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老师见我如临大敌的样子,绷着的脸突然乐了,说:“逗你玩的,你们这些人,没事不要总是研究自己,多大点事。”
我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怎么当上校医的?
紧接着,校医老师又补充了句:“脚腕肿得厉害,是因为你肉多显得。”
我:……
Cut 2
出了这档子事,我的运动会肯定不能参加了,这事挺让人抑郁的。赵思念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十分理解我现在这种窝囊的心情。
我对她匮乏的词汇量进行了羞辱,什么叫窝囊?又不是站不起来了?向林南柯报仇也不在于一时半会儿。
赵思念可能就当我是放了个屁,没搭理我。
过会儿,我问:“你见过折翼的天使吗?”
她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我拍拍自己的胸膛,底气十足地告诉她:“没错,就是我,虽然我现在飞不起来,不代表以后飞不起来。


“人家天使折翼都掉进彩虹和云朵里,你是掉进了洗衣机滚筒里吧,搓得这么圆。”
我:“……”
“不过话说回来,林南柯那天抱你真帅。”
“我也觉得挺帅的。”我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问题,“你说会不会他换路线了?改成美色诱惑我?引我上钩?”
赵思念突然哈哈大笑,让我回去照照镜子,如果他真的以色侍我的话,那他可是血亏。
这冷冷的话拍在心上,让我严重怀疑她是林南柯派过来打击我的卧底。
崴了脚之后,不能参加任何活动,就连篮球赛的啦啦队都把我拒之门外,原本想从啦啦队里给林南柯制造一个大“惊喜”,却不

想流年不利,门都没进去,就让人一脚踢飞了。
所以篮球赛那天,我只能以观众的身份出现在看台上。林南柯之前还跑我面前臭显摆他的新球衣,后面写着大大的“8”,我不懂

那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在场上找衣服上有“8”的那就是他。
我其实看不懂篮球比赛,场上一群人围着一个球跑来跑去,小时候甚至还想过,这些人家里是不是很穷?为什么连个球都要抢?
林南柯说了他是8号,我便全场找“8”,一会儿8号跑起来了,一会儿8号追球,一会儿8号球进了,我高兴地站起来欢呼,重复几

次后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我周围那么安静,和我一起叫好的却是二中那边的,她们奋力鼓掌顺便还用看傻子的目光看我,有这么侮

辱人的吗?
我依旧我行我素,再一次站起来叫好的时候,赵思念一把把我拽了回去,冷冷道:“你别号了,那是对面的8号。”
对不起……
场上比分我倒是能看明白,谁分高谁就赢,只是我们和二中不分伯仲,每次刚稍稍拉开距离,很快就会被追回来。
球场上竞争激烈,球场下观众也不遑多让,二中说我们学校是一群脑子泡在书本里的书呆子,差不多就认输得了,赵思念撸起袖

子就想和人家打架。
可以理解,毕竟郑繁星也是球员,但该拦还得拦一拦。
中场休息,啦啦队又开始了场外比拼,一群肤白貌美的长腿女生非要争出个C位。我看得正带劲,林南柯跑到台下来,随手拿起我

喝过的水就喝,我愣了半晌,被旁边二中女生的花痴脸闪回了神。
“哇,树人中学还有这一款,太帅了吧?”
“真的哎,刚刚在场上我就一直在看他。”
看来她们不仅嘴巴坏掉了,连眼睛也瞎了。
出于集体荣誉考虑,我犯不着和这些三级残废较劲,抬头望向林南柯,说他:“你也不怕我在水里下毒。”
“那先死的肯定是你。”
赵思念突然很大声地接了一句:“我下毒,送你俩做对亡命鸳鸯。”
我只能使劲瞪她。
林南柯坐到我旁边,我瞄了一眼,他额角全都是汗珠,果然干什么都不是个容易事,这天气不冷不热,但对于参赛者却是种考验

,想起二中女生的嘲讽,便问道:“你说咱们会赢吗?”
林南柯冷笑:“我不会给你嘲笑我的机会。”
成,狠人。
比赛再次开场,双方队员激烈角逐,我紧紧盯着8号球员,动作干脆利落,根本不给对手可乘之机。如此这般,也就没能出现电视

剧里那种“主角比赛永远差一个球”的情节,看这情况赢肯定是赢定了,我还准备着为林南柯撕心裂肺地加油打气,向大家伙展示空

前绝后的革命友谊,结果徒有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赵思念戳着我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傻啊,你有这种想法是好事,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不觉得是好事?
于是,没等我解释清楚,这位大姐在众目睽睽下拉着同样是三级残废的我站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咳咳,我的姐妹有话要说。


