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轻响,阮昭将视线收回。
落在他手里握着的空调遥控器上。
阮昭眨了眨呀,明知故问:“傅教授,为什么开空调,你冷吗?”
傅时浔看了她一眼,“冷。”
阮昭:“……”
不嘴硬你会死吗?
说一句关心我会死吗?
不过空调打开之后,原本冷飕飕的屋子,变得温暖,阮昭也在慢慢回温。
见他打开外卖,阮昭走过去帮忙,她伸手去拿里面的盒子。
谁知他也在拿,于是她手指擦着他的手背滑了过去,与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他的手很暖,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她身体骤然紧绷。
她本就因为屋内的温暖,而回温的身体,蓦然颤抖了下。
傅时浔转头看她。
一向理直气壮的阮昭,讪讪开口:“是因为屋子里太暖和了,我才忍不住抖了下。不是因为碰到你的手。”
她还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我没这么想,”傅时浔将手收回。
好吧,其实你也可以这么想。
等东西都拿出来,傅时浔就发现,不仅菜肴很多,就连餐具也有两份。哪怕阮昭什么话都没有,但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次阮昭没先开口说话,她不信傅时浔看不出来。
她就要等着看,这男人会不会吃独食。
只见傅时浔微垂着头,慢条斯理的解开袖扣,然后将袖口半折上去两道。
阮昭盯着他如此优雅又从容的动作,直到他抬头问:“你吃了吗?”
“还没。”阮昭心满意足等到这句话。
“嗯。”
阮昭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也太冷淡了。可下一秒,傅时浔拿起面前的筷子,又打开米饭盒的盖子,浓烈的米香味随着热气蒸腾而出。
一向食量小的阮昭,居然都感觉到了饥饿。
“吃吧,”就在她以为傅时浔真能做出,让她看着他吃的事情时,他却将米饭放在她面前。
甚至还把那双掰好的筷子,放在了饭盒上。
阮昭眼尾上扬,盯着他看了好久,轻声说:“你刚才是在戏弄我?”
“想多了。”傅时浔毫不客气的吃了一口饭。
好吧,不承认也没事儿。
嘴硬吧。
早晚撬开你的嘴。
两人在办公室里吃饭,实在太过安静,除了空调发出的嗡嗡响声,直到阮昭打破沉默,开口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只是聊天。”
“嗯,什么?”傅时浔语气依旧淡淡的。
阮昭说:“你有想过,找同行当女朋友吗?”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问的刁钻而又高明。
傅时浔淡着表情,抬眼睨着她:“没想过。”
“其实你现在可以想想了。”阮昭不以为意,“毕竟你这么喜欢考古,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当女朋友,不是正合适。”
见他不说话,阮昭再接再厉:“比如,你所做的一切,她不仅可以理解,还能帮你。”
“当然漂亮也很重要。”
一个懂文物,能帮他,还漂亮的女朋友。
阮昭就差把标签在她自己身上了。
傅时浔终于抬头,定睛看了她一会儿,开口说:“我有一个认识的人,她喜欢买各种漂亮的衣服,衣服多到家里有三个衣帽间。”
这话题转的太快,听得阮昭一头雾水。
直到他淡淡说:“她这么喜欢衣服,就该嫁给裁缝吗?”
阮昭:“……”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这男人的冷淡只是掩饰,毒舌才是他的本质吧。
*
吃完饭之后,傅时浔送阮昭回去。
一路上居然出乎傅时浔意外的安静,阮昭一直安安静静没有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小院门口。
阮昭下车,在关上车门前,低声说:“傅教授,谢谢送我回来。”
傅时浔颔首,算是应了这句谢。
阮昭转身,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之后,傅时浔的车子再重新启动。
她一回来,云霓就听见动静,立即出来问道:“昭姐姐,你怎么回来的?怎么没让我哥去接你。”
“傅时浔送我回来的。”她微抬下巴。
云霓知道她对傅时浔有意思,立即感兴趣的问道:“傅教授今天也去了?”
“不是。”说完,她上了楼。
云霓跟着她进了房间,“那你们怎么遇见的?”
阮昭没回答,而是伸手去解脖子上的旗袍纽扣,随口说道:“帮我把睡衣拿一下,我去洗个澡。”
她一直穿着高跟鞋,现在回家是一步都不想多走。
等云霓把睡衣拿过来时,她盯着阮昭的胸前,突然说:“昭姐姐,你胸口的压襟呢?”
