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在阮昭耳畔响起。
“如果真的是你想要的,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
*
因为前一天晚上回来,阮昭又熬了大半宿修画,以至于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阮昭才被电话吵醒。
“阮昭,你昨晚去参加文物局的那个活动了?”顾筱宁问道。
阮昭带着睡意嗯了一声。
“所以,那个雷大炮骂的人真的是你?”
听到这话,阮昭的睡意褪去,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拿起床头的遥控器,打开窗帘,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顾筱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昨天台里也有人去采访了,本来是想发在今天的新闻里面,谁知道我听说出事了。回来台里就传遍了。”
这事儿确实闹的挺大的,因为这算是官方组织的一场活动。
今个台里领导还在商量,这则新闻要不要放到今天的新闻节目里面,当然不可能放争议性的画面。
正好昨天去采访的人,有个跟顾筱宁认识。
因为见过顾筱宁的朋友圈发过阮昭的照片,就干脆把这事儿告诉她了。
顾筱宁什么脾气,一听就炸了。
她怒道:“我看了一点那个片段,我真快要气死了,那么大个年纪了,居然还为老不尊为难后辈。一点儿也不知道修身养性,他真当自己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了啊。”
阮昭揉了下眼睛,这会儿她是真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
但她有点儿渴。
于是她将手机打开成免提模式,拎着手机,去了洗手间。
顾筱宁真说到一半,突然哗啦啦的水声,好奇道:“你干嘛呢?”
“刷牙洗脸,你继续,”阮昭淡然道。
顾筱宁知道她总是喜欢晚上修画,大概是夜深人静,不容易被打扰,修起来更得心应声吧,所以一听到这个,就更心疼她了。
她说:“商业修复师怎么了,修复的就不是我们国家的瑰宝吗?那些名画要是没有你修复,不就要毁了。还有修复师难道就不该赚钱吗?他要是真那么清高,何必一天到晚上电视台的节目。”
这一大串骂的,简直是痛快淋漓。
阮昭洗漱完毕之后,到外面的小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安心听她继续骂。
阮昭不是那种喜欢一言不合就开骂的性格,但是这不妨碍,她欣赏别人骂雷益斋。
顾筱宁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雷老头?他干嘛要骂你啊。”
“他一直跟我师父有些不和。”
听到这个,顾筱宁更生气了:“居然还搞迁怒这一套,真的是无语。而且这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欺软怕硬啊。他不敢直接骂你师父,就拿你撒气。”
这会儿顾筱宁又想起台里之前的传闻,她说:“难怪我们电视台的人提到他,都一脸无语的表情。之前我们台里有个制片人请他做节目,好像是后台休息室给安排的稍微差了点,他不敢挑制片人的错,把当时负责接待他的一个小策划,骂的是嚎啕大哭,什么难听话都说的那种。”
阮昭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轻笑了下:“狗改不了吃屎。”
顾筱宁:“……”
这位姐,你骂的比我狠。
“不过我听说现场有个教授帮你说话了,说明大家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嘛,”顾筱宁想想都憋屈,她是那种死忠颜控,从高中她认识阮昭开始,就被阮昭的颜值控的死死的那种。
粉圈里脑残粉什么样,她就什么样。
这就是她心目中的仙女,她怎么能容忍自家的仙女被这么诋毁辱骂。
要不是看那个雷老大也七十多岁,她恨不得找上门去。
阮昭慢悠悠道:“帮我说的人,是傅时浔。”
对面沉默了大概了两秒钟,然后猛地传来一声尖叫:“傅时浔??”
阮昭忍不住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离自己远点。
“是你最近一直提到的那个傅教授?他也在现场?”顾筱宁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极其梦幻的口吻说:“所以当时是他站出来替你说话,维护你的?”
阮昭轻嗯了一声。
要不是考虑自己还在电视台里,顾筱宁真的要发出鸡叫,虽然现在也差不多,她发出灵魂拷问:“阮昭,你怎么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
冷静吗?
