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白少情摇头,又问:“饭做好了么?”

“快了。就是夫人喜欢吃的莲藕汤,要再熬一会才够火候。”

“嗯,你去忙吧!扫扫院子,娘平日在柳树下坐的那块石头,找个垫子遮住,不要晒热了。”淡淡的吩咐,倒真像个公子的模样。

“是。我这就去。”伶俐的丫头对公子又崇拜又仰慕地看一眼,做事去了。

夏虫低鸣,凉风送爽。木门是白少情亲自选的,再不会一推就咿咿呀呀地响。谁知道他为这平常的生活,吃了多少苦头?

“娘,湖里新摘的莲藕,您多尝点。”

“娘吃不了这么多。”妇人幸福地微笑,“少情,什么时候帮娘找个媳妇?”

白少情脸色微变。在没有视力的母亲面前,唯一轻松的就是不用隐瞒自己的表情。媳妇……娘可知道我已经误了多少武林闺秀,也再没有为人夫的资格?

“少情啊,娘心里,有两个心愿。第一,是希望你早日找个贴心人。第二……”

“第二?第二是什么?”白少情追问。即使是大内的珍宝,我也可以弄来。

妇人叹气,“第二,便是求老天不要让任何人找到我们。谁都好,我已经不想再回想旧事了。”

她还不知道,就在家门不足两里处,新埋了五具武林人氏的尸体。以白少情的本事,找不来的不用管,找到上门的,自然一掌了事。有多少人,能不怕惊天动地丸六十年的功力?但白少情还是受伤了。都怪和那误打误撞而开始开始怀疑他的陈文对掌时,内力忽然反噬;最后虽然杀了陈文,仍在措不及手下,受了陈文一刀。

两寸的刀口,现在还留在胸前,以层层白纱包裹。所以,这两天都不敢让娘触碰自己胸前--万一被娘知道,如何解释?

“少情,你也喝点汤。”妇人缓缓道:“你这孩子聪明伶俐,为何偏偏要从小吃苦?都是娘没有本事。”

“娘,不要这样说。”白少情握住妇人的手:“没有娘,少情早就不活了。”

“胡说!”

白少情凝视妇人。他说的是真话,生命如此痛苦,好几次被人压在身下折磨时,他真的几乎想自尽。“是,是,少情胡说,娘不要生气。”

微笑刚逸出唇角,又骤然消失。秀气的眉紧紧皱起,白少情双手按在桌上,被体内蓦然冲击起来的内力搅得血脉沸腾。剧痛,在五脏六腑蔓延。

“怎么了?”仿佛感觉到异常,妇人的脸转向少情这边。

“没什么,汤好烫。”咬着唇吐出平静的回答,白少情的手却开始微微颤抖。

反噬越来越严重,这查不出原因,来无影、去无踪的隐患,令他不安。惊天动地丸,究竟要如何才可以全部吸收到自身,而不会反噬?谁会知道其中原因?

封龙总是悠然自得的微笑,浮现在眼前。白少情立即甩头,将他抛在脑后。才不要想他!若有一天要找他,也是回去找他算帐。要狠狠折磨他,狠狠打他,欺负他……想了无数个狠狠,牙又不知不觉咬住下唇。

“少情?”

“嗯?”白少情猛然抬头。

妇人已摸索着站了起来:“我该歇息一下了。”

“对,娘还是午睡一会,等太阳不猛了,再到湖畔坐坐。”

送了母亲回房后,白少情转回自己房中。房间光洁雅致,虽不是大富大贵,却比白家那间潮湿房子好多了。

他坐在床边,不知不觉伸手到枕下,抽出碧绿剑。入手温暖,真是舒服。碧绿的光泽,欲透而不全透,看得人打从心窝里喜欢。他摩挲着碧绿剑,靠在床边。“你可知道,你的主人,武功已经被我废了。”像在对着剑说话,又像自言自语。“他现在一定恨我入骨。”

顿了顿,眼中露出倔强,语气也渐渐变硬。“他当然恨我,我又何尝不恨他?”连白少情也没有发觉,自己的脸上居然隐隐笼罩着一层忧郁沮丧。“我恨死他了,这一生中,最恨最恨的便是他。他们打我骂我害我欺负我,我都没有那么恨。可我……可我……”他忽然露出后悔的神色,怔了半天,又叹道:“我不该废他的武功。他没了武功,可怜虫似的,我武功越来越强,再欺负他又有什么意思?”

