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长公主听了袁氏的话,敛下了怒意,淡淡的说,“我家三姑娘还小呢!”
“也不是太小了,是考虑亲事的年纪了。”袁氏笑着说,“我们来说亲的对象长公主也应该知道的,我们家二老爷家里的六郎君,今年十六岁,同贵府的三姑娘年岁相当。”袁氏说的人是顾太后庶出的弟弟,萧源二舅舅的庶子,也算是一门当户对的婚事,目前顾家的二房可比大房更炙手可热。
长公主轻啜了一口丫鬟送上的新茶,“这事要孩子的父母做主,一会等她父亲回来再说。”长公主对庶出孙女的婚事可不在意,她在意的大姑娘已经出嫁了。
“我们这不是闲来同长公主说说话,正好想起了这对璧人才提起的。”袁氏说,“两个孩子年纪也大,事情不急。”
长公主微微颔首,“说了半天,你们的茶也凉了,我让丫鬟给你们换茶。”
朱氏和袁氏听了长公主话,知道她是赶人了,忙起身说:“也不用了,我们家里还有事,扰了长公主,我们先走了。”
长公主道:“也好,我不远送了。”
“不送,不送!”袁氏连忙摆手,同朱氏一起上了牛车。
路上朱氏也没同袁氏说话,一直闭目养神,袁氏也没主动说话,等回了顾府,两人就去先见了萧老夫人。
“回来了,让你们受委屈了。”萧老夫人和声说,“我那公主嫂子脾气可不好。”
“母亲严重了,长公主是我们的长辈,训斥我们几句也是应该的,哪里算得上委屈。”朱氏陪笑道,她也是顾氏的宗妇,这点涵养还是有的。
萧老夫人说:“你们先去换衣服吧,休息了一会,再来我这儿回话。”
“是。”两人退下。
萧老夫人等两人退下之后,叹了一口气,“说了谁家的亲事?”
“回老夫人,是二老爷的六郎君同梁国公三姑娘的婚事。”陪同前去的下人将刚刚那一幕说了一遍。
萧老夫人捧着茶盏,苦笑道,“我这大嫂还是那火爆脾气,只是委屈了大媳妇和三媳妇,让她们白得了一番骂。”不过顾熙是朱氏的儿子,骂一顿也理所当然,长公主肯骂是好事,骂了这一顿,这事两家算过去了,等三姑娘入门,这事就彻底揭过了,萧顾一样联姻了。谁也不会在乎临时换人了,毕竟元儿和阿宝也没有正式定亲。其实萧老夫人是真心想把外孙女娶到顾家来,没有三郎,二房的五郎也不错,也是嫡子,又是太后的嫡亲弟弟,只可惜萧家不肯答应,当初让她那个侄子答应三郎和元儿的婚事,他都有点勉强呢!
下人低着头不敢说话,这话不是下人能讨论的。
“一会把这套首饰给大夫人送去,说今天的事让她受委屈了。”萧老夫人指着一套翠玉首饰说,这套首饰是她的陪嫁,多年来一直戴在身上,是她宝爱的首饰之一,送给朱氏无疑有安抚的意思。其实这次应该是朱氏和二夫人陆氏一起去的,但陆氏毕竟现在是顾太后的母亲,她担心自己这个嫂子怒气来,不管不顾,直接指着二夫人的鼻子骂,那可是削了太后的面子,所以派了朱氏和袁氏去,她们身份足够,被骂一顿又不会闹出太大的事。
“是。”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更新不固定,对不起大家,应编编要求,今天双更,还有一更在晚上七点,蹭,嘿嘿,我是不是很勤快啊,求花花鼓励~\(≧▽≦)/~
68、责骂(下)
朱氏回到房里,终于忍不住了,举起房里的软垫,一下子丢到了地上,“可恶!”
她的贴身仆妇一看形势不对,忙喝退下人,上前给朱氏卸妆,松散筋骨,“夫人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朱氏闭了闭眼睛,将心头那股邪火硬压了下去,这桩婚事,萧家愤怒,她也憋屈啊!她好好的选好的儿媳妇飞了,硬塞了一个军户家的女儿进来,粗鲁又没教养!萧家有委屈,可以冲着她来,她满肚子的委屈,找谁说去!叶家祖上是军户出生,虽说现在为皇室了,可士族总有些看不起他们。
“三郎君呢?”朱氏冷声问,“今天去太学了吗?”
