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越一边看一边好奇道:“姐,这手办特别难买,你怎么抢到的?”
发行的时候,韩星越发动了好几个室友,都没抢到。
直到阮昭淡然说:“加钱。”
韩星越瞬间被这这两个字的力道震慑。
他姐!有钱任性!!
“姐,我请你吃饭吧,”虽然这会儿是月末,韩星越也跟每个大学生一样,面临着口袋空空,朝不保夕的窘况,但是这顿饭他得请。
他本打算带阮昭去外面的那条美食街吃饭,谁知阮昭却直接说:“就去你们学校食堂吧。”
“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啊。”
韩星越觉得自己哪怕再穷,再抠,也不能委屈他姐。
阮昭却问道:“就去食堂。”
那也行吧。
“你们学校老师,一般吃哪个食堂?”阮昭突然问。
韩星越想了下:“有个北苑餐厅,老师基本都爱去那边,怎么了?”
现在正好是饭点,一般来说只要在学校,都会去吃饭。
阮昭看过傅时浔今天的课表,他有课。所以下课之后,应该会直接去吃饭吧。
“走吧,就去这个餐厅。”阮昭说。
“姐,你干嘛想去教师餐厅?”只是刚走了两步,韩星越就觉得不对劲,又想起之前的事情,他继续追问:“还有你之前让我替你找傅时浔教授的课程表?”
不得不说,能考上北安大学的人,还不至于真是个傻子。
阮昭:“想听听他的课。”
“你还需要听他的课?”韩星越知道阮昭的职业,确实跟考古有些关系,但是他姐多牛啊。
两人到了北苑餐厅,因为这个餐厅是专门对教职工开放的,有教师补贴,价格比普通食堂稍微贵点,所以来吃的学生不是很多。
餐厅窗口挺多的,阮昭安静望着菜单。
直到旁边的韩星越震惊的说道:“傅,傅教授。”
盯着菜单的阮昭,如同被按了开关般,转过头瞥了过来。
果然就看见站在韩星越另一侧的傅时浔。
什么是缘分?
这就是!!
哪怕阮昭这种从不迷信的人,都觉得莫不是月老真给他们绑了红线。
傅时浔也是刚进餐厅,过来点菜,没想到就看见了阮昭,还有站在她身侧的男孩。
阮昭见他视线落在她和韩星越身上,立即解释:“你别误会,这是我表弟韩星越。”
韩星越“……??”什么情况。
傅时浔淡然别开视线:“我没误会。”
持续懵逼的韩星越,心底呐喊:到底有没有告诉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身为北安大学的学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傅时浔在学校里到底有多受欢迎。
哪怕身为老师,他也依旧牢牢占据着学校表白墙,隔三差五就有女生上去表白,表达自己爱而不得的苦楚郁闷心情。
“你也来吃饭?”阮昭笑盈盈看着他。
傅时浔点头。
这次阮昭倒是没再说什么,傅时浔也走到旁边窗口去点餐。
只是他点完之后,就听到身后响起的无奈声。
“你怎么回事,吃饭怎么还能连饭卡都忘记带,打小就是这么丢三落四的性格,没想到到了大学还是这样,真是一点儿都不长进。”
韩星越望着他姐,一脸懵逼,这是什么?
他伸手就去翻口袋,谁说他没带饭卡的,不就在上衣外套口袋。
就在他要掏出饭卡时,阮昭牢牢压住他手臂:“你说现在找不到饭卡,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
就在韩星越压根猜不透他姐演的哪一出时,站在窗口的傅时浔,转过身,冷淡开口:“想要吃什么?可以刷我的卡。”
“那多不好呀。”
韩星越眼睁睁看着他姐一秒转身,然后微翘起嘴角,满脸笑意的望着对方,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轻软勾人。
“我第一次来,要不你给我推荐一下?”阮昭自然走到傅时浔身侧,仿佛他们才是一对。
傅时浔没说话。
阮昭低头看着他餐盘上的菜肴,直接对打饭阿姨说:“麻烦给我来一份,要跟他一模一样的。”
最后傅时浔不仅替阮昭付了钱,还给韩星越也买了饭。
弄得韩星越受宠若惊道:“谢谢您,傅教授,我回头一定把钱还给您。”
“还什么钱,我下次请傅教授吃饭好了,”阮昭直勾勾看着傅时浔,懒懒一笑:“要不然,多生分。”
韩星越没敢问,她是什么时候跟傅教授不生分的。
不过这就是阮昭打的主意,这次他请客,下次不就轮到她了。
一来二去,一次性成功获得两次吃饭机会。
他们三人打完饭,各自端着托盘,准备找位置坐下,就在此时,‘啪’的一声轻响,韩星越的兜里,掉出一张卡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校园卡。
卡片有照片的那一面正好翻在正面,照片上的韩星越顶着一张刚参加完军训,被晒到发亮的黑脸,笑得阳光灿烂。
就是这么巧!