他叹了好几声,居然隐隐浮出一个念头,要将剩下的惊天动地丸送给封龙。“对啊!如此既可以要挟他、提点条件,同时也能控制武林同盟和正义教,又可以恢复他的武功,以后报仇更加痛快。”他眼中一亮,站起来绕了个圈;却忽然脸色一变,把手中的碧绿剑当成会咬死人的毒蛇一样扔到床上。

[啪]的一声,白少情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脸色发沉道:“白少情,你发疯了?居然想这么多借口要为他恢复功力。他是世上最可恨的人,你应该恨不得他变成路边的乞丐,被所有人瞧不起,被所有人欺负。愿他尝过你所有的苦,把你吃过的苦头都吃过一遍!”他怒气冲冲大吼一遍,又坐了下来。

半晌,终于平复下来。

“我定是太悠闲了,居然胡思乱想。”白少情失笑。“看来要找点事情做。现在开始,一个一个清算坏人吧!第一个,便是那恶毒的白夫人。哼,敢逼我管你叫娘,我要你求着叫我爹。”顽童般的坏笑,在脸上浮现。

他把扔到床上的碧绿剑又抓回手中,摩挲着叹道:“你是他的佩剑,我早该毁了你的。偏偏……偏偏总舍不得。你也是名满天下的宝剑,砍那个女人的头,一定很不愿意。”

夜幕已垂,小翠点燃蜡烛送到饭厅。桌上四菜一汤,极普通的菜式,却也香气扑鼻。

“娘,吃一点这个。好吃吗?”

“嗯,好吃。”

“娘,我有点事情,恐怕要离开娘几天。”碧绿剑,已经收在包裹里。

“少情,你要离开?”

“只是几天。”杀了宋香漓便回来。娘,那个女人害得您好惨。

“那……什么时候走?”

“今晚就……”目光转到屋外,白少情猛然一震。黑幕之下,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站在庭院中。

“少情?”妇人奇怪,“怎么了?”

“没事。”淡淡说着,全身都开始颤栗,乌黑的眼睛,牢牢盯着一步一步靠近的人影。

人影渐渐靠近,脚步稳重,神光内敛。那张熟悉的脸,呈现在烛光下。白少情脸色苍白,缓缓站了起来。

“少情,有人?”瞎子的感觉一向是很准的。

“是。”

“是谁?”妇人有点担心,“白家的人吗?”

封龙开口:“夫人,我不是白家的人。我是少情的朋友。”他的声音低沉华丽,总让人说不出的安心。

妇人顿时安心:“啊!原来是少情的朋友。你是要和少情一道去办事?”

封龙深邃的眼睛盯着少情,露出微笑,“不错。”

“娘,我现在就要上路了。”白少情轻轻拍拍母亲的肩膀,对封龙使个眼神,“包袱在我房中,和我一道去拿。”

“好。”

“娘,我过几天就回来。”

妇人点头:“嗯,天气热,不要急着赶路,小心中暑。”

“是,少情知道了。”

朝封龙微微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饭厅。真气绕体,鼓得袖子震荡,却都没有动手,只是安静地朝房间走去。

“你武功仍在?”

“你以为可以废了我?”

“出了院子再动手?”

“难为你如此孝顺,我就全你这个心愿。”封龙轻叹:“我的掌风若是伤了你娘,你一定会和我拼命。”

“不过是不想你的血弄脏我的地方。”

取了包袱,朝院门走去。星空灿烂,两人明明准备一战,却走得极近,仿佛谁也没有打算突袭。白少情的确不想。封龙功力虽然不弱,但毕竟曾受他一掌;而且,自己已经服下惊天动地丸。

两人默默走在凉风习习的郊外,居然有种不可思议的和谐。

白少情停下。“就这里吧。”他叹气,“我真不想杀你。”

封龙调侃道:“你杀得了我?”

