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广场舞者冲上楼来敲门,陈樨戴着耳塞当听不见,只要舞声继续她又起来敲盆。如此对抗了一阵,上班途中的卫嘉也得了消息。新一轮较劲开始,陈樨发现盆不见了,录音机也被卫乐收了起来。
卫嘉的电话很快又打给了陈樨,要她先消消气,否则这些动静很可能把卫乐吓坏了。
陈樨问卫乐:“你害怕吗?”
死活抱着录音机和盆不放的卫乐可怜巴巴地点头。狗屁!刚才敲盆时她乐得咯咯笑!卫乐绝不会和卫嘉对着干,她哥让她怕她必须怕!陈樨气得头疼,可是也不敢冒着卫乐发病的危险来赌气,只好作罢。
卫嘉说这件事他会想办法,陈樨才不相信大妈们能听他。她一晚上没理他,独自睡到了高处不胜寒的上铺。神奇的是,第二天早上,广场舞大军消失了。
卫嘉也比平时出门时间早了一个小时。陈樨问他对大妈们做了什么?卫嘉说:“二单元的梁姐是广场舞领队,她喜欢养生那一套。今早我和她们一起到河滨公园打太极拳。书里说‘二气交感,化生万物’,早上六点在水边练太极适合调息吐纳。”
“真的吗?”陈樨问完后卫嘉就笑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能问出这个问题,她也没比被忽悠着去打太极的梁姐们高明多少。
待到陈樨两个月后再来,屋里的门窗都加装了静音条,窗帘也换上了厚重的面料。房间的墙壁也有变化,陈樨研究了一下,应该是在原有墙体上打龙骨填充了某种隔音材质。
卫乐叽叽喳喳地说:“嘉嘉一有空就敲啊打啊,我还以为他会把墙壁变没了。现在我们家是不是和睡美人的城堡一样静悄悄?”
陈樨没去过睡美人的城堡。改装后的房子比从前安静少许,虽然与独栋没法比,但陈樨没有再为噪声的事抱怨。她叹了口气。窗台上的红薯盆栽冒了新芽,当然不是她在卫嘉老家看到的那一盆,这个修剪得更别致。陈樨给它浇水,闻到了楼下桂花的香气。
过去陈樨和老陈逢年过节会来这里看望姨婆。姨婆是中学的音乐教师。陈樨倚在窗边听她弹钢琴,看到楼下的小院总是杂草丛生,堆满了杂物,还有死老鼠的臭味。陈教授说这院子可惜了,姨婆就鄙夷地笑:“小市民是这样的。”
等到尤清芬搬进来那会儿,她总在这个向阳的窗台晾内衣裤,还往楼下草地扔烟头。一楼的老太婆吵不过她,没少向街委会投诉。街委会又给陈樨这个屋主打电话,要她管管自己的租客。
想不到现在从窗口往下看,小院杂物少了,角落里钉了晾衣架,桂花树被人修剪过,花圃里美人蕉开得正好。陈樨以为楼下的老头老太太一把年纪懂得修身养性了,庆幸卫嘉赶上了好时候。直到有一天她在窗口喝茶,瞧见卫嘉拿了园艺剪在楼下剪枝。她才知道还有“用别人的院子造自己的景观”这种操作。
人若心有缺口,会加倍寻求安身之所的恒定和安逸,对现实的耐受度也更低。陈樨17岁没抱怨过卫家院子里那间会有青蛙跳进来的洗澡房,在月亮下晾头发也甘之如饴。是什么改变了她?
可她在外面忙一阵,浪一阵,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飞。该回去了!陈樨是这么想的。仿佛有人手里捏着招魂的符咒。她屡屡和卫乐较劲,败下阵来又继续睡回高低铺。床头那该死的铁栏杆几次撞疼过她的脑袋,从那以后卫嘉在她身上折腾时会用手给她垫着。她喜欢他手心逗留在她头上的触感,也习惯了把一条腿搭在他身上入睡,到后来竟然连独自入眠也要在头顶垫个枕头,把脚搭在什么上面才舒坦。卫嘉提出换一张床,陈樨想想,算了!
说起来这房子寒酸了点,但也没那么坏。要不她怎么总是去了又回来呢?
