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一种优越感,看着失败者落魄的样子,十分舒服。
全班同学都知道他说的是我,我与林南柯不和,这事尽人皆知,还用解释吗?
我在台下恨得牙根痒痒,偏偏林南柯还对我发出眼神挑衅,我怎么受得了这气,到了退步生自我反省的时候,我主动站起来。
“老师,我来。”
孙老师疑惑地望着我。
“老师,我对我的成绩感到羞愧,为了加深这次教训,我决定上台反省一下。”
孙老师估计也没看懂我唱的哪出,点点头让我上去了。
我清清嗓子,对着台下的林南柯莞尔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开口:“我是咱们班的倒数第二,一直以来稳居高位,无论晴

天还是阴天,无论人为破坏还是不可抗力,我都毫不动摇。”
台下哈哈大笑,有人说了句“整挺狠”,我表示小意思。
“刚刚林南柯同学也说了,学习不断努力是为了享受胜利者的快感,那我就给大家讲讲失败者的痛苦吧。”
孙老师不吱声,站在教室最后面默默地看着我。
为了刺激林南柯,我也豁出去了。
“作为一个失败者,我觉得我很有存在的必要,胜利者之所以享受到成功的喜悦,那还不是因为有我们失败者垫底,不然乐得牙

都掉下来了,也没人看不是?当然,也不是谁都能做失败者的,失败者需要有强大的内心和不要脸的精神,这一点,有些人就做不到

。还恰恰用他的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你们说气人不?我……”
“行了行了。”孙老师突然打断,“时间差不多了,把机会留给后面的失败者。”他催促。
我不敢过分造次,毕竟孙老师手中握有实权,肯让我把话说出来,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该结束时就结束,点到为止。
但气势不能输,为了衬托出强势的形象,我下台前高傲且冷漠地瞟了林南柯一眼,然后试着勾起嘴角冷笑,才不紧不慢地坐回到

座位上。
我问赵思念刚刚的表现怎么样,赵思念摇头叹息,表示一言难尽。
赵思念说:“你那个白眼翻得,知道的是你对他不满,不知道还以为你要气抽过去。还有你下台时走的那几步,像一个吃饱了扑

腾翅膀的鸭子,嘎嘎嘎。”
我现在是真的要气抽过去了。
本想一鸣惊人,却没想到损兵折将,成了东施效颦,太难看了。林南柯再看向我的时候,我再也不敢直面对视了。
我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当着班里那么多人的面表演唐老鸭,说重点我想自杀,说轻点我想去世。
我妈在得知我考试又惨遭滑铁卢时,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反倒是让我想开点,人家失败或许是因为贪玩,而

我是真笨。
亲妈都这样说了,我对自己更失去了信心。
月考完了就是期末考试,期末考试结束就是春节,我妈早已经不在乎她在人前的这点面子了,而我在乎。
我妈当初和我亲爸离婚,本来就在娘家受了白眼,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家族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人,有时候却成了最想逃避的人。
因为我妈的事,我从小对他们印象就不好,而且我这个人本事不大,记仇劲却不小。
我说:“妈,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她笑笑,什么都没说。
她什么都没说比说了什么更可怕,我心里不舒服,翻来覆去睡不着,发了一条动态。
“其实我也想站在制高点。”
结果,第二天林南柯托赵思念给了我一本笔记。
他给我笔记并不令人意外,让我挺吃惊的是,这本笔记是林南柯亲手抄的。
他的字其实很好辨认,写得很大,工工整整,一笔一画都十分用力,语文老师曾经不止一次夸过他。
太有辨识度了,想骗骗自己是别人给的都不行。我这人沉不住气,等到了下课,我跑过去找他,把笔记拿出来,问这是什么意思


林南柯正在做物理试卷,手里转着笔,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语气也吊儿郎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啊。”
我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你在帮我?”
他不以为然,仿佛做的是举手之劳的事。
“我是不想我的对手太弱,这样挑战起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算他狠,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知道有目的。我也听明白了,冲他用力点头,把话先留下:“你等着!我不会输!”
回到座位上,我怎么待着都不舒服,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烧得心浮气躁,后来干脆去厕所冷静了,最后是踏着上课铃声进门的。
孙老师这节课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进门就把教材扔在讲桌上,留下一句“你们自己做做练习题”,扬声器话筒也没摘,就头也不

