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长明》作者:蒋牧童
文案一
阮昭第一次见到傅时浔时,是在扎寺伦布寺的佛殿外。
她站在廊下隔着窗棂往里看时,
就见到一个上了年纪的高僧领着一个白衣黑裤的男人在佛殿内。
导游刚还跟她说,这间佛殿寻常人进不得。
于是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应该“不寻常”的男人。
直到对方轻抬眼,淡淡扫过来。
阮昭看着他,心魂一荡。
当下,阮昭进了可以朝拜的殿宇,虔诚许下心愿:
第一:若是让她见到刚才那个男人第二面,她一定跟他要联系方式
第二:若这男人日后落到她手里,她必好好待他
于是那天,阮昭站在佛殿旁,等了三个小时,只为再见傅时浔第二面。
文案二:
阮昭追傅时浔追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但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笑话,更有人私底下嘀咕:就该让傅时浔这样的男人治治她,也好让她知道,不是有脸就能为所欲为。
终于阮昭偃旗息鼓,再无动静。
不久后,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阮昭拦下,问道:“你在佛祖面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阮昭:“?”
男人提醒她:“你说,若我日后落在你手里,你必好好待我。”
阮昭:“……??”
“伸手,”傅时浔语气淡然。
阮昭下意识伸出手,接着,男人将自己的手掌搭在她掌心,双眸凝着她,一字一顿:“现在我落到你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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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上长明灯,唯愿你一生喜乐
1野路子文物修复师拽姐x高岭之花冷淡教授
2文物修复题材,涉及的文物修复专业知识,皆是查阅资料,以做参考,有错误欢迎温油指出,谢谢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昭、傅时浔 ┃ 配角: ┃ 其它:下本写《结婚而已》
一句话简介:一个破戒的故事
立意:唯愿真爱永恒


第一章
日喀则。
三月过半,冷风呼啸,本就稀薄的空气有种独属于高原的凛冽。藏地日照漫长,下午两点不到,天际辽阔清透,未见一丝残冬未尽的沉暮之色。
阮昭从出租车下来时,扎什伦布寺门口,门可罗雀。
虽然离五点闭寺的时间还早,但寺门前蹲客的导游,比游客还要多。
前面两个大学生模样的背包客,正被团团围住。
她的出现,不仅吸引了想要揽客导游的注意,也引起了为数不多游客的张望。
藏地日照强,风吹日晒,本地男女皆是一张黝黑粗粝的脸。可阮昭顶着一身完全不同于本地人的莹白肌肤,脸颊更是白的堪比漫山白雪。
或许是她皮肤太白的缘故,未施粉黛之下,隐隐透出了几分病弱。
不同于其他游客,相机和背包的标配装备。
她一身黑衣,双手空空,什么也没带。
一下车就往寺里走。
以至于导游都没来得及上前向她推销。
“那个……”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阮昭并未回头,也没顿足,直到对方追了上来。
是那两个背包客里个子更高挑的男生,大概在藏地玩了不短时间,脸颊晒的有点儿红,好在依旧不失清秀。
男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挺唐突,拦下阮昭之后,犹豫了下,才低声说:“那个导游说,讲解费用是全程两百,我们两个人是两百,三个人的话,也是两百。我看你好像是一个人,要不你跟我们凑个团吧。”
阮昭微掀眼睑,直白看过去时,黑眸里透着一股与她精致羸弱长相,截然不同的冷静与锐利。
一眼就看穿男生名为凑团,实则搭讪的小心思。
高原上冷风拂过,带着薄凉气息,陡然让对面的男生心生怯意。
男生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坏人,真的,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学生证。”
“不用,我比较喜欢一个人,”终于阮昭开口,她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说完,阮昭转头看向不远处,一个正准备抽烟的藏族导游问:“接活吗?”