本章完


第139章 把牢底坐穿1
那几年时间过得很快。小别重逢的激情过后,日子变得像卫嘉做饭的手艺一样平淡,却是别处吃不到的滋味。他们之间不乏争吵怄气,比如一次因卫乐而无法成行的短途旅行;比如卫嘉主张抽烟喝酒都应节制可陈樨嫌他唠叨;比如情人节陈樨从剧组溜出来给想给卫嘉一个惊喜,早早换上情趣内衣在家等着,带着一身马味下班的卫嘉却问她大冬天的不怕感冒?
然而聚少离多才是常态,来不及彼此生厌又天各一方。
卫嘉在马场上班的第三年,陈樨新戏的开机时间因故推迟。宋女士体恤她入行后一部戏接着一部,几乎没有休息过,这一次没有额外给她接活。于是陈樨有了长达一个半月的假期,她和艾达去欧洲血拼了一轮,又跑到日本泡温泉,最后才心满意足地回了金光巷。
这是陈樨在金光巷逗留时间最长的一次,久到通关了两个大型rpg游戏,卫乐玩腻了她送的新娃娃,开始为了争抢洗手间和她大打出手。久到邻居们从议论卫嘉家里时有神秘女人出没,变为怀疑他家里有人坐月子。久到陈樨大姨妈来了,她和卫嘉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陈樨终于领会到《把牢底坐穿》这首诗里“穿”字的精髓,她快要把小小的二居室地板踱穿了!她开始想办法找乐子。身为半个地头蛇,陈樨在当地有不少旧相识,只不过她爸出事之后疏于联系,进入演艺圈后更有诸多不便。同学、朋友们接到她的电话大多感到很惊喜,光是展菲就给她组了好几个局。只要陈樨愿意,她依然是聚会上众星捧月的角色。
卫嘉是没空陪陈樨玩的,陈樨受不了出门时卫乐可怜巴巴的眼神,有时会把她带上,对外一概称她是自己的家人。卫乐在陌生人和新环境面前有些胆怯,但又被那些光怪陆离所吸引着。她不理解陈樨和朋友们说话的内容,总是睁着大眼睛在角落里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因为长相特别讨喜,旁人眼里的卫乐是个憨态可掬的大可爱,有人耐心逗她,她也跟着“咯咯”地笑。
一晚,卫嘉在家复习,陈樨和卫乐到展菲家玩桌游去了。她们玩得比预期中更晚,卫嘉给陈樨打电话,询问用不用他先把卫乐接回来,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一个小时后,陈樨惊慌失措地让卫嘉到楼下搭把手,她带回了发病的卫乐。当时卫乐已是受惊吓后的呆滞状态,尿了一裤子,话也不会说了。她和陈樨都是一身夜店特有的烟酒味。
卫嘉照顾卫乐睡下后,他问陈樨:“你们不是玩桌游去了?”
陈樨说自己第二场去了展菲家附近的清吧,本想着那里环境不算吵闹,就没有把卫乐提前送回来。当时酒吧的老板过来打招呼,请求到光线好的地方合张影。老板是展菲朋友,陈樨不便拒绝。稍不注意,就有陌生男人过来搭讪卫乐。卫乐见人就傻笑,男人以为她不拒绝,开始毛手毛脚。等陈樨注意到这边情况有异,卫乐整个人都失控了。
“对不起,我错了!”陈樨偷偷打量卫嘉。
卫嘉捡起卫乐的脏衣服,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以后不要再带她去那种地方了。”
好几天后卫乐才慢慢缓过来,卫嘉调了假照顾她。他考试在即,陈樨有心帮忙,又怕自己再给他添乱。这事是她的疏忽所致,虽然卫嘉没有说什么,但她心里免不了懊恼和愧疚,在家里更待不住了。
没有卫乐跟着,陈樨玩得更疯。以至于有一天深夜喝得醉醺醺地被朋友送回来。卫嘉下楼接他才发现那朋友原来是江韬。他们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乍一见到彼此都颇为意外。
第二天卫嘉问陈樨:“必须要那么喝吗?”
