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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哪个刚冒头的流量小生会拒绝跟你搭戏,苗淼也不例外。”江韬是这么说的。
“拉倒吧!”陈樨不吃这一套,“你找别人去,我不干了……我要退出娱乐圈!”
江韬只当她在说笑,乐呵呵地问她退圈后是否有闲工夫出来小酌一二。陈樨对着电话苦笑。
“真的不接这部戏?”结束通话后,艾达按捺不住地问。她感到惋惜,这部改编剧的原著小说她看过的,最重要的是,苗淼多棒啊,浑身冒着仙气!他是对现实世界雄性生物无欲无求的艾达唯一能入眼的男星。
陈樨没心思跟艾达说苗淼的那些狗血往事。一路兵荒马乱,她还来不及思考今后该怎么办。
“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你跟着我很可能会失业。”她对艾达说。
“那我只能回去画画了。”艾达失落道。
艾达的爷爷是当今国画大师,作品在拍卖行屡屡拍出惊人高价,宋女士在北京的居所也在最醒目处挂着他的水墨长卷。她是家里唯一的第三代。想到这里,陈樨觉得自己确实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她拿什么脸把卫乐送回卫嘉身边!
本章完
第150章 反季玫瑰
陈樨拖了两天才硬着头皮联系卫嘉,谎称自己最近行程太紧,只好让艾达把乐乐送回去。她想,乐乐在宋女士那里的遭遇,不如另找个合适的时间向卫嘉说清楚吧!内心深处甚至有个卑怯的声音在诱劝她——为什么要急于挑开疮疤面对脓血?横竖是一刀,拖一日是一日不好吗?
卫嘉说:“不用麻烦艾达跑一趟。正巧我大后天有个到北京培训的机会,顺道把卫乐接回来就是了。”
陈樨额角那根筋”突突”地跳,说话乱了阵脚:“不不,艾达不怕麻烦……什么培训那么突然,为什么不早说?我下周要去很远的地方拍外景!”
“常规的行业培训,我们医院临时把名额给了我。培训就一周,那几天卫乐可以跟着我。”卫嘉说完这些,意外地停顿了片刻又道,“你拍外景需要几天?”
“拍摄的事谁说得准?难道我骗你不成?”心虚之下,陈樨的语气变得更尖锐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这次能和你见上一面。”
熟悉的声音在就耳边,是卫嘉特有的声线和语气,不疾不徐,温润克制。其实他在说——想她!陈樨心上某处像被针扎了一下,这疼痛感是具象的,在她躯体上真实发生的,而非一种修辞手法。
“你培训你的。拍摄行程还没定,再说吧!”她突兀地挂了电话。
卫嘉到北京那天,陈樨去了深圳。那个拍摄计划原定于半个月后,艾达临时和对方协商改了时间。艾达现在是陈樨的执行经济人,陈樨带着另一个助理小张去的。她让卫乐住进了艾达家,托艾达代为照料几日,好让卫嘉可以安心培训。
据探子艾达回报,这一趟深圳之行大可不必。卫嘉培训的地点在京郊,离她们大朝阳颇有些距离。他只在刚到的那天下午来见了卫乐,对艾达表示了感谢,确定不需要另行安排卫乐之后就去报道了,往后一周都在培训地点待着,再也没有露面。
陈樨的拍摄只需三日,剩余的时间她看着小梅沙的沙滩发呆。第七天她接到卫嘉的电话,培训结束了,医院给他的假期最多只能到后天。
“听艾达说你那边一时半会拍不完,我先带卫乐回去。这次时间不巧,明年我再陪你过生日。”陈樨猛然想起,是自己在脚伤期间逼着卫嘉答应,今年的生日无论如何要两人一起过。明天她就正式迈入二十八岁了,所以他才在培训结束后额外申请了假期。
“不许说话不算数!你等我,我明天就回去。说好要陪我吹一次蜡烛的,做不到你就惨了!”她掩饰着声音的异样说。
次日陈樨回京,一下飞机江韬就打电话约她详谈片约的事,还说自己找到了一处完美契合剧本设定的实景,想邀她一起去看看,无论接不接这部戏都给个建议。