我表示这样不太好吧,赵思念说没什么不好的。
那行,后部力量足够强大,而且站都站起来了,我顿时底气十足,用潘长江的经典《过河》开嗓:“哎——林南柯——”
场上一片寂静。
我继续喊:“南柯南柯,树人一哥,篮球健将,当仁不让。”
林南柯听到这话,似乎更有劲头了,直接扑到了对面球员的身上,我继续喊:“南柯南柯,树人一哥!篮球健将,当仁不让!南

……唔……”
我正起劲着,赵思念突然一把捂住我的嘴,把我拉了下来,她表情跟吃了苍蝇一般难看,说我喊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可是我专门为林南柯设计的口号,一辈子仅此一次,可以称得上限量款,她懂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美好友谊的独特表达方式。
林南柯估计太感动了,接下来一个球都没进,还让对方撵上了好几个。我在下面看得干着急,不就是个口号吗?小场面,怎么能

乱了阵脚?
想听我以后天天喊给他听啊。
最后裁判一声令下,比赛结束,不负众望,差一分就赢了。
林南柯下来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我答应了比赛结束给他送水,但现在谁不跑谁是傻子,这热闹不凑也罢。
逃跑途中路过二中那群女生,她们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这对我是极大的羞辱,我心里那个恨啊,同样是三级残废,相煎何太急


记忆中这场篮球赛在我的反向助攻下轰轰烈烈地输了,全班同学都觉得我是个菜市场的天才,对于这事,我也挺自责的,再怎么

说也是关乎学校荣誉的大事,我一度不敢出门,趴在班级桌子上自我反思。
二中那两个尖酸刻薄的三级残废说得没错,我们学校的确有人脑子被泡了,比如我,还是猪油泡的,这是来自另一个三级残废发

自灵魂深处的忏悔。
不过林南柯却说这事和我没关系,对方在我喊口号的时候犯规,导致我们这边两个球员受伤,恰好当时裁判打了个哈欠没看见,

已经反馈上去了,估计待会儿就有公正的裁决。
我松了口气,不禁在心里把那个裁判拉出来批评了一顿,身兼要职就该好好睡觉,没事打什么哈欠。
当时正好有无人机拍摄,记录下了二中球员犯规的行为,整个局面扭转,赢家还是我们。
不过最遗憾的是,我没有机会再和二中女生当面对峙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场上球赛赢了,场下自然也算不得输,而且他们使

伎俩小人在前,从道德上就败得一塌糊涂。
我这人八卦,却不会主动寻找八卦,那段时间赵思念次次暗示我林南柯和周小喃走得近,但我并未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任何满足我

八卦欲的信息,所以干脆就没在意。
日子一天天过,学也一天天上,读完高一就是文理科分班,我妈让我重视点,毕竟决定以后找男朋友的水平,这叫什么?偷梁换

柱?换个思维方式去努力学习,听起来蛮有帮助,实行起来的确轻松许多,结果也挺不怎么样的。
林南柯依旧帮我写笔记,不过学习的重担终于压得这位篮球少年喘不过气,帮我做笔记这事就马虎过去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

他直接把他的笔记扔给我。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令我头大,但还是为他竖起大拇指,他摆摆手表示小意思,就是随便写写。
他都随便写写了,于是我就随便看看。
不过值得敬佩的是,林南柯并没有因为打篮球而耽误学习成绩,反而步步高升,看起来压根就没费力似的,让我这个在后面拼尽

全力拽着牛尾巴奔跑的人着实羡慕嫉妒恨。
赵思念说,别怕,若命运不公,就跟它斗争到底!
从她这儿受到启发,我找出占星手册,又给自己算了算是什么命。
赵思念:“你就像哪吒。”
“真的?”
“真的,刚出生时的哪吒。”
我想了想,拿起课本挥过去:“你才是个肉球。”
这时盛雅媛过来,让我去孙老师办公室一趟。我望向赵思念,刚刚测了运势说今日可能会有突如其来的麻烦,心中隐约不安。
Cut 3
进办公室的时候,孙老师刚好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从一举一动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林南柯也在,他向我眨眨眼睛,我心想这

