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晔目光望向待月亭,道:“还有一个地方,你没去过。要去吗?”
如陌问道:“什么地方?”
“王府密室!”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疯癫
南宫晔带着她往待月亭而去。上得待月亭,他冲她微微一笑,一跃上了亭顶,手在顶子上轻轻拨弄了几下,只见亭中的石桌向一旁挪了开来,露出狭窄的阶梯延伸往下。
南宫晔牵着她的手走了下去。微弱的亮光闪烁在阶梯的尽头。南宫晔启动机关,左边的石室之门应声而开,入目之中,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被铁链锁住了四肢和颈项,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经溃烂,浑浊的血水浸湿了他那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裳。而阴暗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臭腥味,令人几欲作呕。
如陌微微皱眉,别开头去。这种画面与气味让她想起了曾在满地腐烂的尸体中望着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三日间无法进食。
南宫晔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因溃烂而模糊不清的那张脸,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愉悦的笑道:“叶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一寸寸慢慢的腐烂,滋味如何?”
叛相叶恒?!原来他还没死!
叶恒听到他的声音,腥臭的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恨声道:“南宫晔,你这贱种,我真后悔当年没能把你一块儿处置了。不过,你也别得意,说不定你要找的那个贱女人跟孩子,早已沦为娼妓被万人践踏,比老夫还惨呢。”
“住口!”听了他的话,南宫晔勃然大怒,端起墙角的一盆盐水向叶恒腐烂的身躯泼去,顿时,“啊——!”的一声惨叫,道:“南宫晔,你不得好死。”
南宫晔冷哼一声,道:“你究竟把本王的王妹弄到哪去了?快说!如果你告诉了本王,本王还可以给你个痛快。”
叶恒咬牙道:“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知道。那个小贱人,根本不是我弄出宫的。”
“除了你跟叶凰,还能有谁?就连当前追杀本王母后之人,也是你一手安排的,致使母后她至今渺无音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陌从未见过这样的南宫晔,他看似平静的面容,带着滔天的憎恶,而刻骨的仇恨,令他想要将叶恒撕成千段万段,却又偏偏不能如此做,他的内心该是多么的煎熬!
叶恒嘲讽道:“那贱人是咎由自取,背叛王上,与人私奔,没杀了她,老夫真是遗憾。”
南宫晔双眼喷火,喝道:“你住口!再信口雌黄,我会让你比现在更惨上百倍不止。”
叶恒哈哈大笑道:“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那个人,他不是也在你手里吗!老夫还能惨到哪里去,现在这个样子已是生不如死了,我还会怕什么呢?要是经不住折腾,死了倒是更好。”
南宫晔残酷的笑道:“我不会让你轻易地死掉,因为你必须为你曾经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我要让你看着自己的肉一块块腐烂,最后化作一滩血水。即使如此,仍然解不了我心头之恨!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享受吧。”说着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一字一句,道:“忘了告诉你,我不是南宫晔,我,是南—宫—澈,当年,你们让人五马分尸的那个三王子!”
叶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一时竟反应不过来。“什么?你,你…那他…”望着他醒悟后,震惊又后悔的神色,南宫晔嘲讽一笑,优雅地转身离去。
如陌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孤单萧瑟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酸涩之感。
不一会儿,又来到另一间较为干净的石室。当这扇石室之门打开后,如陌看清里面的中年男子时,心底一震。
是他?!沙仲!她记忆力一向很好,即使只见过一面,又隔了十年之久,她依然记得这张面容。
跟叶恒相比,这个中年男子的待遇好了很多,既没有被锁起来,而且石屋里还有一张不算太宽的床,可以供他休息。他就坐在床上,看到他们进来,便抬起头望了过去。正看到如陌的侧脸,那一刹那,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和愤恨,速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紧接着向他们冲了过来。
“语衣!”他越过南宫晔,抓住如陌的肩膀,满脸的惊喜与期盼,急切道:“你回来了?语衣,我又见到你了…”说着便要将如陌拥入怀。
南宫晔脸色微变,一把拉开他,将如陌护在身后,沉声喝道:“你看清楚点,她不是!”
那人一愣,连忙退后,喃喃道:“不是?怎么会不是呢?语衣…她去了哪里?我们说好再也不分开的…语衣…”他像是疯了般,涣散的目光没有焦距,一阵低喃,一阵癫狂,转过身抓起床上的衣物使劲地撕了起来。
他,疯了?!
如陌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用手扶着墙壁,她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吗?他是解她生死蛊唯一的一线希望,可是,他已经疯了!难道是命中注定,要她活下来,就是为了让她承受这永无止境的痛苦与折磨吗?
南宫晔望着那人,复杂的目光变幻莫测,拧眉道:“只有你知道她的去处。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她是不是还活着?为什么她当初会离开?”
