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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求被陈樨包养,我不要钱!”
越来越多蛛丝马迹被扒了出来。大家惊奇地发现,卫嘉接触过的那辆黑色大奔也接送过陈樨,开车的同样是那个身材样貌保持得不错的中年男人。
卫嘉、陈樨和中年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各种可能的排列组合出现了!
中年富商同时包养卫嘉和陈樨?
卫嘉服务于两个金主?
陈樨脚踏两船,老少皆宜?
卫嘉已经不再关注这个帖子。平日里陈樨也没法骚扰他,只能和朋友中最八卦的展菲分享每日新料。当她看到神一般的推理说自己包养了一老一少时,差点儿和展菲一块儿笑晕过去。
她问卫嘉:“都把你爸牵扯进来了,要不要我去澄清一下?”
卫嘉说:“我爸不知道这事儿,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
“你呢?”
“志愿填你们学校的那天我已经想到会有这种事出现。我听过比这难听百倍的话。用不着澄清,这没什么。”
他怕陈樨听了心里不舒服,又笑着说:“我都可以的。”
这个帖子一直活到了期末考试前,后知后觉的陈教授联系网站管理员把帖子删了。
其实这帖子到了后期热度基本已褪去。偌大一个校园挤满了年轻躁动的灵魂,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看热闹、瞎起哄的人稍稍细想也会明白,所谓“谁包养谁”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作为这段“狗血奇情”关系里知名度最高的主角,陈樨她图什么?不至于!
也有明眼人指出,那开黑色大奔的中年男人看打扮不过是个司机。
他也接送过陈教授。
听说卫嘉他爸也是司机。
原来和卫嘉一块儿在操场跑步的那个女生就是陈樨呀!
……
展菲说,司机家儿子和雇主女儿的交集实在太老套,即便往深处使劲儿编也仍是个过时的题材,她们那小破剧社都不稀罕。比较好玩儿的是,在帖子被删前,陈樨竟然下场回复了。那是唯一的一次。此前有人说她被孙见川甩了,她气归气,倒也没有理会。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她是这么对展菲说的。
那么让陈樨气不过的留言是什么呢?
对方只有寥寥两句话:“这个什么‘嘉’看照片不怎么样,陈樨眼瞎?”
陈樨的回复毫无技术水平。她激情打字:“你才瞎,你们全家都瞎!瞎!瞎!有本事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更丑?”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展菲提醒。她问陈樨:“哎,你真的认为卫嘉特好看?”
陈樨毫不犹豫地说:“我第一眼就看上的人,你说呢?”
展菲想起来了,陈樨那个昙花一现的前男友似乎也是这种“既静且正”的长相。也许每个人的审美模式都是相对固定的。展菲倒也不是说卫嘉不好,毕竟那是她心目中的“冉阿让”。可她认为陈樨应当有更高的追求。
她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要是卫嘉和孙见川比呢?”
“当然是卫嘉更好。”
“拜托,我问的是外在部分,与品性、你们的相容度无关!”
“没错啊!”