仆妇迟疑了下,“三郎君一早就出门了!”
“孽子!”朱氏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将房里东西全砸了,再把顾熙拉回来狠狠打一顿,可她知道她这一闹,就给整个顾家看笑话了!她闭上了眼睛,对着仆妇说,“等他回来了,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是。”仆妇一面应了,一面换来下人伺候朱氏梳洗换装,又派人去通知伺候顾熙的下人,让他们等顾熙一回来就过来通报。
顾熙回府的时候,满口酒气,满身的酒味,似乎刚从酒缸里爬出来一样。房里伺候的丫鬟见郎君如此,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拉着他就要梳洗换衣服。“我的小祖宗,你到底去哪里糟蹋身体了!夫人让你一回来就过去呢!”顾熙的奶娘絮絮叨叨的说。
“母亲叫我过去?”顾熙斜着醉眼问。
“是啊!郎君,你漱了口,洗把脸就先去夫人哪里吧。”奶娘取了浓茶让顾熙漱口。
“郎君,夫人来了!”就算顾熙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屋子的丫鬟突然跑了进来惊惶的说。
“慌什么!”顾熙皱眉,直接将浓茶吐了出来,也不换衣服,直接走出房门。
“回来了。”朱氏刚从萧老夫人回了话,见到浑身酒气的儿子,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神情淡然的吩咐他,“你先下去梳洗一下。”
“是。”顾熙原本以为母亲会狠狠的骂他一顿,见朱氏神色淡然,反而有些忐忑了,其实并没有喝很多酒,所以换了衣服,喝了一盏浓茶后,就焕然一新的走到朱氏面前,轻声唤道,“母亲。”
朱氏叹了一口气,挥退下人,将他拉到身边坐下,“阿宝,我知道,这门亲事委屈你了。”
顾熙听着母亲的温言软语,心里一酸,“母亲,我没有——”顾熙心里的确挺委屈的,就算他心里有准备,娶不到元儿,但他也没想过要娶叶福金,京都随便找一个上姓贵女出来,都比叶福金好上百倍。
朱氏摆了摆手,倦怠的说:“阿宝,你是我的幼子,我心里最疼的就是你,我也希望你能娶到顺自己心意的妻子,可——”说着她语气就有些哽咽了。
“母亲!”顾熙见母亲哭了,慌忙跪下,“孩儿不孝,这几天惹您担忧了!”
“阿宝,我不是怪你。”朱氏用丝帕拭了拭眼泪,拉起儿子,语重心长的说,“只是你须记得,妻子是要陪你过一辈子的人,不是你的仇人,不说要你们的感情如何好,可相敬如宾是必须的。平都县主还没有进门,你就这么给她没脸,你让她怎么想?”
顾熙嘴角一抽,“母亲你多虑了,她不会考虑这种‘小事’的。”她也没那个智商,想起她今天对元儿趾高气扬的态度,他就打从心底厌恶。再说他这几天这些举动也不是单纯的负气和抗议!再说区区一个叶福金他都摆不平,他肯定会被祖父骂死的!顾家尚公主的也不少,还真没听过有被公主闹得翻天覆地的时候,更别说叶福金还不是公主,只是县主而已。
“那元儿呢?”朱氏追问,“你这样让元儿又如何自处?”
“什么?”顾熙怔了怔,“这关元儿什么事?”
朱氏恨铁不成钢的骂儿子道,“之前你们要定亲的事,就被人传的风风雨雨,现在你又摆出这幅心不甘情不愿样子,你让别人怎么想?又让元儿如何自处!再说你也平都县主的亲事是太后做主的,你这样是在对太后不满吗?你让太后和皇上怎么想?”
