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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它呢,反正意思是这个意思。”陈樨看上去远比卫嘉镇定,可细听之下她话语里也带着异样的颤音,“我知道你早就看上我了!”
卫嘉的脸瞬间涌上红潮,不知是不是颈后的双手扣得更紧了,他只觉得周遭的空气变得更为稀薄。夺走他氧气的人微仰着头,舔了舔唇瓣上的干皮,问:“喂,苹果你要不要趁现在咬一口?”
卫嘉抿着嘴,像河蚌依然紧闭着他的壳,但陈樨能从他的回避中捕捉到他的情动。等他终于抬起手,用指节蹭过她脸颊,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可以露怯,然而事到临头还是不由自主地闭了眼睛。
只可惜陈樨期待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卫嘉的手在她脸颊上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最终停留在她的手臂,温和但坚定地将它们从自己身上剥离,重新固定在她身侧。
陈樨重新睁开的眼里既有困惑,也有羞赧和失落,定定看了卫嘉几秒,用手臂挡住了双眼,缓缓蹲了下去。
“你没事儿吧?”卫嘉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也慌了神,弯下腰想要掰开她的手看清她的脸。
“我这两条胳膊有那么讨人嫌吗?放你身上你不准,捂我自己身上你也不答应。是不是要我把它们卸下来你才满意?”失去了手臂遮挡的陈樨发出了源自灵魂的怒吼。
“不是……对不起啊。”卫嘉怏怏地收了手。
她嘴角和眼角都耷拉着,但并没有要流眼泪的意思。
“放心吧,我没哭。这有什么可哭的!”陈樨抱着膝盖负气道:“你推开我也没用。你就是喜欢我,我就是这么自作多情!”
卫嘉牵动嘴角,却没能笑出来。陈樨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说的。他是个只知道一味回避的乌龟王八蛋,但他不爱说谎。否则他大可以在川子面前表明自己对她绝无杂念,只要他说,川子会相信的,他也能因此少了很多麻烦。
“卫乐都知道表达自己的感情,你连喜不喜欢一个人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我能做什么。”
本章完
第72章 一杯毒酒
陈樨蹲得太久,夜里的寒气加上血液运行不畅使得她腿脚都麻木了。卫嘉半扶半端着把她弄上了马背。他没让她再骑性子桀骜的陈秧秧,将自己那匹温驯的黑色煽马换给了她。
他们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不短,这会儿家里的宴席该散了。回去的路上两人只管赶路,几乎没有再说话,却比来时平添了几分微妙感受。卫嘉是怎么想的陈樨管不着,反正她心情还不错。明明他什么都没有给她,她依然两手空空地开心了起来。
卫嘉把陈樨送回了马场的小木屋。临别前陈樨叫住了他,状似不经意地提醒道:“明天我不走了,下午的骑马比赛你不许怂,要输你也只能把马鞭输给我。哎,你听见了没有!”
他牵着马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陈樨的话说完,他的人和影子都点了头。
仿佛得到了双份应诺的陈樨笑着回了屋。一关上门,她再也没有方才的镇定,情不自禁地用手捧住了脸。手是冰凉的,脸是滚烫的。
她倒在床上复盘了很久,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砸枕头。最气恼的还是自己在紧要关头竟然只知道闭眼等待,良辰美景输给了矫情。她当时应该果断地亲上去的,看他往哪里逃!
等到陈樨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段妍飞来敲她的门,给她送来了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还冒着白气的热汤面。
“我还给你留着座呢!你倒好,自己先跑回来了。”
“出去溜达了一圈。”
这个时间点陈樨通常不会再吃东西,何况现在她丝毫没有饿的感觉,可她还是抱着饭盒感谢段妍飞的好意。
段妍飞只当她是厌恶三叔公家的人才借故离席,说道:“同桌那几个女的也够烦人的,你走后她们还咬着耳朵说个没完,满嘴胡说八道。”
“她们说什么了?”陈樨见段妍飞欲言又止,笑着说:“我想知道她们是怎么编排我的。你照着原话说给我听听,用不着藏着掖着。”
“这些乡下长舌妇能说出什么好话,你听了可别生气。”段妍飞斟酌道:“我听见她们说你早两年就跟卫嘉……住到了一起,所以才替他出头。还说卫嘉兄妹俩都是都是狐狸精投胎,妹妹傻,什么男人都勾搭;哥哥存心攀高枝,怪不得别人给他介绍对象,多好的姑娘他都不乐意。”
“她们放屁!”陈樨哼笑道。
“说得最起劲的就是那谁的孙媳妇。我实在听不下去怼了她两句,她身旁的人才劝她住了嘴。真是开了眼界,吃着别人家的饭,竟然还那么恶毒,我都不敢想像背地里她的嘴能有多脏!”