人什么时候这么活泼了,于是也冲他wink了一下。
孙老师“嘭”的一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吓得我赶紧回过头来。
“你们两个!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给我挤眉弄眼的?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心思用在正地方。年加加,你说说你成绩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
“你说什么?”
他语气不对,我赶紧改口说不好,孙老师却道:“最近新买了普洱,一会儿叫你家长过来尝尝。”
我瞬间蒙了,这怎么回事?还没容我开口辩解,孙老师又扯着嗓子喊:“还有你林南柯,你可是根好苗子,不能因为其他事耽误

了前程,再说,你们根本就不配,一个那么高,一个这么矮……”
“哎哎哎……老师……”我算是听明白了,急忙打断他,“老师,您别是误会什么了吧?”
原本突然进办公室挨顿莫名其妙的骂,心里又委屈又纳闷,但孙老师这话里有话,即使绕了一百个圈,也还是听得出来,我要是

再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得把脑袋还给妈妈了。
事出必有因,肯定是哪位老师或者同学最近闲得发慌递了举报信,要不然就凭孙老师的观察力,直到毕业还觉得全世界都岁月静

好呢。
当然,我和林南柯之间纯洁如白纸,在我妈的正确教育下,我深知孰轻孰重,这事压根连想都没想过。
可就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被人诬陷早恋?还是跟死对头?这人告状前有没有考虑过我会觉得他的脑袋是个摆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洗白恐怕还不是件容易事,但该洗还是得洗。
“老师,我和林南柯之间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不是您想的那样。再说了,”我小声嘟囔,“您这话说得跟我配不上他似的,我妈

说了,高中的男孩子都不是好鸟,幼稚无聊还自大,而且还丑……”
“等会儿,年加加,你说什么?”林南柯截住话。
我心里本来就窝火,再被他这样蛮不讲理地打断,小火苗顿时熊熊燃烧,成了一场大火。
“我说,你不是好鸟,而且丑。鸟还能一飞冲天呢,你长得再高,也没和太阳肩并肩啊。”
他气呼呼的,说人心是什么样的,看别人就是什么样的。
我说那你心里肯定是个小人,因为你看我矮。
他说我强词夺理,偷梁换柱。
我说他恶言恶语,臭不要脸。
“你再说一遍?”他瞪眼。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谢你,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跟你早恋?这辈子都不可能!”
“年加加,你个白眼狼!”
现在想想,当初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搡开比我高半米的他:“你说谁是白眼狼?”
“你再推我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
“年加加!”林南柯话音刚落就要抬手,我怕他打我,干脆先下手为强,自己主动一屁股坐到地上,却不曾想误判了体重带来的

惯性,后背硬生生撞到桌子腿,疼得我倒吸凉气,还没缓过来,紧接着听见“啪”一声,循声望去,孙老师的玻璃茶杯摔成了碎片。
我当时害怕极了,想在林南柯身上寻找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帮助,结果这位仁兄比我心理素质还差,一直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

手。
孙老师怒目圆瞪,我和他对视一眼后,吓得赶紧又将矛头指向林南柯:“你……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隔山打牛?”
孙老师气得连椅子都坐不住了,负手而立,点点头说道:“你们两个的确没有早恋的迹象。”
我松了一口气,就说嘛,我们两个不可能。
“但是,你们两个有打架的恶劣行为,明天叫你们家长过来一趟!”
……
这事的后来,我妈和林南柯他妈都被请来了,不知道为何一见如故,对于孙老师指出的问题一一应下,并不为我们做任何辩解,

还连连向老师道歉。出了办公室,林南柯妈妈透露出中心商场打折的消息,结果两位中年少女一拍即合,手拉手去逛街了。
我和林南柯在原地不明所以,看了对方一眼后,又不约而同别过了头。
他说:“年加加你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
“差不多就得了。”他过来扒拉我,“今天的数学笔记放你桌子上了,还别说,你噘嘴的时候和夏叔叔有点像。”
“我谢谢你啊,不过以后你还是叫夏大爷吧。”
他表示不解。
“现在没可能,以后也别对我产生痴心妄想,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谁曾想林南柯把这事记住了,期末考结束又迎来一个关于文理科分班的家长会,林南柯和夏叔叔再次见面的时候,屁颠屁颠地跑

过来喊了声“夏大爷”,然后对夏叔叔解释:“年加加说了,您永远是我大爷。”
我恨不得把他踢到六界之外。求求他了,还是做个人吧。
文理分班就意味着,曾经在一起的人会因为选择不同的科目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这是懵懂时期的我们,探向未来的第一个重大

