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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今日吾因病睡了一日,你明白吗?”
我瞧着老太医越发淡定的眼神,笑着对小桃子挥了挥手,小桃子立刻放开了太医。太医喘着粗气,忙点头道:“太子殿下今日受惊昏厥,昏迷了一日,老臣明白,老臣明白。”
“太医如此明事理,吾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领赏吧。”我笑了笑,朝着小桃子使了个眼色。小桃子立刻上前给了太医一个金元宝。太医收了元宝,赶紧起身告辞。
他一走,小桃子马上翻找起东西来。很快,他拿了一套衣服给我。
那些衣服是跟着苏域进林的人穿的,我一挥手,让暗卫都挑出来。我和他们每人拿了一件套上,外面又加了一件太监服,随后便浩浩荡荡地跟着小桃子走出去。
小桃子将我们领到了树林的边缘,我们立刻将外面的衣衫一扔,由我拿着地图带路,直接冲进去。
我和暗卫都跑得极快,眼见着快要到苏域失去联络的地点,“唰唰唰”一批羽箭忽地射过来。我和暗卫们翻身闪过后。见到一批蒙面的黑衣人并排成一排,堵在了前方。
“诸位,比试这种东西,还是公平些好,诸位还是请回吧。”
站在中间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冲我们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我看了周边一眼,皱了皱眉,将手背在身后,冲着后面的暗卫做了个“拖住他们”的手势。暗卫们集体上前一步,拔出剑来,指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而后,剑出,人起,对方所有人直接朝我们这边的人冲过来。两方人马迅速交战在一起,我立刻寻了个空当,按着记忆中的路线直冲而去。两个黑衣人紧随在我身后,我头也不回,一个劲儿往前冲。
不一会儿,两个黑衣人就只剩一个还紧随在我身后。那黑衣人突然从手中扔出几个飞镖,我不由得现了身形,干脆转身,仗剑直劈回去。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黑衣人是个女子,她将手中软鞭“唰”地甩出来,我瞬间被她逼得退一步。她紧逼而上,手中软鞭仿若游蛇一般,越来越快。
我从未见过谁能将软鞭使得如此精湛,琢磨着:这次谢家的确派出了好手,苏域怕是凶多吉少了。我这样一思量,对方便将软鞭缠到了我的剑上,随后双腿一蹬,只听一声“下去”便直接踹到了我腹间。我身子止不住往后,落到地面时,觉得地面只是有一点阻力,随后竟直直砸进去!
我吓得尖叫起来,而与我的惊叫同时响起的是苏域的惊叫声:“你别……”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只觉得猛地砸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然后就是苏域的一声闷哼,她虚弱道,“掉这么快……”
我没说话,不想理她。我想她这么强壮,被我砸一下也不会怎样。于是,我干脆将她垫在身下,看着洞口蔚蓝的天空,只觉心中一阵凄凉。
“苏域啊……”我叹息了一声,听着外面兵荒马乱的交战声,“你说这个坑,是不是挖得太深了一点?”
“你……快从我身上……滚开……”苏域在我身下,一字一顿,似乎说得极其勉强,“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听完她的话,我没回应,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太子妃赢不了谢清运,吾真是太悲伤了!
我俩就在洞里,呈一个“十”字休息了片刻,随后苏域似乎慢慢恢复过来,悠悠地道“叶清歌,这坑是你挖的吧……”
我不说话,权当默认。我听她呼吸紊乱了片刻,似乎是忍住了揍我的冲动,她又继续道:“出口在哪儿?”
“头顶上。”我看着那至少有几十丈高的洞口,有些伤感的道,“谢清运是高手,所以我特意挖得特别深,打算等你赢了,我再派人来救他……“
苏域不说话了,片刻后,她道:“我中毒了。”
“我知道,”我绝望的开口,“我在密林里下了专门封闭内力的药,就算吃了解药你也至少要恢复一晚上,那时候咱们输定了。”
“叶清歌,”苏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我气疯了,竟笑起来,“我第一次觉得,你真聪明。”
“谢谢。”我闭上眼睛。苏域似乎是歇够了,往我身上使劲一推。我被她推得坐起来,满脸忧伤地依靠着墙。
苏域拍着身上的泥土,愤恨地道:“把解药给我。你既然是来救我的,应该带了解药和绳子吧?”