陈樨知道段妍飞的这番话很可能已经将更污秽下流的那一部分过滤掉了。她倒不在乎这些人怎么议论自己,只是为她们往卫嘉身上泼脏水而气恼。然而她转念一想,卫嘉长居于此,对这些腌臜事只会比她见识得更多。以他的心性,倒不至于要人替他焦心忧虑。
段妍飞打量陈樨的神色,见她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也松了口气,调侃道:“别说那些糟心事儿。你刚才到天上溜达了?神清气爽精神棒,小脸红扑扑的我都想咬一口。”
陈樨笑嘻嘻地摸摸自己的脸蛋,心道:可是那个“想攀高枝的人”却不肯下口!
“卫嘉也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一晚上。刚才我在厨房撞见他们父子俩,他爸问他上哪儿去了,他也说出去透透气。”
陈樨脸色微变,忙问:“他爸没为难他吧?”
“那倒没有,只是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卫嘉只管煮他的面条,他爸拿他没办法。”段妍飞看向陈樨手里的饭盒,似笑非笑地说:“年轻人啊……这面条你还是趁热吃两口吧!”
听了这话,陈樨果真有了些胃口。这面条味道还是稍显寡淡,里面的蛋煎得火候正好,是她尝过的味道。
刚吃了两口,屋外有脚步声靠近,孙见川隔着门问:“樨樨,你睡了吗?”
灯亮着,屋里还有来客,说睡了他也不会相信。陈樨放下筷子应了一声。
“你这儿真热闹。年轻人就是喜欢溜达!我先回去了。”段妍飞起身去开门。
孙见川探头进来。他方才看到窗口模模糊糊映出两个人影还有点儿紧张,这才把心放了回来:“妍姐也在!我找陈樨有点儿事儿。”
“你们慢慢聊。”段妍飞识趣地挥手作别。她就住在隔壁,脚步顿了顿又对陈樨说:“你待会儿睡不着还可以找我聊天。“
陈樨披了件衣服走出去,问孙见川有什么事。
“外面不冷吗?我们进去说。“孙见川搓着自己的手臂。
可陈樨没有请他进屋的意思:“太晚了,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
孙见川沉默了片刻。他们打小亲密无间,越长大越生分。她要是只对他一人生分也就罢了,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要是换了“别人”,她也会这样狠心地将人拒之门外?
“我后悔跟你一块儿到这破地方来了。”
“你找我就为了这个?”陈樨轻描淡写地说:“行了,欠我的机票钱用不着你还。”
“你……我……”孙见川仓促扭头,段妍飞已经回了房间,门也关上了。他又走远了几步,示意陈樨借一步说话:“嘘,小声点儿!”
陈樨配合地跟了上去,压低声音道:“这破地方不招你喜欢,你趁早回去。我也不会把你花光了卫乐的红包钱用来买吉他的事告诉你爸妈。”
孙见川零花钱不少,上大学后,孙长鸣更不会在金钱上拘着他。可他自从和朋友们组了乐队,仿佛就成了那些人的幕后金主。平时乐团成员一起吃喝玩乐都是他掏钱不说,租场地、买所有乐器的钱也都算在他头上。乐队偶尔需要自掏路费到外地演出,其他人带着女朋友同行,他孤家寡人一个还得替别人开房。最离谱的是某个乐队成员把女孩子的肚子弄大了,被对方家人打断了腿,他不但承担了治腿的费用,就连女方的营养费也一并付了。陈樨坚决反对孙见川这种冤大头的行为,可他认为这是乐队主唱应该肩负的责任,也是为“梦想”付出的代价。
半个月前孙见川看上了一把心仪的吉他,价格辣手。他最近捉襟见肘,也没敢向不怎么欣赏他音乐梦想的爸妈伸手,头脑一发热,就把他爸让他转交给卫乐的新婚红包用来买了吉他,事到临头只能找陈樨救急。不仅这次的红包钱是陈樨垫付的,就连往返的机票也是她买的。
“你别揪着别人的小辫子不放行不行?回头我找几份驻唱的活,把钱还你!”孙见川气结道:“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陈樨有些想笑:“对不起我市侩了,请问您为了什么而来?”