压襟是专门佩戴在旗袍上的坠饰,不仅能平顺衣服。
最重要的是,走起来路时,压襟轻晃,摇曳生姿,充满韵味。
“这条压襟可是你最贵的一条了。”云霓心疼的说道,“不会丢了吧。”
不想,阮昭轻笑安慰她:“没事,会找回来的。”
云霓不解的看着她,这幅成竹在胸的模样。
说完她直接拿过睡衣,进了浴室。
……
城市一旦过了十点,就褪去了原本的喧嚣外壳,此刻道路畅通。
傅时浔开车回北安大学,他就住在学校附近。
快到学校时,正好遇到一个红绿灯,车子缓缓停下。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抬起,慢慢揉了下眉骨。
街边的路灯隔着玻璃,照进昏黄光线,原本漆黑一片的车内,被染上温柔的余光,也是在这一刻,副驾驶车座下折射出一道光。
傅时浔垂眼,仔细看了下,终于确定,那里确实有东西。
然后他弯腰过去,将东西拿到手里。
居然是一个流苏坠饰。
片刻,他的脑海中就有了印象,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身姿纤细,曲线玲珑,她微动时,起伏的胸口上,那串洁白圆润的流苏,也跟着摇晃。
这是一串,原本贴着阮昭胸口挂着的坠饰。
这个念头腾起时,傅时浔的手掌心,突然有种发烫的感觉。
阮昭洗完澡出来时,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了。
不过这个点,应该还没睡吧。
她穿着睡衣,到二楼的客厅倒水,顺势也拨通了傅时浔的电话。
很快,对面接通了。
他没说话,只传来浅浅呼吸声,于是阮昭先开口说:“傅教授,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
“嗯。”对面冷淡的应了声。
阮昭:“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在车里看见一串压襟了吗?”
原来,那个叫压襟。
傅时浔心底的念头一闪而过。
“看见了。”傅时浔如实说道,阮昭心底一喜。
她略清冷的声音带上了喜色:“那可太好了,我明天可以找你去拿吗?或者你说个时间,也可以。”
故意落下东西在他车上,这不就有下次见面的正当理由了。
上次饭卡事件的滑铁卢,让阮昭痛定思痛。
果然,这次总不能再翻车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二楼的木质楼梯传来吱呀的声音。
一道身影出现在二楼小客厅的门口,然后在阮昭惊讶的表情下,韩星越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刷的一下挂在手指间,甚至还得意的微晃了几下。
“姐,你也太不小心了吧,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能掉在傅教授的车上。你看我多好,宿舍都没回,连夜给你送过来。”
他的声音之大,大到隔着手机,傅时浔也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傅时浔那道冷淡至极的声音,再次响起:“刚才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之前我在学校门口遇到韩星越,就将你的压襟交给他,让他带给你了。”
“看来他已经成功送到了。”
阮昭:“???”
什么是报应来得这么快。
大概这就是吧。
上次饭卡的事情,她坑了韩星越,现在他就坑了回来。
阮昭此刻已经完全说不出任何别的话,最后只干巴巴说道:“谢谢。”
“不用,”傅时浔顿了下,平静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下次别乱丢了。”
阮昭:“……”
空气里的沉默,让对面原本还想要邀功的韩星越,也不由安静了下来。
“打扰了,”翻车到这个地步,阮昭的声音没了平日里的那股劲儿,甚至有点儿软。
算了,她今天先歇了吧。
但电话并没有立即挂断,几秒后,对面那道干净清冷的声音说:“晚安,阮昭。”
这突如其来的几个字,让阮昭一怔。
在意识回笼时,她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叫她的名字。
阮昭。


第十三章
等阮昭挂了电话,韩星越这才敢说话。
他小声解释:“姐,我刚才真没注意你打电话,不是要故意打扰你的。”
现在重要的是她在打电话吗?
重要的是他打扰了她打电话吗?
都不是!
韩星越打小就不太敢反抗阮昭,别人家姐弟还打打闹闹,他们家基本上就是只要阮昭一个眼神横过来,他立马腿软。
此刻阮昭冷着脸,那双乌黑的眼睛看过来时,太过清冷锋利。
吓得他连忙说:“我真不知道,你在傅教授打电话。”
阮昭深吸一口气:“谁让你把东西拿回来的。”
“你的东西掉了,我还不能拿回来?”韩星越懵了。
他解释道:“我就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傅教授,他还特地说,这个坠饰挺贵重的,让我送回来给你。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大学宿舍多乱,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弄丢了怎么办。所以我肯定要连夜送回来给你。”
完全处于状况之外的韩星越,这会儿还挺委屈的。
阮昭终于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最重要的不是东西拿不拿回来。”
韩星越顶着一张求知若渴的表情:“那什么最重要?”
