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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若的耐心已然见底,便故意推拉,反问:“你说呢?”
“这还差不多。”庄老板终于满意了。
周怀若收起手机,说:“该你了。”
庄鹤鸣微微侧脸,勾起的嘴角有点撩人的笑意。他慢条斯理地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就是发现,你每次看到我都会
脸红。”他顿了顿,加深了笑意,一字一句地道,“每一次都会。”
仿佛被人戳破了心事,周怀若的心跳就如同被人打翻的骰盅,乱成一团。她失了语,连忙心虚地撇开视线,整个人却还是非常诚
实地瞬间从头红到了脚。
“对,就像现在这样。”
庄鹤鸣存心逗她,一双眼睛微微弯起,看着原本傲然和他斗嘴的小孔雀羞成一个粉色的糯米团子,最终爽朗地笑出声来。
八年了,她一点儿都没变呢。
二排五座,最喜欢脸红的西红柿小姐。
(4)
刺骨的寒风拂起落地窗浅色的帘子,暮色渐深,庄鹤鸣颀长的身影在帘子后若隐若现。他抱进来一张刚洗晒好的床单,关上落地
窗时对正坐在地毯上等开饭的周怀若说:“今晚开始,你睡客厅吧。”
周怀若一副要扑过去抱他大腿的样子,倒在沙发上声泪俱下地开演大戏,道:“别啊,不要分房睡,我知道错了!”
庄鹤鸣抱着床单瞥她一眼,相当配合地问:“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
“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
他继续抬杠:“你的意思是还会有下次?”
“不不不,不可能有下次!”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语毕,擅自出戏,庄鹤鸣将床单丢到周怀若身上,无情地转身,只留下一句:“再演你就回那个没暖气的房间过冬去吧。”
他刚才演得不比她起劲吗?
转眼入夜,周怀若洗好澡,搓着湿发开门出来,一缕香气钻入她鼻中,搅得她的肚子咕咕作响。
香辣诱人,是她在梦里都为之神魂颠倒的麻辣小龙虾!
她循着香味走入饭厅,看到饭桌上已经摆好碗筷和满桌佳肴。
正盛饭的庄鹤鸣听到声音,淡淡地招呼她一声:“吃饭。”
“厉害,小龙虾都会做?”周怀若惊叹一句,凑近一看,饭桌最中央的那锅小龙虾在零星葱花的点缀下显得越发色泽红亮,白嫩
的虾肉看起来质地滑嫩,叫人食指大动。
她赶紧坐到饭桌前,把庄鹤鸣递过来的一次性手套戴好,拿过一只小龙虾就开始剥。庄鹤鸣盛好饭,瞧她的湿发还在滴滴答答地
往下滴水,将她的睡衣领子都打湿了一片,便伸手拿起被她随意搭在椅背上的毛巾,走到她身侧一把将她的头发包住,轻声道:“把
头发吹干再吃,免得感冒,馋嘴猫。”
周怀若哀怨地回头看他,说:“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叫我呢,我以前很挑食的好不好?”
他面无表情地摇头,说:“没看出来。”
“这不是给你面子吗?你辛辛苦苦给我做的,我不得认真吃,你才会高兴呀?”
“谁说是给你做的?”
“这里还有别人吗?”
庄鹤鸣一时语塞,只得催她:“快去吹头发,虾我给你剥。”
还有这等好事?周怀若立马摘下手套,扶着脑袋上的毛巾欢欢快快就去吹头发了。再回来时果然看到碗里堆成小山的虾肉,庄鹤
鸣安静地坐在她原本坐的椅子旁,侧脸的线条漂亮得不像话。
太完美了,这个男人,不仅会做麻辣小龙虾,还能在剥虾的时候,抵挡得住虾肉的诱惑……
周怀若坐回原位,戴上手套后抓了一把虾肉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吃得那叫心满意足。
庄鹤鸣失笑地看她一口就解决掉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猴急得连发丝都吃进嘴里也没发现,便逗她,问:“头发好吃吗?”
