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老板你忙去吧。”白衣人垂首,端起面前那碗白米粥。

“那我给公子配些其它小菜?”店老板再问道,想着是端些萝卜干、酸豆角的好,还是老婆子新做的酱头菜香,并不是想多做点生意,只是想多和这位公子说几句话。

“我看你不如和我走吧。”

正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插入,屋外走进一人。

店老板忙回头,一望之下,一颗心又怦怦直跳,暗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有此等客人上门而来?若说刚才这白衣公子飘然不似人间所有,那么此时走进的紫衣公子便应是从金殿走下的尊贵王者,活了五十年了,也是第一次见到此等人物。

“皇朝,你来了。”白衣人看向紫衣公子,温和一笑。

“无缘,你要吃这个?”皇朝扫了一眼他面前的那两个白面馒头,有些难以苟同的摇摇头。

“你也来吃吃。”玉无缘指指他对面的位子,“燕窝鱼翅吃多了,你也应该尝尝粗茶淡饭,这些别有一番滋味的。”

皇朝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你怎么会来这里?”

“随意走走,便到了这里。”玉无缘道,回首招呼店老板,“麻烦再来两碗白粥和包子。”

“好的。”店老板答应着。

“涧,你也坐下。”玉无缘又对站在皇朝身后的萧涧道,看清楚他时不由有丝惊讶,“涧,你终于肯换衣服了呀。”

这个永远一身雪衣的人今天竟然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袍,淡化了他几分冷厉,衬着他如雪的肌肤,整个人有如淡蓝的水晶,冷中带着清,清中带着和,周身光华流动,让人想要亲近,却又不忍碰触。

皇朝看一眼萧涧,忽道:“我想你叫他‘雪空’,他会更高兴一些。”

“嗯?”玉无缘狐疑的看向他,虽然萧涧字雪空,但他们一直叫他涧。

“几位公子,热包子到。”店老板此时又端来了白粥包子。

皇朝挥挥手示意老板退下,看着玉无缘笑道:“因为白风夕说他适合穿如天空一般的浅蓝色衣裳,他第二天便换了装。而且白风夕还说他应该叫雪空这样的名字才对,虽然他没有说,但我改口叫他的字时,他的眉头展得更开了。”

“哦?想不到白风夕的影响竟这般大啊!真想见识一下。”玉无缘转头看萧涧---萧雪空,发现他的眼睛又奇异的转为淡蓝色,“雪空这名字确实很适合你,特别适合现在这一身蓝衣的你,真的有如雪原蓝空,很美丽!”

坐在左首的萧雪空眼中的那一抹蓝更深了,眼睛转向皇朝,嘴巴动了动,却终是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只是伸筷挟起一个小笼包,一口吞下。

玉无缘看着他那模样不由也生戏谑之心,笑道:“皇国好象还没有女人生得比你更美了,你若是个女人,说不定可以与华国公主相媲。”

“玉公子,我是男人!”萧雪空吞下一个包子,看着玉无缘一字一顿道。言下之意是,男人怎么能说“很美”,更不应该与女人---特别是那个号称第一美人的华公主相提并论!

“那白风夕说你眼睛很美时你怎么没反驳?”皇朝却又插口道,说完端起面前的白粥,吹一口气,然后喝下。

萧雪空看着皇朝,张了张口,却还是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低头吃包子。

玉无缘一笑,不忍再逗他,问向皇朝,“这一趟如何?”

“很好。”皇朝只是简单的两字,然后看着他道,“一言息两国干戈,好厉害的玉公子!”

“何必添那么多无辜冤魂。”玉无缘挟起一个包子。

“世上冤魂无数,何况……到时一样会死人!”皇朝定定的看着他。

“那到时再说,现在能免则免。”玉无缘吃完一个包子,放下竹筷,抬目看着皇朝,“况且我等于代你通告天下‘玄令至尊,归于皇国’,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吗?若是南国敢假令之事侵犯皇国,你不正好名正言顺的再拿下它几城或整个吞下吗?”