在这边旅游,不认识的人拼团凑一个导游,是常有的事儿。
藏族导游一开始没抢到拉客的有利位置,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正准备抽完这根烟,再等下一波游客。
阮昭会这么一问,顿时手里的烟也不香了,往兜里一揣,直奔过来:“接,接。”
导游一扫刚才的懒散,精神抖擞了起来:“美女,我叫扎西,您这么叫我就行。”
不过往寺里带之前,扎西提醒说:“我们这个讲解费是全程两百。就是说你一人是两百,带上那两小帅哥也是两百,要不……”
扎西这是怕说不清楚,回头再被投诉。
现在国家对于导游管理越来越严格,特别他们这种有正规导游证的。
拼团是这边最常见的方式。
省钱还热闹。
“两百,就我一人。”
阮昭神色淡然,轻抬下巴,示意他直接带路。
扎西在这里做导游三年,见过的游客形形色色,有人话多喜欢攀谈,有人则寡言不爱说话,有人抠门的,就有人大方不差钱。
想来这位姑娘应该就是那种不差钱又喜欢安静的主儿。
于是他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
扎寺作为□□的驻锡地,可讲的内容太多了。整个佛寺是依山而建,红白相间的佛舍,高低错落重楼叠宇,金顶红墙,在浓烈阳光的照射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华璀璨。
伴随扎西的讲解,阮昭进了扎寺内部。
进寺之后,但凡遇到适合拍照的地方,扎西都特别贴心,问她要不要拍照。
结果每次得来的全是阮昭的摇头。
扎西一边说着早已经烂熟于心的讲解词,一边心里纳罕,来这儿的游客不管是背包客还是文青,就没有不喜欢拍照的。
特别是那些女生,有些还会特意穿着藏式红裙,扎着满头彩绳小辫子,赶过来拍照。
一张不拍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个地方很适合拍照,您真不来一张?”扎西做了最后一次努力。
阮昭并不知道这个导游心里所想,也并未望向他指着的那条长而幽深曲折的红色走廊,而是扭头看着不远处殿内,这样的佛殿内不仅有历经百年的佛像,还挂着唐卡和壁画。
此刻她一向淡漠的眼神,泛起涟漪,轻笑道:“人有什么好拍的。”
要看就该看老物件。
她就是为了藏地这些寺庙里的老物件,才会不远千里而来。
阮昭直接往殿内走过去,扎西赶紧跟上。
很快,扎西的讲解声在大殿内响起,但阮昭只抬头直勾勾盯着殿内供奉着的鎏金青铜佛像,直白而饶有兴趣的打量。
扎西见状,忍不住道:“这样的佛像,可都是我们藏族寺庙里才有的无价之宝。”
他是藏族人,自然也信佛,提及这些文物瑰宝,不由心生自豪。
“有价。”
这话自然是阮昭说的,扎西错愕的转头望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2003年,苏富比在香港的拍卖会上一尊明代铜鎏金释迦摩尼佛像,拍出了两千八万港币的价格,不仅创下了当年佛像的拍卖纪录,也是历年最高。”
扎西听着她冷淡的声音,升出一股不服气:“那个佛像怎么能与我们扎寺的相比,我们扎寺的佛像都是有着悠久历史,从明代开始就供奉在此处。”
谁知他的指责,不仅没让阮昭难堪,反而引来她一声轻笑。
她扭头看着扎西,轻声说:“拍卖的那尊明代释迦摩尼佛像,最早可追溯到明洪熙年间。”
扎西满脸‘那又怎么样’的不服。
“扎寺伦布寺始建于1447年,是明朝正统十二年。而洪熙皇帝正是正统皇帝的亲爷爷。”
扎西:“……”
哪怕他再笨,都听出了阮昭的言下之意,真要论起岁月长久,那尊拍卖一千八百万的佛像只怕还是殿内佛像的爷爷辈儿。
“那…那佛像的价值也不该单单只以价格来判定,我们这些佛像可都是上了国家文物保护名单的,是国宝,”扎西的声音在阮昭似笑非笑的表情下,越说越小。
他虽然是个导游,可平时这些历史知识都是死记硬背。
这会儿眼看要争辩起来,居然没了当导游时的利索嘴皮子,渐渐词穷起来。
倒是阮昭,无意与他再争执下去。
她安静仰头,朝佛殿内的铜像望去:“有哪一件文物在流落海外之前,不是无价之宝呢。”
“所以,国宝亦有价,无非高低而已。”
扎西被她轻狂而又理所当然的口吻震慑,当下只余一个念头。
