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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内的两条狗狗仿佛也感觉到了。
种花转过头来,冲着沾沾“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沾沾害羞地低下头不敢去看,但身体不由自主地倾向了种花。
种花见状,连忙揉身上前,将沾沾扑倒。
沾沾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了。
另一边,任苒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里秋波潋滟,比往常不知道多了多少风姿。
她拍了一下躺在自己身上、恋恋不舍、不肯起来的龚屿汐,半嗔半怒地说道:“快点起来……”
声音娇娇软软,莫名有些撩人。
龚屿汐一听她这声音,更加起不来了,像用强力胶黏在她身上了一样:“不……我不想……”
“起来……”任苒想去推他,奈何自己力气太小,推了好几下都推不动。非但如此,龚屿汐此刻正是敏感的时候,被任苒推这么几下,越发躁动。
任苒顿时不敢再推他了,只盼望着好言相劝,能把他劝起来:“快起来……你这样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这大晚上的又是在你家,谁来看我?”龚屿汐抱住她摇了摇,“苒苒……”
呵,还撒上娇了。
任苒第一次知道,原来铁汉如龚屿汐也有这样的一面。
她有点后悔叫这个人上来了,但她怎么知道龚屿汐早就暗藏狼子野心,就等着登堂入室?
“不行……”任苒被他压着,浑身软了半边,连抵抗都非常无力。她又推了推龚屿汐,对方依然纹丝不动,“不行……有人看着呢……”
“谁?”龚屿汐猛地回头,客厅里两条正在亲热的狗狗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惊起。种花连忙带着沾沾躲到一旁去,表示把场地腾出来给他们,自己亲热自己
的去了。
龚屿汐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任苒:“好了,现在别说人了,就是狗都没有了。”
他低头亲了一下任苒的嘴角,央求道:“苒苒……苒苒……苒—”
“行行行……”任苒被他烦得没办法,总算是松口了。
一听她答应了,龚屿汐整个人都好像充满了光一样,眼睛亮晶晶的。
任苒忍住去摸一把他脑袋的冲动,眼睛到处在室内乱瞟:“可……可我也没有那什么……”
“好办。”龚屿汐立刻从她身上起来,“我去买。”
他说着就去穿外套,穿着穿着琢磨出几分不对劲儿来:“你该不会是想趁此机会把我赶走吧?”
“哪能呢。”任苒眼睛不敢看他,低垂着双眸,两颊红红的,口是心非地说,“你就是见坏人太多了,多疑。”
“那你到时候把门一锁,把我锁在外面,我能把你怎么办?”龚屿汐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从床上提起来,“不行,你得跟我一起下去。”
“龚屿汐,你怎么这样?”任苒在他手中挣扎起来,“大晚上的我才不想下去呢。”
“那行,我叫个跑腿的。”他掏出手机,打算叫人把东西送上来。
任苒一见他真的要下单,唯恐自己的脸被他丢尽,连忙扑过去,一把抢过他的手机:“你怎么这样?龚屿汐,你快把手机给我放下……你放下……”
龚屿汐扬起手,仗着自己的身材优势,死活不让任苒拿到手机。
任苒见了,不由得着急地说道:“行了行了,我答应你,跟你一起下去。”
这还差不多。
龚屿汐奸计得逞,一把揽住任苒的肩膀,带着她就要往外冲。
然而才走了两步,手里的电话就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龚屿汐拿起来一看,电话屏幕上“卢飞宇”三个大字正在乱跳,他想起卢飞宇做的那些丧德败行的事情,想也没想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任苒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卢飞宇居然还能救她一命,连忙说道:“他这个点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龚屿汐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正打算重新给卢飞宇拨过去,他的电话又响了。
龚屿汐将电话接起来,劈头盖脸便是:“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找我,你等着瞧。”
“什么鸡毛蒜皮?出事了。”卢飞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刚刚审讯有新发现。上次我们打掉的那个传销集团,他们头目的踪迹出现了。或许可以趁