决定,也是很多人感受到的第一个理想与现实。
很早之前大家就开始做决定,有家里安排好的,有为了梦想选择的,还有严重偏科的,而我完美躲过以上三种情况,我是前怕狼

后怕虎的。
所以,在没有正式做出选择之前,我为自己占了无数次星,算了好几卦,为此还学会了五行,都没能得出一个肯定的结果。
不过为此事来找我这个江湖骗子的人不少,什么薯片可乐小熊软糖,炸鸡奶茶汉堡鸡腿,借机发了一笔不厚道的横财。
这些东西自然没逃过林南柯的法眼,他连我自己买的旺仔都给没收了。
他得了便宜再卖乖,从专业角度告诉我,如果想走体育类,最好是选择理科。
而恰好我对生物和化学感兴趣,便听取了他的建议。我妈和夏叔叔对此事并没有什么看法,夏叔叔尊重我的决定,而我妈直接表

示反正都学不好,哪个都一样。
太受打击了。
其实文理分科也挺简单的,并没有影视剧中演的那么心酸。
选择理科的我还没开始上课,就已经继承了标准的理性思维,深深怀疑小说有夸大的成分,什么愁得不行,什么分个科心都碎了

,根本没那么多事儿,都瞎矫情什么呢。
这种想法持续到我去理解赵思念,才知道原来它分人。
我恰恰属于无所谓那一卦,赵思念就是多愁善感的那种。
她文科强,所以选择了文科,而郑繁星选择了理科,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在同一个教学楼上课,见面的次数即将变得屈指可数。
赵思念放学自己一个人坐到小河边难过,眼眶含着泪,我怕她想不开跳下去,便寸步不离。
她表示自己才没有那么脆弱。
“年加加,其实,我难过,不仅仅是因为见不到郑繁星,更多的是无能为力。小时候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英雄,上天入地无所不

能,长大了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令你无可奈何的东西太多了,繁星再美,不可能奔你而来吧?所以啊,还是别琢磨不实际的东西了,

好好做自己。”
我当时不能理解她这番话的含义,她说什么,我跟着点头便是了,但可以分清一点,如果郑繁星是她当时的理想,那么现实就是

选择擅长的文科。
后来我又有了另一种理解,如果做无所不能的英雄是理想的话,那么现实就是,很多事情让人望洋兴叹。
分科后的学习生涯更加枯燥,每天上来上去就那几种课,上午刚见了物理老师钢板一样的脸,下午就还要再和他见面。
林南柯理综强,分了班之后,一跃成为榜首学霸,孙老师依旧带我们班,只是老同学离开了,来了一些新同学,盛雅媛也去了文

科班,选来选去,最后孙老师直接让林南柯做了班长。
孙老师表示,为了让新同学更快地融入进来,按照成绩分学习小组,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他自己本身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分组这事就交给了林南柯,随之是报仇的机会来了,这位大哥力排众议,硬生生把我从四组拨

到了三组,美其名曰:年加加是一般人对付不了的。
我谢谢他。
Cut 4
我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成立了学习小组之后,林南柯更是每天说我八百回。
周小喃留在了理科班,她经常说林南柯对我很照顾,我并不认为他对我有什么特殊的照顾,如果有的话,那也只是想先把我养肥

了,然后再杀。
啧啧啧,怪残忍。
周小喃不知道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劝我说不要对班长有太大的敌意,其实他人很好,上次还帮她去办公室偷过作业。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好啊林南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正义之士也能做出这档子事来,奈何兴奋一场后,找不到任何他做坏事的

证据。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问周小喃,他下一次去偷作业是什么时候,周小喃支支吾吾半天,表示不会再有下次

了。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我没仔细问,我也懒得知道,一听到没有机会报仇我也就对这事失去了兴趣,周小喃讲了什么我一句都没

听进去,她抛过问题的时候,我才把记忆倒回去,找到耳朵刚刚捕捉的内容,然后拼尽全力假装不敷衍。
没有了赵思念的班里,我也不知道和谁能多聊几句,和周小喃还算熟,主要是她的话实在是多,不管你喜不喜欢听,噼里啪啦就

是一通疯狂输出,我有时候听得头大,会反问她:“你家里人没嫌你烦吗?”
她还思考了一下,说没有。
当上班长后的林南柯似乎特别忙,每天都穿梭在办公室和教室之间,这样下去,我倒是有点担心他的篮球水平和学业,说真的,