陈樨何尝不知道江老板在变着法子约自己出去,他就差把“我看上你了,我想讨你欢心”这几个字烙在脑门上。她常自嘲自己的男人缘欠佳,非但不能跟宋女士同日而语,连一个漂亮的公司前台都比不了。事实上以她的容貌和身份怎会没有追求者,只是她十分讨厌被人当作猎物,也没有宋女士那种举重若轻的手腕。一旦有人觊觎,气场弱的很容易在她的威压下失去了存在感,强势的则会被判定为“入侵者”,她浑身都散发着“犯我者虽远必诛”的信号。
江韬对陈樨的好感则有一种“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的高手气度。他不曾强势地表达,但也不露怯,这些年来足以让陈樨了解: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踏足他的疆域。这其实与卫嘉对陈樨的放任颇有相似之处,所以陈樨对此不算抵触。区别在于打从一开始卫嘉的堡垒就是陈樨试图入驻的,而江韬敞开边界,她却只接受与之交壤并存。
换做往常,陈樨会拒绝做无用功。但她看了看时间,临近中午,卫嘉应该已从培训地点回到市里。她把住处的门锁密码给了他,却突然不想那么早与他照面,尤其是在明晃晃的日光之下。
她凭着那股逆反心理答应去“看景”,江韬的车竟然就在机场候着。
上车后陈樨问:“你知道我的行程?”
“公众人物的航班信息向来不是秘密。你再不回来,最佳的看景时机就错过了,怪可惜的。”江韬亲自开车,微笑看着副驾驶座上的陈樨。
“要是我拒绝你呢?”陈樨一脸狐疑。以她对自己的了解,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江韬说:“那我就白跑一趟,我的时间没那么宝贵。”
“我也会白跑一趟。我的光阴是宝贵的,但是没有关系,我不会感到遗憾!”
有个稚嫩的鸭公嗓在后排接话。陈樨愕然回头,那里坐着个瘦巴巴的男孩,戴着一副哈利波特式的眼镜。
哟呵!陈樨自认感知力敏锐,车都开出一段路了,她竟没发觉后面还有个小家伙。
“这是我儿子,江海树。他是你的影迷,你还记得吗?”江韬介绍道。
“嗨!小子,你躲在后面想吓我一跳?”陈樨扭头朝小孩眨眼。
那孩子委屈巴巴地说:“我没有躲您!您上车的时候我还跟您挥手打招呼了。我今天衣服的颜色比较黯淡,所以您没发现我。”
陈樨闻言又瞅了一眼他紫罗兰色的开襟毛衣,这存在感可真够弱的!
“小树,陈樨姐姐跟你开玩笑呢,还不跟姐姐打个招呼!”
陈樨也不知道那个叫江海树的孩子怎么办到的,他竟然在座椅上鞠了个躬,红着脸说:“我是江海树,认识您我很荣幸!”
噗!他还很荣幸!陈樨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问江韬:“你家公子是刚从英国某个古堡回来的?”
江韬说:“哪里,他一直跟着老人生活,是从安徽老家来的。”
陈樨预感江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直提防着“惊吓”出现。还好,突然捧出蛋糕唱生日歌这样的情节没有发生。江韬说的实地外景是一整片玫瑰花田。
玫瑰不耐寒,冬天并非花季,这片反季盛放的花田想必是花了心思养护。不容易,但也仅此而已。
“我看到你给的剧本里有一幕说的是男女主角在花海里相拥打滚。你弄来一大片玫瑰花,存心把他们扎成刺猬?”陈樨说。
江韬哈哈大笑:“放心,我们不虐待演员。这只是我一点冒昧的小心思,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希望给你留下点不一样的印象。”
陈樨嘴上礼貌道谢,眼里却颇不以为然。
江韬没有感到意外:“我想,你这样的女孩是什么都不缺的,送你点什么好呢?玫瑰很衬你,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这么认为。但是这些年你和那晚跳舞的女孩有些不一样了。玫瑰不应该插在瓶里,她应该保留刺,有自己的土壤。”
“所以你要把这块地皮送给我?”陈樨挑眉。
江韬闻言笑容更盛:“还有正午时分,玫瑰花活着的香气。”
陈樨深深吸了口气,果然是玫瑰特有的香气混杂了枝叶的青绿感,再加上土壤刚施过肥的味道。
“如何?”