这样丧失理性的评价让展菲闭上了嘴。
据说卫嘉和孙见川是远房表亲,展菲判断他们俩的某个共同祖先一定有着优越面部轮廓。但卫嘉没有孙见川那种强烈的存在感。孙见川脸上的每一部分都是精雕细琢的,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连唇珠都长得很看好,还有恰到好处的尖下巴。这样的长相在现实生活中容易让人觉得过于凌冽,上镜后却不多不少刚刚好。
卫嘉五官拆分开来看都不惊艳,组合在一处倒是十分舒展停匀。展菲常常觉得他有几分眼熟,每一个角度像不同的明星,又都不如本尊突出。公允地说,他是周正的、耐看的,贵在眉目沉静,肢体协调。所以他动态比静态更吸引人。但也仅此而已。
只有陈樨毫不客观地认为谁都比不上卫嘉。别人的好就像宋女士那些熠熠生辉的大宝石,她“哇”地赞一声便忘了。卫嘉是比照她的审美标尺而生的,长在了她的心坎上。就连他眼角的笑纹和没有完全褪去的高原红都很恰当。因为他很好,所以才是她的;因为是她的,所以他才更好——敝帚自珍,陈樨觉得这个逻辑没毛病。卫嘉自己说起自己的缺点,她都要与之争辩几句。
展菲有点儿遗憾:“我以为你会找一个更了不起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那种放在剧里会‘咻咻咻’……横空出世的大英雄。”
“你说的那是窜天猴。”陈樨笑道:“这个英雄也可以由我来做呀!我自己架着七彩祥云,爱找谁找谁。万一扑了空,还能说走就走。”
本章完
第89章 不堪持赠君1
陈教授刚听闻那些流言时眉头拧成了解不开的结,他做不到像前妻和女儿那般将此当作一个笑谈。卫林峰名为孙长鸣的司机,实际上也是化工集团的在册员工。陈教授没有专职司机,有需要的时候卫林峰会来接送他。陈樨搭过顺风车,想不到竟因此闹了一出乌龙。
作为司机的卫林峰无疑是称职的,他头脑活泛、举止得体,凡事一点即通。孙长鸣对卫林峰相当信赖。在陈教授眼里,谨守本分的员工即是好员工。如果不是卫嘉的存在,卫林峰只是那个会在他上车时关掉所有音乐,把温度调到最适宜状态的司机老卫。
陈樨和卫嘉走得近,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避讳过这件事。卫嘉常常被她带到家里做客,因为她知道她爸对卫嘉印象还行,甚至有一点惜才之意。只不过在女儿的感情归属这件事上,陈教授犯了一个全天下父亲都会犯的毛病——男孩儿再好,也需提防。
陈樨试探过他:“爸,你会在意那些门户之见吗?我先表个态,我认为你不是那种人。”
陈教授头都没抬地回答说:“如果你指的是你和卫嘉的事,十年后再来问我同样的话也不迟。”
“十年?老陈,十年后我多少岁了?!”
“对的事永远不迟。”
“你和我妈一样讨厌。一边说他怎么怎么好,一边使劲儿泼我冷水。”
“两码事。”
陈樨想不通,这怎么就是两码事了?老父亲不胜其烦,提笔给她写了副字——“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
陈樨益发云里雾里,继续追问时,陈教授只说她不明白也好。
“搞了一辈子化学的人,也跟我来这套!我长了一张很有文学修养的脸?奇怪了,为什么我身边那么多爱念诗的人?”陈樨在卫嘉面前犯嘀咕,“到底什么意思?我们俩谁是白云,谁是君?”
卫嘉垂首看着陈教授的墨宝说:“你怎么不问谁是‘不堪’?”
“我不该请教一个正在练习给牛掏肛门的人。”陈樨默默卷起了那幅字。
总之,陈教授接纳了卫嘉的存在,又对他和陈樨的关系持保留态度。而卫嘉喜欢陈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陈教授那个收藏量可观的藏书室。那也是他在陈家最常待的地方。
陈教授的藏书室布置得和雅致不沾边,甚至有些凌乱,却有着高至天花板的架子也堆不下的旧书和开得恰到好处的窗户,透过窗外的绿荫能捕捉到光影或雨声。陈樨说,这里有一部分书随着他们父女俩辗转过很多城市。卫嘉在角落里还找到过宋明明的剧本和陈樨小学时看的图文绘本,上面满是她的涂鸦。
卫嘉眼尖地发现有几本书总被摆在靠近窗台的醒目位置,很明显是陈樨不会碰的类型。他起初以为是陈教授看过后随手搁在那里。出于对陈教授阅读偏好的好奇,他拿起来翻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颇感兴趣。他看完了那本伽莫夫的《物理世界奇遇记》,小心地摆放整齐。过一阵再去,窗台上的书变成了《与神对话》和《维特根斯坦传》。卫嘉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他尝试把自己不甚理解的内容写在便签条上,再置于书下。果然某天再翻看时,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解答。陈教授那手瘦金体一笔一划毫不含糊,虽然都是他个人的见解,但论述详实严谨。
有趣的是,陈教授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中,即使偶尔和卫嘉遇上,卫嘉向他问好,他最多点点头,话都不多说两句。到了饭点也不跟他们凑热闹,让尤阿姨把饭菜端到书房,自己独自解决。可卫嘉那段时间有没有来过,他心里是有数的。
陈樨打趣:“爸,你也能嗅出他的味道?”