顾熙被母亲一骂,顿时浑身一激灵,惊出了满身冷汗,他只顾着自己,却忘了元儿尴尬的立场,顾熙一张俊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朱氏见儿子如此,便知他还是忘不了萧源,心里暗哼,但横竖她是当不了自己媳妇了,她也懒得管儿子的情事,这样只会让儿子对自己不满,“再说你这个样子,难道元儿瞧见了不难受?你不知道你祖母这几天为了你这样,已经对我哭过了吗?”
顾熙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再次下跪,对着朱氏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让祖母和母亲担心了!”
“知道错了就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去给你祖母陪个不是。”朱氏扶起儿子柔声说,不管儿子真痛苦,还是假做戏,这几天也够了!再下去冀王府那边可不好交代!
“是。”顾熙喏喏应了。
朱氏轻拍顾熙的手,“阿宝,你之前还小,没受过挫折,以后就会知道了人生之事十之八九都是不如意,有时候一定要学会暂且忍耐。”
“是。”顾熙听得若有思索。
朱氏见儿子把自己的劝告听进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这个年纪早歇了内宅争宠的心思,唯一指望的就是儿女争气,她可不希望儿子被一个病秧子给毁了!至于叶福金,朱氏压根没放在眼里,要是她还压不住一个心思都露在面上的蠢丫头,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顾熙则想着,应该如何弥补他对元儿造成的伤害。
大长公主在知道顾家还想让元儿嫁给二房五郎的时候,也不顾上照顾女儿的面子了,派了一个老嬷嬷过去,狠狠的把萧老夫人训斥了一顿。萧源也有些囧顾家的作为,虽说士族间联姻,碍于人选有限,男小女大很正常,她也只大了五郎一岁半而已,但——她又不是真嫁不掉了,有必要跟顾家的一群正太死磕到底吗?再说当初祖父提议自己嫁给顾熙,父亲就已经很不满了,更别说让她嫁给非长房以外的嫡子了,而且这嫡子还不是那房的嫡长子,连顾太后都没提让自己亲弟弟和叶福金联姻呢!一来是年纪差了近三岁,二来叶福金也是冀王嫡长女呢!
士族一般来说,不会摆在明面上分家的,尤其是父母健在的情况分家,更是触犯大秦律法的。但照惯例,父母去世后,非长房的弟子就会搬离主家,去离主家不远的地方居住,不怎么可能会存在十几房甚至几十房全住在主宅的情况,那要多挤啊!顾家主宅前后六条街上住的都是顾家繁衍开来的后人。
也就是说,如果萧源的外祖和外祖母一去世,一般来说除了长房的弟子外,其他顾家子弟都会离开主宅,哪怕二房出了顾太后,也是一样!萧家是因为大长公主还在,所以待在主宅的人多了些,但萧源几位庶出的叔祖也搬出主宅了,住到主宅的后街上去了,每逢初一十五来主宅给大长公主请安就是了。又不是没地方住,谁会愿意一堆人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呢?谁不想关起来门来自己当家作主?
当然凭借和嫡系的关系,在萧源大舅没去世前,二舅、三舅依然算嫡系,甚至如果感情好点,被大舅挽留,继续住在主宅也是有可能的,但轮到顾熙的大哥当家,情况就肯定另说了。说不定连顾熙都要搬出去,更别说叔伯的孩子了,如果分出去的嫡系后辈中没什么才能出挑的人,嫡系也会沦为家族旁系的,这也是父亲对顾熙非嫡长子身份耿耿于怀的主要原因。
同样父亲会选择霍宝珍当三哥的妻子,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就算三哥本身足够优秀,一般有点条件的士族也不会选择将嫡长女嫁给三哥,没条件的父亲也看不上。而霍家如今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论权势甚至是很多士族比不上的。霍宝珍和自己身份一样,是霍家唯一的嫡女,这个身价比娶一般的士族贵女要强多了,就算将来离府,霍家也能帮衬一把。
习惯了小家庭的现代人或许无法体会,家族在古人心目中的地位,也无法体会家族中嫡系和旁系的差别,换个简单的说法,嫡系的弟子哪怕资质再差,从小从吃穿度用到学堂里教学的老师都是最好的,而旁系甚至有可能只能每天靠家族的供给,勉强填饱肚子而已。在一个书本流传仅靠抄写、书籍大部分都收集在少数人手里的时代,一个人想要出头,比现代要困难一千倍!能依靠的也只有家族的力量,同样一旦发达了,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帮助家族兴旺。
所以别说大长公主和长公主听到顾家为二房五郎向萧源提亲会动气,连萧源自己听到这件事,都觉得顾家做的有点太急了,不过外祖母会做这样的事,还是让萧源蛮惊讶的,她不像是那么鲁莽的人。不过拜顾家之赐,萧源这几日过的可一比以前轻松多了,曾大母和大母心疼她受了刺激,这几天停了她的功课,让她尽管玩。大嫂和三嫂也变着法子哄她开心,衣服首饰如流水般的送来,连家事都不让她管了。
“元儿,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表姨家玩吗?”霍宝珍问。
“你表姨?”萧源怔了怔。
“我娘的表妹,梁家的独孤夫人。”霍宝珍说。
“独孤夫人是你表姨?”