这样漂亮脱俗一姑娘,怎么尽钻钱眼里了。
阮昭自然不知导游心中所想,不过哪怕知道导游这么想她,只怕也顶多呵笑一声,赞一句有眼光,居然跟业界那些老顽固对她的评价一样。
她接着往大殿旁连着的佛殿走去,却被扎西拦住,歉意道:“这里不能进。”
“不对外开放?”阮昭淡声问。
扎西有些为难,小声说:“也不是不开放,这里是大师们点化贵客的地方,我们寻常人进不得。”
阮昭不由嗤笑,如今社会物欲横流,就连看似身处世外的佛寺,都早已沾染上了世俗气息。
瞧,这是一间寻常人进不得的佛殿。
*
阮昭倒也没被这个小插曲扫了兴致。
只是刚出大殿没多久,她正往旁边的连廊走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本没想接,内地的寺庙向来游人如织,难得能遇上这么安静的寺庙,她自然不想让人打扰自己的这份清闲雅致。
奈何手机如同跟她过不去一样,一遍不通,又是第二遍。
电话是她店里小姑娘云霓打来的。
一接通就听对方火急火燎道:“昭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了?”
“你不在的这阵子,刘老板都上门三趟了。我看他这次是真着急,听说他刚收了两件好东西。不过其中一件残的太厉害,就等着你回来救命呢。”
阮昭之所以,对文物来历了如指掌,就是因为她是个文物修复师。
只不过她是专做商业修复的。
作为修复师,阮昭确实太年轻,但架不住她名气大。
她师父是顾一顺,文物圈子里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早年在故宫博物院里主持工作,后来年纪大了才退下来。
阮昭是他七十岁那年,收的关门弟子。
当年收徒仪式弄的那叫一个隆重,文玩圈子里不少人至今都还记得。
师出名门,又有天赋,特别是在她出师的那一年,就修好一件宋朝破损的古画。
当年这幅画的主人当年找遍整个圈子,都没人敢轻易接手。
不少修复师都怕修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
偏偏阮昭人野胆大人,别人不敢轻易接的,她敢。
最终让不少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失望的是,那幅画还真让她修出来了,因此她在文玩收藏圈里一举成名。
她名气来的太快,因此常有人说,她是命好,投在了顾一顺的师门下。
要不然谁敢把这么贵重一幅画,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修复师。
阮昭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因为在之后,她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修复,证明自己在书画修复上得天独厚的天赋。
“老刘这人不厚道,他手里旧物件确实有,但是新东西可也不少,这次未必就不是他故意放出的风。晾着他。”
阮昭握着手机,语气冷淡。
在古玩圈里,不时兴说真假。
所以行话鉴定赝品,叫新家生,后来嫌麻烦,干脆只称新旧。
新的是假的,旧的自然就是真的。
云霓有些不信,振振有词道:“你是没看见刘老板那个着急的样,我看不像是假的。况且,他不管蒙谁,也不敢骗你吧。”
“难说,”阮昭走到廊下,干脆停下靠着柱子,斜倚在上面,懒懒道:“这老头精的满身都是心眼,头发都不剩几根了。好在他在我这里一向还算老实,不过现在店里只有你们。反正我没回来之前,不许收他的任何东西。”
“谁知道他的那些货是从哪儿弄来的,扎不扎手。”
云霓虽然人小,却也不傻,听明白了,斩钉截铁道:“姐姐,你放心吧,就算我傻,不是还有我哥呢。不过刘老板既然不地道,咱们干嘛还跟他打交道。”
阮昭:“他人不地道,但出价高,给钱痛快,我何必跟钱过不去。”
这也是阮昭被圈内诟病的地方,爱钱,不珍惜自己的羽毛。