陈樨很想振振有词地给出肯定的答案,但她不想对卫嘉说谎。一个谎言意味着无数个谎言,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这样活着太累了。事实是江韬正好过来出差,听说陈樨也在,特意找了几瓶年份好的红酒让她过去尝尝,又邀了几个懂酒的朋友作陪,喝着喝着就上头了,仅此而已。
“吃醋了?”陈樨接过卫嘉递过来的水,挤到他身边。她能看出卫嘉是不太高兴的,“哎呀,下回我一定会注意的……我要是那种随随便便被拐跑的人,现在就不会在这儿了!”
陈樨有心道歉,谄媚地往卫嘉身上蹭,手和嘴都十分殷勤。
卫嘉皱眉:“你每个毛孔都散出酒味儿。”
话是这么说,他也没有强硬地拒绝。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几下,陈樨瞄了一眼,是上部戏合作过的男演员。这男演员戏很好,合作时给了陈樨不少指点,在圈里也很有声望,只是感情比较泛滥。对方对陈樨很感兴趣,杀青后还频频约她,约不出去就发信息聊东聊西。陈樨最近闲得慌,回了他两句,他更来劲了。
“不用管他,趁乐乐还没起床,我们快点……”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在陈樨的撩拨下,本来没这个心思的卫嘉通身也热了起来,可刚消停没多久的电话又疯了似的昭示存在感。来电的人远比上一位有耐心,挂了又打——是孙见川。
“你先接电话。”卫嘉稳住陈樨说。
孙见川的声音急吼吼传出:“后天上海的聚会你到底来不来?你不给我面子,连朱焰的面子也不给?难得赶上她在国内,你不来我搞不定她!你到底在忙什么?记者问起你最近的动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
“忙正事!”陈樨挂了电话,卫乐又把门敲得“咚咚”响。
“嘉嘉,等樨樨姐起床了你要告诉她,她昨晚吐在我拖鞋上,我没有生气。”
陈樨假装没有听见,大有世界毁灭也要把事办完的架势。卫嘉把她睡衣拉回原位,坐起来说:“算了,我去给你们买早餐。”
“烦死人了!”陈樨用力蹬被子,“大清早一个个都不消停!”
卫嘉走到门边,想了想又回头:“你有朋友从国外回来,为什么不去跟她见个面?”
陈樨脸色微变:“什么意思,你在赶我走吗?”
“不是。我只想说你有你的生活,没必要勉强自己。”
陈樨有种被戳中痛处的羞恼。金光巷的日子太过平淡,短暂的栖息是舒适安稳的,待久了身上仿佛会长出青苔。她就是在这里待腻了,憋坏了。如果不出去放放风,一点儿小事就会让她很烦躁。没有人逼迫她留在这里,她像叛逆期的孩子,走远了想回归,住久了想逃离。卫嘉的执业资格考试就在这几天,陈樨想陪陪他,让他能专心考试——就好像有他在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自己也会感到安心一样。可卫嘉真的需要她吗?她的存在兴许加重了他的负担!
本章完


第140章 把牢底坐穿2
“你就是在赶我!”
卫嘉开门的瞬间,陈樨的枕头砸中了门口的卫乐。
卫乐抱着枕头说:“女人在外面喝酒,还对自己男人发脾气,是要被揍一顿的!”
“谁告诉你的?”陈樨感到新奇,这显然不是卫乐能说出来的话。
“冯……冯诚说的。”卫乐越说越小声,头也低了下来。即使过了好几年,与这个名字关联的依然不是什么美好记忆。
陈樨冷笑:“那个狗男人好歹是你前夫,你哥是我什么人?“
“你是我嫂子啊!”
“我不是!跟你哥结婚的人才叫嫂子。结婚,结婚你懂吗?像冯诚吹吹打打,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娶回家,分开要让你掉一层皮,那样才叫结婚。我和你哥结过婚吗?以后不许叫嫂子!”
这反击震住了卫乐。发生了什么?樨樨姐为什么那么生气?这声嫂子她都不记得叫了多少年,忽然变成了“假嫂子”!
卫乐把求助目光转向了卫嘉。嫂子是假的,哥哥是真的吗?