“独孤夫人的母亲是我娘的姑姑,她当然是我表姨了。”霍宝珍有些渴盼的问,“明天是表姨五十寿诞,肯定很热闹,我们一起去玩吧。”大长公主、长公主年纪大了,除了偶尔几个近友会在大节的时候,走动下之外,平时根本不会出门,大嫂肚子太大了,也不好去,要是连元儿都不去,她都不知道娘家会怎么看自己。
“嗯,我肯定要去的,三哥也会去吗?”萧源点点头,她其实不太喜欢过于热闹的场景,但这次算是给霍宝珍撑面子,她不去不行。
“我还没问,他估计没空吧。”霍宝珍吞吞吐吐的说。
“怎么可能没空呢!”萧源反驳,“龚夫人不在,独孤夫人就是你最亲的长辈,她寿诞三哥肯定回去的。”
“真得?”霍宝珍美眸一亮。
“当然!”三哥和阿鸾平时相处的那么好,怎么可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呢?
“那我等他回来,去问他!”霍宝珍说。
“嗯。”萧源拈起一个花簪,比了比霍宝珍,“这只不错,一会你戴这只,对了,独孤夫人是梁大哥的母亲吧?”她突然想起了,内书侍郎梁大人,不是梁大哥的父亲吗?
“以前是,现在算来不是。”霍宝珍摇头说,自从她知道萧家兄妹对梁肃印象很好后,平时说话谈吐,就对他客气了许多,“他已经过继给他二叔了,现在我姨夫和表姨只能算是他伯父、伯母了。”
“过继了?”萧源想了一会,才想起这件事,以前好像三哥跟她提过一句,她当时没在意。
“是啊。”霍宝珍说起表姨家的八卦,颇为兴致勃勃,“你知道梁家祖上是盐商吧?”
“不知道。”萧源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梁家的家史呢!
“我也是听下人说的,梁家的祖上是靠盐矿起家的,梁肃过继的父亲,是我表姨夫的庶弟,现在是大秦最大的盐商。”霍宝珍说,“只可惜他只有一个嫡女,没有儿子,之前曾说过要找个入赘女婿,但梁家不同意,所以表姨夫才把梁肃过继给他了。其实过继不过继也无所谓,梁肃从五岁到我们家开始,十来年来我听说他就回过三次家。”霍宝珍扳着手指说,“不过他这次应该去吧,毕竟是我表姨过寿。”
“应该会的。”梁肃在官场混了这么久,表面的功夫肯定会做的,“阿鸾,你跟我说说,你表姨家有多少个姑娘?”萧源听了霍宝珍的话,顿时觉得梁大哥挺可怜的,以家族的角度看,梁肃的生父并没有做错,毕竟盐矿的梁家的产业,并非自己庶弟的私产,他身为族长,有权决定谁成为盐矿的继承人,但梁大哥的地位应该很尴尬吧?就算他现在成为庶堂叔的嗣子了,不算庶子了,可那位庶堂叔显然并不欢迎他的到来,不然他也不会离家这么久都不回家。
“我表姨有三个女儿,两个都出嫁了,还有一个同我一样大…”霍宝珍正在同萧源介绍梁家的情况,就听外头下人来报,老爷和郎君都回来了,在大长公主处说话,让姑娘和二女君都过去说话。
两人闻言,就先赶过去了,刚进门就听到大哥沉声说:“冀王上书请圣上二次攻打高句丽,为先帝报仇。李将军请命要为父亲一雪前耻,扬我大秦国威,为先帝报仇,圣上已经答应了!”