那人似没听见般,将撕烂的衣物扔了一地,仍然不停地低喃:“不要离开我,语衣,别走!别离开…求你,别离开我…”他语无伦次,苍老的面容上挂着浑浊的眼泪,是那样的凄凉与无助,仿佛失去了最心爱的宝贝,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实情感,带着绝望的苍凉。
南宫晔大步上前,夺过他手中拼命斯着的被子,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厉声道:“沙仲,你少在这儿装疯卖傻,本王容忍你已经八年了,你要是再不说,本王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时冲动要了你的命!告诉我,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哪里?快告诉我!”
那人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抬头看向石室的顶端,一径的重复着那几句话。偶尔似想起愉悦的事情,发出呵呵的笑声。更多的时候,他那死寂一般的眼眸,充满着对死亡的渴望与向往。
南宫晔终是没下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拂袖离去。
如陌转身时顿了下,因为她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异常凌厉的目光,但她并未回头。
出了密室,南宫晔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心情似乎也非常低落。如陌此时心中也乱的很,南宫晔为何要带她来此?而沙仲,又因何而疯?他口中的语衣如果她没猜错,一定是南宫晔的母亲,他和南宫晔的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的疯癫是真还是假?看他神情不似装的,可是一进门的那个眼神以及离开时的目光,又作何解释?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可这次,却无法完全的肯定。
无论是真是假,很快便会知晓!
正文 第四十章 了悟
南宫晔走后,如陌对沁贞道:“去请易阁主。”
沁贞应声去了。如陌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无月的夜晚,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光明的深渊。
半个时辰后,沁贞和一个紫衣绝色女子避过侍卫,进了朝翔苑寝室。
一进门,易语就漾着明媚的笑容,轻笑道:“你想我了?”
如陌回头,屏退沁贞,待她坐下,方道:“我见到沙仲了,他被南宫晔关在待月亭的地下密室。”
“真的吗?太好了!”易语一听,眸光发亮,正待再说什么时,却又听她道:“他疯了!”
“什么?”易语一惊,连忙抓住她的手,慌忙道:“他…怎么疯的?你有没有问他,知不知道毒经的下落?也许他还记得这个呢?”
如陌道:“我和南宫晔一起去的,还没机会问。”她说到南宫晔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温柔。
易语心中一沉,立刻将沙仲的事情抛在一旁,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对他动情了?”
如陌一愣,旋即别过眼,没做声。
易语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道:“你怎么能…对他动情?你明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给不了你想要的温暖,更不可能带给你幸福!”
如陌淡淡一笑道:“我知道。”
“知道你还…”易语渐渐冷静下来,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紧紧攒住她的手,柔声道:“如陌,你不能爱上他。趁现在,放弃对他的感情还来得及,这样才不会受到伤害。他是既骄傲又注重尊严的人,一旦知道你的双重身份以及刻意的接近和利用,即使知道你动了真心,他也不会善待于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她一直在挣扎,为此,她宁愿他一直伤害她,以平复她日益增强的矛盾心情。可是他的温柔,他的宠溺,他的脆弱,他的保护,以及他十年前遗留在她心底的温暖,即使她倾尽了所有的努力,依然无法抗拒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陌站起身,向窗边走去,沉默片刻后,再回首时,眸光晶亮。
“易语,你知道吗?他便是十年前的那个少年,是在我落崖之后初中蛊毒的那段无望而彷徨的日子里,唯一给过我温暖和安慰的人。也是这十年来一直陪伴我的那幅画中的背影。”
易语身子一震,原来是他!十年来一直挂在她房中的那幅画中的背影。那时候,她还不认识如陌。
易语眸光骤然黯淡下来,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半响后方沉重道:“怪不得你不愿意用伤害他的方法寻找沙长老,怪不得你那么坚持,要亲自来王府,还要以他王妃的身份来到他身边。也许,寻找沙长老不过是你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欺欺人,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挑明身份,省得费那么多的劲儿,也不必担心他现在会知道你的身份。”
如陌低眸轻叹道:“十年,可以改变太多的东西,那时我才七岁,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也如我一样珍惜那段日子,更不能肯定他将来是否会一直珍惜。”
不是她不够自信,而是曾经坚定的信念被无情的打碎时所带来的阴影。曾经在她的眼里和心里,她的父母是这个世上最相爱的两个人,可是结果呢,无辜的她成了那场破碎了的爱情的祭奠品。即便是如此,她仍然怀抱一丝希望。最初,她并不知道,直到那晚,他无法保障她的安危极力让她离开时,心里的疼痛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
易语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能了解她心底的彷徨与挣扎,可是,她担心终有一日,她会受到伤害。想了想,开口道:“还是尽快把一切都告诉他吧,如果他也是真心爱你,也许会理解你,还会想办法帮你找到毒经,以解你的蛊毒…”
如陌打断道:“不!现在连毒经里有没有记载生死蛊的解除方法都不知道,怎能告诉于他?万一生死蛊无解,那我的生命便随时有可能终结。而他背负的东西已经太多了,我,不想成为他的包袱。”
易语摇头苦笑道:“想不到你对他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了?这些年来,你从未站在他人的角度上考虑过任何事情。希望他也是如此,否则,若有一日,他负了你,我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杀了他。”她紧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如陌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我们去密室看看吧。或许,沙仲并不是真疯。”
二更时分,一白一紫两个身影如风一般掠向待月亭。开启机关,顺利进入了密室。
刚踏入那间密室,沙仲听到声音便警醒,立刻坐起身来。
如陌微微一笑,她的感觉果然没错,他真的是装疯。
沙仲一看是她,愣了一下,跟着又现出白日里的疯癫模样。
如陌淡淡一笑道:“沙长老不必装了,若真的是疯了,又如何会有沙长老方才的警觉。”
沙仲见已被识破,便正了正神色,坐在床边,冷冷的望着她,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找老夫又有何事?”