卫嘉对她说:“你去厨房数一数还剩几个鸡蛋,数三遍。”
“哦!”卫乐懵懵懂懂朝厨房走去,忽然灵机一动,“你们现在吹吹打打不就行了?”
“去数鸡蛋。”嘉嘉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樨樨姐盘腿坐在床畔,她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幸亏卫乐耳朵不坏才听清她说什么。
“乐乐,你看见了,他不要我呀!”
门当着卫乐的面重新关上。卫嘉给陈樨抽了张纸巾,她摇头拒绝了。卫嘉垂下手,昨晚被醉鬼折腾得不轻,早上又来了这一出,他此刻也难掩焦躁:“陈樨,你是想结婚,还是在意我没有响应这件事?”
“有区别吗?”
“你能不能不要赌气,用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来要求我!我跟你结婚,然后把你变成另一个宋明明,我们的孩子成为另一个你,这样你就满意了?”
陈樨“腾”地站起来,头一下撞在上铺的床沿,卫嘉想提醒她已来不及。
“疼不疼?”
陈樨把卫嘉在她头顶摸索的手拿了下来。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当头棒喝的滋味,眩晕大于疼痛。她在努力地分辨自己那种被冒犯的感觉源于何处,头顶的不适让思考变得迟钝。
他们为什么事吵架来着?
是怎么说到了结婚的事?
谁要结婚?
他们的孩子成为下一个她有那么糟糕?
陈樨捂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吓到了卫嘉,他把她按坐在床上,在她头顶摸到了一个大包。
“这是几?有没有想呕吐的感觉?”
“你去死吧!”
卫嘉松了口气,去找冰块给她敷着。冰袋触到伤处那一瞬,陈樨那行不争气的眼泪才从腮边淌了下。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对不起!”
卫嘉既心疼又后悔。然而人只能为自己说出来的话道歉,不能为自己的想法赔罪。以陈樨的聪明,她想必也很清楚。
“我没有贬低你和宋女士的意思,是我的问题。我只是觉得现在谈这个不是好主意……”
“别废话了,我懂你的意思!”陈樨用手背在腮边蹭了一把,“你不想结婚生子,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一心要做贤妻良母的人?话赶话说到这里罢了。你说得对,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给。不过没关系!其实我早想走了,闹一场才可以走得更加自然。”
当天下午陈樨飞去了上海。艾达提前在机场等她,一看她的脸色脱口而出:“谁惹你生气了?乐乐……卫嘉?哇哦,你们吵架了?真吵架了!不能够啊!”
这一架吵得委实莫名其妙,可细想毫不冤枉。也许矛盾一直都在,只是藏在一日三餐、耳鬓厮磨的间隙,藏在分分合合的日子里。卫嘉还是那个未能忘情却始终冷眼看穿的卫嘉,陈樨已不再是肆意卧歌、放眼无碍的陈樨。她亲眼见过身后象牙高塔的崩塌,前方斑斓变幻的蜃境洞开。此时的陈樨躁动且充满了不安全感,卫嘉安守的方寸之地留不住她,放她自由来去,她又心无归处。他们经历动荡但仍太年轻,那些落差和分歧其实在所难免,也无需羞耻。要命的是两人都将问题归咎自己,还试图掩饰。
陈樨在为朱焰接风的那次聚会上玩得很尽兴。几日后回了北京,又跟圈内的朋友吃吃喝喝,混到了开机的日子。
卫嘉给陈樨打过电话,询问她头顶的伤势。肿包没几天就消失了,可当他问起,陈樨又开始觉得疼。
“等你下次回来,我们一起去挑张新床好不好?”卫嘉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道。
陈樨“哼”了一声:“不好!给我留着那张该死的高低铺!我倒要看看谁先熬不住!”