“至于白、南两国相争,你这渔翁是可得利,但破破烂烂的山河,你也不想要不是吗?”玉无缘不待他说话继续道,“何妨留着,到时自己再亲自收拾吧。”

“似乎我心中所想,你总能一眼看清。”皇朝淡淡道,目光瞟向正在忙碌着的店老板。

“不要动他。”玉无缘目中光芒一闪,手按住了萧雪空刚抓在剑柄上的手,“这些话即算他听了又能怎么样,何必亲手杀无辜。”

皇朝摆摆手,似乎有些无奈的看着玉无缘,“你就是这种菩萨性格。”

玉无缘淡淡一笑,“下一步打算如何?”

“当然回去,我这一次出来的收获颇大。”皇朝言下似隐深意。

玉无缘沉吟片刻,然后道:“去华国吧。”

“华国?”皇朝看着玉无缘。

“是的,那个东朝最富的华国,那个有着东朝第一美人的华国。”玉无缘移目看向窗外。

“华国吗……”皇朝目光落在面前半碗白粥上,伸手端起,然后一气喝完,将碗搁在桌上,目中金芒灿灿,“是该时候了。”

“嗯。”玉无缘淡淡点头,“早去早好。”

“去华国也可先回去的。”皇朝站起身往外走。

玉无缘也站起身来,转头寻向老板,浅浅一笑,似感谢他的招待,然后也往外走去。

萧雪空从袖中掏出一片银叶放在桌上,跟在两人身后。

 

且试天下1正文十、断魂且了
章节字数:10280更新时间:07-09-0822:31
“姐姐,为什么要他跟着?”

无人的小巷内,韩朴扯着靠墙闭目休息的风夕问道。

“因为他要跟着啊。”风夕闭着眼答道。

“你才不会是这么好讲话的人。”韩朴撇撇嘴道,“你让他跟着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朴儿,你听过久罗族吗?”风夕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他道。

“久罗族?”韩朴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过。”

“嗯,你没听过也是情有可原的。”风夕目光落向远方,神思也似飘远,“毕竟久罗族灭族已有三百多年,而且在灭族之日就被始帝剥除族名,世人当然不知晓曾经有过一个久罗族,那个以忠贞固执而闻名于世的久罗族。”

“既然是忠贞之族,那为什么会被始帝灭族?”韩朴问道。

“他们的忠贞是对于他们第一个奉献忠心的对象,当他们立誓后,那便是死也不能改变他们的信念!”风夕叹道,“而且当年,造成久罗族的那场浩劫,其中之因也有我们风家的份。这世上久罗幸存的人已不多了吧,但他们却散落于天涯海角,终生不得重回故里,且一直到现在,久罗族依然是禁忌,在东朝是不被允许且承认的。”

“他刚才就是向你立誓吗?”韩朴想着颜九泰刚才的动作,不由咬牙。哼!他竟敢亲姐姐的手!

“是的,刚才便是他向我尽忠的誓言,‘但有吩咐,万死不辞’便是我叫他去死,他也会去的。”风夕颔首,脸上的神情却是悲喜莫名,“既然他六年前就打定主意要跟着我,那么今日相遇,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他会一直追,追到我点头或……他死的那一天!”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风家历代都对久罗族抱有愧疚之心,一直想让他们恢复族名,只是……”风夕轻轻抚着他的脑袋,目光缥缈,仿佛落向那遥远的三百年前,带着深沉的惋叹,“他想要跟就跟吧,或许风家与久罗族人就是这般有缘,而且以后……我还有求于他呢。”

“这世上难道还有什么你办不到却要求他的?”韩朴却不信,在他心中,风夕是无所不能的。

“呵……”风夕闻言不由轻笑,有些怜爱的刮刮韩朴的俊脸,“这世上我办不到的事多……”

话未说完,猛然间,风夕敛笑,手一伸,韩朴入怀,飞掠而起,迅速倒退三丈。

只听“叮!”的一声响,他们原来站的地方已射下一支长箭,长箭深深嵌入石板地中,尾端犹自微颤,足见刚才这一箭来热之快,力道之猛!