“可是不杀你,我又总是心神不宁。”白少情扬头,冷冷道:“一掌了结算便宜你。你欠我的债,下世再还也未尝不可。”话音刚落,浑身鼓荡的真气已经凝聚在掌心。白少情大吼一声,身形急变,一招峨嵋派的风雨同舟,拍向封龙胸前。

封龙不躲反迎,微微一笑,举掌相接。两掌都凝聚强大内力,相触时发出好大一声。白少情一试就知对方功力深厚。他从来没有和封龙真正较量过武功,骤然一试,顿时发现自己太过低估封龙。不料凭惊天动地丸六十年功力,也只和他斗个平手。但此刻要退,已经迟了。白少情暗运内力,势要赢这一掌。丹田之气缓缓升到腹中,剧痛却突如其来,犹如被人用刀重重戳了内脏一下。又是反噬?白少情心里一惊,内息立即紊乱。横天逆日功无处不入,立即排山倒海涌了过来。

“嗯……”受不住这般内力煎熬,白少情闷哼一声,撤掌后退。肺腑处血气沸腾。他横空跌出十尺重重落在地上。刚要撑着站起来,猛然张口,[哇]地吐了满地鲜血。顿时,黑衣上尽处湿漉,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男人的靴子,出现在眼前。白少情抬头,狠狠看着封龙,“你要杀就杀!若不是我忽然被内力反噬,你道真可以胜我?”

“好烈的性子。不知要让你吃多少次苦头,才可以听你求饶似的叫我大哥?”手一扬,已经点了少情几处大穴。封龙弯腰,把白少情横抱起来,忽然语气亲昵道:“少情,你可知道为何功力反噬?”

早料到其中有蹊跷,看见封龙似笑非笑的表情,白少情更怒:“哼,还不是你的诡计?”那惊天动地丸也不知被他动了什么手脚。可恨自己见识也算渊博,竟被他骗了。

“惊天动地丸,我什么手脚也没有动。只是,那冰肌公主所走的武功,是至寒至阴一路。”封龙探手入白少情衣襟,掏出一物,戏谑道:“你将这个放在身上,又去吃至寒至阴的惊天动地丸,怎能不出岔子?内息的事,最是一点疏忽也不能有。”

白少情定神一看,封龙拿着的,竟是当日送他的血莲子!猛然想起,封龙说过血莲子至阳至刚,所以可以克制一切春药。

“你若把它扔掉,今日我便要苦战,方可胜你。”封龙露出坏坏笑容:“幸亏你仍想着我,不忍把我送你的东西扔了,还随身携带。混杂了血莲子影响的惊天动地丸的功力,不阴不阳,不寒不热,只会害苦自己;再碰上我至阳至刚的横天逆日功,怎能不败?”

封龙轻笑入耳,白少情咬牙切齿:“你……你这个卑鄙小人!”暗恨自己为何不早早将血莲子扔掉。今日一败,居然是因这区区一颗血莲子。

封龙凝视白少情的俊脸,缓缓收敛笑容,沉声道:“小蝙蝠儿,你对我也够狠心了。这番落到我手里,还是快点想着怎么哄我高兴的好。”一弹指,点了白少情睡穴。转身朝黑暗之处奔去。

天色渐明。软软的床垫,躺进去一定很舒服。

白少情陷在软软床垫中--此屋一定有什么玄妙,才可以在盛夏时让人触碰丝被而不觉得炎热。他已经醒了,眼睛却是闭着的。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已经醒了,而且脑筋在不断地转。要醒而装睡,其实也是一种不容易学会的本事。你要眼珠不转,睫毛不颤,呼吸不可紊乱,身体不能僵硬。

他身边,有一具温暖的身体,结实的手臂缠绕他。除了封龙,还有何人?

白少情闭着眼睛。他的鼻子很尖,可以从气味中分辨不同的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这种本事也不知是天生,还是慢慢养成的?