孙见川在陈樨面前向来显得幼稚而笨拙。他为什么而来?他一直在找她,可他一直抓不住她。那种感受孙见川说不出来,更怕说出来之后自己连仅有的曙光也随之熄灭。
陈樨拢着身上的外套,孙见川知道再不说话她的耐心将要耗尽。
“你,你为什么说我像西门大官人,这不是什么好话。”
“今晚猜拳没少输吧?”陈樨嫌弃道:“你到底喝了多少呀!”
“我没醉!我看过《水浒传》,西门大官人就是西门庆!我是玩儿乐队,但我洁身自好,到现在为止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为什么说我是西门大官人?他不但乱搞男女关系,还是个第三者!”孙见川仿佛忘记了他刚才还要求陈樨小声说话,这一通嚷嚷,恐怕隔壁的隔壁也听见了动静。
陈樨对于这种酒后找茬的行为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麻木,她控制住扇他的念头,也不拆穿他没看过《水浒传》,只看过《金瓶梅》连环画的事实,低声哄道:“行,我不该说你是西门大官人,我错了。你是武松,三碗不过岗,回去睡觉吧!”
“我也不想做武松,他只有老虎。”
“那你做武大郎好了!有弟弟,有老婆。身为原配,还能得到一杯毒酒!”
孙见川倒吸了一口凉气,说:“有必要那么残忍吗?”
陈樨已经在抓狂的边缘:“女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人都是很残忍的!”
“可你不是那种人。”
“所以我还在这里冒着冷风跟你胡扯!这句话的重点也不是‘残忍’,而是‘不喜欢’。”
孙见川听懂了。他忘了借由酒精挥发出来的愤怒,露出了像孩子一样的茫然。
“你喜欢谁?卫嘉?”
“对,我今晚刚向他表白,还要把那些话在你面前重复一遍吗?”
“为什么又是卫嘉?他哪儿比我好,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服气!”
“拜托你成熟一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你没关系。我从来没有在你们中间做过选择,你明白吗?没有他,我不也会跟你在一起!”
即使孙见川在陈樨面前的抗击打能力颇强,这些话对他还是重了。他咬着后槽牙道:“我问你,我和卫嘉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陈樨对这对话的走向感到绝望。她想不到真的会有人提出这种问题,更绝望的是他问得相当认真。
鉴于自己水性不错,孙见川还给出了一个严谨的设定:“我是在昏迷的情况下掉进水里的,卫嘉也昏过去了。你要救谁?必须选一个!”
“我救卫嘉。”陈樨在他迫切的眼神中给出了答案,她搂紧自己掉头回房,“你去死吧!”
本章完
第73章 清汤寡水面1
第二天是卫乐回门的日子。中午时分,陈樨和段妍飞看罢摔跤比赛回来,在卫家见到了初为人妇的卫乐,身边跟着她的新婚丈夫。卫家人口单薄,卫林峰不欲再操办回门宴,就按照卫乐的意愿一家人简单吃顿饭,特意叫上了陈樨几个一块儿热闹热闹。
不过一日未见,卫乐还是那个卫乐,粉扑扑的脸蛋依旧笑眯眯的,像年画上不知忧愁的娃娃换上了大人的衣裳。她一看到陈樨和段妍飞就小鸟似地迎了上来,欢快地说个不停,话里话外全是她在新家的见闻。房子、院子、丈夫、公婆、大小姑子对她来说都是全新而有趣的。她还告诉她们,新家没有马,只有后院养的肥猪和一条大黑狗。说着说着,卫乐的眼睛会不由自主地瞟向正陪卫林峰喝酒的丈夫,眼里全是新婚燕尔的甜蜜。
陈樨悄悄问卫乐:“结婚好吗?”