阮昭撩起嘴角,她昨晚为什么一直修画到大半夜,就是因为一旦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会场上的那一幕,心脏便不受控制的突突乱跳。
最后干脆放弃睡觉,起床修了大半夜的画。
只有修画的时候,她才能真正静下心来。
顾筱宁激动道:“不行,不行,我得把民政局给你们搬过来,现在就给我锁死。”
“你说了不算,”这会儿阮昭反而变成了人间冷静。
“他都这么帮你了,不可能对你一点心思都没有吧?”顾筱宁有些不信。
阮昭又喝了一口水:“那倒不至于。”
听着她的口吻,顾筱宁坏笑:“我怎么感觉你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是有一点。”
这话确实不是阮昭夸张。
顾筱宁突然叹了口气,她说:“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就觉得哪怕这位傅教授长得再帅,你也不至于要主动去追他吧。我真的挺不理解。所以我还私底下偷偷分析了下,你对他的心态。”
这绝对是出自于她的真心话。
“我什么心态?”阮昭淡声问。
顾筱宁这下算是彻底打开话匣子,她说:“就是我觉得,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有才华,不客气的说,世界对你而言,都唾手可得吧。但是这位傅教授就不一样了,他是你人生当中第一个遇到的,直接拒绝你的人吧。”
阮昭:“所以呢?”
“所以啊,我以为,从一开始让你欲罢不能的,就是他对你的这种冷淡和拒绝,就显得他格外的特别。”
小客厅里聊的正热闹,而缓缓走到楼梯口的男人,却因为里面传来的声音。
在门口站定。
小院放肆的阳光里,男人的眸色,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
“我有病吗?”阮昭淡淡反问。
电话里的顾筱宁嘟囔了两句。
直到阮昭说:“只是因为,他是傅时浔。”
原本已经转身的男人,停下脚步,她的声音,就那样回荡在他耳边。
只是因为,他是傅时浔。
*
过了会儿,顾筱宁因为要上班,不得不挂断电话。
阮昭这才回了房间,重新换了件衣服。
云霓从楼下上来,进了她房间:“昭姐姐,你快点呀,傅教授都在楼下等你了。”
“他已经来了?”阮昭将衣服上的纽扣,轻轻扣起。
阮昭说:“这样啊,你把他请上楼来吧。”
工作室里,阮昭将画平铺在装裱台上,傅时浔走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了那幅画。
之前他一直陪在阮昭身边,看着她清理画的污渍,后来因为学校工作的忙碌,已经有好几天没过来,他没想到,这幅画的修复进展居然如此之迅速。
“你把它修好了?”傅时浔走到装裱台旁,低头看着画。
原本画表面的污渍,已经彻底消失。
哪怕是原本被晕染的那些痕迹,也都已经不见了。
如今这幅画,依旧泛着古旧之意,但更多的是来自于岁月的沉淀,仿佛连周围都萦绕着淡淡的墨香。
阮昭:“嗯,今天你就可以把它拿走。”
她昨晚连夜,将这幅画修复完成。
看着傅时浔认真盯着画看的模样,她突然觉得自己熬的这一夜,也没算白费。
“几乎和照片上的一样,”他低声说道。
从一开始,傅时浔就给过阮昭,这张画最初的原因照片,当时还未毁坏的模样。
现在,她真的将画,完全修复好了。
他望着她,认真问道:“你想要什么报酬?”
他们之前一直没有谈到钱的问题,此刻,傅时浔主动开口。
阮昭突然笑了,她问:“你带钱包了吗?”
傅时浔点头,直接将自己的钱包,拿了出来,是一款极薄的钱包,一看里面就没放什么东西的那种。
阮昭伸手过来,冲着他扬了扬:“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傅时浔并没有反对。
于是阮昭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确实没什么。
几张银行卡之外,只有一枚形制古朴的古钱币。
“这个对你重要吗?”阮昭问道。
傅时浔如实说:“我少年时曾逢坎坷,我祖母为了安心,特地为我求来这枚古钱币。当时是一个在归宁寺里的流浪僧人给她,说我若带在身上三年,可保平安。”
阮昭轻声说:“所以你一直贴身带着?”