就是这么好死不死的巧!
“……”
“……”
社死也莫过于此了吧。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跟着石化了,阮昭余光瞥了眼,身侧已经完全石化的韩星越,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在尴尬中社死,就在尴尬中爆发。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传来一声清冷淡然的声音:“这不是找到了。”
阮昭:“……”
——你说现在找不到饭卡,怎么办吧?
——这不是找到了。
这个男人,是在阴阳怪气吧。
第九章
无数人生导师告诉我们,在面对困难和挫折的时候,要么顺势躺下,要么彻底爆发。同理面对社死场面,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这次爆发的不是阮昭,而是韩星越。
只见他一个箭步,弯腰将饭卡捡了起来。
随后望着傅时浔毅然决然道:“傅教授,其实是我骗我姐的。”
阮昭微微挑了下眉。
“傅教授,您也知道我们学生每个月生活费就那么点,这又是月末。我实在是太穷了,吃饭都蹭同学的卡。”
“所以我姐来学校,我就想跟她卖惨,骗点零花钱。”
“我真不是故意想骗您这顿饭的。”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解释,阮昭不知道傅时浔信没信,反正她信了。
此刻她再看向韩星越,连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那么贵的手办,没白买。
关键时候,还是得亲姐弟。
待她收回视线,阮昭发现傅时浔居然在看着他,于是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语重心长:“傅教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他,让他知道骗人是不好的。”
这次傅时浔是真没想搭理她,端着盘子就走了。
韩星越刻意走慢两步,凑在阮昭耳边,低声说:“姐,你说傅教授会不会觉得我们是骗子姐弟两啊?”
而且是最低级的那种,骗吃骗喝。
毕竟刚才他好像在傅教授的眼睛里,看到了嘲讽。
“不会。”阮昭果断道。
韩星越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阮昭这才气定神闲道:“因为他只会觉得,我们是戏精姐弟两。”
韩星越:“……”
幸亏他从来没选过傅教授的课。
不过这会儿韩星越也敏锐察觉到一件事,他问:“姐,你是不是……”
“嗯。”
韩星越:“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无非就是她是不是对傅时浔有好感,又或者是她和傅时浔是什么关系。
在即将走到傅时浔已经坐下来的那张桌子时,阮昭淡淡提醒:“待会给我机灵点。”
“啊?”
“吃完就走。”阮昭冷漠无情道。
阮昭直接将盘子放在傅时浔对面,韩星越低眉垂眼的在她旁边坐下,也不敢说话,埋头就是干饭。
“你下午有课吗?”阮昭下巴微抬,假装无意中闲聊。
傅时浔虽然没什么情绪,但这次居然给面子的开口:“有。”
“骗子。”阮昭毫不客气拆穿,她可是手握着傅时浔所有的课表。
当然这要归功于北安大学的各路热情女生。
因为她们的无私奉献,将傅时浔这一学期的所有课程,都对了出来,然后贴在了校内论坛上,让所有喜欢傅时浔的学生,都能随时蹭课。
只是她刚说完,就有点儿后悔了。
因为傅时浔抬头看向她,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里却透露着一句话:还敢说你没跟踪我?
“我是知道你的课程表,”阮昭口吻坦荡又自然,笔直望向他说:“那是因为韩星越是你的忠实粉丝,他说其实他一开始最想学的不是化学,而是考古。”
一旁正在塞饭塞到两腮鼓鼓的韩星越,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茫然抬头。
片刻,他肯定点头:“对,傅教授,我特别喜欢你的课。我姐也是做文物修复的,所以我一直以来对文物和考古都很感兴趣。我才会去论坛上找了您所有的课程表,想要去聆听一下您关于考古的研究。。”
韩星越觉得,现在的自己完全能胜任,当一个面不红心不跳的完美工具人。
终于,傅时浔声音平静开口:“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现在还可以接收你到我的课上,到时候你还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参加我的期末考试。”
开什么玩笑!!!