“最重要的是,谁给我送回来。”
哪怕一向淡淡的阮昭,在说这句话时,也忍不住微微咬了下牙。
韩星越愣了半晌,突然意识道:“姐,这个东西该不会是你故意留在傅教授车上的吧?”
还不算太笨。
“你故意把这个留在车上,这样傅教授就会给你送回来。”
制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韩星越忍不住感慨:“姐,你好会。”
要不是他知道他姐没谈过恋爱,都要忍不住怀疑了他姐是不是渣女了。
这也太能钓了。
阮昭:“我再会,也抵不过一个拖后腿的。”
拖后腿的韩星越:“……”
但片刻后,他忍不住说道:“难怪我上高中的时候,总是有女生借我的东西不还,之后还非要请我吃东西赔罪。”
阮昭:“……”
这种时候,是让你来凡尔赛的吗?
阮昭伸手将压襟从他手里,拿了回来,语气冷淡:“好走,不送。”
“别别别,”韩星越急了:“宿舍这会儿早关门了,我回去还得求宿管阿姨开门,说不定还要扣分。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吧。”
“我家没有多余空房,留给拖后腿的人。”阮昭毫不留情。
她端起茶杯,就要转身回房。
韩星越拦在她面前:“姐,姐,要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当好你跟傅教授之间的桥梁。只要你一个眼神,我坚决为你冲锋陷阵。”
“你?”阮昭似笑非笑看着他。
韩星越挺起胸脯,说道:“姐,你是不知道傅教授这人有多难搞,反正关于他拒绝他那些追求者的事迹,都能写一本书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要想成功攻破堡垒,就得先打入敌人内部。我跟傅教授在同一所学校。”
“我可以随时为你打探傅教授的情况。”
阮昭上下扫了两眼韩星越。
片刻终于慢悠悠开口:“你一直住的房间,董姐刚换了被套。”
“好嘞。”
韩星越迫不及待,转身去自己房间,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叫嚷:“姐,我觉得傅教授虽然长得帅又会考古,但在我心底你才是最好的。”
臭男人配不上我姐。
这句话他没敢嚷出来。
阮昭总算露出一丝笑意,挥挥手:“滚去睡觉。”
*
四月下旬,大地回暖,草长莺飞。就连下起的雨都显得格外温柔,如同一团氤氲在整片天际的烟雾,朦朦胧胧,带着水汽,怎么都散不开。
阮昭撑着一把伞,旁边跟着云霓。
“昭姐姐,干嘛不叫我哥一起来?”云霓问道。
阮昭见她糖葫芦咬的嘎嘣脆响,自己明明没吃,就觉得牙齿酸的厉害,“不过是买个原料罢了,你哥还要照顾店里,他又不是三头六臂。”
“不过你怎么每次买颜料,怎么每次都亲自过来?”云霓好奇。
阮昭修复古画,用的不是现代的颜料,要不然根本做不到‘修旧如旧’的效果。
“让你学文物修复,你又不喜欢。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能听懂吗?”
云霓傻了眼,咬着糖葫芦的一半,胡乱嚼了两下,摇摇头。
阮昭忍不住道:“酸吗?”
“不酸,”云霓以为她想吃,把底下干净没咬过的糖葫芦递过来:“昭姐姐,你也尝尝。”
阮昭拒绝:“不要。”
其实这条街就在朝天街的旁边,虽然朝天街是这么一个名字,但起来中间弯弯绕绕,包括了很大一块地方。
从而使得朝天街的商铺,产生了一个集聚效应。
朝天街是做古玩生意,周围基本都跟这个搭点边。
阮昭这次要去的这家店,是专门卖颜料,虽然油画、国画他们也卖。
但这家店,最神通广大的地方,还在于他们能够弄到天然矿物颜料。
谁知两人快到地方,阮昭的视线落在对面。
就见一个西装笔挺戴眼镜的男人,正跟旁边的人说着话,两人一边聊一边往街边的车上走过去,云霓见阮昭站在原地不走,也顺着她视线看过来。
这一看,她就立即惊呼:“昭姐姐,那不是那个骗子?”
