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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墉笑眯眯的,盼着快点见到曾外孙。
去厅堂用饭之前,殷墉嘱咐殷蕙此事先保密,他会等过年祭祖后提起过继一事,只说梦见长子哭诉无人继承香火,尽量将殷蕙摘出去
。哪怕次子儿媳猜到真相,只要殷蕙不承认,夫妻俩就没什么可闹的。
殷蕙自然配合祖父。
一家人用饭时,殷蕙依然只陪祖父说话,没有特意去关注殷阆。
赵氏做贼心虚,很怕她会告状,一直到殷蕙离开了,赵氏才放下心来。
殷蕙回到王府时,衡哥儿居然还没睡午觉,与魏曕在暖榻上玩得欢快。
魏曕将布老虎藏到枕头后面或被子下方,衡哥儿笑呵呵爬过去,再把布老虎翻出来,那炫耀的小表情,仿佛他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
不过衡哥儿更想娘亲了,一看到殷蕙,便弃了布老虎往榻沿这边爬,小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凉凉”。
殷蕙抱起胖儿子,视线一偏,就见魏曕正默默地打量着她。
殷蕙灿然一笑:“祖父已经回来了,我没忍住,多陪他老人家待了一会儿。”
魏曕不懂她为何要说这个,他并没有责怪她回来晚了的意思。
“衡哥儿怎么还不睡啊?”殷蕙低头逗儿子了。
衡哥儿乖乖地趴在娘亲肩头,与刚刚四处爬来爬去的活泼小子判若两人。
其实就是玩累了,困了。
殷蕙在次间里绕了三四圈,再一看,衡哥儿已经睡着了。
魏曕挑开帘子,用眼神示意乳母进来。
乳母抱走衡哥儿后,殷蕙不由地捶了捶右边的肩膀,朝魏曕道:“衡哥儿长得快,我都要抱不动了。”
魏曕看看她轻轻捶打的手,道:“下次直接叫乳母进来哄睡。”
殷蕙又不愿意了:“衡哥儿想我,我也想多抱他一会儿。”
魏曕再也无话可说。
两人进了内室。
魏曕饭后就洗过脸了,率先坐到床上,看她慢条斯理地洗手净面通发,午后的阳光照亮了半间屋子,穿着一件红缎夹袄的女人一会儿
走到光线中,一会儿又回到暗处,为这安静的屋子添了一份灵动与生气。
终于,她朝床边走来,白皙纤长的双手绕着胸前一缕长发。
“您怎么一直看着我?”
殷蕙自然早就察觉了他的注视。
魏曕将人拉到怀里,鼻子贴上她的后颈:“月事又该来了?”
殷蕙闻言,半是嘲弄半是揶揄地道:“您记得可真准,就这几日吧。”
既然如此,魏曕便不再浪费时间。
帐子里升腾起热意,殷蕙此行收获不小,既知道殷蓉要嫁谁了,过继殷阆的事也得到了祖父的首肯,心情轻松下来,身子也更放得开
。
“三爷,您对我家里的事感兴趣吗?”
事后依偎在一起,殷蕙软绵绵地问。
魏曕没什么兴趣,但她既然主动提了,他听听也无妨。
“什么事?”
殷蕙:“两件事,第一件,我堂姐的亲事快定下了,男方是香河县的知县大人,第二件,祖父可能要把我一个堂弟过继到我爹名下,
不过能不能办成还说不准,祖父叫我先别透露出去。”
第一件与她完全无关,魏曕丝毫不放在心上,倒是第二件……
“怎么突然想到要过继了?”