如陌不答反问道:“毒经在何处?”
“你,要毒经做什么?那没用的东西,连一种普通的毒都解不了,被我一气之下给毁了。”
“什么?你毁了?”易语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怒道:“你休想骗我,快交出来!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这才注意到易语的沙仲身子明显一震,面部顿现茫然的神色,惊道:“你,你,你是谁?”
易语见他如此惊讶,便仔细看了看他的面容,忽然觉得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儿,惊道:“师父?!”
“你是语儿?你都长这么大了!能再见到你,我真高兴。”沙仲凝望着易语明艳的脸庞,眼中尽是怀念,连语气也柔了许多,叹道:“你,跟你娘长得真像啊!”
“我娘?我记得您最后一次教我武功,临走时对我说,我娘很快就会来找我,可我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等到她。”易语伤感道。
沙仲忽然变得哀伤,神情恍惚道:“别再等了,你永远也等不到她了。”
“为什么?”易语大惊道:“难道她…死了?”
沙仲似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摆手,挤出一丝笑容,道:“她,只是累了。她说需要休息,所以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命运
易语低喃道:“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说着又抓住沙仲的手,带着期盼问道:“师父,我真的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吗?”
沙仲目光一闪,随即摇了摇头。
如陌上前道:“沙长老为何要装疯?是因为不愿说出辰王母亲的下落吗?”
沙仲看了看她,对易语问道:“语儿,她是谁?”
“她是如陌,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像亲人一样的朋友。”易语看着如陌,这才想起来这密室的初衷,暗暗对自己恼恨不已,连忙对着沙仲问道:“对了,师父,那本毒经,您真的毁了吗?为什么啊?”
沙仲点了点头,道:“八年前,我深爱的女子,中了一种名为‘七日噬骨’之毒,这种毒会在痛够七日七夜之后七窍流血而死。当时,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本毒经上,可当我取来毒经之后,翻遍了每一页,才发现根本没有关于‘七日噬骨’之毒的记载。因此,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尽折磨而死去,一时悲怒之下,便将那书,给毁了。”他的目光充满哀痛,如同白日里低喃着“语衣”时一样的表情。他装疯时的逼真,是来源于他因深爱之人死去而无法接受的绝望。
听他说完,如陌心中的感觉竟说不清是悲是喜。“你深爱的那个女子,便是白日里口中所唤的“语衣”,南宫晔的母亲,对么?她,当真死了吗?为何你不直接告诉他,反而要装疯卖傻,宁可被他关在此地达八年之久?”
沙仲站起身,踱了几步,凄声道:“这是她的心愿,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女知道她已经死了,更不想让他们为她去寻仇,她只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着。”
如陌沉默了,对于她而言,这究竟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若不是他母亲的一己私心,她的母亲也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而她,应该还是那个快乐幸福的女孩。可她,却是一位好母亲!若南宫晔知道他的母亲已经死了,该会多么难过!
正在她沉思时,却听易语急切的问道:“师父,那你记不记得,那本毒经之中记载的生死蛊的解除方法?”
沙仲一惊,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他立刻拉起她的手,按上她的脉搏。
易语忙道:“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沙仲似松了一口气,皱眉道:“你这朋友是什么人?据我所知,这世上仅存的最后一只生死蛊虫,在十年前…”
“哎呀,师父,您别管那么多了,您就说,这生死蛊怎么解吧?”易语着急的打断他。听他这口气,似乎知道似的,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希望。
沙仲见她如此急切,便正了正神色,面色凝重道:“中生死蛊者,唯有服用下蛊之人鲜血和着特定百种草药一起练制而成的解药,方可存活。”
“那如果下蛊之人已死呢?”
