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钢铁直男”啊!李存离不禁为沈时煜以后的对象担忧。
得,谈崩了。
翌日。
当尹言看到李存离和小圆鬼鬼祟祟地躲在廊柱后时,她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说吧,什么情况?”尹言走过去直接问道。
“有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要跟你讲。”
李存离见自己被发现了,摆出一副事态严重的样子,神情非常严肃认真。
尹言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怎……怎么了?”
“如果……这几天师兄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请你一定要控制你自己。”
尹言听得一头雾水。
李存离舔了舔嘴唇,意识到自己表述得不对,继续道:“就是……师兄如果做了什么不像他做的事,你一定不要陷进去,不然……”
不像他做的事?
尹言分析着李存离的话,脑海里浮现出沈时煜毫无表情的脸、无神的死鱼眼、跩得跟二五八万的样子,再联想到完全相反的另一个他……
尹言浑身哆嗦,汗毛直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想想都恶心得要吐了。
“一大早非要恶心我吗?”尹言白了李存离一眼。
“反正我话已经说到这里了,祝你好运。”
下一刻,在看到不远处正迎面走来的沈时煜时,李存离和小圆两人逃也似的不见人影。
尹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沈时煜走近了,便凑上前问道:“沈掌门,今天我们要下山吗?”
然而,在看到沈时煜从背后抽出一把不知名的花递给她,明明想扯出个微笑,却僵在半空的嘴角时,她多少有些明白李存离的话了,简直……太惊悚了。
不等尹言伸手接过,沈时煜一把将手里的花丢给她,仿佛这是个烫手的芋头。
“我觉得,这花挺配你的。”
这年头送个花,表情这么苦大深仇的吗?
待尹言看清手里东倒西歪的花束,一股热泪盈满眼眶——白色的菊花。
果然不能指望沈时煜有什么正常人的行为,真怀疑以后她长眠了,他送的会不会是玫瑰花。
“沈掌门,你有什么看我不顺眼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一定改。”
沈时煜骤然恢复冷漠疏离的表情:“你……不喜欢?”
这一刻他意识到,真的不能将眼前这个满脸莫名的“女人”归类为女人。
他在网上搜索有什么不花钱又能让女人言听计从的方法,前一百页的内容都告诉他——送花,保证对方又激动又感动。
然而,这个方法显然对尹言没有用。
“呵呵……沈掌门你真是太幽默了。”尹言窘道,“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开口吧,不需要送花的。”
沈时煜心里没来由地对自己有些无语,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他顿了顿,沉声道:“走吧,我们去挖井。”
这个枯井坐落在疾风馆的后山上,周围是一片深草,被山风吹得沙沙作响。井口由不规则的青石堆砌而成,一眼望去,说不出的骇人。
尹言探头往井里望去,一股略带腥味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枯井不深,一眼就能看到底。井里除了枯枝落叶,什么也没有。
“这是?”尹言问道。
“挖井!”沈时煜立马回答。
尹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里哪有可以挖井的工具?谁来挖?
沈时煜扫了尹言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见她没反应,便一直盯着她。
尹言这才慢吞吞地明白过来,不可置信地伸出食指指向自己,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来挖?”
沈时煜微微颔首,淡然道:“你不是我的私人保镖吗,万一我下去碰到什么意外怎么办?”
本着顾客是上帝的宗旨,虽然他这样说没错,但是尹言还是忍不住挣扎一番,说道:“自然是我下去的……但是,你可以先告诉我,要挖什么吗?我好有心理准备。”
“不知道!”
“……”
“我也想知道要挖什么。”沈时煜神色有些凝重,“你觉得井里会有什么?”
井里会有什么?
尹言脑补着电视剧中的情景,心中一惊,说道:“不会是杀人越货吧?”
