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很诚恳,“看你也是对摇滚有热情的人,你想出名吗?想签唱片公司吗?想把摇滚的精神传递给全世界吗?我们报名了今年的全国大赛,能拿个名次就肯定能被公司签下。队里几个老爷们儿长得歪瓜裂枣,有点钱就更新乐器了,也置办不了什么行头,所以我希望......”
希望找个撑门面的。钟莹问,“有工资吗?”
“酒吧街那片演出挺多,平时挣个吃饭钱不成问题。”
钟莹笑了,“你知道我拍一支广告多少钱吗?拍一个音乐录影带多少钱吗?累死累活花费时间跟你们排练,就挣个吃饭钱,我不干。”
小哥痛心,谈钱真俗气,一点摇滚精神也没有!站起来就走,临走还踹了一脚活动中心排练室的门。
玩摇滚的人说好听点是桀骜不驯,说难听点就是神道过头了,看谁都不顺眼,心里不长久积存着激情和愤怒,演奏不出有灵魂的音乐。
钟莹没把这段小插曲当成一回事,她回校后着实忙碌了一阵子。补考,参加学院里的表彰会,接受一拨又一拨老师同学的参观慰问,和团委书记长谈短谈若干次,好不容易让学校打消了将她作为正面典型向外推广的主意。
闲下来的时候就去活动中心玩玩乐器。音乐社的社长已经毕业,现在换了个男生当社长。他推崇西洋古典音乐,对流行摇滚之类的毫无兴趣,那个曾给学校争得荣誉的“正道之光”乐队也懒得管理,排练室钥匙扔给方华,随她们自己玩去。
几个成员毕业的毕业,实习的实习,再也凑不齐,连严蕾都很少去摸吉他了。钟莹以前被人催着拉着去排练,现在活动室萧索了,她反倒经常去自娱自乐。
摇滚小哥回家不知想通了什么,没过几日又来了,还带着他乐队的另一名成员。钟莹一看他果然没说谎,长头发,脏牛仔裤,破烂球鞋,还背着把补丁吉他。长得本不算难看,但这样一打扮起来和歪瓜裂枣真差不了多少。保安不让进,两人就不停地打传呼,把钟莹烦得出校门骂了他们一顿,说不参加就不参加,少跟我提什么摇滚精神,没钱啥也不是。
学校有同学,回家有晏宇,关在排练室弹琴打鼓的时间就是钟莹的放空或思考时间。她一直在想新的赚钱计划,快钱要赚,长久的稳定进项也得有,青春毕竟就那么几年,靠卖脸走不了太远。
那位摇滚小哥第三次带着全体乐队成员找到她的时候,她正绞尽脑汁回忆着后世比较有名的牛股。想起听许爷说过一支创造了神话的什么什么园,大概就在九四九五年前后,每股从几块暴涨到万元以上,若是现在买进,以她的本钱,两年后就发大了,买几座四合院不在话下。
可是,什么园啊?她拼命想啊想,万一买岔了血本无归。
这么关键的时刻,有人造访打断思路真是让人恼火,钟莹对小哥没好脸色,任凭他在那说的口干舌燥还是一句话,没钱干不了。
小哥表示,全国大赛一等奖有三万元奖金,二等奖两万,以此类推,四等奖后面还有个一千元的安慰奖。只要拿奖,奖金给她一半,不满意三分之二也行,他们只求个能签唱片公司的机会。
钟莹就不提她没看上那三万两万的了,只是烦躁地问小哥,技术好的很多,长得比她漂亮的也不是没有,为什么老缠着她啊?是不是有什么不轨之心?
小哥说多方托人有幸看到了她在京大演出的录像,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觉,有她就能赢。这是摇滚之神给他的启示。
钟莹:说人话。
小哥:男女搭配的乐队一般都比较出彩,美女乐手更是增加了相当大的获奖几率,这是他参加过无数场小比赛总结出来的经验。实话实说,技术好的请不来,长得比她漂亮的还真没见过。
钟莹:这话说的,真是没见过世面......改天去你们排练的地儿看看吧。
回家她就和晏宇说了这件事,并表示宇哥不让她去,她就不去了。
过完年后不久,钟莹状况稳定了,骨头长势良好,平时坐着轮椅哪儿都能去。家里又有保姆,有钟静,有曲红素和晏奶奶时不时地跑来一趟,晏宇也没有必要时刻陪着她,便转移了一部分心神在学业上,是一大部分。
就在今年初,国外某著名科技公司发布了中文版操作系统Win3.2,DOS走上了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道路。晏宇很迅速地买了一台电脑,从此女朋友靠后站,电脑成了他的真爱。每天埋头苦干,要么写论文,要么打着让人看不懂的东西,一坐就是七八个小时不动弹,电脑边软盘堆了厚厚一摞,整个人废寝忘食的,饭有时候都端到西厢书房去吃。
忙碌起来的晏宇和她亲热的时间都少了,也没有提领证,好像在干什么大事的样子。
作为听话乖巧懂事的女朋友,钟莹说到做到,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般不去打扰。顶多提醒他注意休息,夜里起床发现西厢的灯还亮着,便去催他睡觉。
短短一年,状况反转,钟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提醒别人要健康作息。
“宇哥,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你不表态我就当你默认了啊,那我明天下午就去村儿那边看看。”
他只在她进门的时候说了声回来了,之后全程关注电脑,钟莹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他可能一句都没听进去。
叹口气,钟莹转身就走。
“回来,你刚说什么,去叁里村?”晏宇终于停止敲击,靠上椅背,冲她招招手,又拍拍自己的腿:“那片儿有点乱,你一个女孩子过去不方便,我陪你。”
钟莹微微撇嘴,走过去坐在他腿上:“不用你陪,我要是参加排练,至少得几个小时呢,你还等我几个小时啊?”