从他身边匆匆而过的男女不少;但,只有封龙的味道,最奇特。他的气味就像他的人,霸道,不可一世;偏偏又温柔到不可思议,令人安心到咬牙切齿。你恨,恨不得杀他,但要下手时,却又觉得一刀杀了他,太过便宜。你怕,怕得胆战心惊。他偏偏可以这样毫无忌惮地搂着你睡觉,一口一声小蝙蝠儿。他此刻睡得沉静香甜,可下一秒醒来,却又不知会想出些什么法子,折腾得你死去活来。

白少情拼命想着,满脑子都是身边这个可恶又可恨的人;但偏偏想不定对这个人,到底是逃得越远越好,还是跟在他身边,斗个你死我活好?贴身纠缠,本来是他的强项。

“你还没有装够?”身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懒洋洋地,有股说不出的磁性。“我可曾说过,最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假装。”

白少情叹气。他睁眼,转头,对上封龙乌黑深邃的瞳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你醒的时候。”

两人在床上相依的处境,忽然让白少情不舒服。他别过头,“我要起来。”只是刚撑起身,又颓然倒下去。

封龙玩味地瞅着他艰难地挣扎,怎么也爬不起来。“昨天吞了血莲子,你今天若可以爬起来,我就叫你师父。”

白少情瞪眼。他确实浑身无力;但不是累,而是四肢找不到力气,一丝也没有。

封龙邪气地笑,俯身咬住少情的唇,“没有三天功夫,你休想离开这床。”

“三天?”白少情蹙眉,“那我何时可以回去见娘?”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见你娘。”

白少情冷漠地瞅他,又放松脸部的僵硬线条,唇角微微扬起,“全听大哥吩咐。”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阳奉阴违,你最在行。”封龙举掌,在空中一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帘子掀开,一人娉婷走进。

“教主。”声音清脆,伶俐地行礼。

白少情诧异,“小翠?”

小翠还是小翠的模样;但抬头一笑,一身却散发出教人心寒的诡异。

看着一向信任的小丫头忽然变得如此,白少情浑身发冷,而后叹道:“你是正义教的人?”

“我是,但小翠不是。”小翠嘻嘻笑着,手一举,以袖子遮住脸,再放下时,已经换了模样。眉清,眼却如桃花般娇媚动人。她笑道:“我叫水云儿,乃是教主身边两大侍女之一。”

封龙抚摸少情后颈,低沉笑道:“她姐姐风月儿,心灵手巧,服侍你娘,定比小翠更让你娘称心如意。”

湖畔那天真的侍女已经被人取代,失明的主人犹未发觉。

“我和姐姐是孪生姐妹,从小侍侯教主。孪生通心,老夫人那边情况是否安好,水云儿随时可以告诉蝙蝠公子。”

白少情冷笑:“我若有异动,你是否也可以立即和你姐姐心灵相通,叫她立下杀手?”

水云儿不畏白少情眼中利芒,掩嘴笑道:“有教主在,蝙蝠公子怎会有异动?”

封龙哈哈大笑:“亏你这小东西伶俐,有我在,小蝙蝠儿怎会不乖?”他本来一臂曲起撑着头,侧躺在床上,此刻挑起白少情下巴,俯身轻吻。

白少情全身无力,连摇头也是勉勉强强,只能眼睁睁任他轻薄。

水云儿唇角一翘,识趣地没入帘后。

“我已经认命,你为何还要用娘要挟我?”

“我哪有?小翠是乡村野丫头,哪里比得上风月儿的伺侯?”封龙在唇上咬得不够,转到一边,忽然狠狠咬住少情耳廓,“再说,你真的认命了?”

