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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起头来,却没想到余虓烈凑得这么近,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直直撞进余虓烈的眼里。
两人脸对着脸,隔着两掌宽的危险距离,一时都没有反应。
直到十几秒后上课铃响起,许冰葵才眨着眼慌乱地侧过头,径直翻出数学书来,不再看余虓烈,也不管他刚才想说什么。
她这样子活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可余虓烈却含着抹笑转过身,把这认定是小害羞。
放学后,余虓烈送作文本去办公室,回来发现许冰葵的座位已经空了,只在他的桌上留了张便利贴。
“余同学,我今日有事,先走一步,你路上注意安全。”
余虓烈这才醒悟过来。
他一把掏出书包就往车棚跑——许冰葵的确行为古怪,难道是又在哪条巷子行侠仗义救下另一棵小白菜就不管他的死活了,那真的事情大发了!
脑袋里浮现起许冰葵和另一人约着上下学,去图书馆看书借书的画面,余虓烈如临大敌。到了车棚,却发现那辆粉色单车依然锁在原处。
他踢了踢脚边石头,便决定留下来等待,看看是哪棵新晋小白菜挖了他的“墙脚”。
而许冰葵从图书馆出来往车棚走,远远便看到树荫下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她呆了一下,然后握紧了手中书袋走了过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许冰葵解开车锁,把书袋放在单车前筐里,却不敢看余虓烈的眼睛。
余虓烈扶车跟上她,胡诌:“我刚刚已经出校门了,但在门口看到那伙小混混,想着你的车还在,就……又折返回来了。”
“女侠,你不是有事先走吗,怎么从图书馆里出来呀?”余虓烈低头看着她的花苞头,试探着问。
他的目光又越过许冰葵,紧盯着图书馆门口,就怕里头接着走出什么人来。
而许冰葵紧张地乱摇车铃,小声说道:“我去图书馆……借资料。”
她停下车,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打开书袋,给余虓烈看里面的书。
的确有两本是课外辅导书。
余虓烈还是不全信,看许冰葵这样子,明显是做了亏心事。他又道:“那下次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我正想多借几本书,女侠给我推荐一下。”
许冰葵好像更结巴了,为难地点头:“好……好。”
她收拾书袋,正想重新跨上车时,便听到前面有人喊她。
“冰葵。”
两人一并抬头看去,见到保安室前的柏树下站着一位老人,头发花白,穿着合身的旗袍,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手上还拿着碎花小包,目光沉沉地望向这边。
很有风韵。
余虓烈想起前几天见到的许冰葵父亲,肌肉发达却套着一身儒雅长褂,不难猜出这是许冰葵的奶奶。
他转头看向许冰葵,却看她不像那天见到父亲一样欢快,甚至有点慌乱地朝老人挥手。
他刚张口想道别,许冰葵却“啪”地踢下单车脚撑,翻出书袋里那两本辅导书一并塞进他的怀里,红着耳根用足以让远处老人听到的音量大声说:“谢谢你……借辅导书给我……很有用!那我先走了,余同学明天见。”
她走前仰头与余虓烈对视,眼睛里写满莫名的恳求,额头鼻尖也微微冒汗,之后便脱手离去,不顾一脸蒙的余虓烈,扶着车跑向老人。
许冰葵说谎技术拙劣,跑到春田面前还喘气不停,刚好掩饰了她的心虚,可因为举止不得体,惹来长辈责怪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抿嘴喊道:“奶奶,我们走吧。”
春田看了眼不远处的高大男孩,见他架着黑框眼镜一副穷苦好学生的模样,便没作声。许冰葵也回头看了几眼,主动解释道:“余同学是我们班……语文课代表,昨天借了我……辅导书,我们刚从图书馆……”
“好了。”春田听她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面无表情地打断,“知道了,我也是到这儿来给客户送旗袍的,刚好放学便在这儿等着你。”
许冰葵方才上涌至面颊耳根的血气全部褪去,默默点点头,扶着单车跟在春田后面,不再作声,也像不在意似的再不回头看余虓烈了。
而余虓烈呢,停在十米外,打开了许冰葵像是特务接头一样交给他的两本那厚厚的《衡水重点中学状元手写笔记·数学》《衡水重点中学状元手写笔记·历史》。
当余虓烈翻开书封,就知道许冰葵的古怪之处了。
他像收获惊喜似的,一手摘下厚重眼镜,确认一样再仔细翻看几眼。
随后他抬起右臂遮脸,缓缓地蹲在地上,笑得眼泪蹭在了衣袖上,肩膀也一抖一抖,难以克制。
再看他手上摊开的那本书,披着状元笔记的封皮,实则印着大大五个字——《倚天屠龙记》!