“二叔二婶待我不是特别亲,祖父怕将来他走了,家里连个欢迎我回去的人都没有。”殷蕙勾着他的手指道,也是趁此机会让魏曕清
楚她与殷家二房的关系。
魏曕目光一沉。
殷景善、赵氏夫妻俩做过什么好事,他亦知晓。
当时殷闻已经决定把二小姐嫁给他了,坊间突然出现几则诋毁殷二小姐的流言,目的便是触怒燕王府,诱使燕王府要求殷家换个小姐
出嫁。
父王也的确问过他要不要换一个。
魏曕不换。
左右都是商家女子,娶谁他都会沦落成其他皇亲国戚乃至世家子弟口中的笑柄,那他宁可娶一个父母早亡的孤女,也不想再多一对儿
愚蠢自私的岳父岳母。
至于妻子美不美,魏曕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大婚当日掀开盖头,他才发现殷二小姐确实美得不似凡人,怯生生地望过来,
倒叫他不忍迁怒于她。
“你那堂弟品行如何?”魏曕握住她的手问,“若是像你二叔,不过继也罢。”
殷蕙笑了:“我二叔二婶待他不亲,所以他也没有沾染夫妻俩的市侩,才十四岁,好好栽培几年,兴许能成材。”
魏曕:“终归隔了一层,那边的事你不要太费心,照顾衡哥儿要紧。”
殷蕙:“这您放心,在我这里,谁也越不过咱们儿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三爷:……你好像话里有话。
蕙蕙:您自己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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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燕王府里的年味儿越来越浓了。
燕王忙碌了一年,腊月最后这几日也终于清闲了下来。
不过燕王休息的方式也与别人不一样,沉迷后宫是不可能的,就没有哪个女人能把燕王长时间地留在后宅,相反,燕王准备带上五个
儿子,骑马前往平城北郊的虎啸山狩猎。
燕王好武,骑马狩猎便是他愉悦自己的方式。
“父王也真是的,好好在家休息不行吗,这么冷的天,滴水成冰,猎物都赖在窝里不愿出来,谁给他猎?”
黎明时分,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二爷魏昳赖在被窝里,虽然醒了,却不想起来。
纪纤纤推他:“说这个有什么用,你还能不去是怎么的?赶紧起来,迟了还要挨父王数落。”
魏昳往被窝里缩得更深了。
纪纤纤拿脚踹他:“你武艺不如三爷,总比大哥强,到时候拿个第二名,也在父王面前露个脸,这几个月父王看咱们处处不顺眼,咱
们赶在年前翻翻身。”
魏昳不动。
纪纤纤:“你再耽搁,等会儿没功夫吃早饭,饿着肚子马都骑不动,想挨父王的鞭子是不是?”
魏昳眨眨眼睛,终于认命地坐了起来,见纪纤纤马上将被子往她那边扯,魏昳一笑,突然抓起被子跳下床,要冷夫妻俩一起冷。
纪纤纤气得大叫,跳下来跟他抢被子。
澄心堂。
魏曕比魏昳自律多了,醒来后看看天色,一会儿都没耽误,静悄悄下了床,抱起衣裳去外面穿。
殷蕙还是醒了,揉揉眼睛故意弄出些动静来,再软声道:“要我伺候您吗?”
其实换成上辈子,这都不用问的,她早跟着他爬起来了。
魏曕不知道她脑海中的上辈子,可他记得七月之前的殷氏,除了怀孕坐月子那段时间,其他时候,但凡他宿在后院,每日早上殷氏都
会与他一起起床,他洗手她便拿着帕子在旁等着,他看眼茶壶,她马上就会倒茶。
魏曕并不需要她那样,说过一次,她大概当他在客气,殷勤依旧。
如今,她自己改了,却又来跟他耍小聪明,装体贴。
“为我梳头吧。”他应道。
被窝里的殷蕙:……
她就该一直装睡!