“什么!现在打高句丽?”萧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算她不懂军事,也知道现在不是打高句丽的最好时机啊!
霍宝珍是将门之女,就算没学过兵法,平时耳渲目染,一直听父兄说高句丽绝非小国,要打下来就如同汉朝的匈奴,绝非一夕之功,下意识的也觉得这次攻打不靠谱。
大长公主见萧源和霍宝珍过来了,笑着让两人先坐下,“我听说明天独孤夫人五十寿诞?寿礼备好了吧?”
霍宝珍没想到大长公主会亲自过问表姨的寿诞,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回曾大母,已经备好了。”
“阿盛的调令已经下来了,过几天就要回通州了,这几天趁着还有空闲就多陪你妹妹玩玩。”大长公主和声吩咐。
“是。”霍宝珍憨憨一笑。
萧珣说,“阿茂、阿盛,明天你们也去。”
“是。”萧泽、萧沂应了,霍宝珍诧异,她没想到大哥也会去。
萧源歪头想了想,明天独孤夫人寿诞,霍家人肯定会去,估计大哥和三哥又搞地下活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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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独孤夫人的寿宴(上)
梁大人是当朝内书侍郎,比起刚上任的冀王,他已经在位五年,又居左位,无疑实权更大,所以他的夫人五十大寿,前来祝贺的人把梁家门前的巷子都堵住了。梁家祖上靠盐矿发家,世代豪富,据霍宝珍说,通州的祖宅,连猫儿狗儿吃饭的食盆都是金的,倒是应天梁大人的官邸,布置的很低调朴素,估计也是怕树大招风吧。
萧源坐在凉亭里,依着美人靠,轻摇团扇,喂着池中的肥鱼儿,一派优雅的士族贵女风范,梁家的下人不停的偷瞄着萧源,这就是上姓贵女?他们还没见过呢!家里的大姑娘嫁给了弘农杨氏的二房嫡次子,杨家的姑娘来过家里一两次,这萧家可比杨家高出好几个档次呢!
灵偃和玉珥见姑娘对着池中的肥鱼发呆,就知道姑娘肯定不在动好心思。淺愺嶶虂的确萧源心里在想,为什么梁家要养锦鲤呢?锦鲤肉又不好吃。她就比较喜欢养鲫鱼,闲暇时钓上来了还可以炖鱼汤、烤鱼吃,多有野趣!
独孤夫人也没想到,霍宝珍居然真把萧家人带过来贺寿了,因寿宴还没有开始,内院人多杂乱,特地临时找了一个清静些的院子,让萧源暂歇,萧泽和萧沂自有梁大人招待。萧家人虽然来贺寿了,但梁家人也从来不敢指望,他们真的以梁家亲戚的身份,和前来的寒门官员寒暄,所以特地让萧源来院子休息,要是一会还有士族贵女来,就一起放在那个院子好了。霍宝珍陪了她一会,就去陪独孤夫人招待客人了,她是出嫁的妇人,这种场合不能同姑娘一样躲闲。
“萧姑娘,院子外有一片红石榴,是我家三姑娘亲自让人种的,你要不要出去看看?”丫鬟见萧源对着小池发呆,就提议道。
“张姑娘还没有来吗?”萧源问,她刚刚听阿鸾说,张法莲也要来。她的几个闺蜜,顾照和陆神妃要出嫁了,被家人关在了家里,朱叔莹这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就不来了。
“没有呢!”