陈教授推着眼镜说:“二楼走廊的烧了两周的灯管难道是你换的?”
卫嘉一直把陈教授当做值得尊敬的长辈。接触时间长了,他对陈樨说:“你爸不止人好、学问好,还很可爱。”
“你都没说过我可爱!”陈樨有些吃味,“我怎么觉得你们神交已久,把我当工具人使用了?”
陈樨平时不常往藏书室去,她不太喜欢旧书的气味,然而她乐于陪着卫嘉自在地停留于自己的领地。卫嘉的心比她静,阅读速度很快。陈樨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即使老陈自作主张给卫嘉推荐的“年轻人必读书目”他都看了,但他还是有着自己的偏好。卫嘉更愿意啃各种自然科学门类的书籍,很少碰小说,也不喜欢人物传记。似乎与人有关的东西他都不太感兴趣……难怪要做兽医!
期末将至。上一个周六陈樨跟朋友去异地看音乐节,周日卫嘉系里另有安排,平日里两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准备,说起来已近半个月没见面了。这天两人避开了人满为患的自习室,窝在陈樨家里复习。
他们盘腿坐在藏书室的地毯上,背靠着厚重的木书架。陈樨把自己的《应用电化学》过了一遍,发现卫嘉拿着的是大学物理,就开始逗他:“原来你们也学这个。叫一声‘师姐’,我把我大一的高分宝典传授给你。”
“不用了,师姐。”
“那你饿不饿?”
卫嘉把书盖在脸上笑了。她今天已让他叫了许多次师姐,也问了无数次“饿不饿”?皆因食品系的师姐给他送了一盒杯子蛋糕。
食品系师姐说蛋糕是专业课上的产出品,浪费了不好,非要卫嘉收下。卫嘉想到陈樨喜欢甜食,便顺手带过来给她,不料给自己惹了麻烦。陈樨非说那蛋糕别有深意,纸杯上遍布红色爱心不说,蛋糕里面还有红豆,谁不知道“此物最相思”。
“蛋糕你真的不吃?”
“我不吃!好坏都是人家送你的一番心意,你自己留着吧。谁还没有个追求者,送个蛋糕而已,我又没有放心上!”
“可我留着也吃不下去。”卫嘉含蓄道:“没放在心上就好,我能不吃吐司片了吗?”
自从进了家门之后,陈樨就拿出了一大袋吐司片对他施以“师姐的投喂”。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卫嘉的胃里已无半点余地。
“多吃点儿没事儿。你还是没长肉,人倒白了不少。”
自打军训结束后,卫嘉的肤色可见地变浅了。一个学期下来他似乎比陈樨还白一个色号。
“快把你的美白经验交出来!你都吃什么、抹什么了?”陈樨逼问卫嘉。
他想了想说:“用你给的护手霜搽脸。”
本章完
第90章 不堪持赠君2
陈樨有苦说不出。其实她见识过卫嘉衣物遮挡下的那部分皮肉,早知道他和卫乐一样是天生的白皮,以往那都是长期暴露在日光下才被晒得黑红。他不走精致美男路线,这身白皮长他身上简直是浪费。
“小白脸!”她愤愤不平地说。
“你攻击的是我的脸,手不要往别的地方摸。”卫嘉对于陈樨上下其手的行为已经习惯,头也不抬地把她徘徊于自己喉结附近的手拿下来,固定在自己的腿上。
“谁要摸你!我想从这里下手揭了你的皮。要是我们能换皮该多好!”