魏曕一边穿衣等着,看她是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还是胆大包天地赖掉。
殷蕙采用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裹着被子坐起来,朝外嘟哝道:“您把梳子拿过来,我在床上给您梳。”
魏曕系好腰带,去她的梳妆台找到梳子,再提灯走进帐中。
床上的她像个粽子,从脖子到脚都裹在被子下面,只露出脑袋,与一头凌乱的长发,灯光照亮她红扑扑的脸,天生丽质的人终究占了
便宜,什么邋遢样也都是美的。
魏曕将梳子递给她,转身坐到她面前。
殷蕙试了试,怎么样都得放下被子才能方便动作。
无可奈何,她只好将被子掖在腰下,放开两条胳膊帮他梳头。
打哈欠的时候,梳齿不小心扯到他一根头发,她察觉力道受阻的同时,魏曕吸了口气。
殷蕙赶紧松了力道,再弥补般替他揉了揉脑袋:“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魏曕猜她还不至于胆大如此。
梳好头,魏曕转身,看了她一眼。
殷蕙笑了笑:“天冷,您别忘了披上大氅。”
魏曕便走了。
燕王府四处还一片漆黑,魏曕一个人用了早饭,披上大氅,带着长风走出了澄心堂。
夜色如墨,天上繁星点点,有的黯淡,有的明亮引人瞩目。
兄弟五个出门的时间差不多,路上遇到彼此,再一起去勤政殿等候燕王。
天微微亮时,父子六人带上护卫队,快马加鞭地去了虎啸山。
骏马跑得快,无风也起了风,魏昳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僵掉了,耳朵更是早早没了知觉。
“冷吗?塞外的风更冷,你们几个从小养尊处优,都没吃过真正的苦头。”
燕王一马当先,跑着跑着,回头看看儿子们,很是鄙夷地道。
“都是托父王的福。”魏昳拍马屁道。
燕王哼了哼。
一行人到达虎啸山脚下,天也亮了,他们来得早,冯谡与三千兵马更是昨日就来了,早早将虎啸山搜了个遍,再在四周包围起来,杜
绝刺客行凶的可能。
燕王点了最小的儿子五爷魏暻同行,大的四个分别出发,晌午再在山脚下汇合。
每位爷都只能带一个护卫、两个负责搬运猎物的。
魏曕出发前,瞥见护卫队里的冯腾悄悄朝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让他去西山。
冯腾昨日跟着冯谡来这边巡山,肯定摸清了一些猎物出没的位置。
可魏曕不想作弊,进山不久,他就往东边去了。
倒是魏昳,同样注意到了冯腾的手势,笑着去了西面。
晌午汇合时,魏曕只打到两只野兔,与魏旸的收获差不多。
魏昳竟打到了一对儿大狐狸,还从狐狸窝掏出两只小狐狸,关在笼子里,活蹦乱跳的。
燕王总算夸了夸他:“老二今日运气不错。”
魏昳笑道:“儿子是占了三弟的便宜,冯腾都给三弟指明方向了,三弟不愿取巧,儿子就偷了回懒。”
父王明察秋毫,魏昳可不信冯腾的小动作能逃得过父王的眼睛,与其贪功,不如说实话。
燕王看向魏曕、冯腾。
魏曕垂眸,冯腾尴尬地挠了挠头。
燕王没有追究这点小事,带队回去了。
护卫队还要集结,统一回兵营。
趁人马还在聚集,指挥使冯谡将儿子叫到一旁,借着树木遮掩,他狠狠踢了儿子一脚:“三爷武艺高超,打个猎还用你帮忙?”
冯腾委屈:“我跟他一起做事,提个醒又怎么了?”
儿子直脑筋,打也打不出几个弯来,冯谡只能把话说得明白一些:“你在心里偏向了三爷,所以想帮三爷,是不是?”
冯腾揉着被踢痛的腿,还不服呢:“是又怎么了?”
冯谡:“小事你都帮了,如果几位公子出了大事,你是不是也要先帮三爷?”
冯腾:“那当然,我跟三爷最熟啊。”
冯谡:“糊涂,你把世子爷置于何地?尊卑有别,长幼亦有别,世子爷才是下任燕王,你公然偏袒三爷,只会害了三爷。”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冯腾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懊恼不已:“完了,我是不是给三爷添麻烦了?”
冯谡摇头:“做都做了,其他的你也管不了,看世子爷如何想吧。”
二爷也是个不安分的,非要挑出来。
燕王等人回府时,红日已经开始偏西。
几位爷都饿了,没再交谈,各回各的院子。
颐志堂,徐清婉服侍世子爷魏旸更了衣裳,出来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魏旸默默地吃饭。
徐清婉察言观色,觉得他心情不太好,丈夫于武艺上不精,今日狩猎怕是被弟弟们抢了风头,所以不高兴了。
等魏旸吃完,徐清婉柔声道:“上午孟姨娘那边请了郎中把脉,说是肚子有点不舒服,您要不要去看看?”