“嗯。”我点了点头,依言将药给了她。
她把药一口吞下去,抬头望着洞口道:“你飞得上去吗?”
“差一些,”我摇头,“我轻功好,这个洞我是按照我的标准来的,我基本飞不上去。”
“那么,”苏域似乎下了很坚定的决心,“如果我给你点助力呢?”
听到这话,我转过头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苏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扭了扭筋骨道:“你跳起来,踩到我手上,我用力推你,你上去以后把绳子栓在树上,仍下来给我。”
“好!”似乎又有了胜利的希望,我立刻眉开眼笑。
苏域将双手捧好,对我点了点头。我对着墙一蹬,借着反弹的力道就踩到了苏域的手,随后感觉苏域往上一抬,我借着她的力道,闭上眼睛,轻盈地往上冲去。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飞翔的小鸟,身姿轻盈,体态……
“啊!”临到洞口,我脑袋猛地撞到了墙,似乎是因为我起飞姿态的问题。这一撞不仅很疼,还让我直接坠下去。我上来的时候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突然掉下去,我吓得在空中手舞足蹈,抓到什么是什么。
我隐约抓到了一块石头,但是我完全没有知觉,便抓着石头在空中乱舞。临到地面,苏域看着已经被吓疯了的我,居然露出惊恐的表情,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退,退什么退!太子妃,这时候你应该和我共患难啊!出于某种报复心理,我在最后的关头,在空中扭转了方向,直直地朝着墙角的苏域撞去。苏域吓得往旁边一跳,而我那时已经冲过去,撞到了墙,而她躲闪不及,我拿着石头的那只手,最终……还是砸到了她的手臂。
两声闷哼在山洞里响起,我颤抖着脚,整个人贴在墙上,直觉不好。
我知道我不好了,我的脚崴了,痛得我直冒眼泪。我还知道她不好了,被我那力道拿着石头砸到手臂上……
我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去,发现苏域已经脸色苍白,额头上有了冷汗,而她那只被我石头砸中的手臂上,全是血。
我吓得赶忙收回手来,忙问道:“你还好吧?”
她不说话,吸着冷气,似乎已经是对我绝望了。我站在一旁,紧张得不知所措。她闭上眼,许久,似乎是积累了莫大的勇气,终于道:“再来!”说完,她又站起来,颤抖着伸出了还算好的那只手。我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她瞧着我,墨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神情,慢慢地道,“如果这次你还飞不上去,我一定毫不留情地——打断你的腿。去!”
她一声高喝,我居然什么都没想,仿佛训练有素的猎犬一般,猛地冲上去,踩在她宽大的手掌上,然后被她往上一推,就直接冲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恐吓,这一次我冲得格外卖力,临到洞口,还差一点的时候,我猛地伸出手,抓住了洞口凸起的泥块,借力往上一翻,终于来到了地面。
我在洞口喘息了片刻,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四周居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他们并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有一个人还打起了呼噜,似乎睡的很香。我猜想,方才这里一定发生了一场恶斗,以至于有人放出了这种“你昏我昏大家昏”的迷药。至于这个迷药是谁放的,似乎就不太重要了。于是,我也没再多猜想,赶紧把绳子栓在旁边一棵大树上,然后将绳子甩下去,对着下面大喊:“苏域,你爬上来吧。”
“叶清歌,”苏域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你要敢让我自己爬上来,我上来就捅死你!”
我:“……”我觉得她真干的出来。于是我拉着绳子,顺着绳子跳下去。到洞底之后,我让苏域趴到我背上,我背着她,拉着绳子往上爬。
从小,我背过各类堂妹表妹,对于女人重量的估计,还是很有一套的。看着苏域的身量,我猜她应该不足一百三十斤,对于从小习武的来说,尚在承受范围之内。然而,当她跳上来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膝盖忍不住瞬间一弯,脚下的土似乎都陷下去了很深。
“苏域,”我忍不住询问,“你到底多重?”