卫乐高兴地拍着手说:“可好了!我恨不得天天都结婚,你们也快点儿结婚吧!”
陈樨乐了。一旁的段妍飞也笑道:“我倒是想结婚,跟谁结去呀?”
“不用担心,我来给你们想办法!让我想想——樨樨姐肯定是跟嘉嘉结婚,妍姐就跟川子哥结婚好了,不多不少,人人有份!哎呀,谁到处乱扔花生壳,没有礼貌!”
卫乐头上的花生壳是孙见川干的好事儿。这会儿他又向卫乐盘得好好的头发上扔了一个桂圆干。
“让你乱点鸳鸯!”
卫乐抱着头。干果砸在身上不疼,她心疼的是她的发型:“别弄我头发,这是我婆婆费好大劲儿才给我梳好的。”
“丑死了,像一坨大便。”孙见川斜眼看着卫乐的盘发无情吐槽。
“你才是大便!”卫乐生气地把桂圆干扔了回去,“吃饭前说大便,没有礼貌!你没那么帅了,你现在是长着熊猫眼的大便!“
“哟,刚嫁人就学会骂人了是吧。看看你这身红彤彤的棉袄,活像一条血便……”
陈樨在卫乐被逗哭前拽了一把孙见川:“你缺心眼儿吗?”
“我说的是实话!她这身打扮难道不丑吗?”孙见川小声反驳。
早上是孙见川主动跟陈樨说话的。他说他昨晚通宵失眠,从痛苦的情伤中吸取了灵感,即兴写了一首新歌叫《毒酒》。歌特别有感觉,他唱着唱着自己都快哭出来了。看在这首歌的份上,他决定原谅陈樨,日后歌大火了,还希望陈樨不要主动代入歌词里的那个坏女人。
陈樨让孙见川放宽心,这首歌大概率火不了。因为现在早就不流行怨妇情歌了。他空有颗容易受伤的心,却长了张风流浪子的脸蛋,注定走不了疗伤歌手路线。孙见川一气之下,当场要把那首歌唱给她听。陈樨威胁要他还钱,他这才没有把吉他拿出来。
一来二回,昨晚的不愉快就此揭过。孙见川答应过来一块儿吃饭,可卫嘉尽地主之谊给他泡茶,他偏要故意去碰卫嘉的手,结果险些烫着他自己。看着卫嘉被卫林峰一顿数落,孙见川心里乐开了花。卫嘉倒没说什么,该道歉的道歉,烫伤药也找来了,照旧让人挑不出毛病。陈樨也只顾和卫乐说话,连余光也没向他们这边瞟来,这让孙见川的快乐稍稍打了折扣。他好不容易放松心情吃了点儿干果,又被卫乐的傻话戳中了痛处。
卫乐没见过血便,但想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气鼓鼓道:“红棉袄是冯诚给我买的,大家都说很好看!”
冯诚是她新婚丈夫的名字。
孙见川拖长声音说:“难怪那么土!”
“川子你能不能小点儿声。”本打算置身之外的段妍飞也不禁提醒:“人家新姑爷就在那边坐着,让人听见不太好。”
“听见就听见。我反正看不上他。他哪一点配得上乐乐,又矮又锉,还是个瘸子。”孙见川的声音在陈樨刀子似的眼神下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气声,只有左右的人能听出个大概。
昨天的新郎官还在与老丈人喝酒聊天,不时露出拘谨的笑容。其他人看到卫乐新婚欢喜,她丈夫老实厚道,都认为她没有嫁错人。即使陈樨这样打心眼儿里反对卫乐早婚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孙见川从不避讳他对卫乐夫家的嫌弃,要不是他爸没空非要他来喝喜酒,又有陈樨同行,他根本不想出现。昨天送亲他也只走了个过场,连男方家的门也没进。孙见川眼中的卫乐虽然脑子不太聪明,却照样讨人喜欢得很!他爱逗弄卫乐,却也把她当成半个妹妹。这么玉雪可爱、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嫁给个如此平庸的男人,简直是糟蹋了!