“等啊。”晏宇环住她的腰,脸在她胳膊上蹭了蹭。
“不用不用,排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忙你的,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了。”
晏宇沉默,钟莹忙又道:“算了,我还是不去了,也不给工资的,我本来就不想去。他们来找我三次了,我勉为其难答应去看看。”
“是上次我们看到的那个打鼓的人吗?”
“嗯。”
“答应了人家怎么能反悔呢,我送你去,你要是觉得还不错,就玩玩吧。”
钟莹小心翼翼:“那乐队都是男的。”
晏宇抬头看她:“男的怎么了?”
“你...你不会介意吧?”
晏宇伸手捏她鼻子,笑道:“傻,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你是去玩乐队,又不是相亲,我介意什么?”
钟莹舒了一口气:“你不用担心,那帮人都歪瓜裂枣的,多看一眼我都怕眼瞎。只不过他们真有两把刷子,就那个鼓手,我敢说要不了几年他肯定火,技术太好了,我也是想跟他学两招。学音乐可贵了,去那儿学免费的,嘿嘿。”
“嗯,放心去,以后排练完了我接你。”
宇哥大气,不过钟莹也不心虚,她只是又想到了一条发财的门路,先试着运作一下,合适的话长久干下去也是可以的。
晏宇答应了,她就高高兴兴吃饭去了。殊不知她前脚出门,晏宇后脚就拨通了朋友的电话:“帮我查一个人,李勇勇,经常在叁里村那一片出没,玩乐队的,架子鼓打得特别好。嗯,帮我查查他家世清不清白,有没有对象,有没有不良嗜好,收入情况,性格特点。还有他乐队的成员也一并查查看,发现有问题的及时告诉我。”
一个月内钟莹去了叁里村“启明星”乐队的地下排练室五次,排练敷衍,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其他乐队成员。主唱是个很有范儿的小伙子,长相在一众歪瓜裂枣的衬托下,显得分外英俊。只是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尽把自己往邋遢颓废上打扮,衣服脏兮兮,个个留长发,有的还烫了小卷,动作大起来的时候,钟莹仿佛看到了一只卷毛狮子狗在眼前激动地蹦跳。
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勇勇的伙伴都跟他一样技术好,嗓音佳。吉他手每次都能把钟莹弹出灵魂共鸣,贝斯的低音颤人心弦,架子鼓的节奏让人不得不患上摇晃综合症,键盘稍弱一点,也够用了。
他们对自己要求颇高,对钟莹的懒怠不配合却抱着容忍的态度。据说经过开会研究,大家达成一致共识,技术好的乐队很多,他们没有卖点是出不了头的。为了乐队的未来,几个乐手都愿意给美女让出位子,相当顾全大局了。
她跟李勇勇说,你还骗我能温饱,一个月总共就三个演出,分到每人手里一百块钱,够干嘛的?
李勇勇说,有你我们会越来越好的,你只演了一次,那酒吧老板就跟我预定了下次演出呢。
钟莹笑,指望我长久当乐手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你们肯听我的,我真的可以让你们越来越好哦,成名,发财,出唱片都不是问题!
九四年的五月,对钟莹来说,是值得铭记终生的月份。她一口气在叁里村刚刚形成气候的酒吧街上,给启明星......现在已经被她改名叫酷盖的乐队,谈下了三个常驻和十多个单场演出。收入三七分成,她一个人得三,那五人得七,条件相当宽厚了。
同时她自己也接到了新的广告和电影邀约。随着早前拍过的那些作品的播放,许爷诚挚地邀请她为恒安女性口服液重拍一次广告。撤换侧脸照片,改正面肖像,依然十年合同,酬劳十五万。
价格如此之高,其中不乏报恩成分。
五月十号白天接到许卫东传来的消息,当天晚上她就去征求晏宇的意见,双眼灼灼放光,尽量克制着语气中的喜悦:“反正我也露了不少脸了,正面上镜没什么。十五万不算多,就目前来说也不少,应该是市场最高价了,许家还是有诚意的,宇哥你觉得呢?”
“什么时候拍?”