韩朴看着那一箭,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膛,那一箭所射的地方正是他刚才所站之地,若慢一步,他定被长箭穿胸而过!

“什么人?”

风夕刚喝道,长箭已如雨般从巷子两旁的屋顶上射下,当下,她已无暇思及来者何人,马上将韩朴护进怀中,袖中白绫飞出,气贯绫带,绕身而飞,在周身织起一道坚实的雪墙,所有飞射而来的长箭,不是坠落于地,便是被白绫所带起的内劲一击为二!

当箭雨停下,风夕白绫一缓,冷冷哼道:“哼!没箭了是吗?”

然后放下韩朴,足尖轻点,人如白鹤冲天而起,落在左边的屋顶之上,然后直向远方消逝的那几抹黑影追去。

可就在风夕追敌而去后,右边的屋顶之上飞下四道身影,落在韩朴身前,将他围在中间,四人皆是一身黑衣,冷眉煞目。

韩朴拔出匕首,横在胸前,戒备的看着这四人,虽然十分害怕,但心头却默默念着……别怕……别怕……只是腿有些发抖,破坏了他面上力持的镇定。

当四人拔出腰际的大刀时,韩朴瞳孔收缩,面色惨白,厉声叫道:“是你们!”

就是这些人!就是这些人杀害了他的爹娘!就是这些人火烧了他的家!他不认得他们!但他认得这种刀!他记得他们拿刀的姿势!

“将药方交出来!”左边一名黑衣人冷冷道,目光如蛇一般盯住韩朴,“若非你们在赌坊那一露脸,我们还真想不到韩家竟还留下了你!本以为韩家药方已被韩老鬼带到地下了,现在我们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哼哼!药方早被你们烧成灰了!”韩朴一声冷笑,扬起手中匕道,“我本以为我永远也找不到你们为爹娘报仇,想不到今天你们竟自动出现在我面前,真是老天有眼!”

“就凭你?”右边一名黑衣人蔑笑一声,上前一步,手中大刀一挥,直斩向韩朴,“既然你没有药方,那么就无需留你贱命!”

眼见大刀迎面而来,即将砍至肩上,韩朴忽然一躬身躲过那一刀,然后灵巧而迅速的向那名因一招失手还有些微发愣的黑衣人扑去,人未至,手一伸,削铁如泥的匕首直向那人握刀的右手刺去,唰的一下便在那人手腕上划下一道伤痕,叮的一声,那人手腕一痛,大刀落地。

这一下变故来得突然,剎时五人都有片刻的呆征。韩朴想不到会一举得手,而那人本以为定是手到擒来的,根本未将韩朴那点微末武艺放在眼里,大意轻敌以至失手受伤,而另三人本以为同伴出手足已,只是站在一旁掠阵,却未想到竟会为韩朴所伤。

“该死的小杂种!”

那名黑衣人看着流血的手腕,伤口虽不深,但伤在一名小孩子手中,实是奇耻大辱!当手左手拾起地上大刀,力运于臂,夹着劲风,直劈向韩朴,这一刀刀法老练而快捷,力道猛烈,韩朴根本无法闪避,当下他以身迎向大刀,而右手紧握匕首,直刺向那人胸口!既然无法活命,那么至少也要杀一个仇人!只是……姐姐……

将手中匕首狠狠刺入仇人胸膛,韩朴闭上眼,等待着大刀砍裂身躯的剧痛,感觉有什么温暖的液体洒在脸上,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味散开来……

只是等待了半天,却没有等到冰冷的大刀刺入身体,周围死一般的沉寂,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张眼睛睁得大大的脸,然后是那高高举起,却未能落下的大刀,刀上缠着白绫。稍稍移目,看到的是另三张惊愕不已的脸。

“真不愧是我弟弟呀!”耳边听得风夕轻快的笑声。

“姐姐!”韩朴惊喜的回头,只见风夕正坐在屋檐上,晃着两条长腿,手中挥舞着白绫,神态间悠闲得不得了。

“杀了他!”