云霓倒没觉得有什么,连她大字不识的阿妈都知道,不遭人妒是庸才。在她心底,阮昭这样的才是天才中的天才,这种事情丝毫不影响阮昭在她心底的光辉形象,她反问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两……”唇舌间的‘天’字,还未脱口,阮昭目光落进窗棂后的那间佛殿。
一个上了年纪老喇嘛出现,他穿着红色僧衣,外罩着一层紫红色披单,脖子到胸口露出的明黄色刺绣,那是藏寺内高僧才能穿的。
当然引起她兴趣的,并不是这位喇嘛。
而是跟在他身侧,那个穿着白衣黑裤的男人。
藏地寺庙内部大多很阴暗,窗户狭窄,总也不见阳光。
佛殿内长年燃着酥油灯。
导游刚还跟她说,这间佛殿寻常人进不得。
于是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应该“不寻常”的男人。
一向这男人是侧对着阮昭,殿内太暗,看不太清脸,只瞧见他安安静静站着,微垂着头,听着身侧老喇嘛的低语,那样干净修长的身形,哪怕是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都穿出了衣架子的范儿。
未见皮相,先见骨相。
哪怕挑剔如阮昭,都不得不承认,殿内这个‘不寻常’男人骨相太好。
这样清瘦却不单薄的身形,再加上天生的优越比例,确实吸引人。
阮昭站在窗边,饶有兴趣的望着对方。
旁边扎西见她电话不打了,忍不住提醒:“阮小姐,我们继续往前……”
“嘘”阮昭抬手,手指抵唇,做出噤声动作。
吓得扎西立即闭嘴。
不知是阮昭在窗棂外逗留太久,还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露骨。
终于殿内里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微微偏了头,恰好就将面孔浸到了酥油灯泛着的微暖光调里。
就这一瞬间,阮昭已将对方的模样纳入眼底,男人是那种英挺的眉眼,利落的短发勾勒出,深邃流畅的脸颊轮廓,这样一张清俊到近乎张扬的面孔,却因脸上没什么表情,而显得过分冷淡。
此刻他黑眸染着微黄的酥油灯光,只是哪怕这样暖的色调,也没让他的眼神渡上温度。
不透一丝情绪,疏冷至极。
阮昭站在原地,依旧直勾勾盯着他。
直到对方轻抬眼,淡淡扫过来。
他眼睛微扬,暖色的光调蔓延至眼尾,那份冷漠,不仅未减一分,反而越发铺天盖地,向窗外的阮昭袭去。
在酥油灯芯微晃的那一瞬,两人的视线隔着窗棂交汇。
当阮昭眼底清晰的浮现男人模样时,她突然明白,什么叫做心魂振荡,一眼万年。胸腔里不断有情绪在积攒,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陌生。
终于,在那股情绪即将喷涌时,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这个人,她想要。


第二章
静谧午后,层层叠叠的佛殿经堂,光影斑驳的回廊曲巷,墙壁和窗棂上,随处可见都是历经百年风霜雪雨的沧桑。红色,是扎寺伦布寺随处可见都是耀目的色彩,僧侣身上着鲜红色僧服,穿赤红色僧鞋。
但阮昭所有的心神和目光,都被佛殿内那道清冷黑白身影牵扯。
此刻大师指着挂着的唐卡似乎在给男人讲述来历,虽然隔着窗,她听不见他们之间低声交谈的内容,却似乎能想像到。
藏地高僧晦涩而有些难懂的汉语,缓慢而认真的叙述着过往。
男人微垂着头,神色冷淡,但眉眼带着显而易见的虔诚和恭谨。
殿内的长明灯烛火,摇曳在他们之间。
颇有中星火相承的密调。
阮昭精通文物历史,对于藏传佛寺里的传承亦有所了解,在古代时,高僧活佛教导弟子,所传之密法奥义,皆采用耳传口授的方式。
不言不语,阮昭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她依旧那样直白而执拗的盯着殿内看,可这次男人再未转头。
刚才他扭头看过来时,两人之间的视线只交汇了一秒,对方立刻冷淡的转了回去,仿佛窗外的阮昭,就如同佛寺里的一片叶,一丛草,无足轻重。
压根不值得他浪费一丝眼神。
终于,阮昭看够了。
因为老喇嘛带着那个男人,离开了那间佛殿,她收回视线的时候,才察觉自己脖子都有些僵,旁边扎西见她从入定般的状态里出来,不由松了一口气道:“阮小姐,您看好了?”