“中蛊者必活不过三年。”
“啊?!”易语颓然坐到床上,不死心的问道:“难道,真的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了吗?”见沙仲摇头,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连忙转头看向如陌,视线却已经模糊。
如陌淡淡的立在那,安静的让人有些害怕,这关系到她的生死,她怎能一点也无动于衷呢?竟然连半点惊诧和恐惧都没有,仿佛一切早在她意料之中。
只能活三年吗?可她杀了那人已经两年多了!即使她愿意承受每隔一段时日的痛苦挣扎又如何?老天连那样残酷的生存机会也不愿留给她!
从密室出来后,如陌与易语立在待月亭里。
黑暗中,她们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是都能感受到自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的深切而浓重的悲哀。
终是易语先开了口,带着哽咽的语调,道:“一定还有其它方法可以解你的蛊毒,如陌,你不要灰心,一定还有办法。”如此说,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不愿相信如陌的生命仅仅剩下几个月。
如陌苦涩一笑,淡淡道:“人生如梦,或许,一切早已注定。易语,你不必对此耿耿于怀。我所面对的,不过是本该属于我的迟到了十年的死亡。”
“如陌…”易语上前抱住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如陌轻拍着她的肩,仿佛即将面临死亡的是易语而不是她。过了许久方道:“你回去吧,按计划行事。”
易语犹豫道:“你,当真要这么做?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的。”如陌点头道:“如果说之前我还有犹豫,那么现在,我却是下定了决心。暗阁和云阁留给你和残歌,其它的,都给他罢,我想,那应该是他所需要的。”
“你如此为他着想,也许他根本不领情呢?”易语为她不值,总觉得南宫晔并不像她爱他那么深。
如陌苦笑着摇头。短暂的沉默过后,又道:“你若是想带走沙仲,那便带走吧。”
“又是为了他吗?你担心有朝一日,师父忍不住说了出来,让他失去最后一丝希望?可师父,他并不愿离开。”
如陌道:“易语,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说罢冲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易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如陌她,真的只有几个月的日子了吗?
如陌独自一人缓慢地走在王府的小道上。无边的黑暗笼罩着整座王府,在这初夏微带燥热之气的夜里,她却仿如置身于冰冷的地狱,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突然间无声地笑了起来,止也止不住,直笑到心都痛了,仿佛要窒息般。
她终究无法逃脱命运的摆布,即使练成了百年来无人练就的神功又如何?仍然阻止不了生死蛊带来的死亡阴影。这一刻,她的努力,她的顽强,竟都失去了意义。也许,她十年前就不应该活下来!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究竟走了多远。当她下意识地抬头时,竟已站到了南宫晔的书房门口。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交付
她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推了下门,竟打开了。她一愣,微微皱眉,难道,南宫晔睡觉都不锁门的吗?
忽然释然一笑,一般的人,谁敢半夜闯他的书房,即使闯了,以他的武功和警觉性,很快便能察觉,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即便是锁了门,也一样能进得去。
想到此,举步进屋。刚踏进一步,里面便传来一道冷厉而低沉的声音,一点也不似初睡醒的样子。“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半夜三更私闯本王的寝室?”
如陌没有回答,径直走了过去。
南宫晔见是她,微微一愣,道:“陌儿,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会过来?”说罢便起身点灯。
“别点灯!”如陌迅速地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抵押的声音道:“这样,就很好。”她,不想让他见到她此时的面容。
南宫晔虽然觉得她有些怪异,但也依着她,躺了回去。
如陌坐在床边,伸手抚上他俊美的脸庞,越来越多的不舍在心中蔓延!若是在几个月以前,她或许还能平静淡然的面对死亡,可是如今,她却已有了留恋和期望。
南宫晔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笑道:“才几个时辰不见,陌儿就想我了?”他发出低低的笑声,拉过她冰凉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如陌牵动唇角,轻笑道:“是啊,想你了!”
南宫晔一愣,他随意一说,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心中竟涌起一阵喜悦。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拽,她不防,便倒在了他身上。南宫晔笑的更欢,索性半起身将她整个儿抱上床。
两人面对面的侧躺着,他紧紧搂住她的腰,稍稍一带,她的身子紧贴着他的,再无一点缝隙。
她的额头挨着他的下颚,鼻间的温热气息,尽数喷在他的颈项,撩拨着他的每一个感官。南宫晔身子一震,顿时,鼻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许多。可又怕吓着她,只得艰难的压制着对她产生的强烈渴望。
此时的如陌只觉得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不只是温暖,还有一种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忽然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以及他的紧绷情绪,虽然她未经情欲却也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可她却不能和他…记得卓长老曾经说过,习武之人,中了生死蛊,若与异性发生关系,内力会被蛊虫吸噬。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没有了内力,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可她,如今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不如抛开所有的顾虑,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地爱他一回。
“晔…”她轻轻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