回地走了。
我翻开那本数学笔记,看了几页,从心里由衷地对林南柯产生敬佩,难得他把这些东西整理得如此仔细,我不知道自己接受他的

恩惠是对还是不对,反正捧着这个本子,心里踏实了很多。
对我而言,学习这条路漫长又昏暗,连努力都看不到结果,但这时候,如果有人愿意伸手拉我一把,就仿佛突然有了一道光。
我怕林南柯成为那道光,但更怕的,是永远找不到那束光。
不过我有心学习,现在条件也不允许。因为孙老师戴着扩音器出去,给全班同学带来极大的困扰。
可能是真的有急事,孙老师忘记关麦,他出去的一路上,打了三个招呼,一个是语文老师,一个是隔壁班主任,最后那个是教导

处主任,让对方把本周的教师考勤统计一下。
结果这还不算什么,没过一会儿,教室里又响起哗啦啦的水声。男生们突然一脸坏笑,窃窃私语起来,我坐在那里听得云里雾里

,问赵思念怎么了,她表示也不知道。
还没等大家从上一个疑点中走出来,音响里又传来孙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打电话。
“哎,老婆啊,你别生气了,那个钱不是我动的……不让我回去了?那可不行,有什么话咱好好说不行吗……不行……老婆,我

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望向周围同学,在这一瞬间仿佛大家都有了同样的默契,互望几眼后哄堂大笑。
后面有同学喊“撒尿呢”,我这才明白过来刚刚的水声是从何而来。他在那边一边上厕所一边卑微认错,我们在教室里听得醉生

梦死。
整个班的纪律都维持不住了,林南柯强忍笑意,使劲拍着桌子:“安静点!安静点!”
约莫过了两分钟,同学们正准备消停,又听见林南柯悠悠道:“大家笑得小点声,不然就听不清了。”


第五章
嫩芽破土
Cut 1
中华自古尊师重道。
老孙再怎么样也是我们的老师,平时当然没少招人烦,可好事儿也做了不少,即使是他失误在先,这样做也有点不妥。
林南柯似乎也察觉到了,在我回头与他对视的时候,他起身离开了教室。
人前脚刚走,后脚大家就窃窃私语起来,一说他就是出去找孙老师的,看热闹的人就不乐意了,埋怨着林南柯多管闲事,冷嘲热

讽。
我心里一股无名火顿时烧起来,回怼了一句“关你屁事”,赵思念连连冲我竖大拇指。
毕竟我怼的是学校都知道的“霸王龙”。
霸王龙原名李敬泽,出了名的混混,谁都不敢惹,班内同学见了他都要绕道走,说难听点就跟臭水沟一样,谁都巴不得躲远点。
而我用四个字顶了霸王龙后,他当然不会就此轻易罢休,下了课,就有人到我面前来敲桌子,让我出去一趟。
我看着赵思念,心里发怵,向她发出求救信号。
旁边那人还催我:“快点啊,李敬泽等你呢。”说着还想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来,我大无畏的精神突然掀起来,一把推开他。
“不用你,我自己会走。”
霸王龙果然是来找我算账的,他就站在走廊里等我,够明目张胆、目无王法的,我刚过去,他就让我平时老实点,没事多看看书

,别总是想着给自己找麻烦。
那哪是我找麻烦啊,那不是他给我找的麻烦吗?
我站在原地,心里怕得要死。
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做什么,面对作恶多端的人,越是害怕,就越是要站起来,哪怕心里 得很,也要挺胸抬头,装

也得装出大无畏的气势。
所以,当他说完,我扭过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对,是冷哼。
但可能是我的个头和长相让人产生了什么误解,霸王龙皱眉,说话结结巴巴:“你……你……怎么还撒娇呢?”
我?撒娇?
他说:“你不要把我的话当儿戏,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要想还在学校混下去,就得听我的。”
听他的?我嘴比脑子快了一步,脱口一句:“凭什么?你头大吗?”
我死不悔改,也不认 ,他作势要打我,我还把脸凑过去,却被突然出现的林南柯一掌推了回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暗暗庆幸,果然脸小有脸小的好处。
林南柯挡在我前面,仿佛正义的化身。对面几个人看见是他,纷纷往后退了几步,这让我一个旁观者看得有点疑惑,怎么着?这