“这边决定了就签合同,尽早开拍,十七八号吧。”
“不行。”
钟莹愣了愣,这一段时间晏宇对她的所有行为都持鼓励态度,包括她经常往酒吧聚集地,那个所谓很乱的地方跑,跟很多男□□际来往,出去谈合同接活儿什么的,他都表示可以,没问题。有时她突然想起来要做懂事女友,自我怀疑是不是有点过于放飞的时候,晏宇还安慰她,交际是正常的,他没觉得不妥,想干什么他都支持。
所以,别的钱都能挣,就许家的不行?他对许家芥蒂颇深啊。
虽然可惜十五万,钟莹还是秉持着要让晏宇快乐的原则,乖乖点了头:“好,那我明天回绝他。”
晏宇笑了笑,从写字台抽屉里拿出一本存折递给她:“十八号有事,肯定不能拍广告,如果许家愿意推迟一段时间再拍最好。如果不行,十五万我补给你。”
钟莹打开存折目瞪口呆:“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参与开发的一个应用项目获了奖......挺大的一个奖。又接了几个编程的工作,还有我以前攒下来的一些钱,一共二十万,你拿着。”
钟莹结结巴巴:“是...ACM吗?”
晏宇奇怪:“你怎么知道?”
那不是他九七年获得的大奖吗?竟然提前了三年!不不,也许,九七年获奖是推迟了三年吧?因为她死了,他颓废了三年才振作起来......
钟莹拿着存折手心滚烫:“你上个月累成那样就是为了赚钱?没必要啊,我们现在不缺吃不缺喝,我也不是为了钱才出去接工作的,宇哥你...你不要误会,我真的不要钱。”
“我知道。”晏宇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但是结婚,总得给彩礼吧?总得让老婆知道我是可以养家的吧?我只有这么多,都给你了。”
钟莹眨了眨眼,心底的不安化作激动,一点点放大:“宇哥...”
晏宇微笑,眼睛晶亮如星:“十八号,你生日,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第99章 相信宇哥的人品
她曾向往着将来分割晏宇一半身家,他却给了她全部。二十万,很多,很重,很满足。
领证当然好,彼此认定的人无不希望将关系合法化,既是承诺也是信任,既是给予也是交托。
钟莹在目睹老晏悲苦压抑的一生后,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这一世晏宇做出怎样的决定,未来发生怎样的改变,甚至说句不吉利的话,哪怕晏宇对她产生倦怠,对她感情变淡,她都要用一生来回报他曾坚守的深情。
确实,她的婚姻观还是有些扭曲,向往白头到老,又不太相信长年累月的朝夕相处后还有矢志不渝。这是许卫东和苏小柔两人留给她的阴影,要完全驱散,她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和很多很多的幸福。但不同于以往的悲观态度,这一次她充满信心。
郑重地将存折放进床头柜小铁盒子里,和自己那本叠放在一起,先上了铁盒的锁,又上了床头柜的锁,钟莹把两把钥匙中的一把拆下,交给晏宇:“我拿盒子的,你拿柜子的,我有时候会脑子一热乱花钱,你得控制我。”
晏宇推回去:“花就花,挣钱就是给你花的。莹莹,我早想和你说了,不要勉强自己,你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要刻意对着我笑,不用事事处处以我为先,生气了可以骂我,有不同意见就直言不讳。想花钱就花钱,想画画弹琴就画画弹琴,想听什么音乐就听什么音乐,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想喝酒......刚康复不久,喝酒最好还是不要。你一直是个特别有主见的姑娘,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丢失自己,我不怕你脾气大,不怕你冷冰冰,最怕你受委屈。我爱的是你,想娶的是你,全部的你,不是某一种特性。”
钟莹坐在床边静静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慢慢站起身,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又慢慢靠进他怀里。拥着他的腰,用额头抵住他的下巴,轻轻问:“要重新开证明了,不知道十八号结婚的人多不多,我们几点去呢?”
声音毫无异样,然而在晏宇看不见的地方,她已泪流满面。
一个礼拜的时间,两人分头去开证明,提早去民政局打听了程序,各自与家人知会一声。虽然晚了一年,该成眷属的还是要成。
钟莹给老钟打电话,没料到撞上一桩奇巧无比的事。一年前她要领证,许卫东同日结婚;一年后她又要领证,老钟那边竟然也决定十八号同魏淑兰去把后半辈子定了。
前世爸今生爹都对这个日子青睐有加,古古怪怪的缘分,钟莹也不知作何评价。
老钟决定归决定,还是不敢先斩后奏,吞吞吐吐问钟莹不是要做姥姥工作的吗?十八号之前能做通不?
能!做通姥姥工作的关键,就在于她的心肝宝贝钟静是否赞成,只要姐姐同意,这事儿就成了九十分。
自打钟莹恢复行动能力,钟静就搬出十六号了。出租房到期,钟莹本来不打算续租,可是钟静却感受到了一人独居的快乐——无人打扰她认真学习。表示房租她来续,以后妹妹跟晏宇吵架了想离家出走,也有个收留她的地方。
钟莹:你就不盼着我点儿好。
钟静:你难道想让他找不到?