魏旸十分宠爱孟姨娘,闻言马上去了。
孟姨娘又非常看重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歌姬出身,貌美又不能美一辈子,她就指望这胎生个儿子固宠呢,所以哪怕只是有一点点不
舒服,孟姨娘也要紧张地请郎中。
“爷,您回来啦?”见到魏旸,孟姨娘高兴地道。
魏旸看向她的肚子:“身子如何?”
孟姨娘笑道:“已经好多了,您呢,可猎了什么好东西?”
魏旸的脸色眼看着就沉了下来。
孟姨娘心里一咯噔,忙转移话题,暗暗地将徐清婉骂了一顿。她就说呢,世子爷怎么一回来就听说了她的事,原来是徐清婉看出世子
爷心情欠佳,怕触霉头,这才将男人推到她这边来。什么端庄大度,都是装的!
魏旸不耐烦听孟姨娘说些没用的,回前院歇晌了。
又哪里睡得着。
父王虽然也器重他,却没有让他插手兵权,老三倒好,年纪轻轻就去了卫所,还拉拢了人心。
冯腾是冯谡的儿子,冯谡是父王的心腹,倘若父子俩齐齐支持老三……
太子都有被废的,更别说世子了。
徐清婉的母族虽然显赫,终究离得太远,还不如老四的母族郭家。
郭侧妃很受父王宠爱,老四背后又有燕地的十万禁军。
算起来,还是老四的威胁最大。
老三这边,若能收为己用,倒不失为一个好助力。
澄心堂。
魏曕若无其事地吃着饭,殷蕙抱着衡哥儿坐在一旁,无法根据他的脸色猜测狩猎结果。
殷蕙也不担心,上辈子这场狩猎并没有引发什么事端。
又过了两日,便是除夕。
王府在花园里搭了戏台子,席位摆在朝阳的一侧,殷蕙穿着厚厚的斗篷,手里捧着暖炉,坐在妯娌小姑们中间,心神安宁地听着戏。
燕王爱听戏,府里专门养了乐人与剧作先生,其中一位贾先生最受燕王赏识。下午这场戏,便是贾先生新排出来的,讲的是天上的金
童玉女生了凡心,不被天庭所容,只能投胎转世成人间的一对儿男女,成就姻缘之好,后来被王母娘娘派铁拐李度化,重归仙界。
“天上规矩那么多,换成是我,宁可在世为人,不做神仙。”
魏楹小声与殷蕙耳语道。
殷蕙笑道:“神仙能长生不老,凡人便是生在富贵人家,也免不了病痛,所以还是做神仙好吧。”
魏楹:“可做神仙不能动情啊,这么说吧,如果现在你可以做神仙,你会舍下三哥吗?”
巧了,戏台上这会儿刚好唱完一段安静下来,于是所有听戏的人都听到了魏楹的话,也就都朝殷蕙看来,包括燕王。
第一次受到这种关注,殷蕙脸红了。
众人心领神会,知道她舍不得夫君。
“呦,三弟听见没,三弟妹宁可不做神仙,也要与你做夫妻。”魏昳低声调侃魏曕道。
魏曕置若罔闻。
魏旸瞥眼他泛红的耳垂,笑了,老三终究年轻几岁,还很纯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三爷:你,真不去做神仙?