“少废话!”她却不回答我的问题,双腿夹在我腰间,另一只没断的手拉着绳子,怒道,“赶紧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拉起绳子,借助轻功往上面一跃,然而跃到三分之一处,我实在没能忍住,力道一泄,只能卸了轻功的力,死死抓住绳子,吊在半空中。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苏域急了,却仍旧保持着拉着绳子、身体不贴在我身体上、仅用两条大长腿挂在我身上的姿势,继续道,“快,别泄气。你都飞三分之一了。”
“你能少说两句吗?!”我深吸了一口气,背着她,再一次往上飞去,这一次飞了一半的距离,我又撑不住了,又开始挂在半空中喘气。她真的太重了,让我忍不住有种把她从我背上踹下去的冲动。然而我忍了又忍,实在没有这个勇气,最后还是再次吸气,飞,然后飞一段距离,靠边。
越到上面,我飞的距离越短。还差大约十米左右的时候,我实在没有力气了,两只手在拼命地颤抖,额头上也布满了汗。我忍不住开口:“我飞不上去了,你拿一只手爬上去吧,我想下去,等一会儿再上来。”
我说完这话,就做好了给她骂的准备,然而等了片刻,却只听她说了一句:“你转过身来,抱着我。”
“我手没力气了。”我摇了摇头,做好往下摔的准备。然而,就在那瞬间,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便发现苏域已经用那只似乎被我打残的手抱住了我。她一用力,我便看见她面色又白了几分,然而她却仍旧没有放开,反而说了句:“你现在已经没力气了,摔下去你来不及用轻功卸力,不死也要残。”
说完,她就一只手抱着我,用一只手拉住绳子,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不过十米的距离,她却爬了很久。我感觉她手臂上的血浸湿了我的衣衫,然而她却哼都没哼一声。
我忍不住仰头看她,外面尚还是下午,日光正好,有些许阳光落在她半张脸上,让她微眯了眼。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流了下来,在她浓厚的妆容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沟壑,看上去格外诡异。我看见日光照在那张诡异的脸上,竟是有种莫名的心安,突然就忘记了,我和她还身处险境,她随时可能放手,而我就会掉下去,如她所说,摔个半残。(原作者:叶笑)
不知过了多久,她抱着我,突然往墙上一踹,然后直接跳出了洞口,我们两往洞口的草坪边上一滚,而后便在那里喘息。
休息了许久,我感到体力回来了,侧头看了看她:“咱们还去终点吗?说不定谢清运已经拿到旗子赢了……”
“去,”苏域却是立刻点头,咬牙道,“你父皇还没来找咱们,说明他还没到,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指不定呢!”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在旁边捡了根树枝,招呼了我过去,撕了袖子,把她的手臂固定住,然后又给我弄了根粗树枝当拐杖。我和她,便一个断手一个瘸腿地往前方走去。
我没看过地图,就放心地跟着苏域走。然而走到了日头落山,皓月当空,我和她却没看见一个人影。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不由得问道:“苏域,你没走错路?”
苏域不说话了,她定在原地,从兜里掏出了地图,左看右看,有些疑惑地道:“我是看着地图走的,应该不会错吧?”说着,她似乎有些不自信,把地图往我兜里一塞,道:“算了,你来带路。”
一看那地图,我就蒙了。这份地图蜿蜒曲折,充满了一种抽象色彩。借着月色,我可以看出,这副地图与其说是一张地图,更不如说是一幅充满了艺术色彩的画作。
我抽了抽嘴角,转头道:“苏域,请问一下,原本的地图呢?”
“哦,那个啊,”苏域似乎是想了片刻,“我让跟我的十个人歇一歇,怕他们找不到我,我就把地图给他们了。这幅地图是我根据记忆画的,厉害吧?”