这哪是惊喜啊,简直是宝藏!
这样一个软糯小姑娘,因为心理缺陷,装高冷装冷酷,实际上古道热肠,是个一下没看住就令他担心是否出去惩恶扬善的女侠。
他极其有幸,初来乍到,成为接触到这种美好的第一人。
余虓烈把书妥善地放入包里。
第二天上课时,余虓烈把书交还许冰葵,许冰葵却摇了摇头。
“能继续放你……那里吗?”她料想余虓烈肯定发现了实情,臊红了半张脸,低着头解释,“今天我奶奶……也会来接我。”
余虓烈早猜到实情,了然地点点头,笑道:“那明天给你。”
他又碰碰许冰葵的桌子,认真地问:“不知道图书馆能不能借到衡水中学的语文笔记?”
许冰葵闷闷地摇摇头,听着他的取笑,涨红的脸蛋慢慢埋进书里,从余虓烈这里看过去,便只能看到她头顶的那个小花苞。
“我也用不着。”他耸耸肩,在许冰葵移开书看来时,对上了她疑惑的目光,他挥了挥手中的碎花笔记本,正是她交给他的那本,随即含着浓浓笑意道,“我有小葵花版语文笔记。”
许冰葵看了眼那个小册子,这才发现本子上的印花图案正是葵花,她呆了呆,也不知道余虓烈口中的小葵花是不是指她。
这天最后两节是数学小测,为了模拟考场,老师让他们把书包和课本一齐放到最后一排的空座上去。
课间休息时,朱星吉和几个男生出去上厕所,回来时嬉闹着从后门进了教室。
不知为何,朱星吉原本白胖的脸红红的,入座时不小心踢到许冰葵的桌子,发出一声巨响,余虓烈便回头看了他一眼。
却看见坐下的朱星吉也不安分,趁着老师低头写教案,捡起地上的粉笔头丢向后排嬉笑的男生。
无聊的小学生游戏。
余虓烈很快便转回头检查试卷,不再看他们。
放学后,看到余虓烈从最后一排的空座拿起一个书包时,刚交卷从讲台走下来的朱星吉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目瞪口呆移开视线,逃一般蹿回了座位上。
余虓烈皱了皱眉,刚想走过去问一下,便看见许冰葵在后排收拾书,看那堆书估计她要来回搬上两三趟,便径直帮她忙去了。
今天是余虓烈值日,许冰葵想要拿回自己借的书。
“你自己去我书包里拿吧,我没动过。”余虓烈正在整理讲台,满手的粉笔灰。
许冰葵便乖乖地打开他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块板砖。
一块色泽红艳,坑坑洼洼的板砖。
许冰葵震惊无比,写满疑惑的小脸慢慢仰起,定定地看着余虓烈,像是在心里给他重新下了定义。
而余虓烈一瞬间就想到了昨天那个鬼鬼祟祟的肥胖身影,后槽牙咬得吱吱响,却还要尽量平静地笑着对许冰葵解释:“我爷爷嫌我太瘦了,让我的淘气侄子往我包里放上一块砖,就当负重练习了。喏,你的书,不就在那个夹层里吗?”