偏远的山林、神秘的武馆、变态的沈时煜……这些完全可以让她联想到这其中也许隐藏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时煜不得不佩服尹言脑洞清奇,他默不作声,却见尹言二话不说翻身抓住井壁,缓缓而下。
因年久干涸,井壁凸起的石头令尹言得以方便落脚。石缝里夹杂着不少野花野草,倒也方便人拉拽。尹言不知道往下爬了多久,直到感觉到脚板触及平滑地面,这才发现已经到了井底。
“有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吗?”尹言大声问道。
虽然头顶投来些许微光,但里面的人着实什么也看不清。
“咚——”
一个不明物体砸了下来,尹言抬头看了一眼正俯身往下看的沈时煜后,将掉落下来的物体捡了起来。
是沈时煜的老年手机。
我谢谢您嘞!我需要的是照明的工具,不是这破铜烂铁。
真是让人无力吐槽。
“将手机的手电筒模式打开。”
头上传来沈时煜冷冷的声音。
尹言照做后,头顶又传来簌簌的声音,沈时煜也下来了。
所幸井底宽敞,两个人并排站着还绰绰有余。
“接下来怎么做?”尹言一边问,一边用双手摸索井壁,寻找可疑的按钮。
小说里,一般这种情况下无意中按下按钮,就会出现别有洞天的密室之类的地方。
借着手机的亮光,沈时煜四下环顾,最后目光在一处干净的石块上停住。
“在这里!”
“哪里,哪里?”尹言兴奋不已,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那石块下压着一块破布,上面七扭八扭地写了几个大字——你快按我呀,有缘人。
……
第三章 有钱人的世界真难懂啊
尹言一时还不能接受这样的神转折,瞳孔陡然放大,嘴巴无力地开合。
这世界上五花八门的各类奇葩何其多!
这边尹言还在感慨,那边沈时煜迟疑片刻,伸手就要去按按钮。
“等等!”尹言急道,“不可能这么容易啊,可能有诈……”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沈时煜快狠准地按下了按钮。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眼前的石壁缓缓打开,出现了一扇仅够一人而过的石拱门。
尹言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时煜走进去,咽了咽口水,也跟着上前。
石壁后是一个石室,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散发着潮湿的气味,侧耳倾听,还有轻微的流水声。
沈时煜显然没有料到这密室会是这个样子,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又马上恢复原样。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青苔遍布的石壁上敲着,神情冰冷,仿佛要将这石壁看穿,却始终看不出所以然来。
沈时煜微微侧目看向正举着手机,趴在凹凸不平长满苔藓的石板上,四处搜寻痕迹的尹言,她表情千变万化,时而沉思、时而严肃、时而皱眉……这是她认真做事的态度,有一种让旁人都被感染的吸引力。
他觉得心里有什么动了动,忙偏过头掩饰性地在石壁上继续摸索。
“不应该呀!”尹言嘟囔着,“这里好像就是一个密封的密室。”
虽然石壁上滑腻的苔藓泛着恶心的味道,但她还是不死心,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裂缝和凸起的石块。
“哈哈,我就说嘛,天无绝人之路……”
寂静的密室里突然传来尹言喜不自胜的声音。她伏在地上,将那个圆圆的按钮按了下去,等待着另一扇门开启,没想到“咔嚓”一声,先前打开的那扇石门突然关上了。
啥,关上了?那么再按一下应该就开了吧?
尹言哆嗦着的手已经不知道按了多少回,整个石门还是纹丝不动。
尹言呆滞地看了看自己那只罪恶的右手,欲哭无泪,现在这儿成了名副其实的密室了。
“这个,它又没有贴说明书……”
她底气不足,越说越小声。
沈时煜简直太无语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可怕的安静,只有平稳的呼吸声和隐隐约约的流水声。
“不是还有手机吗?”尹言欣喜若狂地将手机递给沈时煜,示意他快打电话求助。
沈时煜面无表情地接过,许久才漠然地开口:“我这老年机什么都好,什么功能都有,就是不能……打电话。”
“……”
还能再坑一点吗?
这下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尹言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沈时煜自始至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若一座雕像。
这种丧气感没有持续太久,尹言自我调节一番,挣扎着站了起来,更加卖力地在石壁上和石板上四下摸索,直到浑身上下沾满了绿茸茸的青苔,还是什么发现也没有,这才罢休。
“有用吗?”沈时煜侧头问道。
尹言拍掉身上的青苔,撇撇嘴:“真是不努力就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沈时煜抬头看到她尽管浑身脏兮兮,看不出原本的眉清目秀,但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仍不放弃地四处张望,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意向,反倒越挫越勇。
沈时煜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尹言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沈时煜缓缓转身,露出身后挂在石壁上的又一块小破布,上面依旧是七扭八扭的字体——
按我有惊喜哦。
……
尹言踉跄了数步,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这到底是哪个变态设计的这个密室。
按照第一块布的提示,她就应该想到,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联想机关在哪儿。
此刻她更觉得憋屈,小声说道:“沈掌门,耍人好玩吗?”