“只是为了让老人家心安,其实这并不能保什么平安,”傅时浔冷淡说道。
“可以送给我吗?”阮昭突然问道。
此时,傅时浔神色并无不悦,只是认真说:“这枚古钱币并不值什么钱,如果你对古钱币感兴趣,我可以给你更有收藏价值的。”
阮昭将古钱币捏在手里:“我就要它好了。”
傅时浔想了下,还是说道:“我知道这枚钱币,跟你修复书画的费用相比起来,相差太远。所以你无需顾忌,如实报价就好。”
他是觉得,阮昭因为昨晚之事,才会如此。
“这既然是你祖母为你求的,我当然不会占为己有。这样吧,我就以这枚古钱币为信物,以后你要答应我一个心愿。”
阮昭这次直勾勾看着他,唇角含笑。
傅时浔一怔。
见他没有立即回答,阮昭笑着说:“放心吧,一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强人所难的。”
比如,拿着这枚钱币,让他答应跟她在一起。
这种要求太掉价,也太俗气。
她才不会做。
傅时浔似乎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很快,他点头说:“好。”
阮昭将钱币握在手里,如山泉般清而冷的声音说:“傅时浔,现在我们两清了。”
傅时浔看着她,这一刻,陷入了沉默。
原来,这就两清了。


第二十二章
春日正浓,不仅日光被拉长了时间,就连整个大地都绽放出鲜嫩的色彩,本就郁郁葱葱的校园,枯了一整个冬天的树枝,早光明正大的抽出鲜嫩的绿芽。
脱去沉冗的冬装,学校里有种焕然一新的鲜亮。
闵其延伸了个懒腰,看着主干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感慨说:“我现在是有点儿能明白,你为什么要在学校里教书了。”
傅时浔握着方向盘,因为正值放学,人流车流都很多。
车子行驶的速度并不算很快。
“看看这些充满活力的面孔,跟这些年轻人在一起,哪怕再苍老的心,都会跟着变得年轻吧,”闵其延将车窗降了下来。
因为北安大学太大了,而且有好几个学校,所以学生基本人手一辆自行车。
傅时浔:“这么羡慕的话,你也可以来。”
闵其延轻呵了两声:“那还是算了吧,我在骨科上班,都有点儿烦了。这教书育人的事儿,还是留给您傅大教授吧。”
傅时浔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如水。
只是这次,闵其延明显有种,不太一样的感觉。
他随口问道:“对了,你和那位,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谁?”傅时浔愣了下,淡然反问。
“别跟哥们装啊,你知道我问的是谁,”闵其延直接在他肩膀上来了一下。
傅时浔不悦道:“开车呢。”
闵其延举手:“好、好,你好好开车。不过说真的,我现实生活中,除了你那位弟媳妇之外,可再没见过能跟她比的姑娘。而且这两人还美的各有风格,你弟媳妇那种的,属于是人间富贵花,明艳又张扬。”
“阮昭就不一样,美的就像古典画上走出来的那种江南美人,”闵其延停顿了下,补充道:“我说的是长相,单纯长相来看。”
他可是亲眼见过阮昭,是怎么教训人的。
可不敢,真把这位姑娘当成是那种柔软无助的小白花。
傅时浔似乎有些不耐烦,眉头紧蹙着,低斥道:“闭嘴,有你这么讨论别人的。”
“哥们也没说别的啊,这不是羡慕嘛,”闵其延笑了起来。
傅家的兄弟两人,相较于至今还单身的傅时浔,傅家那位二少算是英年早婚的典范。
闵其延笑着说:“别的不说,你以后要是找媳妇,最起码长相就不能差弟媳妇太多吧,要不然这妯娌之间,都不好相处了。”
“滚。”傅时浔终于忍不住。
闵其延嘴是损了点,不过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两人终于到了学校食堂,一路上遇到不少认识的老师,点头打了招呼,终于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闵其延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来食堂吃饭的原因,太引人关注了。”
傅时浔听着这不要脸的话,冷不丁嗤笑一声。
“我说的是你太引人关注了,”闵其延从兜里拿出湿纸巾,将筷子擦了擦。
闵其延:“你跟阮昭最近没见面吗?”
终于傅时浔忍无可忍:“你有完没完了?”
“看来是没见面,”闵其延点头,但是下一秒他表情特别得意的说:“其实,我前两天还在医院见过她。”
傅时浔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捏紧。
许久,他听到自己冷淡的问:“她怎么了?”
闵其延慢悠悠擦完筷子,终于憋不住的笑了出声:“她当然是陪云霓去医院拆石膏,要不然你以为她去医院干嘛。”
那天闵其延上班,她们正好过来。
云霓的手本来就是骨裂,没那么严重,所以打了一个多月的石膏,差不多也就养好了。
当时闵其延正好换班,就陪着她们一块去拆了石膏。
还顺便聊了几句。
他有些同情的望着傅时浔,问道:“想知道我们聊了什么吗?”