不知东窗事发的朱星吉连打三个喷嚏,直觉大事不妙,果然第二天往桌兜里塞书包时,手重重地撞上了“一堵墙”。
——他的桌兜被人用板砖塞得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
朱星吉捂着撞痛的手,抬头便看见余虓烈虚假的笑脸。
他讪笑着对吃惊的同桌解释:“我的确有收藏砖块的特殊癖好,你来闻闻,新鲜出炉的砖头还蛮清香的。”
他造了什么孽啊,不过是昨天大冒险输了,被怂恿着去在建教学楼捡了一块砖,挑了个最老土的书包放进去。
谁知道挑中的是余虓烈的书包呢!
事实证明,这个余虓烈果然不是好惹的,但他到底是怎样弄到这么多块砖的?
他很快就知道了——集合做课间操的时候,副校长举着喇叭气冲冲地跑到看台上,指着东面,大声咆哮,怒气冲冲的声音甚至盖过了那句“全国中学生第九套广播体操”。
“昨天放学后哪位同学去施工中的信技楼搬砖了!重要的是把工人的推车也推走了,严重影响了施工进程!别等我们调取监控录像,今天放学后,必须连车带砖,给我归还至原处!”
副校长转头要走,刚要下台,却气不过似的又跑上去,补了一句——
“一块砖都不能少!”
第三章 答案的最后三个字
学校规定学生中午必须在食堂用餐,随后有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待在各自教室里,可以看书,可以睡觉,就是不准喧哗吵闹。
高中部教学楼是去年新建成的,两栋楼建在校园一角,与初中部隔了一个人工湖还有一个操场,为的是学业紧张的高年级不被打扰。
这样的安排挺合理的,但有一点,便是高中部离食堂太远了!
因此每到中午最后一堂课,还剩十五分钟下课时,朱星吉便开始蠢蠢欲动,像只饿得眼冒绿光的狼,先是掏出饭卡在手中握着,桌面上的书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减少……
当老师终于宣布下课后,他第一个冲出教室奔向食堂,充分发挥了他跑步的特长。
可今天,他却坐在座位上磨磨蹭蹭,肚子响亮地叫了好几声也不动弹。
等到同学们都走光了,他才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走出来,鬼鬼祟祟地往信技楼走去。
书包里全都是板砖——能不沉甸甸的吗,简直举步维艰啊!
副校长口中的推车他还没找到呢,余虓烈一下课就吃饭去了,完全没给他开口询问的机会,况且这么丢人的事,他才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便只好用书包一趟一趟地运过去。
就在他顶着秋日正午还炽热的阳光和路过同学们异样的目光,汗流浃背地把砖块从书包里倾倒出来时,一旁传来车轱辘声。
朱星吉彻底瘫坐在地上,抬头一看,便见不远处余虓烈单手推着推车,嘴里叼着雪糕,悠悠地走过来……
朱星吉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看推车又看看余虓烈,颤着手抖着肉怒道:“你……你怎么来了?”
“副校长说,一块板砖都不能少。”
余虓烈舔舔嘴唇,露出白亮的牙齿,看在朱星吉眼里简直就是个阴森森的笑。
“你可能忘记了我书包里的那一块。”
说完,余虓烈把车斗一倒,那块砖便掉落在朱星吉眼前,让他一瞬便回忆起自己是那始作俑者,此时再苦再累,也不敢叫板了。
他立马改变态度,对上余虓烈好整以暇的目光,笑呵呵道:“那哪儿能劳烦您亲自出马呢?哪儿来的我送哪儿去啊!
“嘿嘿,您先回吧,天太热了,今天的砖格外烫手,我还得再搬几趟呢!”
余虓烈依言走了,回教学楼的路上,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拐进了旁边的小卖部。
等朱星吉推着小推车运完最后一趟砖时,人已经饿过头了,回到教室便在桌子上趴下,半死不活地喘着粗气。
班上的同学方才都看到他“辛勤搬砖”的一幕,便一批一批地跑过来取笑他。
不一会儿,午休铃响起来,教室里便安静了下来。
朱星吉面朝墙壁,眯着眼睛快要睡着时,突然感觉脑门一凉,激得他打了个寒战。以为又是相熟的同学来取笑自己,他心里也有点生气,便凶巴巴地往脑门上一拍,结果触到满手冰凉。
他睁开眼,便看到余虓烈一手举着冰可乐,一手拿着两个从小卖部买来的煎包,站在他眼前。
那阵扑鼻的香味,还有与他肌肤相贴的清凉,一下子就填平了朱星吉内心撕裂的巨大裂缝。
朱星吉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地问:“给……给我的?”