听到她略带哽咽的声音,沈时煜愣了愣:“我……”
“你不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放弃这单任务吗?”尹言把袖子按在眼角,吸干还未滴落的眼泪,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哼!除非你给我磕头认错,否则想都别想。”
沈时煜转身按下破布背后的按钮。
正前方的石壁缩回一旁,眼前赫然出现一道蜿蜒而上的阶梯。
从阶梯的陈旧程度来看,年代并不久远,因为扶手上的红漆还没有风化。
尹言揉了揉略微发涩的双眼,经过沈时煜身侧时,重重地哼了一声,以表不满。
台阶并不长,一会儿就走完了。阶梯尽头是一扇木门,门上贴着各缺了下联的两副对联。
“写出下联后,大喊一声‘芝麻开门’,即可进入下一关。”
尹言照着对联旁边的说明读出来,心想,敢情这还是个声控闯关游戏?待她看清上联后,一头撞在门框上,墙灰唰唰唰地掉落。
沈时煜面不改色地看着,只是嘴角微微抽搐。
第一副上联:
体胖就该勤锻炼
第二副上联:
买个包,包管百病
……
不得不承认,这出题的人脑回路还蛮特别的。
尹言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下联,一边暗暗观察沈时煜,能和出题人脑回路匹配的,放眼这个世界,就只有他了。
“你知道走下去意味着什么吗?”沈时煜看着尹言,语气冷若冰霜。
尹言诚实地摇了摇头,却无比坚定地说道:“我只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接受这么大的任务,不管前路是什么样,我都不会轻易退缩。”
“……”
“沈掌门,这将是我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里程碑,你不会理解这对我有多么重要。”
沈时煜嗤之以鼻,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天真!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英雄梦!没有命,哪来的里程碑。”
沈时煜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那双明眸,那张明媚的脸,心脏微抽,苦不堪言。
尹言没注意到沈时煜身上的微妙情感变化,眼珠一转,不怒反笑道:“沈掌门,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沈时煜冷冷转过头,不再言语,握住门上用绳子拴住的笔,一气呵成、龙飞凤舞地写出了对联。
第一副:
体胖就该勤锻炼
人丑更应多读书
第二副:
买个包,包管百病
搬块砖,砖治不服
果然,沈时煜就是沈时煜,对对联也能这么清奇,这么与众不同,让人叹为观止,尹言不禁为他鼓掌狂欢。
木门纹丝不动,似乎漏掉了什么环节,尹言见状,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芝麻开门”。
木门应声缓缓而开,一道强烈的光束刺激着眼睛。
尹言叫住正要跨步向前的沈时煜,轻声道:“沈掌门,你放心,我绝不给你添麻烦。”
尹言说罢,不等他有任何回应,绕过他,径直向门那边走去。
长时间处在昏暗处的双眼逐渐适应了这道光束,进入广阔视野的,是正在做俯卧撑的莫靖垣!
只见他的动作停在半空,呆滞地看着从木门后走进来的两人,问道:“你们……”
“怎么会是你?”尹言惊呆了。
这扇木门只是被巨大的竹床遮掩着,谁也没想到这竹床后竟别有洞天。
沈时煜将那副对联取下来,把两块布的反面拼在一起,竟然可以凑成一段完整的话:
××××年×月×日,密室大冒险工程完成到第三步,已经没有任何余钱再进行下去,无奈只能停工。希望后人发现此密室,将这个惊奇的冒险游戏大项目发展下去,一定稳赚不赔。
爱你们的周老板
沈时煜的指关节攥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面无表情地将布条揉成一团随意地扔在地上,甚至在布条上留下几个深深的脚印,推门而去。
莫靖垣和尹言面面相觑,这是生气了?
此时的尹言蓬头垢面、一身青苔,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莫靖垣捂着鼻子问:“你被追杀了?”
尹言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抓住莫靖垣,凶狠地说:“你不是来杀沈时煜的,而是来……帮助他的。”
意识到她说的是肯定句,莫靖垣愣愣地点头。
“那你告诉我,沈时煜是不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才被这么多人追杀?”