“很好,我还闻到到了有钱的老男人特有的做作。”
“但你也不是特别讨厌这种做作。”江韬笑得像只狐狸,“我也不是特别老!”
“要是我订了早上的航班……”
“那自然要送你清晨玫瑰上的露珠。”
“这么说,飞机延误到半夜,我还能收到午夜玫瑰的幽魂?”
“你看看,我就知道这份礼物没有送错人!”
陈樨终于被逗笑了,江韬也在冬日暖阳里惬意地眯着眼。
“小树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有礼物想要送给你。他不肯告诉我礼物是什么……小树,你的礼物呢?”
漫步在花间田埂上的陈樨忽然发现,自己又忘了江海树的存在。一回头,这孩子竟然一直跟在她屁股后头。江韬这个儿子怕不是有隐身功能,不做刺客、间谍什么的可惜了。
“我要送您一首诗!”
小孩憋红了脸,双手紧张地交握身前,高声朗诵:
“对天生的尤物我们要求蕃盛,
以便美的玫瑰永远不会枯死,
但开透的花朵既要及时雕零,
就应把记忆交给娇嫩的后嗣;
但你,只和你自己的明眸定情,
把自己当燃料喂养眼中的火焰,
和自己作对,待自己未免太狠,
把一片丰沃的土地变成荒田。
你现在是大地的清新的点缀,
又是锦绣阳春的唯一的前锋,
为什么把富源葬送在嫩蕊里,
温柔的鄙夫,要吝啬,反而浪用?
可怜这个世界吧,要不然,贪夫,
就吞噬世界的份,由你和坟墓。”
……
诗朗诵结束,花田一片寂静。陈樨许久才反应过来,缓缓地鼓掌。江韬摸着自己的鼻尖,轻咳一声道:“这孩子……下次写首欢乐的!”
“这不是我写的,我只擅长古体诗。”江海树从冷场的气氛中觉察到这诗的不合时宜,声音越来越小,“我没说你们是尤物和鄙夫,坟墓也不是真的指坟墓,对不起!”
“梁宗岱译版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一首……你这一解释,比它本来的意思更尴尬了。”陈樨面无表情地说。
苍天!难道她与诗歌有孽缘。小时候被迫听了个烂熟,成年了又遇见另一个奇葩。这个叫江海树的小孩乍一看存在感不强,可那身书呆气兼具艺术家酸里吧唧的感性,活似她爸妈在外面偷生的孩子。
江海树没料到陈樨竟是个行家,镜片下的双眼都亮了起来,那感觉不亚于得知林黛玉会铁砂掌,潘金莲学富五车。然而他的知音看上去并没有被诗歌所打动。他观察着陈樨的表情道:“我是不是不该念这首?要不我换另一首赞颂玫瑰的诗歌,泰戈尔您喜欢吗?”
“不用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她也很喜欢这首诗。”
“真的吗,她是谁?”
陈樨眼前晃过绿荫庭院里那个消瘦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是什么玫瑰,那个背影的主人才配得上玫瑰的名字。陈樨怀念她曾经赤足散发,自在吟诵的样子,可惜世界上根本没有永不枯死的花朵。而陈樨顶多是个果核,她来自于花朵,生来包裹在丰盈的果肉里,当果实腐烂发臭,也许她也该落地了。
本章完
第151章 把蜡烛点燃
陈樨从郊外回到住处,天已经黑了下来。屋内只有厨房的灯亮着,卫嘉拿了本书坐在岛台旁,听到开门的动静,扭头看向她。
“回来了?”