这个学校,还有谁不知道考古系那位长得最帅的傅教授,同时也是手最黑的。
大概是因为想选他课的人太多,其中不乏浑水摸鱼,想要借机接近他的人。
所以傅时浔的期末考试,很难。
而且他打分极其严格,在他手底下挂掉的一批又一批。
不过就算是这样,每年期末学校评选的时候,他都能成功当选最受欢迎的教授。
于是在韩星越成功闭嘴的两分钟后,他手机响了起来,一接通,就立即火急火燎道:“什么,你在学校外面被车撞了?等我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傅教授,姐,我室友在学校外面被车撞了,我得立即过去送他去医院。”
韩星越面色严肃且认真。
对于他的无中生友,阮昭满意而温和道:“祝你室友早日康复。”
旁边的傅时浔,更是无话可说。
*
他一离开,只剩下两个人,反而没了刚才的那种拘束。
阮昭见他也不说话,好在她不在意,主动问:“你也不问问我,画修的怎么样了?”
“你不是说过,你现在正在修复另外一幅画,”傅时浔还挺淡然的。
阮昭微微一撇嘴角,这人还挺不好上钩的。
好在这会儿正好有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路过,傅时浔难得主动开口打招呼:“刘教授。”
“时浔呐,”老教授大概眼神不太好,这才注意到他,还有他旁边的阮昭。
结果阮昭一改先前的冷淡表情,笑意盈盈:“刘教授,您好。”
她长得漂亮,笑起来更是一扫身上那股清冷感,让人心生好感。
老教授见他们两人一块吃饭,就顺口说道:“带着女朋友一起吃饭呢?”
阮昭挑眉,哇哦。
其实也不怪老教授误会,傅时浔平日里在院里就是洁身自好的楷模,从来不跟女孩单独相处,就怕引起误会。所以能跟他一块吃饭,想必关系足够亲近。
还有就是,这两人坐在一块,就实在是太登对了。
倒是傅时浔不出她意料的,立即否认说:“不是,只是朋友。”
“哦哦,那你们慢慢吃,”老教授没想到自己说错了,尴尬一笑,便离开了餐厅。
等傅时浔转头,就见阮昭又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直到她轻笑说:“原来在你心里,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只是刚说完这句话,阮昭立即转移话题:“你当初为什么要选考古?”
“那你呢,”傅时浔正眼瞧她:“为什么会学文物修复。”
阮昭:“我是属于家学渊源,我爷爷就是文物修复师,据考证我爷爷的爷爷,以前还是清朝宫廷御用修复师呢。”
傅时浔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大概是真意外到了吧。
“难怪。”他低声道。
明明他只说了两个字,谁知阮昭却像听懂他未说出口的话:“难怪我可以拜入顾一顺大师的门下是吧。”
如果说有什么圈子,如今还保留着以前的传统。
文玩圈子,必然属于一个。
文物修复师这个职业,如今依旧还保留着师徒传帮带的传统。
哪怕是故宫那样的国家机构,也不例外。
以阮昭的年龄,她的师傅人选,应该够不上这样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
可是下一刻,她脸上清浅的笑意褪去,那股子藏在骨子里的轻狂张扬,顺着那双好看的黑眸,渐渐溢了出来,她盯着傅时浔说:“可我也是最好的。”
不是因为她的祖辈是修复师,她才得以拜进师傅的门下。
而是她拥有最好的天赋。
傅时浔坐在对面,安静看着她,今天阮昭其实穿的很软,雾粉色斜盘扣国风长大衣,扣子是珍珠的,这样粉嫩又少女的颜色衬得她整个都很精致唯美。
可当她说这句话时,眼神里的锐利和直白,冲散了她身上所有的柔和。
只让人记住了她的张扬和骄傲。
她就是最好的。
并且她深信不疑。
这次,傅时浔认真看了她许久,才收回视线。
“你呢?”阮昭没有刻意去问他为什么盯着自己看,有时候也不能一味的趁势追击,就像山水画一样,得懂得适当留白,她继续说:“你为什么会学考古?”
傅时浔眼神还是很冷淡,只不过这次他却开了口:“我奶奶很喜欢礼佛,经常会在寺庙里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我爷爷不忙的时候,会陪着她一起住,后来就是我陪着。有次我们在寺里礼佛,旁边村子里来了一个考古队,说是在村里发现了遗址。”
那天傅时浔正好下山拿补给品,他奶奶虽然住在山上,但是吃穿用度,他爷爷都会准备好,生怕她在山上遭了罪。
结果就遇到考古队在跟村民对峙,原来遗址正好就在村民家的农田下面。
所以他们就跟农民协商,在这块地上进行遗址考古发掘。
本来农民拿了钱,也没当回事,谁知考古队从地里起出了一只完整的西汉年间陶罐,也不知道是走漏了风声,被对方一家子围堵住。
村民不仅带着自家人,还喊了七大姑八大姨前来助阵,各个手里拿着农具,一副谁敢带着他家地里的宝贝,他们就要掀了对方天灵盖的架势。
倒是领头的考古队领队,一直在跟对方据理力争。
其中让傅时浔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考古是为了还原我们祖先的来路。”
“所以,你是觉得考古人很有理想,从而喜欢上了考古?”阮昭放下筷子,单手托腮,虽然脑子里都被他说的话占据,却还不忘微侧着左脸对着他。
会找角度的女人,永远最美!