莫靖垣扑哧一笑,好看的眉挑起:“你出任务前,都不需要了解雇主的背景资料吗?”
只有一些写有沈时煜那些变态习惯的资料算不算?
尹言撇撇嘴,没有出声。
“那你知道福兰市沈氏集团吗?”
尹言一脸蒙。
“好吧。”莫靖垣挠挠头,“你只需要知道沈时煜是沈氏集团的人就行了。”
尹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难道,这其中又掺杂着什么豪门恩怨?
真是太复杂了,有钱人的世界真难懂啊。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完成任务,将沈时煜送到福兰市,得到相应的奖金,再出国度几天假……尹言这么想着,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昨天,真是对不住啊。”看着莫靖垣额头中央的微微肿起,她歉意道。
“按照霸道总裁小说的发展,”莫靖垣突然板起脸,“我是不是要来一句‘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尹言抖了抖,双手交叉摩挲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只觉得浑身酸臭无比,忙挥手离开了杂物间。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身后莫靖垣的桃花眼目光灼灼,好看的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尹言顾不上这一身难闻的味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找沈时煜借浴室。
刚才她试探性地想要偷偷摸摸溜进他的房间,却发现本该是门把手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三道高科技刷脸锁,密码锁和指纹锁已经被他淘汰了。
她想着,以沈时煜的变态程度和一系列怪癖的性格,如果不让她借用那个豪华的浴室,等下一定要敲晕他,将他的头狠狠地按在刷脸锁上,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这么狗血……
当她看见沈时煜抱着什么东西往后院走去,正大喜过望地要大踏步上前跟过去时,一个庞大的不明物体从天而降,稳稳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随之一震。
“哎呀!”尹言吓得惊叫一声。
那人挣扎着爬起来,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凶神恶煞地冲着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沈时煜叫道:“沈时煜,我今天取你狗命。”
“我这里不养狗。”沈时煜不咸不淡道。
“哦,是吗……”那大汉愣了愣,正要转身,突然想起来哪里不对,“我说的是取你的狗命。”
“我真的没养狗。”还是那波澜不惊的语气,只是微挑的眉头透露出他此刻的不耐烦,“还有事吗?”
那大汉显然没有料到沈时煜如此沉着淡定,刚才嚣张的气焰消了不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吼道:“那我换个说法,我今天要你的命。”
沈时煜半睁半闭的双眸此刻更显不耐烦:“一万够吗,不能再多了。”
躲在廊柱后等待时机顺便看好戏的尹言听到此话,满脑子问号。她蓦然想起,那句告诫自己的警示名言——不要将沈时煜当成正常人。
那大汉同她一样,也是满头问号,不明所以地看着沈时煜。
沈时煜见大汉一副痴傻的样子,便转身不再理会,走了两步,侧目道:“看够了吗?继续打‘杂’啊。”
“啊?哦!”尹言后知后觉才发现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她漠然地点头,从廊柱后站了出来,冲那大汉正色道,“我劝你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哼!有人出五万,叫我来杀沈时煜,杀不了,剁根手指也能拿一万。”那大汉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空中来回比画着。
有那么一瞬,尹言差点笑出声。
显然,这句话严重地打击了沈时煜。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堂堂沈大少的命,这么不值钱了?
这让他很不高兴,不高兴的后果就是——
“哎哟!”
“沈时煜,你……”
第一个杀猪般的叫声,当然是那大汉的。
此时的他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铁链拴住了,倒挂在高大的槐树上,像待宰的羔羊一般,动弹不得。
而第二个声音,想都不用想,自然是尹言的。
她看着鲜红的血液从脚背上涌出来,那上面插着的赫然是方才还在大汉手里的匕首。
钻心的疼痛让她两眼发黑,向后倒的那一刻,她已经在心里问候了沈时煜的全家一万遍。
沈时煜略一错愕,双手不假思索地接住快要倒地的尹言,还未开口,只见她痛得直哆嗦,咬牙切齿道:“沈掌门,虽然此刻我真的……想跳起来踹你一脚……但是,看在我替你挡刀的分上……请一定要答应我这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沈时煜扶稳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微微颔首。
“请你让我在你的浴室里……洗个澡……”
“……”
疾风馆里条件简陋,没有消毒用品。
谁来拔刀的这个重任,落在了在场的四位男性加一位小朋友身上。
李存离和小圆皆表示,不想被尹言追杀,更何况这没有小费的活,他们从来不做。
而老师父则表示自己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他还不想尹言年纪轻轻就成了残疾。
于是,只剩下沈时煜和莫靖垣面面相觑。
“我没问题啊,我给自己都拔过不少明枪暗箭。”莫靖垣耸耸肩,向躺在沙发上正痛得难以忍受的尹言走去。
沈时煜靠在窗户旁一言不发,视线落在尹言脸上。他看到她紧皱的眉头下那双落满阳光的睫毛在微微颤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因失血过多毫无血色。
他不禁想起,白天在密室里,她固执而倔强的侧脸。
“我来吧。”他将莫靖垣拦下,淡淡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的状态。
沈时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向众人,说道:“你们技术太菜,我晕血。”
“你这话自相矛盾啊。”莫靖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亲自来就不晕血?”