“难道我们的眼睛构造不一样?为什么你们挑男人的眼光都那么古怪?”孙见川又愤愤不平地嘀咕了一句。说的是卫乐的事,目光却瞥向陈樨。
段妍飞拉着卫乐打听她新家的大黑狗,陈樨这才有心搭理孙见川:“你那么心疼卫乐,早干嘛去了。你把她接到身边照顾,她不就用不着嫁人了?他们夫妻俩要是因为你的话生了矛盾,你最好也能随时出现给她撑腰!”
“总之我在你面前说什么都不对。”孙见川一时找不到话反驳,也不想再惹陈樨生气,只好捏爆了手里的桂圆干,闷闷塞进嘴里。
他们压低了声音的对话还是引来了卫乐的注意,大黑狗也抛到脑后了。
“川子哥是不是还在说我坏话?血便究竟是什么东西?”
孙见川眼睛一亮:“来来来,我告诉你,血便就是……”
“血便是你川子哥嘴里吐出来的东西!”
陈樨不等孙见川说完,果断拉起了卫乐的手:“我们去看嘉嘉的面条做好了没有。”
卫乐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次回来,无论谁开玩笑问卫乐想不想家,她都斩钉截铁地说:“不想。”她嘴里只有新家的各种好处,见到卫嘉后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笑嘻嘻看他一眼就玩儿自己的去了。大家都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卫林峰也感慨,傻姑娘就是傻姑娘,一出门就忘了谁跟她最亲。
家里有的是昨天宴席剩下的大鱼大肉,临到开饭前,卫乐偏说这个不爱吃,那个也不喜欢,她想吃鸡汤面了。她是这顿饭的主角,要什么都应当满足。来帮忙的胖姐麻利地做好了鸡汤面端上来,卫乐尝了一口,苦着脸说味道不对,她要“没有鸡汤的鸡汤面”。
要不是有外人在,卫林峰差点儿要出言斥责卫乐不懂事。新姑爷也哄着卫乐让她别胡闹。只有卫嘉反应了过来,二话没说起身去了厨房。
陈樨和卫乐进入厨房时,卫嘉正背对着她们站在大灶前。他的面已经煮了好一会儿,锅里的水卷挟着面条滚沸得厉害。陈樨对厨房的事不太精通,也能看出再这么下去该扑锅了。她们的脚步声惊动了煮面的人,他这才忙着往锅里搁了凉水,又把手边的几片白菜叶子放了进去。
“好香啊!”卫乐雀跃不已。
卫嘉笑笑:“香个屁!”
“你跟樨樨姐学坏了,没有礼貌!这鸡汤面我还要吃的。”
卫乐发出强烈的抗议,陈樨也意外地笑了起来。她看明白了,这“没有鸡汤的鸡汤面”不就是卫嘉最常做的“清汤寡水面”吗?她在他们家盘桓数日就吃过不下三回,卫乐对它想必更为熟悉。这面条大多数时候只有少许的油盐和几片菜叶子,偶尔会有一个鸡蛋。对于过去那个既要上学又要兼顾马场,还得回家给卫乐做饭的人来说,它是最简单且日常的食物,可以出现在四季三餐的任何时刻。他自己也常常这么对付一顿。
“为什么它叫‘鸡汤面’?”陈樨站在锅边问。她想到昨晚自己也“有幸”品尝到这著名的“鸡汤面”,心中如同雪人向火般悄然酥软。
卫嘉将面条往碗里盛,一会儿才说:“大概小学二年级那会儿,爸妈都不在家吃晚饭,我给卫乐煮了一星期的面条,她哭着说再也吃不下了。我又不会做别的,就哄她说这是鸡汤面,世界上最好吃的面,电视剧里的人吃的也是这个。她稀里糊涂地相信了,吃了那么多年也没说什么。”
“可它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面呀!”卫乐想不通嘉嘉怎么哄她了。她没让卫嘉把面条端到外边,像往常那样就着厨房的小圆桌吸溜吸溜吃了起来。
本章完
第74章 清汤寡水面2