智慧超群的姐姐,在老钟这件事上态度模糊,既不反对也不答应。只说随便老钟,他自己心里过得去就行,磨磨唧唧不肯给姥姥打电话。钟莹苦口婆心讲了魏淑兰一大堆好话,她还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好话锋一转,告诉她严冉正缠着晏宇问她的下落,这些天老去华大门口苦苦守候,要是知道她搬回去了,隔壁房子估计又得租下来。要不要跟他说呢,看他一表人才痴心一片的,当姐夫好像也不错。
钟静:你敢说我就敢搬。
钟莹:严冉一有空就来打听你从小到大的事儿,什么都想知道,还特别会套话,有一次我差点就把你睡觉磨牙打呼噜的癖好说给他听了。
钟静:......我去打个长途电话。
姥姥那边也没有明确表态,钟静回来说,反正她表示同意了,姥姥要想为难老钟,不关她的事。让钟莹把嘴闭紧了,不准跟严冉透露她的行踪。
临走时,钟莹问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严冉?钟静顿了一秒,斩钉截铁说不喜欢,烦死他了。
不喜欢你犹豫个什么劲儿?钟莹感觉有戏了,严大佬要是成了她的姐夫,以后随便透点消息指条明路,她在房产市场上想必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一九九四年五月十八号,缤纷初夏,风和日丽,诸事皆宜。晏宇浅蓝条纹衬衫黑西裤,钟莹穿着一条喜庆的红裙,七点就携手去了民政局,等足一个小时才等来工作人员开门上班。
事实证明,早点来是明智之举,这天日子绝好,要结婚的情侣扎堆。赶第一拨进去,审核,填表,领证都不用排队。
此时婚检不是强制性的,照片也可以按规定拍好带去。前两天就准备好了,包括指定医院的婚检证明,因此流程走起来快而顺畅。
工作人员问他们:“是否自愿结婚?”
他俩异口同声:“是。”
两个大红本本拿到手,晏宇坐在办事桌前反复看了又看,不起身也不说话,笑得有点傻乎乎的。后面还有人排队,钟莹一把扯起他,从包里抓出一把糖果放在工作人员桌上:“请吃喜糖。”
工作人员不缺喜糖,但还是回了她一个真诚微笑:“谢谢,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出了民政局,晏宇将红本本放进裤兜,不一会儿又拿出来塞进衬衫胸袋,走几步还是觉得不妥,又把它们捏在了手里。钟莹看他不知怎么宝贝好的样子,拍拍包:“放我这儿,丢不了。”
“不行,你包太小,会皱的。”
“......”
于是他就那么捏着走路,上车,下车,也不管别人好奇的目光,直捏到回家放进床头柜里才长舒一口气。然后皱眉看向钟莹:“我胳膊真酸,比搬五十斤大米还累。”
......自找的。
他说让钟莹不要再刻意迎合他,真实做自己,钟莹便不理会他抱怨,更没打算去帮他按摩,很真实地踢掉鞋子,往床上一趴:“我也累,这几天忙得跟打仗一样,今天又起这么早,我得睡会儿。”
棕绷床沉了沉,背上覆来坚实胸膛,带着薄茧的手指卡进了她的五指间,暖热嘴唇贴着她的耳边,气息吹得她耳朵痒痒:“媳妇儿,莹莹,你是我老婆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今天晚上我要搬过来。”
钟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脸:“等一下......”
话没说完,嘴唇就被咬住,那只手把她卡得紧紧的,后背也被压得结结实实。她别扭着脑袋,两条腿乱踢,还是没能阻止他忘我的一通深吻。
“唔唔!”钟莹露出痛苦神色,拼命在他唇间说话,“脖子...”
晏宇赶紧放开她:“扭着了?疼不疼?”
钟莹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差点就扭着了,你真烦人,对了那个......今晚你别搬过来,我现在不行。”
晏宇愣怔片刻,渐露疑惑表情:“上个月你月经不是二号左右来的吗?提前两到七天属于正常范畴,你这是不是提前的太多了?”
钟莹侧目:“能不能不要说那么直白的词,那是我亲戚,请称呼它亲戚。但是,你怎么会知道我亲戚几号来?”
晏宇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去年同居那段时间就知道了,有一次洗床单发现的。那几天你心情不好,吃得也少,我就查了查书,对此有点了解。再观察几次,推算时间并不难。”
钟莹经期一向正常,也不痛经,每个月度过得都比较顺畅。而且作为曾经的商人之女,多多少少有点小忌讳,不愿触人霉头,撒娇也不会利用这方面的事情,故而从没主动提起过。
“书上说,这个期间要保持心情愉快,要多吃温热性食物,要注意保暖,注意生理卫生,尤其不可以同房,我知道的。所以你今天月...亲戚来了?”