此机会一举找出来,你赶紧过来。”
龚屿汐听到这个消息,精神立刻为之一振,转过头来对任苒说道:“我单位还有事情,现在要马上过去。”
任苒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你快去吧,为人民服务要紧。”
她越是识大体,龚屿汐就越是郁闷。
他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快把自己憋成了个葫芦,只能伸手,恋恋不舍地摸了摸任苒的脸颊。就在任苒想着要不要给他个爱的拥抱时,他却猛地抱住任苒,在
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等我回来。”说完便转过身大步离开。
任苒在背后目送他远去,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年轻男人躁动起来真的不得了,幸好他事情多,工作忙,才让自己躲过了这一劫,就是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有这么幸运。
不过……
任苒唇边的一丝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其实她或许可以期待一下呢。
她转过身,哼着小曲走回家,原本正在角落里亲热的种花听到她回来了,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任苒原本还想着龚屿汐,可种花动作太大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人一狗的视线在空中交织对接,种花下意识地将身体靠近了墙壁,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任苒后知后觉,心思总算是从龚屿汐身上回来了,见到种花这副样子,她愣了一下。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它面前。原本是想
揪住它脖子上的项圈的,但手伸到一半,她又悻悻缩了回去。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发挥。
“好你个种花,人家沾沾现在这个样子你居然还要……”她说不下去了,“你给我离它远点儿。”
她目光如刀,将种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别以为你现在当了公务员,我就一定会同意你跟沾沾在一起。你的本性不改变,别说你当公务员,就是你成
世界首富,我也不待见你!”
种花知道面前这个女人虽然貌美,但跟外面那些动不动就觊觎它的年轻女孩子不一样。
如果是她们,自己或许在地上打个滚,卖个丑萌,就把她们给俘获了。而面前这个女人心如铁石,意志坚定,并不把自己的美色放在眼中,它对付其他女孩
子的手段,在任苒面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更要命的是,这个女人还是它爸爸的女朋友。
它爸爸是谁?
是掌管着它下一顿是吃二师兄还是牛魔王的人,是管着它工资、决定它是住独栋别墅还是集体通铺的人。
它爸爸对它而言已经相当不得了了,这个女人更不得了。她是掌管它爸爸一切的人。
上级的上级,那是绝对的上级,它能怎么办?
种花觉得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它轻轻“嗷呜”了一声,用表情和声音告诉任苒,它对沾沾是认真的。
任苒根本不把它这点小花招放在眼里。
她冷笑一声,一把牵起旁边期期艾艾看着自己的沾沾,冷酷无情地对种花说道:“行了,我不是龚屿汐,不会跟你站在一条线上的。别以为卖个萌我就容忍
你了,做梦。”
她说着,牵起沾沾朝自己房间里走去。
开玩笑,龚屿汐都不在,凭什么它们能谈恋爱?
她谈不成恋爱,这两个家伙也不行。
“行了,那我先走了啊。”龚屿汐将任苒拉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他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油污和烟味儿洗去,勉强有了个人样。
任苒点点头:“去吧去吧。你妈妈下午约我出去逛街。”
“好。”龚屿汐一去就是好几天,除了中途回来换过一次衣服之外,跟任苒连个电话都没空打。她倒也不闹,反正龚屿汐这一去,肯定没心思垂涎她了,她
也正好可以腾出手来,把手里的工作完成一部分。
见她这么乖,龚屿汐那天晚上之后就一直没死的贼心又有点蠢蠢欲动,低声在任苒耳边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现在就……”
“龚屿汐。”任苒对他瞠目结舌,“你们男人不是很在乎时间吗?你为了……连面子都不要了?”