傅时浔放下筷子,别看他吃相很斯文,但是吃的一点儿都不少,餐盘里除了食物残留的汤汁之外,是干干净净。
他往椅背上微靠,姿势有点慵懒,“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对面一铁锹开了瓢。”
阮昭身体不由往前凑了下,这回是真好奇了,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眼底像是被扔进小石子的清澈湖面,水光流动,泛着浅浅涟漪。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道。
后来那个考古队的领队,就死死抱着怀里的陶罐,甚至弓着脊背,让陶罐不至于被磕在地上。
铁锨就那么直接往他弓起的背上砸,他都没松手。
她低声说:“人心贪婪。”
傅时浔望着阮昭,突然轻声说:“你会觉得是那个领队太固执吗?”
明明那个陶罐,最后也不会成为领队的私人财物,但他为了保护好不容易出土的文物,冒着被打残废的风险,誓死不撒手。
“不会,”阮昭淡然道,她说:“因为这就是他的信念。”
不可否认,阮昭做文物修复,一心奔着钱。
但这行也有像这个不知名领队一样,甘愿用一生去挖掘、发现那些被隐没在时间罅隙里的历史碎片。
文物就是承载着这些历史碎片的存在。
听到这个回答,傅时浔低头笑了下,嘴角明显上扬,因为这也是年少的傅时浔当初的想法。
那是考古人的信仰和热诚。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傅时浔这么笑,看得阮昭心脏微跳。
就挺撩人的。
于是阮昭趁势追问:“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学考古的?”
“自己猜。”谁知傅时浔扔下这句话,端着托盘站起身。
阮昭微微撇嘴,就知道他不会老实告诉自己。
正好她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追上他。
两人走出餐厅,阮昭本来还想问他下午什么安排。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傅时浔突然扭头看向她说:“做文物修复师,是不是也会有职业病?”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阮昭没想到,一顿吃下来,两人的关系居然跳跃式进步。
她倒也没受宠若惊,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所以她微撩了下长发,淡淡一笑道:“确实会有。”
不过这句关心,确实让人浑身舒爽。
阮昭觉得,连今天的阳光,都暖和的让人发麻。
“你看人的时候,脸总是会不自觉往左偏,”傅时浔平静的声音响起,甚至还透着那么几分真诚:“这可能是职业病引起的脊椎问题,你还是趁早看医生吧。”
趁、早、看、医、生、吧。
阮昭:“……”
她他妈!
脸总是不自觉往左偏!
是因为这个角度她看起来最美!!
第十章
午后的市中心,车辆来回,川流不息,哪怕是各大写字楼里的人,都没有一丝一毫懈怠。如今社会内卷到一定程度,总让人觉得,歇息一秒钟,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正在电视台高大上办公楼里的顾筱宁,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虽然是午休时间,但她也没休息,正抓紧时间修改策划案。
制片人对他们最新的方案总是不够满意。
当然这其中,还有对顾筱宁没有搞定阮昭的不满。
但顾筱宁知道阮昭的性格,她不喜欢的,绝对不会改变。
作为多年闺蜜,她压根也不浪费这时间,只想劝制片人赶紧对阮昭死心吧,可是这话她也不敢直接说。
她正聚精会神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喂,”她光盯着电脑,也没看手机,就直接接通。
“我现在在你们电视台楼下,下来吧,我请你喝东西,”阮昭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顾筱宁忍不住将手机屏幕拿到眼睛,清清楚楚的三个字:仙女昭。
确实是她给阮昭的备注。
“你现在在电视台楼下?”顾筱宁不敢相信的反问一句。
阮昭:“楼下咖啡店。”
说完这几个字,就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顾筱宁顾不上方案了,赶紧保存,立即关了电脑下楼。
到了咖啡店,其实也不难找,因为阮昭不管在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就是那种漂亮到,哪怕藏在角落里都能瞬间看到。
她也确实选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
顾筱宁走过去,阮昭眼皮微掀,冲着对面点了点下巴:“你的冰美式。”
职场人流淌在血液里的冰美式。
她坐下后,看着阮昭面前的那杯水,感慨道:“我要是像你这么自律,我只怕早就当上制片人了。”
“现在也不晚,”阮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顾筱宁知道阮昭从来不喝,任何带毒品和酒精的东西。
她说过,任何会破坏她手掌稳定感的东西,都不会出现在她生活中。
包括她的手掌,只要在没修复的时候,始终戴着手套。
“看什么呢?”阮昭见她不停往外张望,忍不住问道。
顾筱宁:“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也看了啊,太阳没从西边出来。”
阮昭嘴角一扯,轻呵一声。
“开玩笑,开玩笑,”顾筱宁也就皮了那么一下,赶紧问道:“你怎么破天荒的到电视台来找我?”