就是传说中的武林绝学——气功?跺跺脚能把人震飞的那种?
心中的疑虑还没打消,就看见霸王龙低下头,刚刚嚣张的气焰一下浇灭,小声道:“表哥,我错了,你别跟我妈说。”
表哥?啊哈?
这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反正身边有人保护着,我不嫌事大地站出来,指着霸王龙的鼻子骂:“怕了就说怕了,你少乱认亲戚!”
他气得直跳脚,嚷嚷着:“表哥你看看她!气不气人!气不气人!”
这人一着急脸红脖子粗的,恐怕是被林南柯抓住了什么小辫子,当着他的面儿,说话都变了一个腔调。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林南柯突然回过头,眼神满带威胁。
“年加加,人家好歹也是一个校霸,你能不能表现得害怕点尊重一下人家?”
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林南柯和霸王龙两家是亲戚,他真的是霸王龙的表哥。
放学回去的路上,我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他是怎么把凶神恶煞的表弟摁在脚下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用脑子啊。”
我不屑:“嘁,得了吧,你哪有脑子。”
林南柯眉毛一挑,满脸的不怀好意,突然用手扣住我的头,逼迫我原地转了几圈。
他嘲笑我:“你还真像个陀螺。”
我伸手就去打他,凭我的身高,费了好大劲才碰到他的胸膛,算了,打肯定是打不过了,我只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你小时候肯定比你表弟还坏,要不然他不会那么怕你。”
“你错了,他怕的不是我,是我舅舅。”
我恍然大悟,指着他鼻子对他的不耻行径进行批判:“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打小报告。原来做纪检委这事,是从小就培养起

来的呢。”
他揪着我的头发,不轻不重,拉我往前走。
“年加加,你少说点话能死吗?”
回想起我的高中时光,我的时间安排,都是按照考试阶段来算的。
年少不知愁滋味,期末考试前,我还在肆无忌惮地玩耍。
那段时间特别流行追星,我这人没有耐心,对和林南柯那点事感到了一丝厌烦,所以我转身喜欢张杰去了。
班里喜欢张杰的人还不少,一到下课,一群女生聚集在学校书店的门口,互相交换着手里的卡片和贴纸。
我从没想过我和林南柯之间会有什么友谊,在我有限的青春记忆里,我与他每天都在进行地下斗争,好像他成了我高中时光过不

去的一个门槛,有我之处,必有他拆台,有他之处,必有我捣乱。
赵思念总是说我嘴硬,我一定对林南柯有别的感情,我想破了头也没get到她所指的是什么,所以继续拿着张杰的海报做春秋大梦

去了。
赵思念课间操从外头回来,坐在我旁边,满脸憧憬。
我看着她脸上的娇羞,不用想都知道又是关于郑繁星的。
没出十秒钟,她果然拍着我肩膀,情绪激动:“年加加,刚刚他又看了我一眼。”
我没理她,她又拍我一下,双目含春,仰起头,扬起嘴角:“我觉得他看我一眼,我今天晚上饭不用吃就饱了。”
“那就让他每天都看着你,起码省饭。”
她收回了那副花痴少女的模样,瞪我一眼,说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林南柯最近都不搭理我了,我就背地里偷着哭去吧。
我还巴不得林南柯把我忘到脑后,捧着他最近给我的数学笔记,我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感到了一丝不安。
如果让林南柯知道了我没有好好学习,他会不会生吞活剥了我?母牛费劲产奶,小牛却转头啃草去了。
一想到这里,我后背发凉。
跳高队的期末测评也快开始了,为了不耽误大家好好复习,所有的测评都需要提前完成。估计这段时间可忙坏了特长老师和我们

这群特长生,一个个起早贪黑,冬练三九,可怜我们这群靠分数吃饭的,每天训练都累成哈巴狗。
休息时间,那位一米八五的大哥看着我助跑,他咕噜咕噜喝好几口水,让我过去唠会嗑。
我恶狠狠地看向前面的杆,语气坚定:“不行!跳不过去我今天就累死在这儿!”
我把那根杆想象成成林南柯的脸,正要起步,他突然举了举手里的橙汁。
“过来坐会儿吗?”
助跑到一半,我及时刹车。
我本来就不是坚持不懈的人,更何况白得的好处,不捞就是傻,而且是他主动叫我过去的,老师问起来我就说,是他让我过来偷