耳边听得冷喝,颈后劲风袭来!

“哼!敢在我面前杀我精心呵护的宝贝弟弟?都是活得不耐烦了呀!”

韩朴只觉得身子一轻,腾空而起,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站在屋顶之上。

眼前白影一闪,已不见风夕人影,往屋下看去,只见一团白光卷着三名黑衣人,黑衣人手中大刀刀光闪烁,招招凌厉,但每每全力砍向那团白光时,却都如砍在一泓流动的水上,丝毫砍不到什么,刀反被水带动,随波逐流,而那团白光也越收越紧,黑衣人招式已无法施展开来,不到片刻,三人已是气喘吁吁。

“不过这幺点本事竟敢在我面前放言杀人!给我放下罢!”

才听得风夕的冷笑声,叮!叮!叮!响起大刀坠落在地上的声音,白光已收,风夕轻松的站在中间,而那三名黑衣人却一动也不动站着,看来已被风夕制住。

“朴儿,你可以下来了。”风夕回头招招手。

韩朴马上跳下来,一把捡起地上的大刀,就往黑衣人砍去。

“朴儿……”耳边听得风夕拖长尾音的叫唤,手中大刀已被她捉住,回转头嘶声叫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我全家!”

“我知道。”风夕左手随意挥挥,右手微一使力,大刀便到了她手中,“我还有话要问他们嘛。”

“几位黑衣大哥。”风夕笑眯眯的向几人打招呼,还一边拱手,“能不能请教一下,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韩家的药方,按说韩家那么多藏药全给你们刮走,凭你们的武艺,足够你们用到死啦。”

三名黑衣人并不理会她的问话,虽被点住穴道不能动弹,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她,他们三人虽不能说是顶尖高手,但身手皆是一流,可三人联手都败在这个女人手中,她到底是谁?

“三位大哥……”风夕的声音又拖得长长的,笑容更加灿烂,“再不说话,可别怪我割你们的舌头了!”唉,也不想想割了人家舌头,人家还如何说话。

“你是何人?”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风夕怪叫一声,然后满脸的委屈状,“朴儿,他们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啊!不都说我形象特别,让人印象深刻吗?怎么这几人就不知道我是谁?”

“哼!我来告诉你们她是谁!”韩朴又捡起地上一柄大刀,走到一名黑衣人面前,刀尖比着黑衣人的额头,“姐姐,我在这上面画个和你额头上一模一样的月牙好不好?”

“不好。”风夕却摇头,“姑娘我戴着这枚弯月可就叫‘素衣雪月、风华绝世’,他们可就差远了!连东施效颦都称不上!”

听得他们的对话,三名黑衣人都看向风夕额际,看到那枚雪玉弯月,三人心头一阵紧缩,都冒出一个恐惧的想法,“你是白风夕?”

“嘻,原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呀。”风夕闻言笑得明媚灿烂,和蔼可亲,手中白绫却在空中舞着,仿佛随时将缠上三人颈脖,“那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白风夕是很好的大好人,所以只要三位断魂门的大哥将你们背后那个人告诉我,我就让你们走。”

三人闻言脸上反而露出恐慌的神情,看着这样清美的笑容却是毛骨悚然,五年前白风黑息灭掉断魂门的事,他们那时虽未入门,但都曾听门中前辈说过,记得那些号称煞星的前辈提起时脸上那种恐惧的神情,并告诫他们:遇上阎罗王也比遇上白风黑息好!

咕咚!咕咚!咕咚!三人皆口流黑血倒地身亡。

“他们……他们自尽了!”韩朴惊恐的看着地上三具尸体。

“我知道,他们既不能逃,又不能说,当然只能死!”风夕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收起白绫,拍拍手,“自尽也好,免得弄脏我的手!断魂门的人……哼!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抵其罪!”

韩朴扔下手中的刀,有些恶心的看着。他当然知道断魂门是这世上最残忍最恶毒的门派!做着杀人买卖,以极其残暴的手法夺人命,并且还买卖蹂躏妇女幼童!一个个都是禽兽不如,死也活该!