她本来是想让龚屿汐打消这个念头的,谁知道他不知道想哪儿去了,脸上颇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什么,我知道不行,我对我自己的实力还是
有相当清楚的认识的。”
他站起身来:“好了,我真的走了。”
走了两步,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过身来说道:“对了,你跟我妈逛完街早点回来,一个人不要在外面逗留。”
他想了想,把后面那句“我们上次抓的那个传销集团跑了个犯罪嫌疑人”给咽了下去。这种事情,不常发生,还是不要先说,让任苒白担心了。
任苒点点头:“我知道。”
龚屿汐想了想,又嘱咐道:“僻静的地方少去,最好有人陪你,没人狗也行。你出门带上种花,它虽然不中用,但好歹不能让它一天到晚都吃干饭,多少还
是要做点事情。”
种花听到龚屿汐又在说它,即便跟女朋友共处一室也没能亲近,现在很毛躁的它不高兴地“嗷”了一声,强烈要求龚屿汐不要再在任苒面前下它的面子,免
得它将来真的娶不到媳妇儿。
龚屿汐蹲下身来,拍了拍它的脑袋。
“好好保护你妈妈。”他凑近了种花,小声说,“能不能打动你未来丈母娘和妈妈的心,就看你这段时间怎么表现了。”他抬起身子,“机会已经给你了,
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种花“嗷—呜—”一声,立刻站直了,表示已经接到龚屿汐的指示,将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去执行。
为了媳妇儿!
龚屿汐看到它这样,相当满意,又把任苒拉过来狠狠地亲了一下,这才真正走出了家门。
和龚屿汐的妈妈吃完饭之后,任苒就回了家。
虽然龚屿汐走之前是想把种花留着陪她的,但任苒不会忘记这条狗以前是多么的恶行昭昭,沾沾如今正是特殊时期,她绝对不会允许种花亲近沾沾的。
尽管她已经严防死守,就是架不住种花鬼鬼祟祟,逮着机会就去跟沾沾亲近。
任苒出去扔个垃圾,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向角落里的两条狗狗。
她目光跟探照灯一样,种花刚刚把头伸过去,一感觉到任苒的目光,就连忙撤了回来。
任苒对自己给种花造成的威慑非常满意,见它端坐在一旁目不斜视,好像一座雕塑一样,连大气也不敢出,顿时心满意足,提着垃圾就要出去。
听到她要走,种花眼珠子转了转,放松下来,又朝着沾沾探过头。
然而,就在种花做出这个动作的一瞬间,任苒又再次猛地回过头来。种花反应极快,连忙将前爪放在脑袋底下,头一垂,就那么闭目养神起来。
任苒挑了挑眉,拉开了门。
开门的声音传来,被任苒吓了几次的种花总算是放下心房,笃定任苒已经离开了,连忙就要往沾沾面前凑去,逮着这短暂的机会跟它好好亲热一番。
谁知,它的头才刚刚探过去,面前就多了道阴影。
任苒拎着垃圾,站在种花面前,冲它冷笑道:“我就说你没有这么乖,果然是装出来骗我的。你们这些渣男,就是喜欢骗人。”
她说着,伸出手揪住了种花面前的项圈,种花在她手底下“嗷嗷嗷”地叫唤起来,她不为所动:“别以为龚屿汐把你放在我这儿,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
诉你,不行!
“沾沾马上要生小孩了,要是因为你毛手毛脚的,让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所以说这些男的就是不体贴,沾沾即将临盆,肚子大成那个样子,它居然还要依着自己的兴趣来。
渣男!
任苒鄙视地看了种花一眼,用眼神告诉种花,但凡是不尊重女性的,都该鄙视。
沾沾可能是快临盆了,这些日子性情有些暴躁,任苒也没把它关起来。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种花可乘之机。她怕两条狗狗在家里玩闹,伤害到沾沾,因此
才一直不让种花靠近它。
没想到这条渣狗简直把“阳奉阴违”四个字深入贯彻到了骨髓,自己前脚才刚走,只是一个眨眼没守着,它居然就打起了沾沾的主意。
这让任苒如何还敢把它们两个留在一起?
“走,跟我出去。”任苒揪住它的项圈儿,把它往外拖。
种花在任苒手里立刻挣扎了起来,这会儿任苒也顾不上害怕了,死活要把它往外带:“继续留你在这儿,万一出了纰漏沾沾怎么办?”