我不说话了,直接将地图一扔,淡淡地道:“咱们不需要这个了,跟我走吧。”说着,我便上前,开始凭着记忆,继续找路。
我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也不知找了多久,突然听到身后有窸窣的声响。我转过头去,才发现苏域站在离我十几米的地方,手里抓着一只膘肥体壮的兔子,兔子惊恐地看着她,她微笑着提着兔子转头看向了我。
我们两个对视了片刻,肚子集体叫了起来。
“我们先吃一顿吧。”她开口。我立刻甩袖子悲愤道,“要吃你吃!父皇还没派人来找我们,证明谢清运还没找到旗子。咱们还有机会,不能浪费一分钟时间!”
“我觉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他们可能是找不到咱们了……”
我:“……”那还是吃兔子吧。
我比较伤心地想,毕竟战斗是需要体力的。
苏域带着我,走了不久后,我们就找到了一条河。苏域去捡了些柴火,路上顺便又抓了一只兔子,然后我便看管着两只兔子,看着她生火。
又过了一会儿,她把一切准备好后,就走过来和我要兔子,我突然有些不舍,忍不住道:“那个,我是个很善良的人。”
听这话,她挑眉:“你可以不吃。”
“哦不,”我立刻摇头,抱起其中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把大的那只吃了就行了,我想拿这只养。”
她没说话,但是真的只拿走了我旁边那只兔子。我赶忙又道:“那个,你把这兔子带远点儿再杀,不要让我看见血和皮肉……下手快一点,咱们吃可以,但不能虐……”
“你有完没完?”她猛地亮出了匕首,我看着夜色里匕首的寒光,抱着兔子,默默转头背对着她。过了一会儿后,她似乎是把兔子杀完了,便同我道,“向右转过身去,对着河。”
我听话地转过去,感觉她似乎到了火边来。我听着她在火边窸窣地做了什么,但她没叫我转过去,我也就没敢转,只能摸着兔子那不甚柔顺的毛,想着和她搭话:“我说,你怎么会抓兔子的啊?”
“以前在后宫过得不太好,饿的时候,就去抓那些公主、贵妃的兔子吃。后来进军营了,经常在山里,就逮什么吃什么。”
“呃……我听说你母妃不是挺得宠的吗?”我有些疑惑了——据探子给我的资料里面说,北褚皇十分迷恋苏域的母妃杨恭淑,以至于在宣德太子还没死的时候,北褚皇就将杨恭淑纳为了贵妃。而苏域作为北褚第一位有官爵的公主,按理来说,应该很招北皇宠爱才是啊?
“她得宠关我什么事?”苏域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我父皇不是一个会因为母妃喜欢子女的人,而我母妃也不喜欢我,从小就将我送给宫人照看。那些宫人每日将送给我的吃食吃了,将他们的给我,有时候忘了给,也就算了。我同母妃说过,她也只会同我说,抢不到吃的那是我没本事。在宫里,如果我不去抢,我饿死了都不会有人管。”
“原来如此。”听到她过得不好,我一时间不由得有了些贱人都有一段悲惨过往的感概。
她在我身后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出生就是太子,皇帝唯一的一个儿子,捧在手心怕冷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怕是看个断袖……”说到这里,她音调中居然有了几分调笑之意,“怕也是没人敢真的说什么。”
“谁说的?”听到这里,我有些无奈,摸着怀里兔子的毛,叹息道,“大家都以为我过得好,其实也不尽然。我一出生就是太子,所以大家都紧张着,怕我学不好,成为一个昏君。”
“我打记事起,就由各任老师管教着,错了就打板子、抄书。这二十年来,我从来没早睡过一天,没晚起过一日。我记得六岁时父皇带着我上朝,我踩到衣摆在大殿上摔了一跤,头磕在地上,疼得我哭出来。结果那时候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来扶我,反而发出了叹息声,就连父皇也是站在前方,冷眼看着我,让我自己爬起来。最后还是谢丞相看不下去,过来把我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