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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廷歌是熬得起的。他确实不需要一夜成名,他可以厚积薄发。
这样的人热爱舞台和表演,热爱他正在为之奋斗的一切。自己若是再强行要他适应别处的规则,反倒很不合适了。他所喜爱的人并非不懂规则,反而是因为很明白深流的可怕,才苦苦地保存自己的一点初心。
要是毁掉了,也就完了。
胡慕眼看演出快结束了,又一次转头跟罗恒秋搭话。
“听包老板说,罗总最近在投资……”
“不是不知道我怎么称呼么?”罗恒秋烦得不行,冷冷瞥他一眼。
胡慕顿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好看的笑容凝在脸上,有些难看。
☆、第38章 不要找我
罗恒秋平静地转头,不再理会胡慕。
胡慕自讨没趣,呆了一阵就起身走了。罗恒秋心想这都什么玩意儿,邓廷歌上哪里招惹过来的。恼了半天想起《古道热肠》是自己向包嘉树推荐的邓廷歌,很懊恼。
演出结束后确实不需要他送花,毕业的人们站在舞台上,早已有准备好的花束纷纷送上去。给邓廷歌送花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罗恒秋看到邓廷歌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两个人还在舞台上抱了一下。
罗恒秋:“……”
庞巧云问他:“那女孩子是谁呀?你认识吗?”
罗恒秋说不认识。然而等那姑娘转头下舞台,罗恒秋看了一眼:尖下巴圆眼睛,还有尺寸丰满的胸__他简直快炸毛了:那是鲁知夏。
对于鲁知夏的突然出现,邓廷歌同样很吃惊。鲁知夏给他送花的时候小声说陈一平也过来了,在台下不方便上来,所以就委派她上来祝贺。邓廷歌很开心,但是在舞台上看不到鲁知夏所说的那个位置。他跟鲁知夏匆匆抱了一下,目送她走下了舞台。
下台之后他把自己手里的花束放进了导师怀里。导师很高兴,对他今晚的表演连声称赞。老教师说着说着也惆怅起来,手掌在邓廷歌肩上拍了又拍:“小邓啊,你啊……”
同学们又哭又笑,回到后台也消停不下来。这天恰逢一个同学的生日,后台乱糟糟闹成一团,有人关了灯开始哽咽着唱生日快乐歌。
邓廷歌给罗恒秋发短信说明情况。放下手机之后眼前还是一片黑,只有生日蛋糕上插着的一根蜡烛燃着亮光。黑暗中不知是谁先唱起了他们自己写的毕业歌。
“如何学会适应寒冷
明白世界许多不可能
当有天想起昨天
可笑仍在学习
如何成为更好的人”。
刘昊君写的歌词又直白又简单,曾被邓廷歌嘲笑他在词人这条路上走不下去,成不了第两百个民间林夕。可怕的是,这些歌词现在唱起来,令他心里突然涌起没法压抑的难过。他仿佛看到自己十年二十年之后,仍在迷惑于如何成为更好的人。
刘昊君在他身边哭了出来。邓廷歌心想他不会又去跟林念双表白了吧?又被拒绝了吧?他揽着他肩膀安慰,在他耳边用不太准确的调子和大家一起唱出那首歌的最后两句。
“当有天想起昨天/庆幸我未学会放弃”。
罗恒秋把邓啸和庞巧云送回家之后,又回头将车开回了学校里。
胡慕正要离开,看到罗恒秋从车上下来,忙关了自己的车门走过去跟罗恒秋打招呼。罗恒秋实在对他没辙。孔郁虽然也是死缠烂打型,但孔郁极懂看人脸色,他的死缠烂打也绝不会让人觉得烦恼,反而有时候会演化成有人倾慕后产生的愉快。罗恒秋心中暗想:所以就连求包养这件事,也是要看天分的。
胡慕的硬件条件绝对不比孔郁差,但他混得绝没有孔郁那么好。罗恒秋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这里没有适合你的戏。”罗恒秋直截了当地说,“我也没有要捧谁的想法,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胡慕笑笑:“罗总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
罗恒秋心里暗想关你鸟事,脸上仍是得体的表情:“见到了心烦的人。”
胡慕站得很近,很殷勤的样子:“我常常听邓廷歌提起罗总,早就想认识你了。罗总给我一个机会?我也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只不过你是这圈里的专业人士,精英啊,像我这样仰慕你的人一定很多。罗总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罗恒秋笑笑:“我对说谎的人没有兴趣。”
胡慕:“?”