“姐姐,你干什么?”韩朴见风夕在尸体上翻来翻去,似在找什么。

“就是这个了!”风夕从一黑衣人怀中掏出一根手指长管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韩朴问道。

风夕拨开长管的盖子,一股稍有些甜腻的香味便散开来,“这叫‘百里香’,是他们断魂门人联系用的。”

“你是说要用这个引刚才你没追到的那几个断魂门人?”韩朴稍一想便知道了。

“不是没追到,是没有去追。”风夕站起身,“我若去追了你还有命吗?”

“没有。”韩朴老实答道,刚才的黑衣人随便一个便可要了他的命,“你引他们来干么?他们根本不会透露背后那个人的。”这些人不是宁死也不肯说吗?

“哼,透不透露并不重要,只是绝不能让他们泄露我们的行踪,况且……我决不允许断魂门的人在我眼皮底下逃生!让他们走脱定只会添更多的无辜冤魂!”风夕将管子拋上半空,让那股香味随风飘散。

片刻后,风夕微微抬首看向左边屋顶。

“嗖嗖!”从屋顶之上掠下三道黑影,看到地上的情形都一怔。本以为同伴得手,发信号引他们会合的,谁知看到了竟是同伴的尸首。

“你们是愿意告诉我买你们的老板,还是要和你的同伴一样。”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就站在尸体身边的白衣女子发出,一头长长的黑发,被风吹起,遮住她一半的容颜,看不清面貌,一身肃杀的气息仿若地狱走出的罗剎,煞气逼人,本已十分寒冷的冬日,因为她更增几分冷透骨的杀意!

“断魂门是何时又死灰复燃的呢?”风夕冷冷的目光看着三人。

三人不发一言,手握刀起,运足功力,配合一致的从三面砍向风夕。刀光凛凛,剎时,整个小巷都被一股凌厉的杀气所掩,韩朴站在三丈外,却只觉得肌骨冷彻刺痛。

而风夕就站在他们中间,依然意态从容的面对三面带来的刀光,就在刀尖即抵她身,韩朴几至失声尖叫时,她身形忽如风中杨柳,随风轻轻一摆,姿态优美如诗,又迅若疾风,瞬间便跳出三人的包围圈。

“五鬼断魂!”耳边听得三人一声大喝,身形飞起,刀光如雪,猛烈霸道,直卷向还在半空中的风夕,那种凌厉的劲道,似可将半空中的人绞成碎沫!

“姐姐!”韩朴失声尖叫道,闭上眼不敢再看,害怕见到的是一堆血肉从空中飞落。

“这就是你们隐匿五年所练的绝技吗?也不过如此!”

半空中忽响起风夕清冷的声音,韩朴不由睁开眼睛,那一剎那,他看到一道白虹从空而落,化为无数白龙,飞扫天地,而他们的人却早已看不清,全为刀光龙芒所淹!

“你们有‘五鬼断魂’是吗?那就看看我的‘龙啸九天’吧!”

剎时,所有的白龙又在半空中齐聚化为一条巨龙,昂首张爪,吞纳天地万物!

“啊!”只听得凄厉的惨叫,“叮叮叮!”有断刀从空而降,然后半空中坠落三条人影,再然后光芒散开,露出半空中那足踏白龙,傲然而立的白衣人,迎风飞衣,黑发飘摇,额间雪玉光芒眩目,仿若驭龙的神祗!

就在那三条人影坠离地约三丈之时,足踏白龙的人手又一挥,“让我送你们这些恶鬼入地狱吧!”剎时,脚下白龙直追三人,人眼还来不及看清楚,已化为一抹白电,在三人颈前一绕而逝,“砰砰砰!”三具人体摔落于地!

“你们若不是断魂门的人,或许我还可饶你们,只可惜……”

风夕轻飘飘的落下,神色冷淡的看着地上三具已无生命气息的尸首,手中飞舞着的白绫终于无声的垂落于地。

韩朴屏住呼吸、目瞪口呆的看着风夕,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一身煞气,神色冷肃的人真的是白风夕吗?真的是一路上那个言行张狂、笑怒随性却仁心仁义的风夕吗?