“哼,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彼此彼此。”

热吻接踵而来,如同封龙内力源源不断,白少情被缠得好几次喘不过气来。

“过了三天,我会开始亲自教你横天逆日功。你要好好用功,不要辜负大哥我一番心血。”

“大哥肯教就好。”等我学成,再做打算。

“这三天,我会慢慢调理你的身子根基。”封龙唇边带笑,“也会好好认识认识我的小蝙蝠儿。你身体每一寸,我都会看得仔仔细细……”

黑色的丝衣,在如火视线下,缓缓除下。肌肤,一寸一寸,裸露出来。

三天,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像过了三年。而对白少情而言,这三天却比三十年还长。

他见过西桥美男子风轻扬的微笑,听过五湖第一的花魁杨落歌的呻吟,识过天山赫无涯的残虐,尝过飘花宫主的香吻。还有什么没有见识过?

可在这三天里,白少情忽然发现,自己见识实在浅薄。原来,世间有比风轻扬更蛊惑人心的微笑,有比赫无涯更可怕的残虐,有比飘花宫主更令人心神荡漾的深吻。

而胜过杨落歌的呻吟,竟是从自己的唇中逸出来的。当听见自己发出的呻吟时,白少情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动情。而这个时候的自己,想必比平日要美上一千倍,一万倍。

“少情,你真美。”连封龙也这样赞叹,“比我想象中的更美。”

星眸半睁,白少情可怜又乖巧地仰躺在封龙臂间。他可怜,是因为动弹不得;乖巧,也是因为动弹不得。似乎他每次遇到这封大教主,都只会落得一个任人施为的下场。

“我已经帮你打通了任脉,你要如何答谢我?”

白少情苦笑。他心里苦笑个不停,脸上却透出淡红的色泽,媚眼如丝。唇边,是醉生梦死的呻吟,如同最饥渴的人求着一滴可以救命的水。

封龙没有用春药,他不需要用药,几下独门手法,已经让白少情求生不得。说到邪门歪道,封龙真不愧是江湖第一邪教教主。封龙的声音,低沉温和,像吹过纱窗的清风。“我要的谢礼其实不大,只要你把这个随身带着就好。”一个小巧精致的铃铛,出现在白少情眼前。

白少情扫了一眼,心寒。铃铛不可怕,可怕的是封龙嘴边诡异的笑意。

粗糙的手,再次抚慰着白少情赤裸的下身。正徘徊在情欲边缘的身体,因为迎来祈求的抚摸而颤抖不已。“你想我碰你?”封龙低笑:“那你求我吧!”

“嗯……嗯……”白少情呻吟,一下比一下急促,却没有开口求他。

“两天了,你难道真能忍住三天?”

“呜……呜呜……”

封龙摇头,懒洋洋的神色,精光却从眼中一闪而过。他笑道:“不管你求不求,先把大哥送你的东西带上吧!”握住挺直的昂扬。

美丽的分身一点弯曲也没有,喜人的色泽,就如白少情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无可挑剔。顶端,透明的液体缓缓渗出。封龙用手指轻轻触碰最上面一点,怀里赤裸的身躯立即一阵颤栗。

“好敏感。”磁性的笑声在屋中荡漾。

下一秒,笑声被痛楚和喘息划破。“啊!呜呜……”白少情绷紧身体,头全力后仰,细长优美的颈项,令人无法抗拒。

比发还细的铜丝,穿刺过分身的顶端,串起铃铛。颤抖的身躯,使铃铛随之震动,发出一串悦耳的铃声。铃、铃……

封龙的浅笑虽然温柔俊美,却有着比魔鬼更可怕的魔力。“疼吗?不怕,大哥在这。”俯身,印上小蝙蝠儿的唇。

出奇的,这强吻却甜蜜得教人甘愿沉溺。白少情不甘。为什么被他吻着,竟真会觉得痛楚稍减?