蕙蕙:说实话怕气死你,还是不说了,大过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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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文里出现的戏是《铁拐李度金童玉女》,非我原创哈。
第27章
被众人揶揄了一番,殷蕙暗觉好笑。
她脸红只是因为与魏楹的悄悄话被大家听见了,没想到却叫大家误会她对魏曕痴心一片。
然而真能做神仙,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魏曕,就算她选择留在凡世,为的也是衡哥儿与祖父。
戏子们继续唱戏,殷蕙怕再闹出什么笑话,也认真地听了起来,不再与魏楹窃窃私语。
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便是除夕夜宴。
夜宴设在勤政殿,殿内摆了一圈炭盆,烧得是最上等的银霜炭,又暖和又没有烟尘。
这样喜庆的场合,人人都说着吉祥话,便是李侧妃、纪纤纤那种喜欢四处挑拨的,今晚也不会触谁的霉头。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饭后四郎、五郎、庄姐儿这些小娃都先被乳母抱回去了,其他人要聚在一起守夜到子时。
丽春院的歌姬们依次上场,为众人献上她们精心排练的歌舞,有的曲舞壮怀激烈,有的婉转缠绵,很是赏心悦目。
殷蕙强撑着精神,其实腰已经酸得不行了,得亏今日不是月事第一天,不然她可能挺不住今晚。
快到子时时,乐人们都退下,燕王喝口酒,开始畅谈对新年的期盼,希望儿子们好好当差历练出一番才干,希望女儿们能嫁得如意郎
君,希望儿媳妇继续相夫教子,尤其是教好他的几个孙子。
魏旸、徐清婉分别领着兄弟、妯娌们离席,朝燕王跪拜行礼。
这种事燕王府众人做了二十多年,肯定都习惯了,时间把握得非常好,大家叩拜完毕刚回到席位上坐下,外面啪啪地燃起了鞭炮。
鞭炮声中,咸宁九年到了。
走出勤政殿,一股冷风迎面吹来。
饶是斗篷足够厚,殷蕙还是打了个激灵。
冷归冷,平城各地却十分热闹,不断有烟花在四方升空绽开,仿佛有人偷了天上的星星关在爆竹里,再在这一刻放它们归于天际。
“哎,这鞋套也太重了,我都走不动路了。”
殷蕙还在看烟花,纪纤纤突然叫了起来。
殷蕙便看向纪纤纤的鞋套。今晚她们过来时都准备了一双鞋套,外皮内毛,从脚底一直裹到膝盖,在殿里暖和不用穿,防的就是子时
外面的冷。
纪纤纤那双外面是鹿皮,应该也暖和的,只是走路确实不方便。
“二爷,您过来。”纪纤纤抱怨完就不走了,嘟着嘴叫魏昳。
前面的五兄弟都停了下来,魏昳双手缩在袖子里,不耐烦地道:“做什么?有话不能回去再说?”
纪纤纤指指自己的脚:“我走不动了,您背我。”
魏昳瞪眼睛,当着兄弟嫂子弟妹妹妹们的面,纪纤纤竟然敢让他背她?
他当然拒绝:“胡闹,自己走!”
纪纤纤:“我才出月子没多久,怕冷畏寒!”
女人产后总要虚弱一段时间,虽然纪纤纤十月底就出了月子,但才多养了两个月,比其他人更怕冷也在情理当中。
徐清婉与殷蕙默默地看戏,魏昳其实也动摇了,就是碍着面子想再撑撑。
他们这事不解决大家都不好走,世子爷魏旸就劝他:“二弟妹身子要紧,你就去背背她吧,都是自家人,没谁会笑话你。”
魏昳有了台阶,这才一边责备纪纤纤娇气,一边来到纪纤纤面前。
纪纤纤的丫鬟帮忙将她扶到了魏昳的背上,纪纤纤很是愉悦,双手抱着魏昳的脖子,回头朝徐清婉等人道:“大嫂,我们就先走啦。
”
徐清婉笑着点点头。
魏昳就背着纪纤纤先走了。
成家的人要顾忌礼仪,有耐心慢慢走,四爷、五爷、魏杉、魏楹原本也会跟着兄长们,这会儿见二哥二嫂都搞特殊了,四兄妹便也笑
嘻嘻地追了上去,很快就跑远了,只留魏旸、魏曕两对儿夫妻。
殷蕙、徐清婉的脚上同样套了鞋套,走不快,魏旸、魏曕也只能放慢速度,迁就她们,幸好魏旸很能聊,带着魏曕从家事聊到差事,
一副长兄谆谆教导弟弟的画面。魏曕虽然话少,但该点头的时候点头,还道谢的时候道谢,看起来也很敬重兄长。
终于,大房的颐志堂到了。
道别之后,魏旸、徐清婉先进去了。
从颐志堂到澄心堂还要走一盏茶的功夫,再考虑殷蕙脚上的鞋套,这个时间只会更长。