一些从未被她重视过的细节在脑海中慢慢浮现,牛肉汤,猪肚汤,南瓜羹,红枣红糖,牛奶桂圆什么的,似乎都在她的特殊日子里送到嘴边过。不想吃他就百般哄着,不惜用“我辛辛苦苦为你做的”这种万灵句式来劝她就范。
来到十六号居住的这几个月吃得都很营养,饭食上感觉差别不大,但是年头冷的那仨月,晏宇给她买了一床电热毯,还天天给她灌热水袋,说让她捂捂肚子。
原来一直默默用着心啊,钟莹再一次被他感动,再一次觉得自己做得不够,这样的男人当然值得她全身心交付。他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今天颇有点急切地提了,亲那么一会儿功夫,他额头上都冒汗了,显然是有了红本本护体,不想再压抑自己。钟莹懂他的意思,可是......
她回避晏宇的目光:“亲戚没来,不过婚礼还没办嘛,婚礼办了才算结婚。”
晏宇失望地眼角微垂,伸手盖住她膝盖晃了晃,语气带着小幽怨:“莹莹,我们是合法夫妻,合法的。”
钟莹不说话,他靠近抱住她,“其实我们都......算了,那次你喝醉了不算。你是不是害怕?要不我只搬过来住,不碰你好不好?领了证不住在一起,奶奶知道了都会觉得不对劲的。”
以前钟莹不信男人的这种鬼话,现在有点信了,因为他是晏宇,他强大的自制力非一般凡夫俗子可比。
答应了住一屋,晏宇跑得飞快,半分钟后就把他的枕头放在了钟莹床上——枕头来了就算搬了。接着愉快地抱着钟莹小睡了一个小时,很老实,没乱动。
下午去了军区大院,晚上留在那儿吃饭,庄重地给奶奶磕头敬茶,给姑姑姑父敬茶,曾被退回去的玉镯和派克金笔又回到钟莹手里,还额外得了两个大红包。回到家继续打电话报喜,晏副军长喜不外露,沉稳地勉励了小两口几句,曲红素一颗心落了地,高兴地说要翻黄历,把摆酒的日子定下来。
在给姥姥打电话之前,钟莹先给老钟打了,父女俩互相汇报了今天的领证情况,皆一切顺利。钟莹问姥姥有没有找他,老钟说前天去谈了一下,姥姥掉了眼泪,但还是表示一家人都希望他向前看,向前走。
钟莹很感慨:“爸,其实您早点跟姥姥说,结果应该也是一样,妈妈的去世我们都知道不怪您,您不管是忠孝,还是责任,都做得够好了。从今以后您不要再为难自己,好好跟魏阿姨过日子吧。”
老钟似乎吸了两声鼻子,道:“嗯,你和晏宇也好好的。”
姥姥那边没提老钟的事,几个舅舅舅妈都在电话里恭喜了钟莹,让她过年和晏宇一起回去。
最后一个电话打到出租房,那边接起喂了一声,钟莹看看墙上的钟:“你谁啊,九点多了怎么在我姐家里,奉劝你赶快离开,不然我报警了。”
“嘿嘿,我是谁你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我姐呢?”
“她写......”话没说完电话就被夺走,话筒里传来钟静不自然地声音:“啊,莹莹,什么事?”
我今天结婚,你说什么事!前天还说领完证跟她说一声呢,今天就忘一干净。钟莹沉默,那边越发不自在:“喂?莹莹?”
“没事,就问问你吃了没,再见!”
洗完澡睡觉,房里开了一盏小台灯,撒下一室昏黄。晏宇头发湿漉漉的,躺靠床头,上身棉T恤,下身大短裤,压着被子,正捧着一本书专心地看,钟莹进门他都没有瞄一眼。
相信宇哥的人品。
钟莹裹了条长袖长款睡裙,浑身包得严实,坐在床的另一侧慢悠悠擦干头发,边擦边道:“灯那么暗,你看得见么,对眼睛多不好啊。”
晏宇唔了一声,合起书本道:“那睡觉吧。”
钟莹这边刚放下毛巾,他那边就突然按灭了台灯,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别关灯呀,我还没敷脸没按摩呢。”
安静了大约五秒,台灯又被按亮,钟莹回头白他一眼,却刹时呆住。他整个人已经钻进了被子,但如果没看错的话,被子上扔的两坨......是他的T恤和大短裤?
钟莹站起身,双手一叉,面对着他:“宇哥,你干嘛呢?”
晏宇平躺,露出清纯脸无辜眼:“没干嘛,睡觉啊。”
“你穿衣服了么?”
“穿衣服怎么睡觉?”
钟莹跟他大眼瞪小眼半晌,噗嗤笑了,看走眼了,这家伙今晚就没打算放过她。
她又好笑又有些心酸,合法夫妻了啊,以前就让他忍了那么久,合法了凭什么不能睡?可是......