走过去,只见那三人脖子上皆有一道细微的血痕,那都是为风夕白绫所划。今天才算是见识到风夕绝世的武功,在他们家大闹寿宴的那次只能说是儿戏,与皇朝比试的那次彼此点到止未见真章。而这一次才是杀人!一根柔软的白绫在她手中可以比利剑更利!可化为吞纳天地的巨龙!这样的武功高强得可怕!已不像是人所能拥有的境界!至少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朴儿,没事了。”风夕收起白绫,回首看到一脸惊惧的韩朴,神情一瞬间又恢复温和。

“姐……姐姐,你的武功……你的武功为什么这么高?这是什么武功?”韩朴犹是不敢置信的问道。她的武功已是如此骇世,那与她齐名的黑丰息定不会比她低!难怪啊,她敢说出不将皇朝世子放在眼中那么狂妄的话来!确实啊,在这个武林中,白风黑息不是已雄视了十年而无敌手吗?!

“我的武功呀,嘻……挺杂的。”风夕轻轻一笑,又变回了那个嬉笑的白风夕,“有家传的,也有偷学的,还有被人压迫着学的,很多啦。”

“那你刚才使的那叫什么武功?就是可以把白绫变成龙的那个?”韩朴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一脸的惊羡。

“那个呀,就叫‘龙啸九天’啦,刚才只是其中一式而已。”风夕偏着头笑道,“其实我最厉害的应该是‘凤啸九天’啦。”

“什么?”韩朴惊叫道,“刚才的还不算最厉害的?你还有更厉害的?”

“是啊。”风夕淡淡点头,“我出道至今‘凤啸九天’只对一个人使过一次,除他外所有的人连‘龙啸九天’都接不下啦,若不是刚才这三人比先前的三人武功稍胜一筹,而我又不想跟他们瞎缠着,否则我连‘龙啸九天’都不会用的。”

“那个‘凤啸九天’对谁用过?他还活着吗?”韩朴只关心着这个,想起刚才的‘龙啸九天’,已是这般厉害,那那个‘凤啸九天’之下还能有活人吗?

“当然还活着啦,就是那只黑狐狸嘛。”风夕撇撇嘴角似有不甘,“只有那家伙才接下的我的‘凤啸九天’,不过我也接下了他的‘兰暗天下’,不分胜负。”

“果然。”韩朴吶吶的道,也只有那个黑丰息,否则怎配与她齐名,“姐姐,你为什么特别恨断魂门?”韩朴不解,这世上和断魂门一样邪恶的门派多的是,但风夕似乎对断魂门深恶痛绝,似不允许一个断魂门人存活于世上。

风夕抬首看向天空,半晌不语,神思幽远,仿佛坠入某种回忆的时空中,就在韩朴以为她不会说时她又开口了,声音极其的淡,极其的轻,若一缕飞烟飘在空中,若不仔细听,便无法追捉。

“我才出江湖时,曾遇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可以说是世上最最善良、最最纯洁的女孩。那时的我也挺小的,才十二岁吧,流浪在江湖中,既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谋生手段,懵懵懂懂的,身上的钱很快就用完了,又染上风寒,倒在路边,本来快要死了,却被路过的她救起,将我带回她家,请大夫治病,精心的照料我,视我如她的亲妹子一般。后来我病好了,告别她继续浪浪江湖,但跟她约定每年都回去看她一次的。”

“别后的第一年,和她约定的时候到了,我特意从西域商人那儿买来一朵雪莲,打算送给她,因为她曾说这世上最圣洁最美丽的花便是天山上的雪莲。只是到了她家门口,我忽然决定暂不进去了,我要等到晚上,扮成个侠客,飞檐走壁的溜进她的闺房,然后将雪莲放在她的枕边,悄悄的等她醒来。因为她曾经说过,挺羡慕那些来去自由的江湖人,特别喜欢看那些传奇小说中闺阁小姐与江湖侠士相恋的故事,所以我决定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