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雄志上一章:第六章 春郊试马
- 英雄志下一章:第七章 木兰原是尚书郎
智仁勇三剑,谓之“三达”,此乃华山一脉武学之所系,干系重大之至。傅元影斜了娟儿一眼,轻轻作咳,娟儿再笨十倍,也晓得要闭嘴了,颤声道:“我…我不会说出去的。若违誓言,教我下辈子投胎变小狗…”还待瞎扯,陈得福却已跪了下来,慌道:“师叔,三达剑是本门绝学,弟子武功低微,看不住东西,您…您去找毒脚仙他们吧…”
傅元影摇头道:“不行。这本剑谱除开颖超一人,就只能由你保管。”陈得福愕然道:“为什么?”娟儿也急急来问:“是啊,为什么啊?”傅元影道:“这是你师父的吩咐。”
听得这是宁不凡的意思,娟儿自是吃了一惊,陈得福也是满面讶异,心念微转间,不由恍然大悟:“对啊,这剑谱不交给我保管,却要交给谁呢?”
第六章 春郊试马
“三达剑谱”博大精深,自现世以来,从不禁门人私下习练,孰料数百年以降,弟子疯得疯、傻得傻,都为此物所害。长老们于是定下一个规矩,弟子若非天资过人,绝不许私练三达。只是满山弟子人人自负,谁肯自认是个笨蛋?苏颖超如此,吕家三兄弟如此,杜得籼、施得兴亦复如此,全山上下只有一个认命傻瓜,那便是陈得福。也难怪傅师叔要把剑谱交给他看管了,否则若是落到其它人手中,难保不私下偷练。
华山是武林第一怪门派,门中怪事自也一箩筐,眼看娟儿还在那儿乱猜,陈得福便也不多说了,径道:“师叔放心,得福一定好好收着包袱,绝不让人翻看。”傅元影甚是欣慰,又道:“娟掌门,念在同道之谊,此事也请你多多担待了。”娟儿忙道:“放心,我…我很讨厌练剑的,不会劫夺你们的宝物。”
天下最不怕外人劫夺的秘笈,便是“三达剑谱”,傅元影笑了笑,便又嘱咐道:“记得,此事千万别漏口风,若让同门知道,人人都要找你麻烦。”陈得福慌不迭地点头,道:“我晓得。我谁也不说,连小黑犬也得保密。”娟儿忙道:“放心,我…我也不会和赤兔马说。”
娟儿性情娇憨纯良,又是琼芳的知交好友,傅元影自也深知,否则岂会让她与闻本门机密?他哈哈一笑,拍了拍师侄的肩头,示意激励,随即转身离开。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陈得福手捧包袱,心里满是担忧,就怕会发生什么怪事,他提起铁扫帚,左右警戒一阵,却见四下无人,空屋寂寂,却是怕什么呢?正放心间,娟儿便又凑了过来,低声道:“陈得福,小黑犬呢?还没死吧?”
陈得福忙道:“它吃到了一颗大药丸,好像病自己好了,便溜出门去了。”娟儿喔了一声,道:“那可放心了。”左顾右盼一阵,低声又道:“陈得福,你这包袱挺沉的,让我替你拿着吧。”
陈得福不疑有它,便将包袱送了过去,娟儿接了来,便自行解开绑缚,喃喃地道:“三达剑好大的名头…我早就想翻一翻了…”
陈得福大吃一惊,赶忙夺回了包袱,大声道:“你干什么?”
娟儿拂然道:“你小气什么,不过翻翻剑谱,又不会少你一块肉。”陈得福生气道:“不行!你这女人好坏的心眼!快还我!”欲待阻拦,却是哎呀一声,已让人一把推倒了。娟儿喜孜孜地蹲在地下,正要取出经书,扫把福却又爬了过来,一把按上包袱,颤声道:“等等,娟姑娘,我…我这是为你好…你资质太差,看了会走火入魔,到时成了傻子,那可怎么办?”