“为什么不把灯都开了,替我省电?”
她把行李随意一放,人陷进沙发里。
卫嘉放下书站起来,说:“客厅的灯坏了你不知道?十有八九是开关接触不良,我没找着工具,只好等你回来再说。”
“工具?我哪来的工具!”
这套公寓是租的,位置没得说,很多文艺界知名人士都住这一片,但屋内的陈设马马虎虎,基本保留了精装房交付时的初始设置。陈樨平时不是在剧组,就是根据行程需要奔波于各地的酒店,仅有的私人时段大多给了金光巷,这里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她最近回来直奔卧室,还真不知道灯究竟是什么时候坏的。
沙发上散落着来不及送洗的衣服,保留了陈樨出门前的原样。要是在金光巷的房子,卫嘉绝对看不下去。但在这里,他没有替她收拾,只是把地板上的几件给捡了起来。陈樨心知这并非因为懒惰,而是出于卫嘉的界限感。他可以容许她把他的地盘弄得乱糟糟的,但不会轻易越雷池一步。
这就是她认识了十几年的卫嘉。
“你吃过了吗?有没有面条什么的,我给你煮点吃的。”
“我不饿。”
陈樨走过去翻卫嘉的书,是动物医学的考研资料,笔记的墨痕未干。她不正经地用手指轻挠他下巴:“真是个有定力的好孩子!”
卫嘉没有动,靠在岛台边缘垂眼看她。他问:“怎么还戴了花?”
陈樨一愣,继而摸着自己的头发笑了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个啊……安徽莎士比亚送的。我说的是江韬儿子。”
那小子,他爸刚说玫瑰应该长在土里,他反手折了一朵给她。陈樨吓唬他:“当心你爸收拾你!”
“玫瑰在哪里都是玫瑰!我爸没空收拾我,平时我很少能够见到他。”
陈樨弄不明白,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破孩哪来的这股痴气。他的痴是老灵魂住在孩子身体里的不合时宜,却不蠢笨。相反,他对人有着绝佳的观察力和敏感度。
花田旁的玻璃房子里,江韬与事先请来的厨子商议备餐的细节,江海树拘谨地坐在陈樨的对面,小声说:“我爸今天把我带上,他认为他有个儿子这件事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明摆出来看您接不接受。您不是那种会把一个非婚生子放在眼里的人对吗?您不想做我妈,是因为对我爸不感兴趣。”
陈樨觉得有点意思,莞尔问道:“怎么说?”
“您反复看手机,注意力在别处,但人没走。今天是您生日,为什么要跟不相干的人耗时间?我这么说您不生气吧,您有人了,我爸是个备胎,我是备胎的备胎!”
“我看你是个胎盘!”
拜“胎盘”所赐,陈樨用以消耗时间的一顿饭吃得还算有滋味。
厨房的光源足够卫嘉看清此刻陈樨嘴角的笑意。他淡淡道:“想不到你那么有母爱。”
“我对可怜的人一贯有同情心,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江韬的儿子也可怜?”
“他不是江韬那个名媛前妻生的,亲妈以前是江韬手下的小职员,大肚子悄悄把孩子生下来,要了一大笔钱再也没出现过。”
“这么说起来,你的追求者也不像好人。”
卫嘉嘴里很少说出这样极端的话。陈樨哂笑:“单身时有个性伴侣而已,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我们不也一样?”
卫嘉用了点时间来消化这句话。他从今天早上等到现在,就为了这个?沉默时,陈樨的手一下一下划过他的书。这是他一整天仅得的两行笔记。
“陈樨。”
听到叫她名字,陈樨身下的吧台椅转向了另一侧。卫嘉把她连人带椅转了回来,轻声问:“为什么要故意激怒我?”
“你总说我是个混账,我说几句真话把这个评价坐实了不好吗?”陈樨依旧没个正形。
“跟卫乐有关?”
