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童木本来想扔掉报纸,但是被擎天柱拿了过去,阿童木的镜头也随着伸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机器猫说,“你还摄像干嘛?”
阿童木没有回答,擎天柱指着报纸上的日期问:“今天几号。”
阿童木随口回答:“13号。”
“哦”擎天柱说,“报纸上也是13号。”
然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擎天柱咚的一声,重重靠在墙上。报纸从手指里松开,又被风卷到空中。
就在这沉默的片刻,三人心里都暗自的确定了一下他们今天是几号,他们都是夜猫子,玩游戏的时候,当然会记录时间。
的确是13日的凌晨两点半进入的大厦,那么现在是仍然是凌晨,也就是仍然还在13日。
《三峡晚报》的报纸都是凌晨五点从报社印刷厂发行出来,然后在早上七点之前派发到各个零售摊点,订户,各大订报单位,书店。。。。。。
但是绝对不会早于五点钟。
擎天柱茫然的把手腕抬起来了,机器猫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阿童木手中的家用摄像机的显示器上有时间显示。
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
他们看到了一张一个半小时之后才应该出现的报纸,而且这个报纸已经被装修工人看过,并且垫了油漆桶。。。。。。。
他们甚至连这张报纸到底发行了几天都不知道。
过了很久,阿童木镇定的说:“去九楼。”
“还有意义吗?”擎天柱问。
“那怎么办?”阿童木说,“现在打110,给警察说,我们看到了明天的报纸?”
机器猫已经开始往下走了。三人走到九楼的电梯门口。
到了九楼门口,擎天柱手开始在发抖,但是还是按到了上行的键钮。电梯门开了,擎天柱想往里冲,被阿童木拦住。
“干嘛?”擎天柱问。
机器猫对着擎天柱说:“你慌什么啊。”
擎天柱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对对,游戏规则,十三楼到九楼之前,要先让电梯自己到一楼,然后在上来,所以现在我们也要等电梯回去。”
阿童木正要表示赞成,可是机器猫突然说了一句话:“对啊我差点忘了这个。”
擎天柱懵了,“那你觉得你们应该是为什么?”
“客满啊。”机器猫轻松的说,“没看见人都站满了电梯。”
“你说什么!”
阿童木和擎天柱两人同时惊呼。
“人满了啊。”机器猫重复。
“等等,”阿童木把机器猫的肩膀扳过来,“你说看到了其他人?”
“是啊。”机器猫说。
“除了保洁阿姨之外的其他人?”
“对啊。”机器猫回答,“我们在上下电梯的时候,一直都有人在旁边啊。”
“你为什么不早说!”阿童木对着机器猫大声问道。
“为什么说这个,”机器猫也茫然了,“很正常啊。”
“大晚上的,那里有人在电梯里晃悠。”擎天柱要哭了。
“再等等,”阿童木又意识到了什么,“那个保洁阿姨,本来准备进来,但是她害怕了,所以退了出去没有进来。”
“是啊。”机器猫和擎天柱回忆了一下,“的确如此。”
“我们以为他是害怕我们背对着电梯门的姿势才被吓到的。”阿童木继续回忆当时的情形。
“对啊。”机器猫说,“当时其他的也和我们一样,都是面朝电梯里的厢壁,我当时还奇怪,他们怎么把靠里的位置给让出来,好像知道我们在玩游戏似得。”
“这个游戏的过程中,不能遇到其他人吧?”擎天柱问。
“游戏规则上没说这一条。”机器猫把纸条拿在手上看了半天。
“阿姨并不是被我们吓到的,也不是因为超载进不来。”阿童木声音开始发抖,“她看到了一电梯的人,全部面朝着厢壁。被吓傻了。”
阿童木和擎天柱立即对着机器猫,看着机器猫的眼睛,机器猫被看得发毛,“你们要干什么?”
“张玥,你是护士?”阿童木破坏了玩游戏的规则,不能在游戏里称呼其他的真名。
“是啊。”机器猫说,“你们都知道啊。你是春茂恒的药品销售经理,邓经理啊,我们就是在医院认识的,有什么问题。”
“你说你经常去停尸间,晚上值夜班,都没见过鬼?”擎天柱也问。
“是啊,”机器猫回答,“从来没见过。”
阿童木知道问题所在了,于是颤巍巍的问:“那你见过人没有?”
“见过啊,”机器猫有点蒙,迟疑的说,“很多人。”
“我靠!”阿童木把自己的脑袋给拍了一下。
机器猫已经完全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擎天柱大致明白了阿童木的意思,但是还是没有完全想明白。
“我们在金银岗抄墓碑,”阿童木问,“除了我们,还有人吗?”