“你这样有什么不好?”卫嘉的视线终于从书本转移到陈樨的脸上。她一点儿也不黑。他第一眼看到陈樨时,她扎着马尾,穿一件图案幼稚的t恤站在草丛里没心没肺地笑,他仿佛畏光般瞬间移开了视线,却又总是能强烈地在人群中感知她的存在。所以当她在坑里自我介绍,他想当然地认为她叫“晨曦”。
“哎!你不懂。我妈上次又劝我去打美白针了。”
卫嘉确实不懂,宋女士的行事风格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陈樨又说:“她想让我去试一部戏,半年后开机的大制作,制片人是她好朋友。她还说剧本很精良,给我安排的那个小角色戏份不多,但是很出彩,最适合我这种新人。”
“你妈不是放弃让你做演员了?”
“自从川子唱歌混出点儿名堂后,他妈高兴得不行。上回她特意打电话给我妈,说什么同是圈里人,拜托照应着晚辈,还给我妈寄了签名唱片。以宋女士的心气,哪里忍得了这个。宋女士问我,学化学今后有信心拿诺贝尔奖吗?国内的一线奖项也行。我说我努力努力,有信心拿个全勤奖。她郁闷坏了,又开始寻思着让我去演戏,非要压着孙家一头。”
“你想不想去?”
“那是部古装戏!我妈以前拍戏我常去剧组玩儿。女演员天不亮就得起来弄妆发,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大热天还穿的里三层外三层。我受不了这个。”陈樨虽然爱挑战新鲜事物,但也很有自知之明。
“再说,一开拍需要进组三个月。即使算上暑期,我还得请一个月的假。万一回来后挂科了,我爸才不会放过我。他不肯给我保研名额,我还想努力一把,继续当你师姐……我干嘛跟川子较劲,要压也压你才对。”
她言行一致,说话间人已压了上去。
卫嘉没有防备,被她的力量带得后仰,后脑勺磕在书架上。陈樨忙给他揉,两人闹成一团。
“你这样我们怎么完成进度?”卫嘉说。
陈樨故意曲解他的,摩拳擦掌道:“你也觉得我们进度太慢?下一步该做什么?”
“你爸为什么要给我留书,你想过吗?”他用书脊轻轻磕她的头,“让我摆脱低级趣味……不要动手动脚。”
“这个老学究!他只跟我说过‘实践出真知’!这样吧,我们听他的。你别动,让我来!”
她所谓的“实践”也只是胡乱搓揉他一通,把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
与两人刚认识的时候相比,现在的卫嘉在陈樨面前笑得少了。他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温厚而冷淡。陈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原本便是他的底色。她接受这个不那么圆滑可亲的卫嘉,一如卫嘉接受她的自私和放肆。
她希望如果他笑了,是发自内心的。
此刻陈樨就被卫嘉眼里的笑意挠得心痒痒。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你跟你爸年轻时的照片像极了!”陈樨看过卫嘉爸妈的结婚照。他妈妈眉目沉静,五官寻常,看上去略显严肃。他爸笑起来那种风流轻佻的劲儿,放到今时今日也是极招女孩子喜欢的。卫嘉样貌肖父,神态举止却与卫林峰截然不同。
陈樨感到稀罕:“快,再给姐姐笑一个。”
“像他有什么好?”卫嘉用手臂遮住了大半张脸。
“杨哥说,你爸当年可是出去找小姐,对方不但没要钱还破费请他吃饭的风流种……”
陈樨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玩笑开得不妥,轻咳了一声,赶紧道歉:“对不起啊嘉嘉,我不该乱说话的!”
卫嘉把覆脸的手臂放了下来,吁了口气道:“又不是你做的事,有什么好对不起。”
他眼里的笑意已经不见了,但面色平静。
陈樨讷讷道:“你也听说过这种说法?”
“没人跟我说这些,我自己有眼睛,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卫嘉似乎不愿意再提不堪往事,再一看陈樨那自悔失言的怂样,嘲笑道:“非要提尴尬的事,自己闹得不自在,你说你何必呢?”