周怀若举手想撩开那几根不听话的发丝,又碍于满是油腻的一次性手套,只得求助庄鹤鸣道:“帮我弄开……”
庄鹤鸣对她向来无计可施,只得慢吞吞地摘下手套,伸出一根手指去帮她撩头发。他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掠过眉尾,滑过耳
尖,他感受到吹风机热气残留在她耳朵上的温度,灼热不已,令他整个人呆住。
周怀若感觉气氛不对劲,抬眸看他,被他眼神中铺满的深情击中。时光匆促,当初只留给她一个清瘦背影的少年眨眼成熟,他的
温柔契合着命运的脚步,贴着心涌来,潮水般将她包围。他英气的脸庞慢慢在她眼中放大,棱角分明的薄唇,唇珠饱满,吻起来一定
很软……她开始胡思乱想,一颗心怦怦直跳,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做什么,只觉得他若是就这样吻上来的话,她大约难以抵抗。他指
尖摩挲过她肌肤的触感,他怀抱的宽阔与温暖,还有萦绕在鼻尖令人安心的檀香,似乎都萦绕在她脑中,幻化成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
向他靠近,靠近,再靠近……
嘭!
冬风猛地撞到窗上,玻璃发出一声抗议的声响,吵醒桌前暧昧的空气。周怀若猛地回过神,发觉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只能用厘米
作计量单位,惊得往后一闪。庄鹤鸣也迅速清醒,恢复正常。
心脏突突地跳,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意乱神迷的做法,紧张得不敢看她。明明抱着一颗正人君子之心靠近,却鬼迷心窍,险些功亏
一篑。只不过是近距离接触的一个小动作,就撩拨得他仿佛有千只猫爪挠心般,恨不得……
不能想,想了要出大事。
二人难得地沉默起来,气氛越发诡异。庄鹤鸣故意轻咳几声,看了一眼那扇不懂事的玻璃窗,眼尖地发觉漆黑的夜幕中有纷飞的
白色碎屑。
他说:“下雪了。”
周怀若随即也抬头望去,叹道:“真的。今年的初雪。”
“你和我的初雪。”
身侧的人低声更正,周怀若回头,发觉那双向来清冷旁观、不落烟火的眼睛此刻只映照着她一人。
她意识到这点,方才还剧烈跳动的心脏忽然融化,温温热热的,像陷落在堆叠的柔软云层里。
是啊,即便她已经单方面地认识了他很多年,但这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他们可以共同度过的冬天。
她笑得灿若星辰。共鸣被回应,宇宙中最饱满的一个梦境终于成真。
“嗯,属于你和我的冬天。”
(5)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周怀若正窝在沙发上,裹着庄鹤鸣给她洗好的新棉被在修片。她点开微信对话框,给庄鹤鸣发了一
句“新年快乐”。
在卧室的他睡眼惺忪地回一句:“差点儿就睡着了。”
周怀若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包,故意打趣地问他:“给喜欢的人发新年快乐了吗?”
一楼的钟声终于停止,屋外绚烂的烟火仍在空中沸腾。
他回:“新年快乐。”
第七章 “凭我在乎,凭我就是爱吃醋。”
(1)
元旦假期在忙碌中过去,约拍客户的数量随着微博话题热度的下降而逐渐有所减少,所幸周怀若还经营了十几个大平台的个人账
号,通过自制一些摄影技巧、经验分享帖,也同样可以积累流量,维持一定的流量和收入。
这天她早起准备出门拍物料,在阳台看到向来冷清的香舍前竟停满了各色小车,其中还不乏几辆公务车辆。
怎的,庄鹤鸣也犯了什么经济重罪了?
她心里一紧,迅速冲到一楼,见庄鹤鸣正和一大群西装革履人士在一楼品茶会谈,小龚抱着茶壶帮忙招呼着,而薯仔和陈立元坐
在楼梯上一块儿玩手游,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模样。
周怀若溜到薯仔背后蹲下,回应过陈立元的热情招呼后,问:“什么情况啊?”