种花像条鱼一样,在地板上不停地跳动,任苒被它跳了一脸灰,见依靠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把它拖出去,干脆对种花警告道:“你再跳,我马上打电话告诉你
爹。”
这话比什么都有效,种花立刻由一条活鱼变成了死鱼,趴在地板上不敢动了。
见龚屿汐余威犹存,任苒非常满意,拖着种花就朝门外走去。
种花刚刚洗干净的毛又在地板上摩擦了一遍,见它大有成为狗形拖把的趋势,任苒忍不住说道:“你也别那么丧,要不是你之前做事情太不靠谱,我也不会
这样做。”
她按下电梯,带着种花进去:“再说了,沾沾现在怀了孩子,你就算要亲热,也得等它孩子生下来再说。”
自从实行垃圾分类之后,垃圾桶就挪到了底楼,每次扔垃圾都要专门下去。
种花听了她的话,趴在电梯光滑的地板上“嗷呜”了一声。
它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两脚兽狡猾得很。说什么“再说”,其实就是“再也不说”。它这个丈母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女儿嫁给它,真是气死它了。
“叮—”
一楼到了。
任苒拉着种花一起出来,走到放垃圾桶的地方,将垃圾一扔,正要离开,种花却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不对……
种花不安地低声嗷呜着,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声。任苒被它这样子吓了一跳,多看了它两眼:“你怎么了?”
种花不吭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任苒,任苒被它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怎么了?”
见种花不说话,她忍不住拍了种花一下:“你别故意吓我—”
“啪”的一声。
话音刚落,垃圾间的小灯就熄灭了。
任苒吓了一跳,正要牵着种花赶紧离开,可是眼前一道风朝她扑来,任苒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对,连忙侧身一躲,恰好避开那道风。
有人!
“谁?”任苒贴紧了墙壁,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多少有点安全感。
此刻眼睛已经适应了小隔间里的光线,不远处的确有个男人的轮廓。任苒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你是谁?如果要钱,我可以给你,你放我回去
,钱立刻送上。”
“哈。”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那个男人冷笑一声,操着一口任苒不太能听明白的乡音,“谁稀罕你那点钱?要不是你男朋友,我这会需要你那些钱
?”
她男朋友?
龚屿汐!
任苒仿佛明白了什么,她连忙说道:“是我男朋友得罪了你,你找我干什么?我一个女孩子—”
她话音未落,突然就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睁大眼睛:“你是我男朋友他们正在调查的那个案子的主要犯罪嫌疑人?”
对方没有否认,直接说道:“没办法,谁让你男朋友逼得我走投无路?从本市到隔壁市,再从隔壁市到本市,我在他手底下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他赶来
赶去。凭什么他可以拿我们的命去建功立业,我们就要像老鼠一样被他赶着跑?”
任苒对他这种觉悟都无语了,难不成他们这些作奸犯科的还打算拿个大喇叭到街上去招人眼吗?
怪不得龚屿汐的妈妈总觉得他难找对象。要是警察家属都成了高危职业,那跟他相处的确是要考虑一下的。
任苒心里一时之间各种槽点,不知道该如何吐起,只能暂且放平心态,仔细分析面前的情况:这人不知道蹲点多久了,今天还专门把电断了,就是不想让人
看到他,但还好,他们这个小区还算安全,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停电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这位大哥拖延时间,等到物业的人来救她。
思及此,任苒心平气和地说道:“是我男朋友抓你又不是我,你找我算什么?我男朋友也没有迁怒到你老婆孩子身上啊—”
“迁不迁怒的有什么区别?”她话没有说完,就被这个男的一声暴喝打断了,“难不成,我现在这样子还有机会回去看我的老婆孩子吗?反正这辈子也见不
到了,我先杀了他的老婆,把本赚回来再说。”
他说着握紧了刀子,朝着任苒身上扎过去。
那一瞬间,她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停止流动了一样,她这才知道,原来人在极度害怕之下是真的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的。
眼看那把刀就要扎到她身上来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猛地弹起来,用力把自己的身体打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
他猝不及防:“什么东西?”