“我的嘴还是不要用来说话的好!”
陈樨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诚意。卫嘉有些怕痒,笑着躲避她儿戏般的“小鸡啄米”。
“弄我一脸口水……门开着,让人看见不好。”他提醒道。
陈教授出差在外,卫嘉指的这个“人”只能是尤阿姨。尤阿姨只有打扫房间的时候才会在二楼出现,陈樨都快把她忘了。
“她今天休息。”陈樨把头发拨到耳后说:“看见也没事……难道她还会打小报告不成?”
卫嘉笑笑没有说话。
本章完
第91章 老乡见老乡1
尤清芬是孙长鸣的老家人,也算卫嘉同乡。他们那儿距离此地甚远,碰见同一个县份出来的实属难得。陈樨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留尤清芬在家里干活,这让她觉得自己和卫嘉又近了一层。谁料等到卫嘉这个正主儿来到她身边,两个老乡碰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亲近。
卫嘉对谁都那样,礼貌又客套。可尤清芬这个能说会道的人在卫嘉面前也表现得不甚热情。陈樨笑自己自作多情,她是后来才知道他们老家那边十里不同音,卫嘉和尤清芬用方言沟通都很困难。再说这两人年纪差着辈,性格、经历南辕北辙,说不到一起太正常了。
陈樨也没有非要他们“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意思。她不过是对尤清芬看人下菜碟的行为有些不喜。同是为了陈樨才出入于这个家的年轻人,尤清芬对待卫嘉和孙见川全然是两幅面孔。尤清芬是孙叔叔推荐来的,念着孙家的好无可厚非,她平日里对孙见川过分热络陈樨也忍了。陈樨不能接受的是孙见川来时,尤清芬嘘寒问暖,留饭也不忘做他爱吃的菜;可卫嘉上门,她连倒杯水都得经陈樨提醒。
陈樨在陈教授面前扬言要换个阿姨,陈教授的说法是:“换不换随你。不过你要是为了一个家政阿姨的待人准则置气——我劝你尽早习惯。”
卫嘉在她发火时也说:“依照地缘关系来判断一个人的秉性本来就是很不靠谱的事。阿姨是你家的阿姨,没必要因为我区别对待。你不是说那么多任阿姨里她是做饭最合你胃口的?我不觉得她招待我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果然他们两个超脱的思想者才合该在一起过日子。她要是炒了尤清芬,倒显得小肚鸡肠了。
陈樨没有和尤清芬的饭碗计较。可她把卫嘉带回来的时候,会故意要尤清芬放下手里的活去沏茶,还会让她准备他们的家乡菜。
尤清芬为难地解释:自己十三岁离家外出打工,家乡菜的做法已经记不清了。陈樨就给她加油鼓劲儿:“不要紧,你可以重新学着做。你悟性高,孙见川喜欢的白汁意面你不是很快就学会了?”
尤清芬按陈樨的吩咐做了一桌家乡菜的那天,卫嘉临时有事回了学校,并未品尝到其中滋味。他后来告诉陈樨,自己其实不太喜欢老家那边重油重盐的饮食风格。
尤清芬学乖了,再看到卫嘉时尽管还是有些不自然,但礼节上周到了许多,也不敢在孙见川打电话来时随意透露陈樨的行踪。
只是陈樨从此对老乡这一说法嗤之以鼻。
“我爸要出去一周,尤阿姨明天下午才回来……”陈樨拖长了声音,眼神邪恶地打量卫嘉,“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俩了。孤男寡女,你害怕吗?”