“很多晚上祭拜的人啊,”机器猫说,“就在墓碑旁吃东西。”
擎天柱也完全明白了,问机器猫,“大晚上的这么多人,你不奇怪,不害怕?”
“害怕什么,”机器猫说,“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而已,再说,大晚上有什么问题。”
“我们在晚上坐最后一班公交,”阿童木继续问,“车上人多吗?”
“多啊,”机器猫说,“那叫一个挤,晚上最后一班公交我做的多了,每次都挤死人,车上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我们玩游戏那次,我还在中途给一个老婆婆让座呢,你们忘了吗?”
擎天柱要疯了,“你从来不觉得晚上应该人少,而白天应该人多吗?”
“人多少和白天黑夜有什么关系?”机器猫说,“大家晚上喜欢出来走路,做事,跟白天一样啊,我也是一半的时间夜班,一半的时间白班,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白天一半人上班,晚上一半人上班。”
“在你看来,”阿童木问,“晚上那些商场啊,公司啊,汽车啊,都跟白天一样开业工作?”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擎天柱大声说道,“你从小就看到的是鬼你知道不。”
机器猫笑着说:“是不是现在气氛太紧张,你们在逗我开心。”
“你从来没有对人说过,晚上能看到很多很多人吗?”阿童木问。
“从来就没人问过我啊?”机器猫想了一会,“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奶奶问过我,但是后来她死了也就没问了。我还记得她生病了,在床上睡觉,然后和床边很多来看望的人说话,后来父母把她放到棺材里睡觉,死前的那个晚上,从棺材里坐起来,跟我说了好久的话,要我听爸妈的话,好好学生什么的,然后再躺倒棺材里就没醒过来了。”
“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擎天柱摇着头,“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从来就没有人问过啊。”机器猫一再重复。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阿童木问机器猫,“现在我们身边的人多吗?”
机器猫咬着指头说:“其实我心里一直很奇怪的,在看到零层之前,楼道里,电梯里一直有人,走来走去——那时候我以为你们也看得见,你们真的看不见——算了,不说这个,可是我们从零楼下去到了负一楼开始,就没看到其他人,知道刚才电梯里满员。现在我又看不到人了。”
“哗啦”声突然响了,把本来就紧张到了极点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结果看到是电梯又上来,门开了。
“有没有人?”擎天柱问。
“没有,空的。”机器猫回答。
“不管了,”阿童木说,“先进去。”
三人进了电梯,按了十三楼。
到了十三楼,三人走出来,现在他们要顺着消防楼梯走向七楼。就是游戏的起点,也是游戏的终点。
三人心惊肉跳,一层层的向下走着,甚至都不敢去看每一层楼道上的数字标识,只是每到一层,就一起念一声数字:“十二楼”“十一楼”“十楼”。。。。。。
终于念到了“七楼。”
可是当他们走进楼道的时候,发现他们因为精神太紧张,数错了,现在是楼道是六楼。
三人顾不上太多,连忙向上爬去,爬了一层,却发现楼层的标识是八楼。
“七楼呢?”擎天柱大喊起来,“七楼呢!”
喊了几声,然后沮丧的对着阿童木说:“我们出不去了。”
“迷路了。”阿童木也颓丧的说。
“我们再下去看看,”机器猫没有放弃。
“没用了,”擎天柱已经崩溃,“刚才我们已经破坏了游戏规则。”
“先别慌,”阿童木把两个手摊在胸前,“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是有原因的。”
“别管什么原因,”擎天柱大声说,“这游戏进行不下去了。”
机器猫惊慌的问:“你们是人还是鬼?”
乱了,阿童木心里想着,只好说:“我们别管七楼了,回到一楼去吧。”
三人就咚咚咚的往一楼跑下去,都万分的紧张。阿童木手中的摄像机也随之摇摆。
终于到了一楼,三人走到入口处,按了按钮,慌乱的推开玻璃门,跑到了夜空中。
顺着马路狂奔,跑了很远,累的气喘吁吁才停下来。三个人都扶着膝盖,大口呼吸空气。
“只是个自己吓唬自己的游戏而已!”擎天柱开心的说,“我家离这里很近,去我家吧。”
“原来你就住这里啊”阿童木说,“以前也没听你说过。”
“我本来是石板村十组的村民,在市内做生意很久了。”擎天柱说,“不过家没搬过来,还在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