两天了,他像海中的孤船,随着封龙情绪翻来覆去,一下子说不出的柔情蜜意,一下子说不出的可怕折磨。封龙一掌,不知何时抵在背上,热流缓缓蔓延。白少情知道,他是在帮自己打通督脉。

打通任督二脉,本来就是练武人的愿望。只有这样,才能晋升高手行列,才能更上一层楼。只是天资所限,许多人花费一生,都无法达到这一步。而处于这一阶段的人,都无比艰辛,无比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可是自己,却赤裸裸地躺在封龙怀里,被他一边肆意轻薄玩弄,一边运送功力。

封龙轻笑,他一手抵在少情背上运功,一手却悠然抚摸着他挺立的分身。轻轻一弹,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怀里的身躯立即由于刺激和羞辱,激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小蝙蝠儿一定恨死他了。可,他又何尝没有为小蝙蝠儿的倔强吃惊。他用了至少七种秘术,这七种秘术中的任何一种,他都曾经单独用过,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熬过这么长的时间。“小蝙蝠儿,你好硬气。”

闻言,白少情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看着封龙,不明白这是讥讽,还是赞扬?

封龙叹气,“你可知道,越硬气的人越容易夭折?”若不是一直暗中用横天逆日功为白少情护住心脉,白少情连头四种秘术也过不了。要知道,服了惊天动地丸和血莲子的白少情,本来就已元气大伤。

温暖的手握着白少情灼热的器官,抵在他背上的掌,热度渐渐上升。感觉到不妥的白少情不自主地喘息,水汪汪的眼里盛满浓浓的胆战心惊。

这次又是什么折磨?封龙阴沉地凝视着他。那消瘦的下巴曲线依然倔强,含着湿气的眸子,却像再也禁不起一丝刺激般楚楚可怜。截然不同的两种个性,矛盾地糅合在同一张脸上,居然令人意外的协调。

“白家居然会出你这么一个三公子。”封龙啧啧摇头,英挺的眉皱起,突然间改变了心意,暗中运功而发烫的手掌逐渐恢复常温,轻轻抚摸少情的身躯,笑道:“没日没夜闹了两天,就算你不累,我也累了。”他将有点迷惑的白少情平放在丝被之中,低头审视,“多漂亮!每一处都有封家印记了。”

因为这一句,白少情的目光又开始凌厉。

“休息吧!明天第三天,让水云儿帮你按摩一下,疏通经络。”封龙随意交代了一句,倒头躺在白少情身旁,手一扯,将他拉入怀中,沉沉睡去。

第十一章

手在身上移动,暗蕴力道,舒缓筋骨。

白少情伏在床上,缓缓睁开星眸。不用回头,也知道不是封龙。这手太嫩,太小,更没有封龙的轻狂和火热。而若不是封龙,便应是水云儿。

他没有猜错。水云儿的叹息,从头顶传来。“黄昏近也,庭院凝微霭。清宵静也,钟漏沉虚籁。一个愁人有睡瞅睬?”

轻歌低吟。

白少情扬唇,想不到那诡异的小丫头,居然也有这般愁怀。轻声续道:“已自难消难受,哪堪墙外,又推将这轮明月来?”

身上游弋的手,立即停了下来。“你醒了?”

“封龙何在?”

“教主出去了。”水云儿又开始帮他按摩,从瘦削的肩,揉到结实的背。

一点火花,在星眸里微微跳跃。白少情略一思索,忽然问道:“水云儿,你为谁愁?”要是为了封龙而愁,那便大有作为。女人,常为情人做傻事。如果这情人看重另一人,更是这女人最容易激动的时候。

水云儿不答反问:“蝙蝠公子,你可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痕?”

“不多不少,刚好六十六道。”

水云儿冷冷道:“正义教中,六十六是无穷之意。你若敢对教主起异心,定会受尽无穷苦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语气冷漠,小手却温柔亲昵,在他裸背上轻轻揉搓。

白少情暗叹。不料封龙身边,居然有这样厉害的丫头。她那守在娘身边的姐姐水月儿,想必也不简单。如此说来,想救娘岂不难上加难?

水云儿细心地帮白少情按遍全身,看他赤裸身躯竟无丝毫窘迫,瞅见他下身的铃铛,还轻轻屈指弹了一下,笑道:“蝙蝠公子好福气,我从未见过教主这般看重人的。”

白少情俊脸微红,心中又羞又气,暗道:我不可让一个小丫头看输了去。于是朝水云儿淡淡一笑。他一笑,如万树梨花忽开,美得不可言语。全身赤裸,到处是情欲伤痕,偏偏圣洁如仙子下凡,不可亵渎。

水云儿看了不禁一呆,冷冷道:“尽管笑,你越美,教主越不会腻味。”一针见血,刺去白少情脸上清风般的微笑。

“那么,怎么可以让教主腻味?”白少情虚心求教。

水云儿道:“他说什么,你做什么。真心实意服他就好。”

“百依百顺?”