还能是因为什么。
傅时浔的那一番自以为出自好心的话,让没什么倾诉欲,一向面对什么都淡淡的阮昭,居然都有种想要吐槽的冲动。
等顾筱宁听完她的话之后,在一秒的震惊,笑到整个咖啡厅都转头看向她们这桌。
阮昭再次端起杯子,挡住自己的脸,冷漠道:“闭嘴。”
“好好好,我不笑了,”顾筱宁举起手,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等她彻底笑完,就见阮昭冷眼问道:“就这么好笑?”
顾筱宁不敢如实说:“也不是很好笑。就一般,一般好笑。”
可说着,她又忍不住要笑起来了。
哪怕阮昭余威在侧,她也还是觉得这件事太好笑了。
“他居然觉得,你一直侧着左脸,是因为搞文物修复弄出来的职业病,”顾筱宁说着又想笑,不过这次她憋住,因为她更好奇的是:“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这反而成了此刻顾筱宁更关心的事情。
阮昭手指搭在杯子上,虽然目光是看向顾筱宁,但思绪早已经飞远。
她当时是什么反应,或者是怎么说来着的。
最开始阮昭是愤怒到几乎震鄂的程度,可是最后她居然能重新找回理智,维持住最后的体面,淡然跟他说:“我其实还好,职业病没那么严重。”
不然她能怎么办。
难不成她要直接说‘我脸总是往左偏,是因为我错以为你会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但显然你没有,你是瞎的’。
对不起,这话她说不出口。
虽然她确实是很想。
但她还要脸。
在阮昭沉默后,顾筱宁终于捡起姐妹情深,安慰她:“其实吧,你也不用太生气,这顶多就是直男了点。男人哪懂女人的这种心思,况且这么一想的话,这个傅教授肯定没什么感情经历。”
最后顾筱宁扑哧一笑:“就还挺纯的,肯定不是海王。”
阮昭被她形容的,背脊微微一凉。
太膈应了。
“他就不可能是海王。”
这点看人的自信,阮昭还是有的。
“那肯定的,要真是海王,哪还用你这么费尽心思。”
见阮昭这会儿脸色好看了点,顾筱宁端起咖啡,喝了口,忍不住说道:“其实我还挺想见见这个傅教授的,我感觉自从认识他之后,你就特别不一样。”
阮昭斜睨了过去:“怎么不一样?”
“就现在特别……”顾筱宁一时还真找不到精准的形容词,说活泼吧,好像也不对劲,思来想去半晌,“就显得特别有人气。”
呵,一声冷笑。
这熟悉的,属于阮昭式的轻笑,吓得顾筱宁一哆嗦。
阮昭毫不犹豫戳穿她:“你是想,有了人味吧。”
“没那么夸张,”顾筱宁虽然嘴上否认,但心虚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其实她也没说错,论长相,阮昭真是没得挑的,五官精致唯美又流畅,轮廓线条更是柔和干净到恰到好处。
可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没什么情绪的,也不会轻易被影响。
因为打从她决定学文物修复开始,她爷爷就告诉她,做修复最重要的就是要静得下心。
时间久了,她不管做什么都是淡淡的。
所以阮昭是美人,但也是没什么情绪的冰雕美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每次阮昭提及那个傅教授时,生气也罢,恼火也罢,开心也罢,她变得是那样鲜活而又灵动。
不夸张的说,犹如被注入了灵魂。
*
初春白昼,依旧还不算长。夜幕如舞台上拉起的幕布,不知何时就悄然降临。悬挂在楼顶之上的半弦月,散发着清透如银丝的光亮,层层洒落在身上,仿佛比空气里拂过的夜风还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