云霓视力五点零,不掺一点假,所以隔着马路,就认出了对方。
古玩行业本来就鱼龙混杂,有凭本事挣钱的,也有凭本事骗人的。
就比如对面那人。
之前就被阮昭撞见过招摇撞骗。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被自己教训一顿,还敢出现在这一片。
阮昭撑着伞,直接穿过马路,走到对面那辆车。
云霓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此时那两人好像已经聊的很投机,正准备上车,换个安静的地方。
可谁知,西装男车刚坐进车里,他的车头就被敲了两下。
咚咚。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阮昭没看那个西装骗子,而是看着正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要上车的年轻男人,轻笑道:“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上一个骗子的车。”
对方茫然的看着她。
反倒是西装男听到这话,立即推门下来,还没看清楚,就大骂道:“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见他一下车,就开始喷粪。
阮昭眸色微深,直直看对方,声音冷漠至极:“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让你记住。”
这时西装男才看清楚那把伞面下,那个清妍绝丽的面孔。
明明长得那么漂亮,可是那双乌黑的眼睛,像藏着刀锋般锐利,只是看过来,就带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是,是你。”西装男露出惊慌。
但等他看清楚,阮昭身边只跟着小女孩,并没有上次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一颗心慢慢放下,怒道:“你别血口喷人,李总,这女人就是个骗子,专门在这一代坑蒙拐骗。”
“他是不是跟你说,可以帮你手里的古董送拍到大拍卖公司?”
年轻男人听到这句话,神色立马变了。
西装男还不死心:“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才是骗子。”
阮昭不以为意,冷淡看着年轻男人:“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更像骗子?”
她不救该死的鬼,要是这人真的因为贪婪,上了西装男的当。
那就是他自己活该了。
不得不说,脸这玩意,确实是重要。
年轻男人只朝阮昭看了两眼,就立即改变主意说:“我觉得我还是再考虑考虑,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
西装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对方抱着怀里的包,一溜烟跑了。
不过年轻男人路过阮昭时,还不忘低声说:“谢谢你。”
阮昭挑眉,心情还不错,毕竟这也算是积善行德。
等对方消失不见,西装男彻底恼火,虽然男人一般对漂亮女人都很宽容,但前提是这个漂亮女人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得罪他,他恶狠狠的看着阮昭:“上次就是你坏了我的事,这次又他妈多管闲事,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看来上次那顿打,你确实没记住。”
阮昭淡笑道。
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对方越生气。
不过阮昭知道他是个软脚虾,压根没把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管完闲事,带着云霓就走了。西装男盯着她们,一直到她们走进那个卖颜料店的小巷子。
一个小时后,阮昭心满意足选购结束。
出来时,虽然依旧两手空空,不过店家会帮忙把原料直接送到家里。
因为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买东西,阮昭压根不怕他们调包。
谁知她带着云霓刚走出来小巷,就见停在路边的两辆车,车门纷纷打开,从里面下来五六个人。
直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阮昭望着领头的两人,其中一个就是西装男。
另外一个,穿着一件黑色短夹克,头发剃的极短,从脖子处露出一截狂野的纹身,就是那种一看就很社会的社会青年。
社会青年一看阮昭,当即眼前一亮:“哟,长得这么漂亮。”
“妈的,漂亮又什么用,专坏我的好事,”西装男恨恨说道。
社会青年伸手摸了下嘴,自认为挺帅的说:“小姑娘,看在你是个女的份上,而且长得这么漂亮,我不打你。这样吧,陪咱们哥几个喝几杯,特别是我这个兄弟,你可是坏了人家好事,怎么也得赔个罪吧。只要你好好认个错,这次我就做主放你一马。”
西装男急了:“张哥,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
阮昭冷眼看着他们狗咬狗,特别是那个西装男:“看来找了几个打手,确实让你硬气起来,不是上次跟狗一样的狼狈逃窜了。”
“我艹,你这个臭婊子……”西装男被戳中痛点,当即恼羞成怒。
可是他刚骂完,一个响亮的耳光,随之啪的一声响起。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手里还拿着一串没吃完的糖葫芦的小姑娘,冲过来,抬手就对着西装男扇了一个嘴巴子。
大约是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阮昭身上,压根没把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放在眼里。
云霓回头将糖葫芦递给阮昭,叮嘱说:“昭姐姐,帮我拿好。”
阮昭伸手接下。
之前云霓因为吃了太多糖葫芦,补了两次牙,所以她哥就一直控制她吃,每次她买到都舍不得一口气吃完,这会儿见自己的宝贝糖葫芦被阮昭拿好了,她立即扭头看向对面找茬的一帮人。
云霓双手交叠,一边将手指掰的咔咔作响,一边轻笑:“我哥不在,你们是不是以为就能欺负我昭姐姐?”
