍从容道:“我一个为奴做婢的,少夫人何苦跟我过不去?少夫人将来也是要执掌全家的,难道希望奴婢们稍一威逼就出卖主人?”
离珠在紫茎面前占不到上风,简直气急败坏。连躲在窗内的方野也不由咂舌。怎么这龙堂镖局的女人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就连这小丫环都强悍至此。
就听翠叶骂道:“你倒是不出卖主人,宁愿替他撒谎!”
紫茎沉默半晌,忽然滴下泪来:“说了半天你们仍是不信我。难道少夫人当真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凶手么?我言尽于此,再多问一句,也是没有的了!”说罢一仰
脖子,竟把手中的不知什么东西吞了下去。
离珠和翠叶二人均未想到她还有此一招,以为要逼出人命,早被吓得蒙掉。方野却再顾不得隐藏,飞身扑了出去,右手直按向紫茎后心,一吐力,硬生生迫使
她将刚才咽下的药丸吐了出来。
紫茎蜷在地上咳个不停,离珠赶紧伸脚将她呕出的药丸踏个粉碎,又急又气地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紫茎声音喑哑:“夫人不必担心,这只是哑丸。我平生从未做亏心事,不会随便寻死。我只是不喜欢把一件事情重复解释过一百遍,可旁人还是觉得我在撒谎
。”说着,她的嘴角竟逸出一丝幽怨的笑意。
好刚烈的丫头!离珠暗暗打个寒战。
方野实在看不下去,不由插嘴道:“少夫人这是何苦?下午小叶的话你不信,这会儿这丫环的话你也不信!你到底想听他们说什么?”
离珠见下午跟她纠缠的无赖又蹿出来,吃了一惊,却已没了挥掌的力气。自己想相信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可能会变成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
,会变成杀死自己的人。回想起自己这一天的所作所为,哪还有半点平素纯良的影子?想必这凶手还未查明,自己倒先要疯了。
想到这里,一股彻底的无助感涌到胸口,她既愧且悲,眼圈一红,转身便要出去,眼前却一阵发黑,脚下一个不稳竟软软地倒了下去。
方野早发现离珠神情有异,赶紧伸手扶住:“我明白少夫人心中不安,不过请放心,只要有我在,定会保得少夫人和孩子平安!”不等离珠回答,他便忙不迭
将她交到翠叶和紫茎手里。两人扶了离珠,赶紧送进房去歇着。看来他并没忘记下午的那一记耳光,不过就算还会被打,他也决定要保护她。
离珠被两个丫环搀进了屋,一时竟还回不过神来。她嫁过来快一年了,却从没听丈夫说过方才那样的话。如果一辈子都听不见倒也没什么,可是偏偏有人说了
!而那说的人偏偏又是个无赖混子!
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儿子还没生出来,自然靠不上;父亲和丈夫都在身边,却是一个都指望不了。她是垂云庄的大小姐、龙堂镖
局的少夫人,怎料到此刻竟连一个能够依赖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离珠眼窝一热,凝聚多时的泪珠终于一颗颗滴落。翠叶和紫茎默默地看着她。
搬去雪浪阁前,离珠一直住在这沐芳同内。今日重回故地,却生出一股生疏感。或许那满园藤蔓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这里不是属于她的地方。
离珠一阵心灰意冷,喝了盏热茶,稍稍休息片刻,便带了翠叶离去。紫茎送了二人出园,回来看见方野还怔怔站在门口,心想这倒是个痴人。刚要去劝他回房
睡觉,倒被方野安慰了一番:“姑娘受委屈了,少夫人此刻心情紧张,若是做错什么,看在二少爷面上,姑娘多担待些。”
紫茎点头:“我知道!我不怪少夫人。”
目送紫茎回了房,方野这才回自己的房中睡觉。仿佛跟沈望舒比起来,他才更有资格娶上三四个。他本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却没有怜香惜玉的命。
回到房中他依旧睡不着,长吁短叹了一番,天刚亮便又起身在园中巡游。忽见从沐芳园背后的山间分花拂柳般现出两道人影,竟似自晨曦下踏雾而来。定睛一
看,居然是叶吟风和沈望舒!
原来两人在外面山崖走了整夜,竟绕过高墙,直接走进了沐芳园。
天色已经大亮,回房睡觉已不可能,三人便一起来到沈望舒书房。
紫茎睡得轻,听见园中动静已醒,看见二人的样子,沈望舒还好,只是浑身湿透,可叶吟风的那身衣服却已不成形了。她默不作声地找出两套干净衣裳给二人
换掉,又沏了一壶浓浓的茶放在书桌上。
沈望舒一边换衣服,一边将两人先前去向作了一番解释,方野顿时连天抱怨道:“既是去勘测地形,为何不叫上我?还说好一起推演阵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