种花轻巧落地,“嗷呜”一声,威风凛凛地告诉他:是你种花大爷。
本来还以为是任苒扔出了个什么生化武器,结果闹了半天原来是条狗,那个男人顿时有种自己被愚弄了的感觉,怒道:“什么玩意儿!”
他说着,一脚踹向种花。种花轻巧一挪,之前在训练场上挥洒下的汗水此时总算是有了价值。它躲开那个男人的脚,一边叫着一边朝他的腿上咬去。
任苒趁机提起垃圾桶,一边将里面的垃圾往那个男人身上砸去,一边大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快来人哪,救命啊—”
那个男人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和一条狗居然这么难缠,顿时怒不可遏,当即不再管种花,朝着任苒挥出刀:“找死!”
“啊!”
龚屿汐今天一直不怎么安心,连带着卢飞宇跟他插科打诨他都没什么精神。
“……就这样吧,先把报告写了,等下再改。”卢飞宇看了一眼旁边一直不在状态的龚屿汐,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龚屿汐,自从你恋爱之后你就堕落了
,现在也不跟我们这些光棍打成一片了,天天想你女朋友—”
“什么?”龚屿汐抬起头来,“我女朋友怎么了?”
卢飞宇无语。
敢情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在龚屿汐耳朵里,还没有“女朋友”三个字来得明显?
卢飞宇正要痛斥他离开群众、故意扎心,龚屿汐就皱眉说道:“我今天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卢飞宇:“你改行当算命的了?”
龚屿汐站起身来,拿着电话到了一旁。
微信上最后一条消息是任苒提醒他按时吃饭,还是一个小时以前发的。龚屿汐见了,会心一笑,瞬间觉得也没有那么疲倦了,他从通讯录里翻出任苒的名字
,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接,龚屿汐心里那种不安越发浓重了。铃声响完,龚屿汐不死心,又拨了过去。这次,电话响了几声就被人接了起来,龚屿
汐连忙问道:“苒苒?”
“嗷嗷,嗷呜……”电话那头传来两声意味不明的声音,龚屿汐脸色微变,“沾沾?”
卢飞宇还在办公室里,等着龚屿汐打完电话回来就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不要脱离群众,他们大队绝大部分人都是光棍,凭什么龚屿汐一个人先
脱单……谁知道片刻之后,龚屿汐就回来了。
龚屿汐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收:“我回家一趟。”说完也不等卢飞宇回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救命……救命……”任苒躺在地上,看着小腹上的血,有些眩晕。
她一直平安顺遂,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伤,流血一多,就浑身发冷。种花围在她面前,满身警惕地看着那个男人,倒让他一时之间不敢过来。
任苒强撑着身体,慢慢朝外面爬去:“救……救命……”
“还敢走?”那个男人拎起刀子,就要再往任苒身上扎去。
眼看着她避无可避,种花弹跳起来,想要故技重施,谁知那男人早就猜到,奸猾性格显露无遗。他一脚踹在种花身上,种花重重跌倒,试了几次想站起来,
都失败了。
它身上也挂了不少彩,那个男人刚才那一脚踢得相当重,任苒的心都忍不住跟着一颤,下意识地叫出口:“种花!”
种花趴在地上,翻起眼睛朝任苒看了一眼,低声呜咽着。
今天晚上的它,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任苒转过身来,勉强支起身体,长发跟鲜血混在一起,狼狈极了。但现在她顾不上那些,她倒吸了口冷气,脸上却依然挂着冷笑:“有本事去找警察啊,找
我……找我算什么?”
那个男人冷笑一声:“不找警察,我偏找你。”
任苒终于坐起来,一边不动声色地拉过垃圾桶,一边冷笑着说道:“垃圾—”
说着,她用尽全身力气,把垃圾桶扔了出去。
“砰!”
刚刚到地下车库的龚屿汐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就忍不住跳了一下。他连忙找出物业电话,边走边说道:“我是你们这里的业主,你们什么地方停电或者监控
突然看不到了……我也不知道……你们不能找找吗?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事了!快去找!快去—”
走到某处电梯口,他脚步猛地一顿,原来是沾沾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进的电梯,直接就被送到了底楼。
见到龚屿汐,它连忙跑出来,跟他会合。
龚屿汐只觉得此刻一颗心悬在半空中,越发觉得偌大的底楼寂静得令人不安。
他仔细回想着刚才那声巨响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掏出枪,叫着任苒的名字:“任苒?任苒!”