“有一点儿。”卫嘉刚拾回自己的课本,又被恼羞成怒的陈樨掐了一把。他笑着捂住生疼的胳膊问:“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要不要试试下一个步骤?”陈樨的手背在身后,让自己的语气镇定得就像讨论一个普通的实验。
卫嘉摊开书,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很闲吗?早上你还说这个学期的电化学很可能挂科。”
陈樨不吭声了,托腮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将书本翻过一页,又一页……
“好了,抽查时间到!”她冷不防地抽走了他手里的书,“告诉我一秒钟前你看过的内容。”
“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表达式,用不用给你默写方程?”卫嘉伸手示意陈樨把书还给他。
陈樨背过身去印证书本的内容,嘴角的笑容渐渐放大。还好自己多了个心眼,否则就被他一脸的真诚笃定给忽悠过去了。
“骗人……这一页根本没有这个。你翻开的明明是电磁感应的章节!”
说谎的人耳根红了。少了黧黑皮肤的掩护,这点小小的心思也无所遁形。
陈樨的声音像长着钩子,钩上的鱼在激烈摆荡。
“我再问你一遍,试不试?”
她真是个很麻烦的人。是她非要试的,可是两人滚在地上时,她又絮絮地埋怨地毯上的气味,说本子和笔硌得她背疼。卫嘉把陈樨抱到自己身上,他分辨不出旧纸张混杂了油墨和灰尘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她的洗发水应该是某种花的香味,幽幽的、存在感却又极强。
两人亲得忘我,楼下大门的开合声只当是错觉。直到尤清芬的声音传来:“樨樨,你在家吗?”
陈樨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脏话,她怎么提前回来了?
尽管尤阿姨管不到陈樨头上,可毕竟时机微妙。出于那份难以言说的羞恼,陈樨并没有应声。她用披散的头发遮挡着脸,无声地将头埋在卫嘉胸前。
卫嘉一开始也愣住了,很快回过神来。陈樨还在他怀中,藏书室的推拉门是开着的。他把她抱到了书架后头,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两人红着脸相视而笑。
尤清芬提嗓子叫了那一声后又没了动静,可藏书室里的两人也没有躲着的道理。卫嘉低声问陈樨要不要出去打个照面?陈樨咬着唇摇头。
也不知此前是谁夸下海口说被撞见了也没事!
“那你先待在这里,我去给你倒杯水。”
卫嘉走出藏书室,正迎上了轻手轻脚从陈教授书房出来的尤清芬。两人站在二楼过道的两端,不约而同地驻足沉默。
尤清芬显然要慌乱许多,她环顾四下,正想张嘴。卫嘉和气地打招呼:“尤阿姨回来了?正好我想倒杯水,麻烦给我拿个杯子。”
“哦……好,好!”
他们一前一后下了楼。尤清芬把卫嘉领到了厨房,这才轻轻叫了声:“嘉嘉……”
“你刚才在干什么?”卫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视线落在尤清芬宽大的羽绒服上,问:“你是不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陈樨也在家?”
“我问你拿了什么?”
尤清芬将双手揣进羽绒服口袋里,垂首不语。
今天是周四,陈樨全天排满了课,所以尤清芬通常也在这一天休息。她并不知道期末考试前学校会停课复习,更没想到卫嘉也在。
“我以为没人在家,正好给陈教授打扫打扫书房……”尤清芬硬着头皮说谎,眼看着卫嘉脸上多了淡淡的嘲讽。
本章完
第92章 老乡见老乡2
他们并非陌生人。卫清芬看着卫嘉长大,这孩子什么样的心性她很清楚。她骗不了他。
尤清芬默默将一个折叠起来的牛皮纸信封放在了厨房岛台上。那里面是陈教授上一次出国考察没用完的美金。
卫嘉还在等待着她下一个动作。
“嘉嘉,我不是为了我自己。你爸爸他……”
“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事,也不关心他又做了什么!我妈留给卫乐的房子他卖了,马场这几年赚的钱也都给了他。我说过,以后不会再管他的债务!你竟然把手伸到了陈家,你发疯了吗?”
卫嘉的声音还是克制的,腮帮却咬得很紧。如果留心细看,他搁在岛台上的手也在抖。尤清芬没有见过卫嘉那么愤怒的样子……不对,从前似乎也有那么一次,但那时他还是个半大孩子。
“你当没看见我行不行?”尤清芬哀求道:“但凡有一点儿法子我也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