“我可以蒙着眼睛。”沈时煜面不改色道。
众人:“……”
“一个个磨磨叽叽像个娘们!”尹言开口说道。
她看着他们争论不休,半天也没讨论出结果。虽然太痛了,但是这点小伤,相比较她受训练时经受的骨折之类的伤,太小儿科了。
于是,她忍痛坐起来,果断地、视死如归地将刀拔了。
此时,疾风馆众人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皆是目瞪口呆的状态。
此刻,尹言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再次升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Man的女人……要不是有旁人在场,他们分分钟就要献上自己的膝盖。
莫靖垣捂着眼睛不忍直视,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施瓦辛格本尊。
沈时煜一双黑眸定定地凝视着尹言,那张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平静无波。
尹言先将一只腿搭在浴缸边缘,然后靠在墙壁上勉强支撑起身体。
穿衣服时,她尽量放轻动作,避免碰到伤口。
尹言一瘸一拐地打开浴室门,便看到沈时煜拿着医药箱从外面进来。
沈时煜淡淡瞟了她一眼,简单的白色T恤加直筒的束腿迷彩裤,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她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眉毛不够柔和,反而带着一抹英气,并不是很惊艳的类型,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见她正看向他手里的箱子,他抿了抿唇,淡淡收回视线,向沙发那边走去。
“那个大汉你们怎么处置的啊?”尹言问。
她抓住沙发靠背做支撑点缓缓移向沙发,疼得龇牙咧嘴地坐下。
空气中有淡淡的柑橘清香,那是小圆给她置办的沐浴露香味。
还别说,别看小圆年纪小,心思却玲珑剔透,格外体贴。只是,在这里享受到的生活方面的便利,都是要付钱的。
“后山的土那么多,够埋一个人了。”沈时煜将碘伏瓶子打开,面不改色道。
尹言震惊了。
沈时煜见她呆愣的模样,垂下眸,语气一贯的平静,解释道:“被他们打下山了。”
他一想到李存离和小圆得意扬扬地伸手问他要钱的样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正在给伤口消毒的尹言,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小小伤口不足挂齿啦。”尹言挥挥手,头也不抬。
沈时煜见那黄褐色的液体从她脚背肆无忌惮地浸进他专门定制的高档沙发垫里,黑眸凝聚,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不,我想说的是,你的医药费,还有这垫子的干洗费什么时候付给我?”
尹言拿着棉签的手僵在空中。
你见过比沈时煜更抠的人吗?你见过比沈时煜更无耻的人吗?
尹言没来由地一阵火大,火气里包含了白天在密室里被戏弄的憋屈,大吼道:“我就不给,你咬我啊!”
沈时煜见她盛怒的模样,面不改色,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淡淡道:“对不起,我不吃屎。”
尹言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索性偏过头,不再理他。
她手法熟练地将脚快速包扎好,将矮几上的消毒用品盖好并放进医药箱里,就势躺下,背对着他。
空气一时之间冷凝,沙发另一端的沈时煜却毫无所觉。
“沈掌门,为什么老有人追杀你?”尹言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有些齆齆的,似还在恼怒中。
这个问题她似乎不止问了一遍,每一次都没得到正面的回答。
这次沈时煜再不认真回答,以后就不问了,尹言心里想着。
昏黄的灯光闪烁着,他目光幽暗,面容紧绷:“因为有人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