她脸上突然显出难过的表情,晏宇慌了,一个挺身坐起来去抓大短裤:“好了好了逗你玩儿的,我穿衣服睡,你别害怕。你要不想和我睡在一起,我去西厢。”
说着穿好裤子,掀开被子下床又去穿T恤。肩膀宽阔,腰腹劲瘦,是那种典型的倒三角身材,肌肉结实却不夸张,皮肤在暖灯照射下呈现着诱人光泽。
钟莹低头,手掌抚过自己的肚子,又慢慢抚下大腿,心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在晏宇穿戴整齐,问要不要他出去的时候,她不再犹豫地爬上了床,爬到他的那一边,关了台灯。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隐约天光透不过窗帘,钟莹也在黑暗中窸窸窣窣了一阵子,伸手摸到晏宇的衣服,轻轻一拽,没费什么力气,火热的气息就喷到了她的脖颈间。
“莹......”
尾音被吞噬了,她什么也不想听,尽力用肢体语言告诉他,她和他一样,渴望着,向往着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之一,那是让两个人从身体到灵魂都完全契合,用爱来升华爱的过程。
可是对不起啊宇哥,两次结婚,两次都没能给你一个完美新娘。第一次身体完美,心却是冰冷的,抗拒的;这一次爱深了,心热了,身体却又不完美了。
腹部和大腿上都有开刀留下的疤痕,受现在医疗条件的限制,那愈合的伤口着实有些狰狞。闯过生死轮回,顶顶爱美的钟莹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在乎了,大不了不穿超短裙和露脐装就是,也相信晏宇不会嫌弃她,可是到了洞房时刻,她还是有些犹豫。
类似藏拙心理吧,不想让他看见不完美之处。本打算拖一拖,再去买点祛疤产品,搞点偏方涂涂什么的,遗憾计划不如变化快,看到晏宇一头雾水还在为她着想,就忍不住了。
他的手指触到大腿伤疤处时,钟莹哆嗦了一下,但是很快她脑子里就只有“去它的,管它呢,感觉非常好,宇哥请继续。”
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该去学校也没去,晏宇帮她续请了一天假。中午吃过饭,两人躲在房中聊天聊了一下午,晚上吃过饭,又早早回房聊天去了。
第三天开始恢复正常上课,上半天休半天,下午晏宇把她接回了家。李勇勇给她打传呼,想让她去排练室说说比赛的情况。电话是晏宇回的,告诉他钟莹结婚,近日无暇理会乐队的事,让他们自己拿主意。李勇勇问近日具体是几日,晏宇想了想,答一两个月吧,三四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李勇勇:......
没有那么久啦,一个礼拜后钟莹就坚定拒绝了每天和晏宇聊天。她曾经经历过克制,冷静,话少的老公,不太习惯话唠,更不习惯不想聊硬拖着人聊的话唠。
乐队比赛在七月份,钟莹认为这是一个打响知名度的好机会,她亲眼目睹过大选秀时代的辉煌,实力,包装,话题,曝光度缺一不可。只要酷盖能在全国大赛上获奖,她就有把握为他们谈下广告和唱片合约,签公司暂时不考虑,交给别人她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摇滚乐最终将走向没落,在此之前,还是有很多红利可捞。而且谁说摇滚乐手不能成为偶像明星?主唱小哥就具备这方面的潜力。
七月份她不仅要操心乐队,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得办。钟莹坐在写字台前,望着面前的笔记本沉思。
晏宇走到她身后,随意看了一眼:“七月十七号,什么重要的日子还单独记下来?”
钟莹没说话,确实是很重要的日子。那一天关系到杨秀红短暂的一生,是安宁度过,还是悲凄落幕。
作者有话说:
大约再两章正文完结,番外除了老晏,还有想看的吗?
第100章 我不会赌也不会输
六月底放暑假,晏宇期待的蜜里调油新婚生活没有实现,钟莹忙成了陀螺,一大早出门,不到天黑不回家。他想二十四小时和她在一起,可现在也得帮导师带组做新项目,整个白天都泡在实验室。小两口单独相处的时间只有睡前,彼此交流汇报一天的活动情况,正经说说话。若还想进行更深入的聊天,就要看钟莹的精神状态如何,她睡着了,晏宇就舍不得再把她弄醒。
为了不让晏宇担心,时刻保持联系,钟莹支出了结婚后第一笔较大额度的费用,一万四千元,买下两支新上市的moto9900x手机。不同于同公司生产的大哥大那么气派,9900体积稍小,带翻盖,方便携带,人送外号“二哥大”。平时揣在兜里很低调,但它铃声醒耳,一旦响起来,方圆五十米内的人都会投来羡慕嫉妒的眼光。
连办卡带入网,共花费两万余元,她没用晏宇给的钱,是从自己的积蓄里支出的,严格说起来那属于她的婚前财产。但晏宇不管这些,反正钥匙他不愿收,钱全交给钟莹了,他的态度就是想花就花,花完了再赚。
钟莹的一天非常充实,上午到处去看房,跑证券市场,琢磨哪一支股票有富贵相;下午去叁里村调理酷盖;傍晚去里桥街附近逛一逛,以兰豪夜总会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溜达几圈,希望能找到杨秀红的居住地。
钟莹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被绑进兰豪,这块地方鱼龙混杂,胡同多排挡多,经常有打架斗殴事件发生。杨秀红一个老老实实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怎么会混迹此处呢,最大的可能是路过,或者经常路过,被人盯上了,那么她居住的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
许家愿意为了她推迟广告拍摄,从五月推到六月,六月考虑到她还在蜜月期又推到七月。最近许卫东再次联系她,问十二,十三号两天可不可以,广告导演很快要进组拍电视剧去了,再拖下去遥遥无期。
两家就住隔邻,可沟通来往都靠传呼和电话。因为晏宇对钟莹被拖累受伤一事耿耿于怀,日常在胡同里碰见,能点个头就算客气了,笑容都吝啬多给一个。许卫东两次上门想看望养伤的钟莹,一次还抱了孩子,都被他拒之门外。
钟莹现在对许家的态度是无爱也无恨,有钱赚就赚,建立合作关系。往事已矣,沉溺过去只会让她变得不幸,她也要像老钟一样,向前看,向前走了。
敲定拍摄时间,许卫东又对她和晏宇发出邀请,说自家老太爷十七号办寿宴,发话让他务必把曾金孙的救命恩人请去。
钟莹心里一动,问他寿宴是中午还是晚上,许卫东笑嘻嘻地说,晚上,吃完饭咱们年轻人还可以另组个局。知道兰豪夜总会吗,上个月那里的老板引进了北城最好的卡拉OK设备,有大厅还有雅包,生意火了去了。我去过几次,感觉真不错,带你俩玩儿去?