“不想。”
闵其延盯着他,半晌,突地一笑:“真不想啊,那算了。”
傅时浔横了他一眼:“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婆妈。”
“我婆妈?”闵其延觉得自己可真是冤枉的厉害,他说:“那还不是兄弟我替你着急,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姑娘,还不得好好抓住。”
其实他能看得出来,傅时浔对阮昭的态度还真不一样。
就说那天在朝天街,他多紧张人家啊。
嘴巴再否认,也没用。
得看实际行动啊。
“时浔,我觉得你真没必要纠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难不成你真的要为那件事,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闵其延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他知道傅时浔的症结在哪儿,但过去太久了,有时候事情就该让它过去。
最后闵其延说道:“我问阮昭了,人家说最近没空,好久没看见你了。”
傅时浔斜睨了他一眼,却没再说话。
自从修画结束后,他跟阮昭确实再没见过面。
就像她说的那样,他们两清了。
*
傅时浔下午有两节课,三点之后,所以他在实验室里待到两点多,才回到办公室。
拿上教案,前往教室。
这节课依旧是个大课,在阶梯教室里上的,两个班一起上。一进去,依旧如往常一样,一眼望过去,乌泱泱的全都是人头。
可就是这么神奇,傅时浔只是随意一扫,就看见了坐在左侧靠窗的那姑娘。
这次她明明也没坐在最显眼的第一排。
周围还都坐着人,但他一眼就看见了阮昭。
阮昭单手托腮,笑眯眯盯着讲台上,正在打开电脑的男人。
大学上课,PPT是必不可少的。
“妈呀,傅教授怎么还是这么帅,好帅好帅。”
“行了吧,每次上课,我都要听你感慨一遍。”
“没办法,每次我看着他,再看看自己周围的男生,都会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还要大。”
阮昭:“……”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傅时浔拿出点名册。
一个一个名字开始读,冷淡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室。
不得不说,北安大学这样的学校,出勤率还是挺高的。
基本上没有不到。
等所有名字读完之后,阮昭慢悠悠直起后背,等着。
但傅时浔将面前的名单,将旁边一放,直接说道:“点名超过三次不在的同学,直接取消本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
底下一片哗然。
闹哄哄的不得安静。
傅时浔的视线扫视了一圈,沉声道:“安静,上课。”
阮昭托着腮,看着讲台上请冷至极的男人,唇角轻掀。
看来,这次不赶她了。
虽然考古算不上是什么有趣的课程,但是傅时浔的课却并不无趣。
两节课居然就在不知不觉的时间里度过。
临下课的时候,他低声说:“待会有课后答疑的时间,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留下来问我。”
阮昭此时正在把玩手里的小纸条。
这是第四张了。
全都是跟她要微信,想要跟她交个朋友的。
今天阮昭特意没有像往常那样穿,一身白衬衫牛仔裤,简单低调的确实像是个还没出校园的女大学生,但是她的长相,不管放哪儿,都低调不了。
随着这句话的说完,下课铃声响起。
不少人立即收拾东西,往外冲,但也有女生拿着自己的课堂笔记,去讲台上问问题。
阮昭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安心等着,谁知之前有两个写小纸条的男生,没得到回应,似乎不太死心,直接过来要微信。
阮昭抬头看着对方,那双乌黑锐利的眸子,此时并不算太冷淡,反而笑盈盈的说道:“抱歉,我有要追的人了。”
男生:“???”