薯仔点下技能键放了个大招,拿下一血,答道:“省里打算推荐老板当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今儿约了相关
方一起面谈。”
周怀若对文化产业可谓一窍不通,随口问:“这国家级传承人还能说当就能当的吗?”
薯仔摇摇头,目光还在手游页面上,随口说:“这一项非遗好像只能选一到两个传承人。但目前符合条件,能够从省级传承人推
选上去的,只有我们家老板。”
“庄鹤鸣这么厉害的吗?”周怀若有些小惊讶,她一直以为庄鹤鸣只是个身价高些的普通制香师。
薯仔回头扫她一眼,一脸“你太天真”的表情,说:“你知道老板家里有一片皇家香林吗?那可是经过国家认证的非物质文化遗
产保护园,每年的融资和营收说出来都吓死人。虽然现在主要是老板的妈妈在打理,但以后传给他不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吗?不然你
真以为老板就靠经营这小香舍维生?”
周怀若答:“不,我还以为他可以靠拆迁款的银行利息生活。”
薯仔:“……”
“真不是开玩笑的!虽然把钱放在银行吃利息在金融界算是个亏钱行为,但也不是没有可行性!”周怀若大剌剌地坐到楼梯上开
始掰手指算账,“你看吧,二十万的本金就构成大额存款了,我保守估计他的拆迁款已经可以直接和支行行长协商利率了,大概能拿
到4%,可能还会有2到4万的一次性奖励费。根据我的经验,应该会更多一点,但绝对不会少于这个数。再假设,他花一半存一半,五
年下来啥事儿不干,他都能攒不少。”
因此哪怕庄鹤鸣再怎么不懂销售,她都从没担心过这小香舍会倒闭。只要他遵纪守法,不去搞什么不经大脑的高风险高金额的投
资,一辈子就靠吃这拆迁款的利息过活,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薯仔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愤然道:“他一个月啥都不用干就赚这么多,却只给我开五千元工资?”
周怀若适当地安抚他:“这不还包你一顿午饭嘛。”
“那也得我去买菜回来自己做!”虽说菜钱也是老板给!
周怀若存心逗他,笑道:“那多少是有点儿剥削人了。”
薯仔的心态瞬间崩塌,收起手机开始45度角仰望天花板顺带怀疑人生。她侧脸看见一旁的陈立元像只等待被宠幸的哈士奇,实在
没忍心无视那充满希冀的目光,便问了一句:“你呢?你怎么来了?”
陈立元笑嘻嘻地指指那一圈专业人士,里面有一位背对着他们、身穿名牌套装的女士,他说:“我妈妈带我来玩的。”
“你妈妈?”
“对呀,我妈妈是鹤鸣家的香林最早的一批投资方。”
薯仔从无尽的自我怀疑中抽身,忧郁地补一句:“应该说,是最早的一个吧。”
周怀若理了理他们的关系,说:“所以……你是庄鹤鸣的投资方的儿子?”