“那我们去看石榴花吧。”萧源刚起身,就见张法莲在丫鬟的簇拥下进了院子,她今天穿着一色的嫩黄襦裙,配上金粉绘花的薄纱罗批帛,轻盈窈窕,仿佛敦煌壁画下来的仙女一般,张法莲也有十五岁了,因母亲疼爱,所以还要留她两年再嫁人。“今天是我来晚了,你要去哪里?”她上下打量了萧源一下,惊讶的拉过她比了比身高,“元儿,你长高了不少啊!都成大姑娘了。”
“说的你好像多老一样。”萧源调笑了一句,今年开始她一下子长高了许多,看上去也不像之前一团孩子气的模样了,有点小少女的感觉了,萧源总想着要不要挖个池子每天游泳啥的,不是听说游泳有利于拔高吗?只可惜这个想法被大长公主给阻止了,理由是长得太高干嘛?想超过未来的夫婿的身高吗?让萧源挫败而归,“我原本想去看红石榴的,你去吗?”
“去。”张法莲轻摇纨扇,“我听说梁家大姑娘最爱红石榴,没出嫁前,在家里种了一片石榴林呢。”
石榴林?如果开花的时候,一片火红,应该会很好看吧?萧源暗想。
“该死的贱婢!”两人才走出月洞门,就见一名约有十二三岁左右的红衣小少女气急败坏的扇了一个小丫鬟一巴掌,红衣少女的指甲很长,小丫鬟的脸上一下子多出了四条血痕,疼得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萧源和张法莲互视了一眼,眼底有些无奈,退回去吧,已经被人发现了,不退吧,这场景也太尴尬了。萧源不动声色的扫了那小丫鬟一眼,心里暗想要是能找个机会,给她送点伤药就好了,不然女孩子脸上留疤就不好了。
“三姐,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得。”另一名貌似约有十岁左右的粉衣女孩柔声劝着红衣少女说。
“六妹,你不知道,我这衣服是新作的,足足花了我一万钱呢!就是把这贱婢卖了,也值不了这个钱!”红衣少女气急败坏的说,红衣少女穿着是时下贵女最爱的石榴裙,丝光水滑,但裙摆处有一摊黑黑的污迹,的确有损美观。
古代染色技术不太发达,这种红石榴裙,基本上不能多洗,洗了就容易褪色,这种污迹一沾上,这条裙子基本就废了,但裙子只是裙子而已,总不至于为了一条裙子,就打死人吧?萧源歪了歪头,对灵偃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去喊霍宝珍来解围。
张法莲眼底闪过不屑,一个姑娘家,开口闭口就是钱,也不嫌铜臭!
“儿是梁大人的侄女,这位姐姐是梁大人的三女,敢问两位姑娘是?”粉衣女孩含笑问。
“我们是——”张法莲正要自我介绍,却被红衣少女打断。
红衣少女淡淡扫了她们一眼,见萧源和张法莲装束简单,以为是某个前来巴结父亲的小官之女,不敢兴趣的扭头,拉着粉衣女孩焦急的问,“六妹别和不相干的人说话,浪费时间!你说怎么办?他们马上要来了!”
张法莲一怔,脸上温婉的笑容有点撑不住了,她第一次见这么没规矩的女孩!“她们?还有人?”萧源和张法莲对视一眼,要不是担心那小丫鬟,萧源都想拉着张法莲偷偷溜(浅-草-微-露-整-理)了。
粉衣女孩对两人歉然的笑笑,苦恼的说:“三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你先回去换衣服?”
“笨死了!一点法子都想不出来!换衣服?也要有时间啊!”红衣少女直接破口大骂,她实在忍不住气愤,又上前狠狠的扇了那小丫鬟几巴掌。
别说萧源了,就是张法莲也看得直皱眉,那里出来的姑娘,这么没教养!张法莲想走,萧源轻轻的扯了扯她,她想等霍宝珍来了再走,张法莲无奈的望了她一眼,抬扇半掩了脸,低声说:“这可是人家的家务事!”依着这姑娘的性格,如果她们贸然开口求情,说不定会让小丫鬟下场更凄惨。
“我知道,所以让梁家人过来处理,今天可是独孤夫人大寿,梁家应该不会想见血的。”萧源同样掩面低语道,她也没那么冲动。
“也好。”张法莲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我们先去院子里等。”两人是外人也不能擅自插手,与其傻站着看别人训仆,还不如退回院子里,省得大家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