晚上喝得差不多了,续第二趴再接着喝,尿急上厕所误推了其他包间的门,头晕眼花啥也没看清,抱歉一声转身就走。这像是许卫东能干出来的事。
但如果杨秀红喊了他的名字,许卫东再醉也不至于听不见,所以他的见死不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钟莹自认没有能力和黑恶势力单打独斗,要解释她未卜先知杨秀红的遭遇也很麻烦,于是谎称十七号晚上她和晏宇有重要的事,寿宴只能礼到人不到了,请老太爷见谅。但是她接受了许卫东第二趴的邀请,让他去之前给自己打个传呼。
十七号晚六点,钟莹在家宴请晏宇的朋友,不让保姆阿姨劳累,花钱从东来顺订了一桌酒席。
两天前她问晏宇除了严冉戴元和龚家兄弟,还有没有别的玩得好的朋友。晏宇又数了几个,有在外地上学的,有平时工作较忙的,虽然来往不多,但发小情谊始终都在。钟莹说领证后再没和大家一起吃过饭,正好赶着暑假,都喊来一块聚聚,分享喜气,激励单身的兄弟们尽快找到另一半。
晏宇不疑有他,很快挨个通知了一遍,当天傍晚上门的除了熟悉的那几人,还有三个没见过的。看到其中一个穿着公安制服裤子的男子,钟莹放心地笑了,小手一挥:“吃好喝好,吃完嫂子带你们唱歌去!”
严冉嗤笑:“这里一大半人你家晏宇都得喊哥,你是谁嫂子?”
钟莹不怀好意地看他一眼:“你好像比晏宇小两个月吧,不喊我嫂子你想喊什么?本来还想把我认识的一个人品特好,学习特棒,作风特优秀的好姑娘介绍给你呢,看你这油嘴滑舌没大没小的样儿,别想了。”
戴元拍拍胸脯:“弟妹,有好姑娘介绍给我,我比他可靠多了。”
严冉:......
七点半,钟莹接到许卫东传呼,没有回复,吃到八点半才招呼大家转场兰豪夜总会,包间也是提前预定好的。
这种早期的娱乐会所条件简陋,外面大厅,几间包房,主要就是喝酒和唱歌,可玩性不大。但是对当下的年轻人来说已经非常时髦,严冉进门就像鱼儿入水,霸着点唱机不肯放。
钟莹点了一些啤酒,看着大家热热闹闹玩了又半个小时,算算时间,许卫东应该喝差不多了,便趴在晏宇耳边道:“音响一点也不好,吵死了。”
“那你还要来。”
“我听别人说好玩,主要为了招呼你的朋友嘛,吃喝玩一条龙,让他们知道嫂子多大气。”
晏宇啼笑皆非:“什么怪词儿。”
“你和他们玩,我去上个厕所。”
“我陪你。”
“不用,我很快回来。”钟莹摸了摸他的口袋,“宇哥,你手机呢?”
晏宇从裤袋里掏出来晃了晃。
“拿在手上,免得有人给你打电话听不到。”
“这么晚了,谁会给我打电话?”