沾沾吸了吸鼻子,一股在它闻来十分明显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它立刻“嗷嗷”叫着,用嘴叼住龚屿汐的裤脚,拖着他往小隔间走去。
龚屿汐不敢托大,毕竟沾沾不是专业警犬,他们也没有合作过,只能一面弓着身子提防着,一面跟着它往小隔间走去。
不远处,对峙的两人一狗也听到了龚屿汐的声音,任苒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你跑不掉了—”
“我就没打算跑掉!”那个男人说着,举起刀对准了任苒身上的要害处。
“砰!”
又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接着,“嗷呜”一声呜咽,一条带着鲜血的狗狗从小隔间里飞了出来。沾沾见了,飞奔上前,直冲那人身体咬去。龚屿汐反应极
快,趁着沾沾飞扑过去,一脚踢在那人膝盖上:“警察!”
那人被他踢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重响,而他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死心,依旧对任苒举起了刀子。
龚屿汐冲过去,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臂,强行将他扳正了过来。
“啊?在这里在这里,快来人快来人……”身后传来物业兵荒马乱的声音,“报警!快报警!哦对了,还要叫救护车,打120,通知刘经理,出大事了!”
见有人来了,龚屿汐把那个男人扔给他们,自己连忙上前。他想抱起任苒,然而手举到半空中,又不敢动她,只能犹豫着放下,在她耳边轻唤道:“苒苒?
任苒?”
好像有人在叫她,任苒微微睁开眼睛,只见龚屿汐穿着一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警服跪在她面前,她努力睁开眼睛,冲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免礼……平
身……”
沾沾呜咽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声息的种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任苒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沾沾毛茸茸的脑袋,小声说道:“去吧。”
它深深望了一眼任苒,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回到种花身边。
任苒见了,轻轻叹了口气,张了张嘴,跟龚屿汐说道:“种花……很英勇,要不是它,我等不到你……”
龚屿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种花,轻轻叹了口气。
种花虽然好吃懒做、好色小气,但在关键时刻,总算是发挥了作用。
龚屿汐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任苒的手:“放心吧,种花……我会好好安葬的—”
他话没有说完,任苒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轻点儿轻点儿。”任苒一边指挥着龚屿汐将自己放下,一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地看着保温箱里刚刚出生的四条小狗崽,“你看它们,都没有几根毛……
好嫩啊,我们生下来是不是这样的?还有,都是粉色呢……哦哦哦,那条耳朵上面有点花……一下来四条,名字都取不过来了……”
沾沾已经慢慢恢复了一些,听到任苒这么说,它“嗷呜”了一声,十分害羞地告诉任苒,又要麻烦她了。
任苒不再那么怕狗狗了,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沾沾的下巴,它舒服地眯起眼睛,在软榻上打了个滚儿。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龚屿汐也不敢让她多接触沾沾,唯恐碰到伤口。
任苒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现在看着那几条小狗崽,觉得新奇极了。
“等沾沾好了,就要送它去结扎。这么生下去可不行……”她正说着,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种花呢?它怎么不来看它崽崽?”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顶开了。
一条扎着大红头花、顶着个大背头金色假发的狗崽子迈着猫步走了进来。它相当满意今天的造型,即便是腿上还有石膏,也不妨碍它嘚瑟。
它一进来,任苒和龚屿汐就呆住了。
龚屿汐看了看它,又看了看任苒,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发出了灵魂拷问:“它……这段时间,是去泰国住院了?”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卢飞宇的手笔。
自从他知道龚屿汐恋爱之后,碍于自身现实条件,不能让任苒抛弃龚屿汐跟他走,于是就想尽办法,各种挑拨各种示好,企图将龚屿汐身边的人和狗全部划
到他的麾下,以此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受此行为影响最大的,就是在垃圾隔间中战功卓著的种花。
那天,龚屿汐看到战况那么惨烈,真的以为种花不行了,谁知道就在他把任苒送上救护车之后,不死心又回去看了它一眼,这才发现它还有气,连忙叫了宠
物医院的人过来,把它也送走了。
幸好有它,任苒虽然被扎了两刀,但没有伤及要害。种花伤情就要重得多,多处骨折,养了好些天才好点儿,连沾沾临盆都没能来陪。
种花不想理他。对于一个搞不清它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就打算把它埋了的人,它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经过垃圾隔间一役,它声名远播,连丁局都知道了它的英勇事迹,而这个龚屿汐,寸功未立不说,还打算把自己给埋了,这是对一个功臣应该有的态度吗?