余虓烈低头看着他,见他迟迟不敢接,便作势要把煎包往自己嘴里塞,果然立马被他拦住了。
“给我就给我了嘛,”朱星吉卖乖地扬起大大笑脸,“谢谢烈哥!”
外面有老师在巡察,余虓烈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趴下了。
等巡察老师走远,朱星吉俯下身偷偷吃煎包,一边吃一边感激地看向余虓烈。
只见余虓烈又开始不安分了,转过身,拿笔碰了碰后座许同学脑袋上的小花苞。
朱星吉将感激之情抛之脑后,顿时嗤之以鼻:呵,小学生。
随后他又看见余虓烈从桌兜里捧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蛋糕和一瓶酸奶。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油滋滋的煎包,纳闷了,咋突然就觉得不香了呢?
那边余虓烈才不管朱星吉吃没吃好呢,趴在椅背上,轻声问:“女侠,你还没睡吧?”
许冰葵眼睫毛颤了颤,以为余虓烈发现她刚刚偷看他与朱星吉讲话,不敢睁眼,调整着呼吸装睡。
“你中午没吃饭,去图书馆看书了?”
余虓烈手上捧着蛋糕,听着耳边一深一浅的呼吸在他这句话后突然断了。他偷偷一笑,故意开口逗她:“张无忌带着王语嫣去冰火岛找金毛狮王,半路上遇到小龙女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余虓烈见许冰葵嘴角一弯,又像是突然想起自己在装睡,便又把唇边的笑意努力压下去了。
他继续小声道:“我给你买了榴梿蛋糕,你快点吃啊,不然待会儿把同学们都熏醒了。”
随后就没了动静。
许冰葵心里有点忐忑,害怕真像余虓烈说的那样,便悄悄从桌面上抬起头来,撞上了余虓烈镜片后含笑的眼睛。
蛋糕还在他手上捧着呢,此时他递了过来,透过透明盒子还能看到上面嵌满草莓。
余虓烈推推眼镜,看到她松口气的小表情,内心无比柔软,嘴上却毫不留情地“歪曲事实”:“看来你有点失望,不喜欢草莓味?”
许冰葵抢过蛋糕,慌乱地藏进桌兜里,又埋下头,以此来遮住自己后知后觉发热的双颊和耳根,过了一会儿,才飘出几个字,声音软糯:“谢谢,我很喜欢。”
余虓烈盯着眼前圆乎乎的脑袋,没忍住,终于伸手揉了一把。
“可不能不按时吃饭。
“为了监督你的饮食。
“下次跟我一起吃。”
一整个下午,许冰葵都没再和余虓烈讲话。桌兜里的粉色蛋糕缺了一小块,她舌尖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甜腻。
她偷偷看一眼余虓烈,瞥见他桌上摊着数学书,正在草稿纸上计算,偶尔停下来,一边转笔,一边思考。
看得入了神,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了下来,许冰葵回过神,匆匆翻开习题册。
这节自习课,没有老师坐旁边,余虓烈拿着草稿本写写画画,开始算在马上到来的联考中,自己每科要空多少题、丢多少分才能显得既不突兀,又不至于愚蠢。
他转过头去,一脸严肃地打断正在做题的许冰葵:“女侠,这种联考你一般能考多少分?”
许冰葵正琢磨难题,咬着笔头小声回道:“上次是677分。”
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来,笔头戳在脸蛋上,自顾自地懊恼道:“数学考试太急交卷,最后一题……答案写错了。”
意思是还能考得更好。
余虓烈乐开了怀,而旁边却响起长长的一声“咝”。
两人看过去,就见许冰葵的同桌兆荔子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作秀一样捂着自己半边脸道:“也没吃柠檬啊,咋突然牙有点酸!”