要不是亲耳听到,这男生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姑娘还需要主动追别人。
但人家既然这么说了,男孩也没多纠缠。
讲台上同样也热闹,好几个女生拿着笔记,正在等着答疑。
大家还挺友好,排着队等着。
于是阮昭一边打发了来要微信的人,一边安心看着傅时浔。
他跟每个人的距离都不算近,又因为个子太高的缘故,单手搭在讲台边缘,整个人斜斜的靠着,很贴心的拉低与对方身高上的差距。
等所有人心满意足的问完问题,已经离下课时间过去二十分钟。
整栋楼都变得静悄悄,而最后两个女孩,问完问题,说道:“傅教授,那我们就先去吃饭了。”
“嗯,再见。”傅时浔低声回应。
那两个女孩走出了教室,这一刻,台上台下,只剩下两个人。
傅时浔安静收拾东西,阮昭就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也不走过来。直到他弯腰将电脑上的U盘拔了出来,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他直接拿起,转身走向教室门口。



……
阮昭在心底默默数着,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门口,教室里静的仿佛只剩下他的脚步声,直到走到门口的男人,脚步停住。
七。
阮昭在心头,默默数出最后一个数字。
傅时浔站在门口,回头看过来:“你还不走吗?待会教室要锁门了。”
阮昭倏地露出了笑意,她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傅时浔第一次见她没穿裙子,那么简单的牛仔裤,贴身裹着,修长的双腿一步步向着他迈过来。
阮昭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这张清俊的脸,轻笑道:“我在等你叫我。”
傅时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嘴角不自觉的紧抿成一条薄线,他每次冷着脸教训阮昭的时候,都会是这样。
恰在此刻,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打闹的声音。
阮昭伸手抓住他的手,居然趁他不备之际,直接将人拉回了教室里,并且顺势关上了门。
“宝宝,要不我们到这间教室里坐坐吧,”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
随后女生娇俏的声音说:“我才不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拉我进这种空教室想干嘛,每次都对我动手动脚。”
“那还不是,我喜欢你呀。”
随后一阵黏腻而暧昧的水渍声响起,对方就站在门外,跟他们隔着一门之隔。
同样,阮昭将傅时浔压在教室门板上。
两人身体紧紧贴着,她穿着的白衬衫其实布料并不单薄,可是这也挡不住他能感受到阮昭柔软的胸脯,以及那种绵软又浑圆的触感。
一时间,傅时浔的喉咙,好像钻进了无数的毛絮。
终于他低头看着她,压着声音斥道:“松开。”
阮昭丝毫不怕,仰头望着他:“好呀,那我们现在出去。”
外面有一对正在缠绵接吻的小鸳鸯。
果然一听这话,傅时浔不动了。
终于,外面女孩不满的声音响起:“行了,行了,我快饿死了,咱们去吃饭吧。”
“好,先吃饭,再吃你。”
“不要脸。”
小情侣肆无忌惮打情骂俏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了进来。
直到他们的声音,彻底消失。
阮昭立即乖觉的,在傅时浔推开自己之前,先松开了他。
傅时浔冷眼望着她,忍不住问道:“阮昭,你这是在干嘛?”
“救你啊,”阮昭淡然道,她说:“要是被别人看见我们在这里,说不定会误以为你跟女学生在教室里约会。”
傅时浔哑口无言。
许久,他低声说:“你不是说过,我们两清了。”
“对,我是说过,”阮昭直勾勾的看着他,她顿了下,认真道:“但我说的是,我们修画的事情,两清了。至于别的,可没有。”
傅时浔再次,感受到那种无可奈何。
沉默了许久,他再次问:“所以你现在又在玩什么?”
她好像总是这样,花招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这次轮到阮昭笑了,是气的。
她抬眸,直勾勾的过来,与他对视,口吻极认真的解释说:“我什么都不想玩。”
“我就是单纯的在追你。”
轰,这句话犹如点燃了傅时浔脑海中,被拉的最紧的那根弦。
“之前我不直接说,是因为我在帮你修画,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修画,也不希望你有种被挟持的感觉。”
傅时浔:“……”他是不是还要谢谢她这么公私分明。
阮昭直言道:“所以我给我们两个十天冷静的时间。”
十天。
从修完画,到现在,正好是十天。
傅时浔沉默的望着她,而眼前的姑娘,那样清冷的眉眼尽数染上笑意,轻声说:“现在我冷静完了。”
所以。
“傅时浔,我来追你了。”


第二十三章
教室的一扇窗没关,外面正好起风,呼啸的风声刮在耳膜里,刺激着彼此。
除了风声,周围安静极了。
连彼此的呼吸,都在这一刻,不由自主的放轻。
傅时浔一言不发,阮昭就安静等着。
很快,他抬眸,盯着阮昭:“我说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也说过,你怎么就知道是浪费时间呢,”阮昭没有一丝被拒绝的屈辱,反而她微仰着头,没有半分羞涩的说:“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她的性格一向执拗,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依照她的个性,撞到了南墙,哪怕头破血流也会把南墙撞坏,然后踏着南墙往前。
阮昭直截了当道:“你可以拒绝,但我也可以追我的。”
傅时浔:“……”
所以她就只是来通知自己一声的。
况且阮昭也觉得自己并非毫无把握,她望着傅时浔说:“你不会是想用,你现在工作还忙,不想谈恋爱这种借口吧?”
“不是借口,是事实,”傅时浔额头突突直跳。
他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就好像哪怕他有一千个一万个正当理由。
她也能理所当然的堵住自己的嘴。
阮昭突然笑了起来,清冷的脸上泛起一丝狡黠,她往前凑近,轻声说:“傅教授,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