就算他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也不可原谅。
现在局里打算当它爸爸的人很多,种花思考了一下,要是这个两脚兽依然这么放肆,它或许可以考虑换个爸爸。
当然,以种花大爷的宽宏大量,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跟这个愚蠢的人类一般见识的。
它撅起腚,努力不让动作碰到下半身的西裤,轻轻一纵,跳上了床。
沾沾见到种花,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连忙将脸凑了上去,跟种花亲热地凑在了一起。
种花吭哧吭哧,努力用前爪从胸前那堆乱毛里扒拉出一个圆圆的牌子来,骄傲地挺起了胸膛,用尽全力把它得到的荣誉拿给沾沾看。
龚屿汐一见就乐了,手欠地翻起来一看:“哟,还二等功—”
话音未落,就被种花一爪子给打掉了手。
它转过身,将那块金牌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向沾沾展示,沾沾见了,眼睛立刻含情脉脉起来。龚屿汐就不服气了,转过身来对任苒说道:“你看它……”
这次任苒也不会站在他这边,她轻轻地拍了一下龚屿汐的手,示意他跟自己出来:“它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就让它们待一会儿吧。”
任苒现在看种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警犬队是有专门给警犬准备的立功奖牌,外面包了层金灿灿的锡纸,里面是狗粮饼干。种花未必发现了里面是什么,但看到它一脸急切地跟沾沾炫耀,想来
也知道那是个好东西。
龚屿汐推着任苒从病房出来,突然就笑起来:“说起来,也不怪种花看不起我,的确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那天,肖瑾宴离开时,问他愿不愿意接着任苒,他说的那些豪气干云的话还言犹在耳,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那个时候,他跟肖瑾宴承诺:“但凡我有,无所不予。”可是他连最起码的安全都没能保障。
难怪那个时候肖瑾宴神情淡然了许多。
因为他的回答,并不是肖瑾宴想听到的。
任苒知道他有心结,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她很喜欢这个动作。她笑着说道:“想哪儿去了,我们谁也不想遇到这样的事情,何况这毕竟是意外。
”她转移话题,“我刚刚听到卢飞宇跟你打电话,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首犯已经交代,在走公诉程序了。”龚屿汐蹲下身来,跟任苒平视,“这个传销集团,我们追踪了很久了,有不少受害者,他们也逼死了不少人,好多人
身上都有血案,走起程序来,没有那么容易,可能又要加很长一段时间的班了。”
任苒佯怒:“又加班?那算了,还是不要原谅你了。”
龚屿汐却笑起来:“任小姐大人有大量,就请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
他顿了顿,说道:“等你这段时间休养好了,我下个单。”
任苒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下什么单?”
“我想请任小姐帮我做对娃娃,婚礼上用,娃娃原型嘛,就是我女朋友和我了。”龚屿汐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促狭,“不知道任小姐愿不愿意接。”
任苒抿唇:“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龚警官你好像还没有求婚啊,你确定人家愿意嫁给你吗?”
“怎么可能忘?”龚屿汐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拉过任苒的手,将自己拳头放在她手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笃定,“我发誓,凡我警徽所在,必护你一生
平安。”
任苒手心轻轻一重,一枚带着余温的警徽就落在了她掌心。
任苒抿唇笑起来,抬眼看向龚屿汐:“那以后,龚警官可要多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