笑意凝固在陈樨脸上,她愣神片刻,下意识去捞卫嘉的手:“你知道了?不是……你突然提乐乐做什么?”
“只是觉得不对劲,但我现在知道了。”卫嘉的语气平静到近乎木讷,“我照顾她的日子比你长,见过的脏事也比你多。为什么你会以为你都能察觉的事,我会蒙在鼓里?她一见到我那个慌里慌张的样子,还有你去三亚后的古怪……艾达比你更不会说谎。告诉我,是卫乐说的‘章叔叔’‘赵伯伯’干的吗?”
陈樨眉眼暗淡,反复咬着自己的嘴唇说:“对!他们都是我妈妈交际圈子里有能量的人,我妈坚持她没有用卫乐换取任何好处的意思,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这件事有受益人,那很可能就是我。我顶着烂名声还能在这个圈子里混,说不定有乐乐的一份‘功劳’。”
她从没有那么艰难地说出一段显而易见的答案,最可耻的是在卫嘉面前她竟下意识地委屈,仿佛期待他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纵容她、开解她,替她收拾残局。她无比厌弃这样的自己。
“卫乐还有这样的用处。”卫嘉的指尖冰凉。
陈樨绷直腰背,慢慢垂下手:“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知道我妈参与的程度有多深,究竟有几个‘叔叔伯伯’?她是我妈,事事为我着想。我顶多像个青春期的小孩一样,发了通脾气就带着卫乐跑了。我和他们一样无耻!无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能理解。”
卫嘉低头苦笑:“你觉得我能怎么做?凭血勇去对付每一个染指她的人,还是去跟他们打官司?卫乐是个傻子,她和一块活着的肉没区别。苍蝇多的是,在老家是这样,在你妈身边也差不多。你认为你有错,也是在骂我没用。你做不到的事我同样做不到。你受不了,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还会一直重复下去。你离我越近,最后的结果就是和我一样变得习惯。”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来找我?等我亲口招认?”
“我在楼下买了个蛋糕,总要把蜡烛吹了。”
“就为这个?笑死人了!”
陈樨今天站在卫嘉面前,怀着负罪感,怀着对他的心疼,也有因无力而滋生的愤怒……但这些强烈的情绪揉杂在一起,渐渐变得既灰暗又可疑。她喘不上气来,像被某些她不放在眼里的东西扼住了喉咙。
“是不是吹了蜡烛你就会走?”陈樨打开空荡荡的冰箱,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个蛋糕盒子。她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把蜡烛点上啊!”
卫嘉没有动弹。
陈樨回头,笑得意味深长:“哦……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大老远跑一趟,你是来跟我睡的?我们有段日子没弄过了。想我了?没事,我不会让你白来的!”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卫嘉冷冷道。
“烂人也是人。你认为我不配做人也没关系,干脆把我当畜生得了!”陈樨说着,爱娇地贴上去拱了两下,还故意在他耳边“喵”了一声,“你占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喜欢哪种动物……我保证让你舒服!”
卫嘉短暂地闭上双眼,喉结滚动,更难听的话还是强忍着没说出口,反手拿起吧台椅上的外套就走。
“叮咚”声响起,是屋内的可视门禁发出的动静。孙见川放大的面孔在对讲机黑白屏幕上显得十分突兀:“樨樨,我看到你的车了,我知道你在家。我有话想对你说,让我见你一面行吗?”
这是求婚被拒后孙见川头一回找上门来。“车震”一事曝光后,他把绿帽子戴出了风格,戴出了水平,任凭她在舆论的血雨腥风中打滚,愣是一声不吭地神隐至今。陈樨这会儿竟被唤起了好奇心,他是掐着点来跟她比拼谁更不是人的?
她鬼使神差地按了楼栋单元门的开锁键。
卫嘉愕然看着陈樨这一举动。门禁的屏幕熄灭。他抓紧了手中的外套,在充满讽刺意味的冷笑中爆了句粗:“你这里还挺热闹!”