兆荔子于开学第二周从东北转学过来,是个身材娇小的大嗓门,说话都自带感叹号的那种。她俩就第一天见面时互相自我介绍过,之后都没怎么说过话。
约莫能够明白对方什么意思,许冰葵的脸有点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没有恶意的玩笑话。
气氛有点尴尬,兆荔子有点着急。
她和许冰葵当了快一个月的同桌,原先还为自己身边坐着个全班最好看的小姑娘而兴奋,可一起上了几天课,她就知道了,对方不是在新同学面前故作腼腆害羞,而是单纯的乖巧冷淡。
兆荔子喜欢这种精致乖巧的南方女孩,想要亲近,又怕自己粗声粗气吓着她。
一个月过去了,她和七班同学都打成一片了,而许冰葵却只会对前桌同学笑,两人聊起天来简直把她当成隐形人。
兆荔子自来熟地朝余虓烈挤眉弄眼,意思是——哥们儿,说错话了,快救救场!
还有个意思是——您别装了,这些天我可都看见您是怎么忽悠小姑娘了,但也就您能哄她开心,赶紧哄哄吧!
余虓烈接收到信息,却像没看到一样,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放在许冰葵手边:“女侠,分她一颗糖,让她尝点甜头,中和一下酸意。”
许冰葵果然听他的话,把糖全都往兆荔子桌上推。
“得嘞!”兆荔子连忙拿起一颗,撕开包装塞嘴里,身子凑过来嬉皮笑脸道,“嘿嘿,不酸了不酸了,现在只剩下崇拜了!”
眼看着许冰葵把自己送的糖一股脑全给别人了,而对方还得寸进尺地凑过去,围着许冰葵的座位看她做什么题。
这下轮到余虓烈酸了。
小半节自习课,两个女孩的友谊就这么建立了。
兆荔子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着许冰葵,放学临走前跟许冰葵道别,甚至夸张地动手抱了她一下才缓缓松开,大声说道:“哎,我咋这么稀罕你呢!”
许冰葵被人抱在怀里,身体抖得像被人捏住后颈的小兔一样,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颤着手轻轻推开了兆荔子。
余虓烈在一旁横眉立目,立即手快地把许冰葵藏到自己身后了。
兆荔子恼怒地看他一眼,全然忘记了刚刚自己还求他帮忙解围,这一瞬间乃至以后,都觉得这人十分碍眼!
放学后,许冰葵还红着脸,虽然嘴上没说,但余虓烈能看出她的小表情,嘴角一直抿着——又兴奋又激动着呢。
余虓烈不好受了,猛地骑车朝许冰葵冲去,摇着车铃把她从回忆里唤醒。
长手长脚的少年单脚点地,初秋的风吹来,他身上老土难看的校服微微鼓了起来,头发也吹乱了,撩起了他的刘海,露出了明亮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
许冰葵连忙刹车,惊慌地看过去,直直撞进余虓烈不怀好意的目光里,然后就听见他重复了一遍几小时前的愚蠢问题:
“张无忌带着王语嫣去冰火岛找金毛狮王,半路上遇到小龙女了?”
许冰葵一愣,随后高高翘起嘴角,触及他的探寻目光后,又抿着嘴害羞似的压了压笑意:“才不是呢。”
余虓烈挪开车头,让许冰葵骑着车与自己并行,笑着催促:“那你跟我讲讲。”
隔天早读课,余虓烈轰走来找他背书的朱星吉,拿着语文书朝后面转过去,一脸严肃地打断正附在许冰葵耳边叽叽喳喳的兆荔子。
“来,许同学,我抽查一下你的背诵情况。”
兆荔子有点不忿,却敢怒不敢言,挪开椅子让了位。生闷气的她翻开笔记本上附带的日历,一天一天数了数,算了算日子,然后暗自窃喜——这周五就得把你俩分开!