难怪当初庄鹤鸣说陈立元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
“不是,我和鹤鸣是好兄弟啊!”陈立元不喜那样的说法,谨慎地更正道,“先是好兄弟,再是投资方的儿子。”
其实他也没说错,按庄鹤鸣的性子,单是一个投资方儿子的身份,不足以让他对陈立元这么纵容。周怀若的好奇心被激起,又怕
继续追问下去会聊嗨了,打扰到那边的会谈,便拍拍薯仔和陈立元的肩,眼神示意道:“上楼聊。”
(2)
根据陈立元的陈述,他和庄鹤鸣认识,是在高三下半学期。
那时的他每天沉迷于游戏世界之中,在人人都拼命考大学的八中里,无所事事得像个异类。只有已经确定出国上学的庄鹤鸣跟他
一样,看起来无事一身轻,于是班主任就把这俩活宝凑成了同桌。
一个是缺根筋的富二代宅男,一个是心高气傲的冰山学霸。陈立元每天孜孜不倦地试图用游戏感化罕言寡语的庄鹤鸣,挨了两周
白眼之后,成功地将学霸拐进坑,两人在艾泽拉斯大陆上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情谊。
故事在陈立元眼里总是很简单,无非是准备去国外上学的庄鹤鸣有一天打电话给他,说放弃出国了,还拜托他帮忙问问做中介生
意的陈妈妈是否认识愿意收购香树种植园的老板。
香树种植在莞城是传统产业,历来多由女子负责种香制香,便又称“女儿香”。女儿香的种制业自古兴旺,发展至清朝雍正年间
却急转直下,几近绝迹。近百年来,本城人几乎不再种植香树,即便是古时四大皇家香林种植带附近,也只有少数人家留下些许香树
以作自家使用。庄鹤鸣母亲家就是如此。在八年前那个香树还随处被丢弃的年代,香木只能卖到11元一克,且产量极低,根本不足以
支撑香园的开支和投入,更遑论支付庄妈妈的医药费和庄父留下的外债。
若不是实在无路可走,庄鹤鸣绝不会选择转卖那一片陪着他和妹妹一同长大的香树园。
少年陈立元把庄鹤鸣的需求转告给妈妈后,风风火火地买了水果补品去探望庄妈妈,惊讶地发现往常能和他一块儿吃两份扣肉盖
饭的少年竟已瘦得脱了形。后来,陈妈妈成了庄鹤鸣家种植园的投资人,帮忙解决了庄妈妈的医药费不说,还支持痊愈的庄妈妈扩建
香林、研习古法种植,把城里因兴建厂房而被砍伐丢弃的野生百年母树一棵棵移植到龚家的种植园里。再后来,时代浪潮席卷而来,
种香制香行业借势一飞冲天,香木价格直接涨到四位数一克。而庄妈妈当年带着儿子在山头上跋涉着逐棵挽回的野生百年母树,当仁
不让地成了行业内尖端的好货。
那些当年被人随意抛弃的香树,成了人人求之不得的摇钱树。濒临倒闭的种植园飞涨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园,疾病缠身的香园
女主人成了行业内德高望重的权威专家,而那位眼光毒辣的投资者也因此一本万利,赚得盆满钵满。
周怀若感叹,这真是逆袭啊。
陈立元零零碎碎地讲完这段往事,刚巧庄鹤鸣结束会议上楼来帮陈妈妈传话,看到周怀若和陈立元正有说有笑,而薯仔倒在一旁
事不关己地玩游戏,不安感登时爆发。
他催促陈立元:“静姨叫你一起回家。”
陈立元闻言皱眉道:“我不是跟她说了我要留下来吃饭吗?她忙她的去。”
庄鹤鸣显然不擅长撒谎,随意找了个相当蹩脚的理由赶人,说:“我们待会儿不吃饭。”
“没事,面我也爱吃。”
“也不吃面。”
“火锅也行啦。”
这家伙还点起餐来了?长得人模狗样,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庄鹤鸣背手,说:“你不回家就自个儿和静姨说去,我不替你挨骂。”
陈立元起身,嘟嘟囔囔:“我妈什么时候舍得骂过你……”
好容易打发走一个,庄鹤鸣松了一口气,扫一眼正瘫在沙发上的薯仔,又开始道:“实在闲了,就把阳台晾着的那套打篆工具收
回来,我今早洗的。”
薯仔在游戏里杀得正酣,停下动作瞟自家老板一眼,还是不敢反抗,只得一边动作,一边嘀咕道:“就这只给我五千……”
周怀若连忙帮腔:“就是,无情!剥削!”
庄鹤鸣果然立马瞄向她,蹙眉道:“你不工作吗?不勤奋点儿怎么交房租?还有心情跟人闲聊。”
“房租不是早结给你了吗?再说,人怎么能一直工作?你这资本家怎么就这么爱压榨工人的剩余价值?”
“少扯皮,多修片。不然怎么当得上独立摄影师?”