娟儿暴怒道:“什么?你说我资质差?好!就冲着你这句话,老娘看定了!”正要解开包袱,忽听陈得福骇然震惊:“娟姑娘!快看你的背后,有个怪影子!”娟儿大惊起跳:“什么?”
正恐惧回望间,陈得福却夺过了包袱,低头冲出屋外,娟儿这才晓得被骗了,大吼道:“陈得福!你连本姑娘也敢诈骗,不想活了么?”高声嚷嚷,翻上了赤兔马,四下搜索追捕。
陈得福躲在草丛里,眼看娟儿暴跳如雷,却是越走越远,心下暗想:“这女人是个白痴,比我还笨。”松了口气,又想:“对了,小黑狗究竟怎么了,赶紧去看看吧。”
适才偷听大人们说话,方知华山藏有一颗大金丹,说不定真给小黑犬吃了,若是如此,这狗岂不成了哮天神犬?
陈得福心头怦怦一跳,都说“母凭子贵”,倘使小黑犬成了一条仙犬,自己定也能身价百倍,从此一人一犬、行侠仗义,岂不便是一个“神犬少侠”?到时朝廷聘自己为捕头,加官晋爵,买楼买地,说不定还能娶个漂亮姑娘为妻。人生一切全有了指望。他越想越欢喜,忙溜去了后厨,摸走了一块卤猪肝,一会儿若是遇上爱犬,也好有个贿赂。
来到了竹林,只见铁笼里一片空荡荡,美丽白犬离笼外出,狮群也还没回家。陈得福怕狮子现身吃人,自是胆战心惊,忙提着铁扫帚,蹲到了草丛里,颤声呼喊:“小黑犬,你在哪儿啊?快出来啊?”喊了几声,不闻应答,只能慢慢爬将过去,诱以美食:“小黑犬,看,这是卤猪肝,好吃得咬舌头,不信我吃给你瞧。”正嗯嗯尝味间,突听一声温柔轻唤:“得福。”
陈得福大吃一惊:“小黑犬会说话了?”转头急看,只见眼前多了一双绣花鞋,足踝纤细,抬眼向上,见到了碧绿衣裙,再望上看,则是丰臀蜂腰、饱满胸脯。
陈得福心下狂喜,道:“小黑犬!”看这大金丹如此威力,竟让小黑犬变成了仙女,他又惊又喜,正要扑上前去,突见那女子似笑非笑地打量自己,不觉倒抽一口冷气,颤声道:“师伯母…”
面前站着一个女人,笑颦如花,正是吕得礼的老娘谢嫣嫣到了。陈得福不知她有何图谋,自是双手紧抱包袱,畏首畏尾,谢嫣嫣却笑吟吟地道:“得福,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草丛里?怪里怪气的?”陈得福低声道:“我…我要找小黑犬…”
“小黑犬…”谢嫣嫣沉吟不解,突然双手一拍,笑道:“啊,就是你从红螺山带回的那只小野狗啊。我方才见到它了。它同两只獒犬追着玩儿,兴高采烈的。”陈得福惊道:“打起来了么?师伯母,它们…它们在哪儿?”
谢嫣嫣微笑道:“别急,让伯母带你去找它吧。”伸出玉手,携住了陈得福,神情亲昵。
陈得福吓了一跳,道:“师…师伯母,你…你这是…”正迷惑间,忽见谢嫣嫣俯身弯腰,蹙眉道:“得福,你的裤子怎么破了?一会儿师伯母替你补一补吧。”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可这慈母却认错人了,陈得福脸上更红,忙道:“不…不用了…”谢嫣嫣走近几步,温柔道:“师伯母面前,客气什么?来,到我房里来,把裤子脱了,师伯母替你补补。”陈得福生到了二十来岁,还没在女人面前脱过裤子,心念于此,脸色涨紫,颤声道:“真的不了…我…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