一般来说,导游讲解时间是在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
有些导游为了多接几单生意,会尽量加快节奏,压缩时间。
扎西觉得在这里太耽误时间,想尽快继续下去。
“看好了,”阮昭抬头看着扎西,眼神里透着兴味,淡声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扎西有些反应迟钝:“啊?”
阮昭手指抬起来,朝佛殿里的轻点了两下。
“刚才那个男人。”
扎西这下才反应过来,合着这姑娘在这儿站了半天,是看里头的人。亏他还以为,阮昭是因为刚才没能进这间佛殿,才对佛殿内部很感兴趣。
他就记得有个老喇嘛领着一位年轻男人,那个人长得很高,很瘦,于是扎西立捧场道:“好看呀……”
话还没说完呢,对面已打断他。
“我和他般配吗?”阮昭语气淡定的问。
扎西:“……”
这话问的,直接给扎西整不会了。
不过要说般配,阮昭的漂亮是显而易见的。
她肌肤白而水灵,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雾江南里走出来的。
书上有一种描绘,叫水做的女人。扎西这种常年生活在藏地高原,看惯了周围黝黑粗糙的面容,真正头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真真切切明白了,书里才会出现的描写。
纤细而羸弱,柔软而水润,阮昭活生生的具现了这种形容。
唯独她那双眼睛,太通透,仿佛把什么都看穿,让人不敢靠近。
只是这样的姑娘,也需要来西藏玩偶遇爱情那套?
不过扎西可太懂这些来西藏的文青了,在他们眼里,藏地是圣洁之地,是无数偶遇和美好故事的开始。
佛塔、经幡、大昭寺、格桑花,这些东西早已经被各种文章歌曲传颂的熟烂。
既然客人喜欢听,他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声音低沉道:“阮小姐,佛说,下一个转角,都可能会是一种偶遇。说不定刚才殿里的那个人,就是你此行的偶遇,你的有缘人。”
阮昭听罢笑了起来,扎西也赔笑。
然后在彼此的笑容中,阮昭淡声问:“哪位佛说的?”
扎西:“……”
*
扎西之后没敢再乱说话,因为他醒过神,才想起来阮昭可不是那种随便能糊弄的不懂行游客。
人家虽然话少,可是对历史典故,信手拈来。
好在阮昭也没追究他的信口胡说,问道:“这里有可以求神拜佛的地方吗?”