薯仔从阳台抱回一套工具,又坐回周怀若对面,一边擦拭,一边和周怀若话家常道:“哦?周大小姐想当独立摄影师吗?酷啊。
”
周怀若听后笑开了,说:“对呀,我一直都很喜欢摄影,不过独立摄影师是短期目标,我希望能靠自己开一家摄影工作室。”
庄鹤鸣又不乐意了,横插一句:“摄影是我提起来的,怎么净跟他说?”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双双将他无视,薯仔说:“摄影工作室不错啊,现在电商飞速发展,拍图的需求量大,优秀的摄影工作室可有
市场了。”
周怀若也上手帮忙,笑答:“对呀,要是做得好,说不定直接有大公司来收购,到时候我就又成了股东,也能躺平吃分红过活了
。”
“说到股票,”薯仔愣了愣,“我最近买的一只都快跌停了,我得赶紧抛了。”
“你也玩股票呀?给我看看。”她凑过去看薯仔的手机。
这距离近得庄老板差点从眼里喷出火来,赶紧迈步坐到他们俩中间去,硬生生地将他们挤开。周怀若看清了那只股的行情,越过
庄鹤鸣,对薯仔说道:“其实整体来看还是不错的,新兴高科技材料板块未来有很大的题材空间,不用抛。要是还有余钱的话,甚至
可以考虑继续买进。”
薯仔诧异道:“什么?”
“庄家都是这个操作呀,各自坐庄同一个板块里的目标个股,在行情没起来之前偷偷建仓,然后配合着指数的上涨,联起手来炒
作。现在是初期,他们会尽量在低位吸足筹码,然后开始集体拉高,这样才能凸显出整个板块效应的强势和可参与性,并且能吸引很
大一部分跟风者来助推股价,不仅能帮助减轻上方的抛压,还能节省不少子弹。”
薯仔听得一愣一愣的,道:“好家伙,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周怀若笑弯了眼睛,歪歪脑袋,说道:“你忘了吗?我妈就是玩这些个玩脱了,才进去了呀。”
庄鹤鸣看着她这个笑容,微微有些出神,险些也跟着微笑起来。
薯仔被她这话噎住,赶紧低头准备再买入。庄鹤鸣伸手按住他,兜头泼了盆冷水:“前车之鉴,懂吗?你那几个钱怎么玩得过人
家。”
周怀若终于忍不住了,主持正义道:“你这话就不对了,理财是让钱生钱,肯定是有风险的嘛。”
庄鹤鸣淡淡道:“你乱给人出主意才叫有风险。”
“我这叫经验之谈好吗?”
“破产的经验,还是被骗的经验?”
周怀若气得起身叉腰道:“你为什么老戳人痛点?”
庄鹤鸣仰着脑袋看她,气势却一点儿没输,反而学着她的语气反问:“你为什么老让人心里不舒服啊?”
“你有什么好不舒服的啊?我什么都没干好吗?”
气氛骤然蹿到燃点,庄鹤鸣显然也被她带上道了,脱口而出:“怎么没有?你老是傻乎乎的,还笑得那么好看!”
“笑得好看犯法吗?”
“不犯法,但是看到你不只是对我笑得好看,我就不舒服!”
周怀若气得险些背过气去,道:“你凭什么不舒服啊?”
“凭我在乎,凭我就是爱吃醋!”
话音一落,整个客厅的气氛瞬间凝结,薯仔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剑拔弩张的二人僵在原地,两人的脸一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
粉红色。
不是,这两人刚不是在吵架吗?表面吵架实质告白,这种做法他们不觉得太伤害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单身观众了吗?
帮哥哥送完客的社交小能手小龚此时刚好上楼,却只看到自家哥哥和周怀若各自飞奔回房的背影,再看向几近石化的薯仔,问:
“咋了这是?”
薯仔不答,呆滞地反问:“老板……是不是要恋爱了?”
小龚露出一个神色暧昧的坏笑,说:“你这榆木脑袋都能发现,那好事还会远吗?份子钱,攒起来!”