“狗东西,还敢骂我昭姐姐。”
……
“我说你怎么买东西,还跑这种地方来,停车都不好停。”
闵其延停好车,还是忍不住抱怨。
傅时浔睨了他一眼:“没让你跟来。”
闵其延:“行行,是我非要死要活跟着你。不过你要买颜料的话,来这儿干嘛呀,朝天街不是卖古玩的地方吗?”
傅时浔没搭理他,直接往前走。
就在两人走过拐弯口,看见路边站着不少人,似乎在围观什么。
“怎么这年头还有大白天打架的,好吓人。”
“就是,这里这么乱,亏我在网上看那些博主推荐,说这里适合打卡呢。”
“快点走吧。”
两个打扮时尚的女孩,一边抱怨一边从他们身边走过。
闵其延抬头看着对面小巷子,确实有打架的声音,最关键的是巷口站着一个女人,撑着一把巨大的黑色伞,白衬衫配着一条绿色团花国风长裙,显得格外温柔写意。
“那姑娘胆子真够大,站那么近看热闹。”
闵其延刚说了一句,身侧的好友却已经拔腿走了过去。
说是走,但步履急切,几步就跨过马路,直接冲到对面巷口。
阮昭正看得精彩,突然感觉自己手腕被人拉住,待她抬头望过去,整个人已经被拖着往旁边走。
“傅教授。”她有些吃惊喊道。
傅时浔扭头看着她,“别人打架,不知道躲远点。”
他的掌心抓着她手腕,那种温热触感,从腕口处蔓延,如同小小的火焰,一路烧到她的胸口。
还有他眼底,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来的关心。
傅时浔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口吻太重。
特别是她抬起眼睛时,那双永远锐利又直白的黑眸,此刻如同染上了这场刚下的烟雨,雾蒙蒙的一层,显得又亮又软。
头一次,傅时浔心底产生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终于,他低声解释:“我没在凶你。”


第十四章
阮昭一直没说话,是因为她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解释目前这个情况。
她并不是无辜的旁观者,甚至还是主动参与打架的另一方。
可当她发现傅时浔眼底的关心,还有他带着无奈口吻说出的这句话。
她决定。
不解释了!
这种时候解释还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怎么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拉近她跟傅时浔之间的距离。
阮昭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
目的性太强,而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比如现在,她丝毫不介意利用傅时浔的关心和同情。
阮昭不着痕迹的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臂,这是两人第一次距离这么近。
近到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清冽又干净。
像极了他这个人。
只是,她刚贴近,傅时浔果然习惯性的拧眉。
但阮昭微垂着眼睫,声音无比轻软的说:“我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有点儿腿软。”
她会怕?
傅时浔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八成是在演。
可当他低头时,漫天飘落的雨丝轻轻落在她的发丝间,原先她打着的那把雨伞,因为刚才被他触不及防的拉走,早掉落在了原地。
一颗极小的雨珠挂在她的眼睫上,随着她轻颤的睫毛,轻轻晃荡。
这一晃,好像他心底也有什么在跟着摇晃。
晃到明知她是故意的,却突然有些无法拒绝。
或许是这春日里的细雨太过温柔,柔到足够浇软一颗冷酷的心。
“时浔,”闵其延一过来,看着姿势如此亲密的两人,差点儿以为自己瞎了。
也不是他大惊小怪,就他认识傅时浔这么多年,他唯一见过跟他亲密的女性,就只有傅家的女性长辈。
一度,闵其延以为傅时浔有恐女症。
这会儿那种恍如隔世的氛围感,一下被打破。
傅时浔手掌松开,阮昭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这位是?”闵其延心底的好奇,都快要爆炸了。
傅时浔没有说话。
倒是阮昭大大方方打招呼:“你好,我是阮昭。”
“阮小姐,我叫闵其延,”闵其延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心底暗暗赞叹。
闵其延走近才看清楚阮昭的脸,刚才隔着一个路口,只从背影看,他觉得这姑娘长了一副大美人才有背影,就是那种美到让他都舍不得她转身。
生怕破坏了那种美感。
谁知走近,他才觉得自己真他妈杞人忧天了。
这姑娘可长得太好看了。
两人相互之间,就自我介绍认识了,完全没用上傅时浔这个媒介。
倒是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