正在“滥用权力”的余虓烈还毫无察觉,专心地在许冰葵背书时捣乱。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
“张无忌什么时候能拿到倚天剑?”
被余虓烈这样一打岔,许冰葵接下来的背诵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难受。余虓烈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她眼睛一眨,有点委屈地皱了下眉,终于把那几个字给吐出来:“鸟飞回。”
余虓烈一愣,明白过来之后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在许冰葵委委屈屈看过来后,才抹了把脸把表情收回,又变回书呆子的模样,而心头一片柔软,只觉得面前这个小女孩可爱无比。
他又催促着问了一句,许冰葵才小声回答:“张无忌没有拿到倚天剑,周芷若摧毁了倚天剑和屠龙刀,才发现藏在里面的《九阴真经》。”
听着她比背书还流利的讲述,余虓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追问她说出更多情节。
“所以周芷若才能练成九阴白骨爪!那《九阴真经》是谁藏在里面的呢?东方不败吗?”
兆荔子一直竖着耳朵在一旁偷听。在余虓烈问出这个问题后,她神情古怪,欲言又止,看向余虓烈的目光也暗藏鄙视。
“不,你弄混了……”许冰葵乖乖地、不厌其烦地解释,“东方不败练的是《葵花宝典》,《九阴真经》是黄蓉郭靖夫妇……藏进去的。”
余虓烈点点头,刚想继续问点什么,马志远端着茶杯走进教室。
许冰葵立即低下头,小声问:“还背书吗?”
余虓烈点点头,笑道:“我来背!”
他接着许冰葵方才背的诗:“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昨日回家的路上,许冰葵一直在给余虓烈讲金庸的武侠故事。因为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许冰葵说得兴起。
余虓烈一开始总觉得哪里有点怪,躺在床上回想一番才恍然明白——相较平常的交流,许冰葵讲故事时说话也太流利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翻箱倒柜找到自己的智能机,在网页上搜索——如何引导稍微有点口吃的小朋友积极地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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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跟他聊感兴趣的事,不要催促,不要逼迫,循循善诱,培养他与你每天交流的习惯。慢慢地,小朋友会越讲越多,并且开始喜欢与你讲话,更加依赖你,喜欢你。
余虓烈摸摸唇,再次躺到床上,陷入深思。一刻钟后,他心里有了决定。
周五例行班会前,余虓烈还在问许冰葵一些无厘头的问题,许冰葵一一作答的同时,被他的奇思妙想逗得掩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余虓烈见她如此开心,又忍不住逗她。
两个人越凑越近,再次把其他同窗当作了隐形人。“隐形人”兆荔子气定神闲,实则磨刀霍霍,只等着看一盆冷水浇到前面那个趾高气扬的大尾巴狼身上去。
铃声一响,班主任马志远同志带着一盆冷水走上讲台了——
“快,大家行动起来,每月一次的换座位在今日正式执行!”
兆荔子在座位上一蹦一米高,搂上许冰葵桌上的书本就往另一组跑,留下瞪大眼睛难以接受现实的余虓烈以及一脸茫然的许冰葵。
马志远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看着,许冰葵只好收拾起自己的物品,绕过讲台走到靠窗那一组。
余虓烈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一看见她回头,便腾地站了起来,搬起桌子就想随着她一起过去。
可他刚站起来,身后一左一右两只手便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朝左后方看,是兆荔子踩在椅子上按住了他的肩膀,笑得十分欠揍:“课代表您就在这个钦定座位坐着吧,三个月后,咱们再相见!”
兆荔子刚抬腿想走,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过来在他肩膀处拍了拍,纠正道:“哦不,三个月以后就放寒假了!那我们明年再见!”
她轻飘飘地走了,却像是一步一步沉重地踩在了余虓烈的心上。
他又朝右后方看,朱星吉的手还按在他的肩膀上。
自从上次午休余虓烈给朱星吉递吃的后,他便不再害怕余虓烈了,甚至还有点狗腿子。
朱星吉学着兆荔子的口气,谄媚地打招呼:“嗨,烈哥,我以后就跟你是前后桌了!想想还有点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