刚在他手上打开一条缝的门又重新关上了。卫嘉背抵在门上,拉着陈樨的手将她拖近,慢腾腾道:“你说得对。”
“哪一句?”
“来都来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没做。”
……
孙见川是抱着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也要见佛祖一面的心情来的,他没有想到自己竟如此顺利地敲开了陈樨的门。手在门上叩出第一声,陈樨出现在门后。她衣着齐整,呼吸比往常急促,眼睛亮得出奇。在孙见川的印象中,特别愉悦或感伤的陈樨都有可能是这副神态,其中不包括愤怒。
这使得他的惶恐有所减轻。
“樨樨,你肯见我,太好了!我早想来的,可是我怕……”
“说重点!”
陈樨没有让孙见川进门的意思,但语气还算平和。
孙见川“扑通”跪在了她面前,手里拽着的一大串彩色气球因为这个动作在空中跌宕了一下。
“我错了!你和卫嘉在车上的照片是王汉民拍的。王汉民啊!那个报社记者,怂恿我参加选秀的那家伙,你不记得了?报社倒闭后,他做了专业狗仔。当初他拿着这组照片对我开价,被我臭骂了一顿。我不知道妍姐背着我把照片留了下来,还留了那么长时间。她说,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否则全世界都会看我的笑话!你相信我。事后我让他们删了照片,可团队说来不及了,网上已经传开。我那时气昏了头,只想挽回一点颜面。要是知道事情会闹大,我打死也不会那么做的……樨樨,我不想伤害你。看到那些骂你的话,和拿刀扎我的心没分别!”
还是老样子,出事了事全是别人的错,他是善良无辜的!陈樨扶着门问:“所以呢?”
“我爱你,樨樨!你可以不做我女朋友、不嫁给我,但我求求你不要不理我!你还不知道吧,我爸上周在监狱里心梗走了,我妈连去帮他处理后事都不情愿。她离婚后在外面有了野男人……我只剩下你了!”
这下陈樨有些吃惊,脸转向一侧,过了一会又看向孙见川:“节哀。还有事?”
“今天是你生日,我没忘……原谅我好吗?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原谅我这一次!你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孙见川说着,略显憔悴的素颜上涕泪纵横。
他还记得陈樨生日最喜欢里面填充了亮片的氢气球,每次戳爆都炸得眼前亮晶晶一片,什么烦恼全忘了——可是,这他妈是二十年前的事!
“那就跪着吧,别吵到邻居。”陈樨镇静地关上了门。
门后是依然沉默的卫嘉。
“你还行吗?要不要我也给你跪一个?”陈樨双手搭在他肩上,笑容娇娆。
卫嘉咬着自己嘴唇上的破皮,不轻不重地说:“好啊……等会儿再跪。”
他重新凑上去亲她,有条不紊地脱她的衣服,手下的动作和唇齿间判若两人。陈樨的背撞在门上,外面的孙见川听到动静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带着哭腔说:“你原谅我就行,我也可以向卫嘉道歉!如果有一天你们结婚了,我给你们唱歌还不行吗?”
陈樨发出类似笑的抽气声,仓促地撇开脸。卫嘉把她从门边带到了沙发上。他们在一起做过很多回,对彼此的身体和欲望了如指掌,所以陈樨彻底裸裎在卫嘉面前也毫无羞怯之色,舒展地抬腿碾着他,耳语道:“这么心急,喜欢有人旁听?”
“你不是盼着我尽快把事办了?”卫嘉说。
陈樨用手撑开一点距离,试图看清身上的人。她曾在他老家听村民背地里嚼舌根,说他们家尽出狐狸精。卫林峰是情场得意的风流种,卫乐到哪里都招男人惦记……她还替他抱屈。她的嘉嘉空有美貌,却无狐狸精的技能。眼下他眉眼中平添了一股戾气,冷着脸做下流事,倒是有种前所未见的浪荡轻狂。她情不自禁伸手,顺着他的眼睛摸索这一部分的他,却让卫嘉以为她分心旁顾,被重重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