远处的烟花全部落下,夜晚归于沉寂,只有北风不知疲惫地吹着,吹散所有云,让天上的星更亮。
魏曕吩咐安顺儿、金盏:“你们先回去,叫厨房煮好姜汤,水房也预备起来。”
二人捧着手跑了起来,说实话,这样的冷天,跑起来比慢慢走要舒服多了。
殷蕙手里抱着暖炉,大半张脸都掩在兜帽的狐毛领子中,继续拖着厚厚的鞋套,慢慢吞吞往前走。
魏曕突然挡在了她面前。
殷蕙诧异地抬起头,从蓬松的狐毛中露出两只漂亮清澈的眼,以及快要冻僵的红红鼻头。
“走得太慢了。”夜色模糊了魏曕的脸,殷蕙只能听到他冷冷的声音。
殷蕙怔住,旋即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真有做神仙的机会,她不但会抛弃魏曕,还会用仙法狠狠地揍他一顿,把她身为商户女不敢对皇孙发泄的怒气都发干净了再离开。
“那您先回……”
话没说完,魏曕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随即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殷蕙僵了一会儿,锋利如刀的寒风将她唤醒过来,忙将脸缩到他的怀里,免得再吹风。
算了,看在他还有点人性的份上,她痛快飞升好了,不揍他。
除夕夜,澄心堂各个院子都挂满了灯笼,金盏、银盏站在屋檐下候着主子们,冷不丁就见三爷抱着夫人从走廊那边转了过来。
银盏呆呆的,金盏反应快些,笑得比年底得了双份赏钱还开心。趁主子们离得还远,她低声给银盏解释道:“刚出勤政殿的时候,二
夫人叫二爷背她走了,当时我还羡慕二爷愿意宠二夫人呢,如今瞧着,咱们三爷也是一样的,只是脸皮薄,非得外人都走了才抱夫人
。”
更厉害的是,二爷体力不行只能背二夫人,瞧瞧自家三爷,横抱夫人轻松地像她抱花瓶一样,可惜她不会画画,不然非将这神仙眷侣
一样的一幕画下来。
可惜,殷蕙并不是神仙,因为神仙不会因为挨冻了一路就流鼻涕。
当魏曕将她抱进内室放到屏风前,殷蕙刚想道谢,就感到鼻子下面一凉,赶紧转过身去。
魏曕没看见什么,抱她走了这么久,他很热,径自脱起身上的大氅来。
殷蕙趁机拾掇拾掇自己。
“三爷,现在就泡脚吗,还是先喝姜汤?”金盏过来问。
魏曕:“泡脚,给你们夫人端一碗姜汤。”
也就是说,他不用喝汤。
两个丫鬟赶紧去传话。
没过多久,殷蕙就一边坐在床边泡脚,一边手捧着汤碗默默地喝起汤来。
身子暖和了,人也泛起困来,又漱了漱口,殷蕙就钻进了里面的被窝。
金盏、银盏放下帘子,熄了灯,端着铜盆汤碗静静离去。
忽然,魏曕掀开殷蕙这边的被子,过来了。
殷蕙只是配合地钻到他怀里,他知道她这几日身子不方便,肯定没有别的意思。
魏曕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寻到她的手,是暖的,再用腿试试她的脚,也还好。
明早还要去各处拜年,她可不能病。
殷蕙明白他动来动去的意思,困倦道:“您放心,我没事,都喝过姜汤了。”
好歹也练过几年剑,她没那么娇气。
魏曕却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下次再看戏,专心听戏,少窃窃私语。”
殷蕙咬唇,他是在责怪她与魏楹的神仙之论?
也是,魏曕不喜张扬,她与魏楹的戏言却连累他也承受了众人调侃的目光。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殷蕙闭着眼睛道,只想结束话题快点睡觉。
魏曕果然没再说话了。
殷蕙很快睡去,也不知道他何时回的另一个被窝。
虽然睡得晚,早上殷蕙还是天没亮就醒了,想不醒也难,外面的鞭炮声一户接着一户,大年初一的早上,谁也别想睡懒觉。
一只大手蓦地贴上了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便收了回去。
为了证明自己没病倒,殷蕙笑着坐了起来,一边穿衣一边与他说话:“这是咱们衡哥儿出生后过的第一个年,您给他准备压岁钱了吗
?”
听她声音欢快,精神十足,魏曕彻底放心了,点点头。
今早衡哥儿也起得比平时早,殷蕙还在梳头,魏曕正要出去看看的时候,乳母抱着衡哥儿过来了,小家伙穿了一件红底绸面的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