“千依百顺,敬他佩他爱戴他。”

“如此就可?”

“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出三月,教主便会腻味。”

白少情又笑起来,“你可曾听过骡子的故事?骡子脾气倔强,主人叫它东它偏往西,主人叫它西它偏往东,换了无数主人,终于有一个主人可以指挥它。”

“为何?”

“主人要东时,便指骡子往西,骡子与主人作对偏偏往东,正好中了主人的诡计。主人要往西时,依此计便可。”

水云儿皱眉,“那即如何?”

“那即说,我不是那头骡子。”白少情唇边带笑,讥道:“水云儿小丫头,你为封大教主骗过多少人服服帖帖?”

一记指风,猛然戳在肩上。没想到水云儿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偶,内力居然强横无比,白少情疼得闷哼一声。

“我可不是私下欺负你。教主说了,你醒来若再敢口舌顶撞,就要我对你稍加教训。”纤纤玉指挑起白少情的下巴,银铃般笑道:“先告诉你,正义教刑堂堂主赫阳,是我记名弟子。”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

封龙悠然掀开门帘。有点疲倦,但视线一落到白少情处,笑意便逸了出来。“开罪了水云儿?”

白少情已经换上了纯黑的丝衣,衬得肤白赛雪。他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斜靠着长椅,仿佛要凭椅背,才可以支撑身体。

“她说她是赫阳的师父。”少情苦笑,“原来是真的。”

晶莹的肌肤,覆盖了密密一层细汗。

水云儿没有用什么特殊刑罚,她教训白少情,不过使了武林中最简单最简单,连衙门里的人都会的一种普通手法——分筋错骨手。但最简单的惩罚,到了水云儿手里,却变成最难以忍受的惩罚。白少情第一次知道,原来分筋错骨手也能让人如此痛苦。他的筋骨没有断,却比断了还疼;他以为痛楚会渐渐消失,或者断一会续一会,却发现痛楚如浪潮扑面,浪头一个高过一个。最教人不能忍受的是,他居然一点要晕倒的迹象都没有,仿佛这种痛苦与生俱来,并不会伤害身体,只是单纯的痛苦罢了。

整整一个白天,水云儿已经给他灌了十三碗参汤,换了七套干净衣服,而十三碗参汤已经全部化为冷汗流出体外,七套衣服也全部湿透。

封龙抱起白少情。他浑身湿漉漉的,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越来越单薄的身体微微发颤,软得仿佛没有骨头似的。

“整了你一天?”封龙淡笑,将白少情平放在床上,解了水云儿的分筋错骨手。

白少情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痛楚一去,眼前景象忽然模糊,似乎直到这个时候才支撑不住,要用沉入黑暗的方法来恢复元气。

才要沉沉昏去,下巴一紧,几乎捏碎骨头的力道又把清醒叫了回来。白少情睁眼,望着离眼极近的魅惑笑颜。

“一天不见,可想我?”

若不是体内空荡荡无一丝多余的力气,白少情真想冷笑;但如今,他只是冷冷看封龙一眼,便闭上眼睛。体力透支过度,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自寻麻烦。

热气袭来,唇在脸上各处亲吻,咬住耳廓,咬住唇瓣,咬住尖尖下巴上的肌肤,西西吮吸。“今天是你娘的生辰,为何不告诉我?”

白少情有点惊讶,星眸重睁,扫封龙一眼。

封龙笑道:“给你一件礼物。”

送到眼前的,是一个血淋淋的包袱。微微蹙眉,立即有了答案。“宋香漓?”

“喜欢么?”鲜少有人将人头当礼物,也鲜少有人拿着人头诚心诚意地问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