要是荒废了挺可惜的。
这事我也提醒过他,但是吧,我的身份是他的敌人,话说多了就显得我特别刻意了,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收手时也要收手。
高二上半学期正值秋冬之际,和林南柯成立了学习小组后,我差点和他变成同桌,后来我说我太矮,后面的位置看不见,林南柯

这才松了松口,于是,我们成了毗邻的前后桌,假以美名:要把我亲手带大。
位置靠近了,互掐起来更是方便很多,尤其是早自习我快睡着的时候,林南柯在后面拼命踢我的凳子,还好用力不大,否则就不

是桌子挪挪那么简单了,保守估计直奔太空。
而身为我们组的小组组长,这位尽职尽责的带头人每时每刻都在监督着组员的一举一动,我特纳闷,还问过他怎么这么多的闲心

,有那个时间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它不香吗?
林南柯却告诉我,他喜欢的事情就是学习,学习令他快乐,所以他不会吝啬对大家伙的关照,因为督促别人学习,就会让别人感

受到和自己相同的快乐。
嗯?反正我没感受到。
我就是觉得他祖国的一根好苗子,以后不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当真是浪费人才了。
学了理科之后,我觉得我的脑子被复杂的公式搅成了糨糊,隐隐约约记得那年也没少干傻事,只是时间久了,能记住的也就几件

印象深刻的事罢了。
北方的冬天,教室的玻璃窗上会结一层水雾,恰好我又是靠窗的位置,上课听课无聊,闲得没事干便伸手去擦,擦了擦觉得好像

外面有什么东西,好奇心又让我撕了几张纸,继续在窗户上蹭。结果突然就看到孙老师的脸,凑在玻璃上冷冷地盯着我。
他可能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我,在我觉得躲过一劫时,已经转了个大圈来到教室,和任课老师打声招呼,直奔我来。
他的嗓门仍旧不高不低:“年加加,你上课不好好听讲干什么呢?”
“我……”
不等当事人狡辩,孙老师又追问:“刚刚在玻璃上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盯了你那么久你还在那里擦,我还以为你不认得老师了

呢。”
我想说几句热情的话套套近乎,却没想到嘴这时候紧张了,一紧张它就瓢了,开口是:“老师,我保证,您化成灰我也认得您…

…”
全班哄笑。
但这话成功激怒了孙老师,他说我既然不想好好听课的话就出去反思,我说我想,但他由不得别人讨价还价,于是,教室门外多

了一个我。
旁观者林南柯幸灾乐祸,表示我这叫真活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文理分科后,每天学来学去就那几门,课程上似乎变得容易了。我的成绩也慢慢地开始爬坡,当然,成

绩这事离不开林南柯的督促,但我不会承认和他有关的,除非是滑坡。
我妈见我开窍了,乐得合不拢嘴,事实证明朽木也有可雕的一天。我不服气,非说自己是檀香木。
上帝是公平的,所以与此同时,和考试成绩一起上升的,还有我的傻缺系数。
我班有个男生叫祝有成,他和物理老师的背影特像,连这位当事人自己都纳闷,这得天独厚的中年气质简直一模一样,想不到小

小年纪,已经拥有一颗沉淀多年的灵魂。
结果问题也出在他这早熟的气质上。
每次上课铃声响起,还在外面玩的同学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教室,假装课间又跑又跳的人与自己无关,继续维持老师眼里的好

形象。
而那次,铃声一响,我赶紧跑回座位,看到祝有成还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张望。平时我们俩没少开玩笑,所以当时我也没想那么

多,上去就飞踹了一脚,他向前趔趄,差点摔趴在墙上。
我还纳闷他怎么这么禁不起摔打,然后大声喊:“快跑!要不一会儿老师来了!”边喊还边跑到前面去,本打算冲人家做鬼脸,

但是看清了那张脸时,脑子顿时“轰”的一声,什么东西炸了。
我……我去?这不物理老师吗?
我讪笑着,还没来得及道歉跟解释,物理老师就让我站在教室后面听讲了。
唉,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林南柯对此表示,他本来想救我来着,可我一心求死,十头牛都拉不回我踹出的那一脚。
罢了罢了,事情已经过去,再放马后炮也没啥意思。我说林南柯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干就教教我打篮球吧,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嘴角扬起,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你就是个球,你还打篮球?”
我威胁他:“你信不信本占星师让你这一年都霉运当头?”
他把打开的雪碧递给我,但嘴上仍旧不饶人。
“你算命?你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可信,现在的成绩还至于吊车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