懒的。
嘿嘿,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突然问我:“听说你和你们班纪律委员过不去?”
我拧开瓶盖,刚把橙汁灌进肚子里,又被这话惊得差点把瓶子给扔了,咽进嘴里那口也变得不是滋味起来。
“你听谁说的?”
“外面传的八卦。”
“想不到你一个男生也挺喜欢听八卦。还有什么关于我的八卦?要不你都说来听听?当事人现场为你验证真假。”
他凑过来,似乎特别兴奋:“真的?”
“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把他的脑袋从我面前推开。
Cut 2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通过这次的谈话,我也算是知道我在学校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大概就是奇葩。
我实在想不通,要说奇葩,我能比得过林南柯?
“一米八五”坐在地上,斜着眼睛看我,神秘兮兮地说:“年加加,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说:“你问,你问完了我也有问题。”
他眼中似乎有了期待,我看人不准,所以也摸不清到底是不是。
这时老师过来了,端着他那亘古不变的不锈钢水杯,一来就坐到了办公桌前,看着我俩坐在地上,说我们也不怕坐得屁股疼,祖

国的未来不能偷懒,要多活动活动。
我心想,要是按照他这话说的,祖国的未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累死了,大好河山谁来建设?这怕不是教育的失职。
“一米八五”拍拍屁股,起身的时候往这边凑了凑,正好趴我耳旁说了句“资本主义无情欺压”,我也站起来,和他一起去调杆

,顺便问问还想听什么。
他瞅了瞅戴着眼镜看手机的老师,笑了一下,低声道:“我就是想问问,林南柯喜欢你这事,到底是真的假的?”
这这这……这太令人震惊。
我差点出口成“脏”,幸好及时想到老师还在,舌头拐了个弯,变成了“呃”。
林南柯喜欢我,那是哪年哪月的事了?热度早就过去了,我还为那次恶作剧付出了代价,现在还提起来干吗。
一说起来,我脑仁都疼。
“一米八五”表示,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谁还没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我听了摇摇头。
“不是不可告人,我就是很纳闷,到现在了,这个问题还叫事儿?”
“你也太低估广大人民群众对八卦事件持之以恒的热情心了。”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喃喃道:“要命了,我喜欢他还不行吗?没完没了。”
“一米八五”愣了一下,转过头又来问我:“对了,你想问什么啊?”
“哦!”我恍然大悟,“我想问一下,你叫啥来着?”
“一米八五”:“……”
我原本是个不喜欢上学的人,可是自从每天与林南柯斗智斗勇后,竟然觉得无聊的考试题也有了点意思。
尤其是抱着那本笔记时,一想到林南柯大晚上不睡觉为了死对头奋笔疾书的样子,心里就填满了快乐。
果然,没有辜负他一整个学期对我的照顾,期末考试我终于从倒数第二挤到了倒数第十,荣获进步奖。
除此之外,班主任还特意表扬了我,说我纪律性比之前好了很多,从一开始的活蹦乱跳,到现在的安静如鸡。
孙老师连形容词都找得如此符合他数学老师的人设。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也就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在所有人都满怀着过节的激动心情下,我们班成功召开了我高中时光的第一次家长

会。
我从小对家长会这事没什么感觉,毕竟考又考不好,其他表扬也没我什么事,老师最多就会不痛不痒地说一句:“年加加同学平

时乐于助人,平时总体表现也不错,是个很棒的孩子。”
可能也就只有乐于助人这点能让老师夸出口了。
所以每年的家长会,我不反感,也不抱有什么期待,估计我妈也是这样,所以开完家长会不会对我做出任何评价。
我妈是一个护士,所以一年四季都没有准确的休息时间。因为工作的原因,她的生物钟都和大家不太相同,冬天寒冷,疾病多发

,再加上快过节了,我妈在医院也忙了起来。
家长会这事儿就落在夏叔叔的头上,夏叔叔一听说要给我开家长会,稍微愣了愣。
为了家庭和谐,我看他犹豫,便赶紧解围:“没关系的,老师说家长实在忙的话,打个电话就行了。”
“不不不。”他的脸上浮现了一种我看不懂的神情,“我记得上一次给孩子开家长会,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说着说着,他竟然有些哽咽,缓缓地低下头。我妈走过来,坐到他身旁,用手轻轻拍着他后背。
大人的事也看不太懂,我递给夏叔叔几张纸巾,默默无语,自己回了房间。
林南柯后来开玩笑问过我家谁来,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说:“那你家呢?”
“还能有谁,我爸呗。”
家长会如期而至,我在门口等夏叔叔的到来,先等来了林南柯他爸,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林南柯随了他爸,高个子,皮肤白,丹凤眼,我叫叔叔好,他还夸了一句:“这小姑娘怪可爱的。”
从此我对他爸好感加倍。
很快夏叔叔也来了,林南柯就跟刚刚我占了他什么便宜,现在非要讨回来似的,屁颠屁颠跑过来,问了声叔叔好。
夏叔叔应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有点尴尬。
我急忙道:“哦……这个……这个是我爸,这是林南柯,我班纪律委员。”
夏叔叔看我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飘过,两人打了招呼,夏叔叔直夸他:“哟呵,这小伙子长得真高。”
家长会收场,我拿了两张奖状,一张进步奖,一张纪律优秀奖。散会的时候,林南柯兴冲冲地跑过来邀功,并不在意我向他发出