本章完


第141章 请你弄死我1
年末,陈樨受邀出席时尚杂志举办的明星慈善夜,主办方安排她和孙见川一起走红毯。时尚圈一直颇为待见陈樨的美貌恶女脸,她的身材和气场可以驾驭不同造型,无论是杂志硬照还是红毯表现都很稳,日常街拍也很能带货,近两年拿下了不少时尚资源。
这晚,陈樨一身星空银的大露背晚礼服和孙见川银灰色的领结搭配相得益彰。他们一个是新生代女演员中的佼佼者,一个是炙手可热的偶像歌手,又是传闻中的情侣,甫一亮相便收获了诸多关注。
红毯主持人照例问了这对璧人最近的新动向,孙见川回答完自己的问题,乖巧地为陈樨托着她的大裙摆。主持人看在眼里,忽而话锋一转,问两人传出恋情已有三年,是否好事将近。
陈樨微笑着回答说目前还是以事业为重,暂时没有这方面计划。
相比面对采访时滴水不漏的陈樨,孙见川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总能给到采访人意外惊喜。所以主持人绕过了陈樨,把火力集中在孙见川身上,笑眯眯地打探:“这方面女生比较矜持很正常啦!作为男方,请问您是否有了自己的安排?”
孙见川和陈樨除去“恋情”曝光初期互动较多外,同框出现的频率不高。陈樨大部分时间待在剧组,不营业的时候行踪成谜。自媒体上的互动也是以孙见川各种暗戳戳的表白为主,陈樨在他发新歌的时候才会冒泡转发。两人最近被拍到出现在同一私人场合还是几个月前的沪上派对。但是从偷拍视频上看,陈樨全程没有和孙见川坐在一起,自己和朋友聊得热火朝天。聚会散场后也是独自和助理返回酒店。
陈樨在公众面前一直是冷面冷心的形象,绝口不提私生活,私底下独来独往。她和她亲妈都很少公开互动,以至于近年来有人会忘了她是宋明明的女儿,她妈妈还是她经纪人这码事。陈樨和孙见川有多年的情分打底,不似热恋情侣那般如胶似漆可以理解,但也有不少唱衰他们的声音。有爆料说这两人根本不是一对,在一起不过是掩人耳目;也有人说他们是炮友关系。川菜内部有个传闻,陈樨当初只是利用她们川川的名气炒作,根本没投入真感情。
孙见川被问到和陈樨有关的问题时,都很笃定地表示两人肯定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到时会把各方媒体朋友们邀请到现场观礼。眼下陈樨断然否定有下一步计划,他脸上已有些不好看,但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主持人把话题抛给了他,他冥思苦想后迸出了一句让自己非常满意的回答:“我当然有安排,告诉你们就不是惊喜了!”
说着他又带主持人去看他留在签名板上的字迹,只见他龙飞凤舞的签名旁还画了个硕大的爱心,一个箭头穿过爱心,直指陈樨的名字。这番操作让主持人笑得合不拢嘴,明天的新闻稿不愁没有话题亮点了。在旁的摄影师纷纷转换焦距,对着那爱心一顿猛拍。
陈樨借整理头发的姿势翻了个白眼。
晚宴后的afterparty陈樨没有参加,走之前她叮嘱段妍飞多看着点孙见川,别让他喝多了乱说话。段妍飞苦笑着说自己尽量。
可是段妍飞到底没能管住孙见川。他在afterparty喝到微醺,又去了朋友开的夜店。深夜,他们共同的朋友给陈樨打电话,说川子吐几轮了,正发酒疯呢,非要她来接才肯回去休息。陈樨问段妍飞上哪儿去了?孙见川抢了友人的手机大声嚷嚷:“我让她滚了。整天啰里八唆,什么都要管。我一看见她就烦!”
陈樨想说既然这样,你爱死哪儿去死哪儿去!
电话里孙见川放低了声音:“来看我一眼。求你!”
他爸被判了七年,狱中几次轻微中风,最近一次申请保外就医又被驳回了。常玉在外头郁郁寡欢了几年,终于提出要离婚。孙见川表面欢脱,心里很不痛快。
陈樨去了朋友的夜店,推开包厢门,里面黑漆漆的,忽然音乐声响起,她暗叫不好。果然孙见川伴随着一束打光从暗处出现,在众人的拥趸下深情款款朝陈樨走来。和陈樨同行的艾达见状不妙,想拉了陈樨撤退。门被热心群众堵得死死的,玻璃窗口外人头攒动,全是前来围观的服务生和其他客人。
这一回头的工夫,孙见川已“扑通”跪在陈樨面前,打开手里的绒布盒子,清唱起那首《她笑的时候》来。周围欢呼声雷动,有人提前开了香槟,泡沫喷得到处都是,段妍飞也笑盈盈地站在不远处。
“你们这是干什么?”艾达想制止外面的人拍照,可这场面哪里是她能控制的。她冲过去对段妍飞说:“妍姐,不带这样的!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不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吗?”