扎西想把人往前带,说道:“有、有,就在前面呢。”
他也没说谎,寺庙里除了和尚之外,当然是佛殿最多。
往前没走几步,就有一间佛殿,扎西正想领着她进去,就听阮昭开口:“我想一个人进去祈愿,你就留在外面等我把。”
因是旅游淡季,扎什伦布寺又位处后藏,比不得大昭寺那样热闹。
她进了佛殿内时,四下只有她一人。
头顶是佛像,远处似有若无的传来着人声,但这殿内却寂静的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阮昭突然轻嗤一声,抬头望着眼前这尊慈眉善目的佛像。
只是阮昭并不知的是,在她轻嗤之后,佛像后侧,有一扇矮门悄然打开。
佝偻着背的高僧,正领着年轻男人而来。
“佛祖,如果真有前世因果之说,我想我前世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吧,若不然现在怎么会落得这么一个孤绝独身的下场。”
“都说我佛慈悲,佛渡众生,不如您也大发慈悲一次,渡我一回。”
“保佑我此番所求之事,心想事成。”
听到这戏谑的声音,原本已经抬脚准备往前走的傅时浔站定。
女子的声音明明清泠又干净,可说话的口吻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玩世不恭,即便再凶神恶煞的人,进了佛殿,都会生起恭敬之心。
偏偏她说是来祈愿,却仿佛在说着什么好笑的事情。
还是那种说出来,并不太相信的。
全然一种,她就是来讨个乐子的口吻。
傅时浔并非以貌取人的性格,况且两人之间隔着佛像,他也没看见对方的长相。再加上他一贯冷淡待人,对谁都一样,绝不会第一见面,就对一个人有所偏见。
可这一刻,他却轻易断言。
虽然她的声音很好听,但这样一个人
——绝非善茬。
阮昭并不知道佛像后面有过道,更不知那里有人,她自顾自的望着佛像,她从来随心所欲惯了,这次终于双手合十,认真祈愿。
“第一愿,若是让我见到刚才那个男人第二面,我一定跟他要联系方式。”
殿内安静的除了她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旁边长台上摆着的满满一排长明灯在摇曳,明明无声,却似有声。
“第二愿,若这男人日后落到我手里,我必好好待他。”
原本已经准备从矮门出去的傅时浔,正巧将这两句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他脚步微顿,随后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
*
阮昭出来的时候,直接问道:“如果在寺内逗留到很晚,大概会从哪个门离开?”
扎西一怔:“应该是走西南角那个门,那边直通停车场,方便。而且很安静,要真是逗留到关寺时,都会从那边离开。”
“那行,你带我过去吧。”
虽然不知道她想干嘛,但是客人既然提出要求,扎西也没有不同意的。
到了地方,阮昭看见确实有一个门,通往外面停车场。
于是阮昭直接拿出手机,说道:“讲解费我直接转给你吧,我身上没有现金。”
可讲解还没结束呢,”扎西有些瞠目。
阮昭一笑:“不需要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扎西挠了挠头,又不敢立即走,再次问道:“这后面还有好几个佛殿没去看过呢,您真不需要了?”
“不用。”阮昭再次肯定回答。
扎西走后,这个地方只剩下阮昭一个人,好在附近有个长椅供人坐。
阮昭刚在上面坐了一会儿,结果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只大橘猫,虽然是长在佛寺里的猫,却一点儿都不瘦弱,相反它橘色的皮毛在阳光,金光灿灿,别提多惹眼。
大概也是因为养在佛寺,习惯了寺庙里游客如织的场景,这大橘猫一点都不怕人。
居然一下趴在了阮昭旁边的椅子上。
一人一猫,倒也和谐。
直到好友顾筱宁的电话打了过来,铃声打破了这片祥和宁静。
大橘猫突然从趴着的状态,有些警惕盯着她手里拿着的手机。
阮昭接通电话,铃声消失。
于是它再次瘫软在椅子上,又成为毛绒绒的一坨。
顾筱宁问道:“还在西藏呢?”
阮昭懒洋洋靠在椅背,嗯了一声。
“你干嘛呢?”顾筱宁听着她这声音,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阮昭:“在跟一只大橘猫一起晒太阳,然后等人。”
“你怎么还跟猫混在一起了,你不是平生最讨厌麻烦的,说但凡要照顾的都是麻烦……”顾筱宁笑着打趣,突然声音好像被截断,陡然停住。
直到几秒后,她再次开口问道:“你等谁啊?你不是一个人去西藏的吗?”
“一个男人。”
阮昭言简意赅的四个字,不仅没打消顾筱宁的好奇,反而让她越发想要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