的“快滚”信号。
“年加加,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面对夏叔叔愕然的眼神,我赶紧解释:“那个……是这样的,我这次进步,和林同学的帮助有很大的关系,他跟我闹着玩,让我

答谢他。”
我刚说完,林南柯便装模作样地点头附和,夏叔叔一脸“我懂我懂我什么都懂”的模样,我恨不得钻进地缝。
“既然你帮了加加,那改天,我和你阿姨商量一下,请你吃个饭哈。”夏叔叔客气道。
有人撑腰,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林南柯似乎有点欣喜,紧接着说:“叔叔,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惊得我下巴差点没来得及收回来。
世上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话都说了,夏叔叔没台阶下,再加上林南柯铁了心要来我家吃饭,最后没办法,商量着一起出去吃。
我妈在电话里不同意:“出去吃干什么?正好我买了排骨和鸡翅,那孩子帮了我们加加,还是她同学,就一块来家里吃,出去吃

不干净。”
林南柯再次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我敢怒不敢言,心里的小人把他剁碎了好几遍。
我妈这人挺热情,安排了一桌子饭菜,吃饭的时候更加热情地调查起了林南柯家的户口。
比如家里几口人、住在哪儿、爸爸妈妈做什么工作之类的,他每回答一个问题,我身上就掉一个油点,一顿饭吃下来,满身油污


夏叔叔夸我的时候,顺带把林南柯一顿夸,什么多亏了林南柯的帮助,这孩子看起来真不错之类的。
对此,林南柯厚脸皮,一个劲地点头“对对对”“是是是”“好好好”。
后来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问林南柯吃饱了没有。
他回答得坦然:“吃饱了。”
“我先换件衣服,带你出去转转。”
我妈在后面嘱咐我:“别只顾着往外跑,把窗户打开通通风,最近感冒的多。”
我不满:“妈,外面有雾霾。”
“那就放点新鲜的雾霾进来,比憋着强。”
冬天注重保暖,屋子里的窗户很久都没打开过了,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堆小玩具,我使劲推窗户,但每次那窗子都是象征

性地晃了几下,然后继续纹丝不动地坚守在那里。
我耐心有限,最后直接使出吃奶的力气来,结果“哗啦”一声,窗户开了,摆在窗前的东西也掉了一地。
我妈喊:“怎么回事?”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林南柯的声音。
“阿姨,我去看看。”
Cut 3
我妈这人不仗义,林南柯说要进来看看,她连拦都没拦一下就放人进来。
这要是放在古代,我好歹也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要真按照我妈这脾气,闺房可说不准就跟菜市场一样让人随便进进出出,

我合计如果那样的话就收个门票,还能赚几个“赏房钱”。
林南柯到我屋里左瞧瞧右看看,摆弄着我桌子上小物件,脸上还时不时出现类似戏谑的表情,真真切切地演绎了一出什么叫作得

了便宜还卖乖,不要脸。
他进我房间,我心里倒不反感,反而还有一种异样浮上心头,好像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化开。那种感觉很奇妙,我想把屋子里所有

的事物都同他讲一遍,包括地板砖上出现几道裂纹,我又怕说多了招他烦,到了嘴边,竟然只会沉默。
不争气啊年加加。
他看着我墙上贴的海报,笑道:“你喜欢张杰啊?”
我喜欢张杰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说是班内尽人皆知都不过分,林南柯怎么就跟活在世外桃源似的。
我心中不满,不过现在没有和他吵架的心情,勉强从鼻子里微微发出一个音节,算是“嗯”了一声。
“哟,”他从我床头拿起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多大了,还抱着布娃娃睡觉呢?”
算起来,那个布娃娃十几岁了,是有点老,娃娃的裙边被洗得有点褪色,很多地方有丝线抽了出来,宣告着它的年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