卫嘉担心她吃得太急弄脏了新衣裳,习惯性地抽了纸巾去擦她嘴角的汤汁。卫乐配合他的手势仰着脸,嘴里含糊地说:“要是新家有嘉嘉就好了。”
卫嘉的手一顿,慢慢收了回来。差点儿忘了,他以后用不着再为她的脏衣服而烦心了。她也会习惯新的三餐滋味——哪怕只是一碗更花心思的面条也好。
“傻话!你以后会吃到更多好吃的。”
“哎呀呀。”卫乐惊叫一声,面条差点儿喷了卫嘉一脸。她猛地放下筷子,手在红棉袄的衣裤口袋里一通摸索。依次翻出了各种糖果、花生、头花、手套、红包……和一盒牛奶。陈樨完全想不到一个人身上的衣兜能塞下那么多“宝贝”,难怪她的新棉袄看上去鼓鼓囊囊的,被孙见川嫌弃得不行。
“给你。”卫乐把那盒牛奶塞到卫嘉手里,眼睛笑成了两轮弯月,“这是我和冯诚在马场的商店买的,买了整整两箱呢,全都拎回来了!我偷偷拆了一盒,先给你喝。”
她着急地催促着卫嘉:“喝啊,嘉嘉。”
“哦……”卫嘉表情复杂地接过那盒牛奶。卫乐说的商店不就是马场自己经营的小卖部吗?这批货还是月初他自己下的订单。
“真好!”陈樨发出艳羡的感叹。趁卫乐专心吃面,她歪着头打量卫嘉,眼底全是笑。
卫嘉拉起她羽绒服的帽子遮盖住她半张脸。
“你干嘛?”
“你笑得有点可怕。”
陈樨暗“呸”了一声。她那分明是欢欣的、娇羞的、意味深长的笑。
“我……”
她刚要说话,嘴边多了一盒插上了吸管的牛奶,给她牛奶的人已转身去清理灶台。陈樨帽子下的笑容益发放大,他莫不是有了什么把柄在她手中,看不得她的笑,还要费心堵住她的嘴。
卫乐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见陈樨手上的牛奶,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我是大人了。以后我有了钱,还给你们买!”
卫嘉说:“回来用不着买东西,你自己留着就好!”
“我不爱喝奶,冯诚说他喜欢喝我的。”
陈樨一口奶从鼻子里呛了出来,捂着脸狂咳一通。卫嘉窘迫地给她递纸巾。
“慢点儿喝,不要着急。”变身为大人的卫乐语重心长道:“嘉嘉也可以喝你的。如果你的胸太小喝不了,等我以后生娃娃了,可以喂大家喝……呜呜……”
陈樨憋红了脸,扑上去捂卫乐的嘴。已婚妇女太可怕了!听惯了卫乐各种无脑荒诞话的卫嘉也感到了些许窒息,仿佛他给陈樨那盒奶有了居心不良的嫌疑。
“卫乐,以后不许说这些!你跟冯诚私底下的事不能当着任何人的面说出来。”他板着脸训斥道。
“为什么?”
“因为没有礼貌。”
卫乐听话地点了点头,她不能没有礼貌。尽管她不明白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以至于嘉嘉和樨樨姐那么大反应。
“是冯诚说的,第一次回娘家要买东西。我看过这,这个牛奶的广告。除了‘如我般清新’,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所以……啊?我还能说牛奶的事吗?”卫乐一头雾水,说出的话更语无伦次了。
“你看过我拍的广告?”陈樨顺着卫乐的话往下说。
“如我般清新”是陈樨那个口香糖广告里的台词。她在无数薄荷绿叶和两个阳光男孩儿热烈目光的环绕下转着圈圈,然后对着镜头嫣然一笑说:“xx口香糖,如我般清新。”这个片段有段时间在各大卫视肥皂剧的播放间隙洗脑般循环。
“我看过,我看过!”卫乐激动地说:“你在电视里好漂亮。我也想要你嘴上涂的亮晶晶的东西,还喜欢你穿的超短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