“我啊。”钟莹指指自己,笑眯眯地起身出去了。
兰豪夜总会所有的包间都在一条走廊上,想找到许卫东是很容易的事,但钟莹并不想找他。
她没有去上厕所,一间间推着包房的门,大部分没人,服务员还好心地提醒她所在房间的位置,她笑着道谢,依然慢慢晃着,继续乱推门。
九点五十,走廊从尾走到头,钟莹甚至已经看到了许卫东正在和人拼酒的身影,却依然没有发现杨秀红。她穿过大厅一群正在七彩灯球下嗨唱的人,向大门口走去,刚过服务台,就见四个男人抱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
那女孩长发覆面,软软瘫在男人怀里,似乎喝多了。但仔细看,她的一只手一直在推阻男人的胸脯,只是没有力气,连头也抬不起来。
这就是个消遣娱乐的地方,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的场景每晚都在上演,没人注意到她有异样。
钟莹迅速掏出手机,拨打晏宇的号码,听到接通后便拿在手上,迎面走向那几个男人。也不用故作偶遇,也不用假装认人,她上去就目标明确地抓住了女孩的脚踝,用力一拖,大叫道:“宇哥救命啊,绑架杀人啦!”
音乐声在轰隆轰隆地响,但钟莹卯足劲的呼喊还是很有穿透力,引来多人关注。那几个男人喝了酒,但肯定没喝醉,前一秒看见钟莹时那猥琐贪婪的目光,后一秒就变得惊愕,继而凶狠起来。
抱人的那个抬腿就想踢钟莹:“小丫头片子瞎喊什么呢?这特么我女朋友,放手!”
钟莹根本不和他掰扯是非曲直,紧紧抓着女孩不放,只顾高叫:“打人啦,杀人啦,宇哥快来救我!”
晏宇来得比她想象得更快。两句话的功夫,几个男人,包括整个大厅里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七八个高大的小伙子就从走廊里冲了出来,将惊慌失措的四人团团围住。
晏宇扶着她肩膀上下看:“你没受伤吧?”
“没有,感觉不对劲就先给你打了电话,”钟莹对着他那个公安朋友说,“张哥,我报案,这是我学姐,好像被他们下药了,手都抬不起来,我看他们没想干好事。”
公安朋友掏出证件给那四人一亮:“六大队张峰,怎么回事?”
六大队是市局刑警大队,北城道上混的无人不知。抱着杨秀红的男人张口结舌:“我...不是,这是我女朋友,喝多了。”
“哦,喝多了,既然有群众报案,都跟我去一趟派出所醒醒酒吧。”
在团团包围之下,另外三个男人没敢动,抱人者却突然将杨秀红一扔,转身就跑。
这种明知徒劳却还垂死挣扎的行为非常可疑,公安朋友反应迅速,两步追上去一个擒拿加背摔将他按倒在地,冷笑道:“女朋友喝多了你跑什么,身上有事儿啊?”
何止有事,那是有大事!一个礼拜之后,晏宇就告诉钟莹,公安从那个想逃跑的男人身上搜出了粉粉。据另三人供述他不仅吸还是个贩子,一个区的道友都从他那儿买货,家里起获的赃粉足够他死七八回了。后续顺藤摸瓜还能钓出大鱼,钟莹这次可是立功了,公安朋友说要给弟妹学校写表扬信呢。
钟莹:......咱不在乎那些虚名,都是沾了老天爸爸的光,能为北城扫黑除恶做点贡献,我很高兴。
晏宇见她乐呵呵的,问道:“那个姓杨的女孩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差点没给钟莹跪下呗。杨秀红这段时间在一家公司做帐,每天都回家比较晚,路上还要穿两三个胡同,撞上那几个家伙的时候四下无人,他们调戏她,她想跑没跑掉,被人按住灌了一些液体,人就失去反抗能力了。但据她说神智是清醒的,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她都知道,当钟莹喊起来的时候,她激动极了,只恨不能当场给钟莹跪下。
可能出事的那一回,她自以为拼命叫了许卫东的名字,实际上并没能发出太清晰的声音。
钟莹在医院里陪到她清醒,告诉她不用谢,以后注意安全。相信这件事已经给了她深刻教训,该注意哪些方面,她自己有数的。告别时,钟莹劝她做个全身检查,以防那迷药还有什么副作用。
其实是想让她查查有没有别的病灶。这一次她逃过一劫,不用再怀上孩子,不用再郁结于心,可以走她想走的路了,希望那绝症也不会再出现。
甜甜妹妹,就另选个人家投胎吧,父母双全的,健康快乐的,一辈子甜甜的。
那晚回家后,晏宇曾怀疑地问过她,去上厕所之前,为什么特意让他拿出手机,是有预感会遇到危险吗?钟莹开玩笑说是啊,有预感会被人堵在厕所里打,怎么可能,纯属巧合啦!
她混过去了,又不禁感慨,随着年岁增长,这个男人越发心细如发,推理能力强大,以后不管在什么领域,他都能成长为被仰望者,带给仰望者无穷压力。作为他的太太,唯一逃避压力的办法就是,尽量坦诚,除了不能说的秘密,尽量坦诚。
在酷盖乐队出发去比赛之前,钟莹买了她的第一批房子,是的,一批。地址就在离市中心十公里左右,一个叫上马沟的地方,算是城郊吧,居民都属于城市户口。她一口气买了十二座民居,大小不等,大多破破烂烂,位置分布呈环状,总共花了十六万多,许家广告费没捂热就掏出去了。
她给的价格稍稍超过市价,而且有些房子过于老旧,卖家们还觉得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