“你以为这事我说了算?”段妍飞柔声对艾达道,“傻子,你急什么?你们家陈樨还没说话。”
陈樨面无表情地站在孙见川面前,听他把一首歌唱完。孙见川是在音乐上有坚持的人,主歌唱了,副歌也绝不能忽略。助兴的朋友把香槟都喷完了,催促道:“我说哥们儿,歌留着日后慢慢唱,先进主题啊!”
孙见川没有搭理,他把歌完整地唱了一遍,膝盖在地板上跪得生疼。在他酝酿情绪准备进入下一阶段的间隙,陈樨弯腰附在他耳边说:“现在打住,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你就说提前给我过生日,我替你圆过去。”
孙见川将脸转向陈樨,与她近距离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是迷茫的,也是亢奋的。那一瞬间陈樨恍然觉得面前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小两口不许说悄悄话,好事说出来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大家安静,听我说几句。”孙见川清了清嗓子,“我不想再等了。陈樨,嫁给我!这辈子我都听你的!”
“不。”陈樨第一声回应被欢呼声淹没了。
艾达担心事态发展下去难以收拾,从人群中挤出来,涨红脸喊道:“这是人生大事,给点时间让樨姐考虑考虑!”
陈樨被霜冻住了似的脸色和她助理的反应让围观的人安静了数秒,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孙见川。他还保持着跪地高举求婚戒指的姿势,俨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川子苦恋陈樨多年,身边的人都知道,好不容易转了正,却和单着没什么两样。今晚他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求婚,朋友们都盼着好事能成。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所有人都在重复着这三个字,气氛再度被推到顶峰,艾达那小鸡嗓子说什么都没用了。
清脆的炸裂声打破了这一切。
陈樨操起一个啤酒瓶子,重重磕在茶几边缘。有碎片飞溅到了附近的人身上,激起几声尖叫。
“我说——不!我不想和你结婚!”她对孙见川说完,很欣慰地觉察到周遭的寂静。这下他该听清楚了吧!
本章完


第142章 请你弄死我2
在场的闲杂人等经历了比跳楼机还刺激的求婚场面,被劝说着离开了“灾难”现场。门口的人也在夜店老板出面后被清空了,艾达和段妍飞是最后撤出包房的。
艾达看着陈樨把敲碎的啤酒瓶扔进垃圾桶,确认那玩意儿不会成为捅死孙见川的凶器,这才不情不愿地给他们带上了门。
“让他们私下聊聊也好。”段妍飞宽慰她,“走,我们去喝一杯。”
艾达可没有喝酒的心思,她在无人处小声地对段妍飞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还有樨姐那个脾气……这事儿不可能成的!你们图什么呀?”
孙见川不靠谱,但艾达对段妍飞一直是尊重的。她想不明白这明摆着会弄砸的事,妍姐即使拦不住,但凡知会一声也不至于闹得这么惨烈。刚才拍照的拍照,摄像的摄像,艾达看到还有人扛着专业设备,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一溜烟人不见了。这事一旦传开,谁脸上都不好看!
段妍飞领着艾达找了个角落坐下,给两人点了酒,说:“该劝的都劝过。我也是打工的,不能一开口尽惹人烦。俗话说:不破不立。让川子放弃无谓的幻想也好。别说这个了——陈樨和卫嘉挺好的吧?”
“什么……什么卫嘉?”艾达的嘴抿得紧紧的。
段妍飞莞尔:“小丫头片子在我面前装什么蒜?我认识卫嘉不比陈樨晚,我是看着他们好上的。这些年他们也不容易……艾达,你相信两个世界的人能好好生活在一起吗?”
艾达母胎单身至今,但也不甘心被区区情感问题难倒。她祭出了世界名著《犬夜叉》里的万能语录——“真正拥有力量的人,不管是命运还是宿命都可以自己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