薯仔:“……”
工资没拿多少,还要赔出去一笔份子钱……
第八章 “勇敢的少女举起宝剑,杀死了恶龙。”
(1)
南方冬天的天空是旷日持久的纯净与湛蓝,偶尔有大雪落下,风便如胆小鬼般暂时息事宁人。等到白雪覆盖了城市背靠的那座山
丘,春日的湿润气团又将结了冰的河面全部隐藏起来之后,风又来了,刮过屋顶,拂过人们的脸颊,刮走流水般潺潺的岁月。
时间转眼来到暮春。
劳模周大小姐通过拼命工作修片,积累了一批固定的粉丝和合作伙伴,终于实现了收支平衡,在有能力给牢里的妈妈打点费用的
同时,也开始往自己的银行账户里存点儿小钱。庄老板则一直忙着传承人申请事宜,提交材料、配合专家组评估,听得最多的一句劝
就是“年轻人低调是好事,但非遗传承人可得有影响力啊”,明里暗里指他不如母亲声望高。
为此小龚第一个出来献计:“说真的啊哥,只要你愿意在我的视频日记里露一次脸,我保证我那七百万粉丝肯定集体为你沸腾,
一夜之间就能把你所有资料扒个精光,这影响力够不够?”
一旁正看选秀节目的薯仔表示反对:“咱家网红够多了,要不联系家娱乐公司,把老板打包送过去当练习生吧。投票就用老板的
拆迁款刷,这不妥妥甩其他人几条街吗?”
另一边,陈立元痴痴地望着电视上的各类活力少女,哈喇子流了一地,举手激动道:“我觉得直接穿女装也行!鹤鸣本来就细皮
嫩肉的,腿又长,戴了假发去跳女团舞多好……”
庄鹤鸣波澜不惊地听着,近来他对人对事都突然有了一种顺势而为的道家风范,打算等他们逐个发表完意见再一锅端了。毕竟当
年高中辩论课时,他可曾以惊人的口才喷倒过一个班,这四个小喽啰他不放在眼里。众人纷纷望向坐在最边上的周怀若,正疑惑她这
次怎么没按节奏接上他们的话茬儿,正刷微博的她愣愣地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封风格简约的电子邀请函。
她错愕道:“有摄影展邀请我去展出……”
那是一个市级妇联举办的公益性摄影师联展,主要邀请一些近来崭露头角的女性摄影师共同展出,捐赠作品由参观者自由进行无
底价竞买,最后由出价最高者得,联展获利将全部用于支持妇女公益。对周怀若来说,这是第一次官方对她“摄影师”身份的认证,
这样难得表现自己的机会绝不可错失。
虽然她从不是个羞于展现自己野心的人,但眼下的困境是,周氏破产的丑闻还远没有到事过境迁的地步,特别是在城内,因周氏
破产而受到牵连的人不计其数,如果她在摄影展上被认出来,那么她为摄影事业所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将毁于一旦。
这样的担忧如细线般将她缠绕,一直持续到开展当天,她盛装打扮后心事重重地站在庄鹤鸣车前,驾驶座上的薯仔回头憨笑着向
她道喜。
她突然就想起和庄鹤鸣重逢那天,在派出所门前一拥而上的记者和不知疲倦的闪光灯。
这样的场景如果在展览上再现了,该怎么办?
如果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找她拍照了怎么办?
她又要如何重新开始,又要寻找什么样的梦想,栖栖惶惶地等一份怎么样的工作?
恐慌随着逐个浮现的问题在心头不断放大,这时后座的小龚拍拍身边的位置,催促周怀若道:“怎么啦,姐姐?上车呀?”
“我……我不想去了。”她怯怯地后退一步,刚转过身就直接撞进站在她身后的庄鹤鸣怀里。
逃跑不成,她吃痛地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道:“走开,庄鹤鸣,我不去了,我害怕,我不去了…
…”
她虚得声音都在抖,庄鹤鸣意识到不对劲,双手扶住她的肩。他声音微沉,带着某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先安
抚她道:“不怕。我在这里,不用怕。”
他看到了,看到她要走时还紧紧攥住他衣服的手,看到她隐藏在无惧外表下的脆弱,看到她本应满是希冀的双眼中遍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