罗恒秋冷冰冰地说:“你不可能从邓廷歌嘴里听到任何有关于我的事情。”
胡慕脸色一变,满腹的话梗在喉咙,说不出来。
“我和他的关系,跟你还有包嘉树是不一样的。”罗恒秋退了两步,转身要走,“你和你的包老板在一起有几个月?我们已经好几年了。胡慕,做人做事踏实一点,你条件不错,没必要这样作践自己。”
胡慕咬着唇看他。罗恒秋觉得他确实是个硬件条件很好的人,又想起他跟邓廷歌还在同一个剧组里,多说了几句。
“你跟他一起工作,相信你也看到,他不是那种绣花枕头。”罗恒秋说,“这个圈子难出头,很多人都要熬。人各有志,我不好多说什么,但你想出头的话不要找我,我帮不了你,也不想帮你。”
走进礼堂时发现灯都关得差不多了,唯有舞台上还亮着。邓廷歌和同学老师在舞台上合影,人人脸上都抹着奶油,笑得不成样子。
罗恒秋站在暗处注视舞台上的邓廷歌,直到邓廷歌也看到了他。
“表演结束之后不去high?”罗恒秋问他。
邓廷歌一直呆到老师同学都走了才从舞台上跳下来,走到罗恒秋身边。
“不去了,你在这里我去哪里high?”邓廷歌吻了吻他。
“吃了什么?”罗恒秋问道,“味道很奇怪。”
邓廷歌吐出半截舌头坏笑:“慕斯蛋糕,芒果味的,甜吗?”
罗恒秋:“很像口气。”
邓廷歌:“……”
罗恒秋问他鲁知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邓廷歌跟他解释了,见他不是很愉快,勾着他脖子要亲他。
罗恒秋:“别来这套,先解释。”
邓廷歌笑道我解释了啊。
罗恒秋明白是自己心里先有了这种莫名的妒忌,恼邓廷歌又恼自己。他跟邓廷歌说已经将他爹妈送回家了。邓廷歌不停地问邓啸的反应,罗恒秋细细地跟他说了,还说到邓啸穿了一身好衣服,坐下来之后很认真地看手里的那份传单。
“我爸文化程度不高。”邓廷歌听了之后笑道,“难为他了。”说完之后发觉自己眼眶有点润,怕被罗恒秋发现,忙转身坐了下来。
礼堂里没有其他人,两人坐在观众席后排小声聊天说话。巨大而静谧的空间仿佛将声音压缩在口唇和耳朵之间,每一句都无比清晰。罗恒秋觉得自己会将这一刻记得很久很久。他们亲密地谈心,亲昵地牵手、轻吻,低声谈论恐惧和欢喜,在偌大的无人场所里坦白诚恳地彼此相爱。
数日后包嘉树到华天传媒谈生意,顺道拜访了罗恒秋。
两人没说几句话,包嘉树就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一些照片,能压下来的我都压下来了。”包嘉树抖搂出几张照片,“这事吧,也不是胡慕他干的。这种破坏别人名誉的事情他绝不会摆到台面上来,但有心人难防,狗仔队也难防。”
照片光线不足,但能看出两个男人站在车边,靠得很近。
罗恒秋自然知道这是借位拍摄的效果,加上成像模糊,就更像是他和一个男人依偎在一起。
包嘉树显然对照片里的内容是不是事实很感兴趣:“胡慕这人吧,我也不好说,你知道的,哈哈。他没什么心计,有想法都写在脸上,很容易看破。这种人最容易被推到前面。说实话我觉得他还是可以的,继续发展下去还有很大的可能性。你要是想要他,我无所……”
想起胡慕说他和包嘉树快要结束了,罗恒秋皱眉将照片扔在桌面上:“别跟我绕弯了。你还想保他?”
“想。”包嘉树说,“他很明显是被你拉下水的啊。弄出这照片的人目的是想搞你啊。”
“那我不管。”罗恒秋说,“别的不讲,就这件事。没捅出来之前我可以当做是胡慕自己在那儿乱跳,现在不行了。没压下来就别压了,换个角度,这也是个蛮有趣的八卦不是么?”
包嘉树静静看他:“就帮个忙,他知错了。”
罗恒秋笑笑,神情有些残忍:“他知错,关我什么事?”
包嘉树的想法他已经弄清楚了。有的媒体他压不下去,想借助罗恒秋的力量。但罗恒秋并不想帮这个忙,他至今仍想起胡慕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相当令他反感。他必须给那个人一点教训。同样的照片,同样的人,重点稍稍转移一下,就有不同的效果。
零零散散的报道出街了,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照片上罗恒秋的面目被处理得更加模糊,但胡慕那天在后台和学生的合影被翻了出来,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摆在一起,成功证明那个跟男人亲密交谈的人就是他。
然而胡慕的上位历史早就被八卦记者扒过了。如今不过是将他身上原本还光鲜的衣服又扒了一层下来而已。
邓廷歌自然也看到了那些报道。在片场里胡慕说话的次数变少了,呆呆的没有什么精神。
他不知道胡慕和罗恒秋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胡慕这样,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有时候会去找他聊天。
但胡慕看他的眼神特别奇怪,像看着个傻子。
这一天拍完傻强的戏,邓廷歌摔得胳膊都青了。他从车上滚下来滚了八次,次次导演都说“不行,再来”。邓廷歌问他哪里不行,导演只说他摔下来的表情不对。
不对你个鸟毛。邓廷歌走回去准备再摔,在心里将那导演从车上扔到地下又从地下拽到车上再扔。
滚了第八次,他听到“重来”时,干脆躺在地上不动了。
他在想自己是否又得罪哪个人。
想了半天,除了抢过副导演六岁女儿的棒棒糖,他确定自己是无辜的。
导演说先吃午饭,一会儿再继续。邓廷歌胳膊又疼又酸,赖在地上不起来。钟幸没有给他配助理,今天正好常欢不在,来叫他去吃饭的是胡慕。
两人端着盒饭吃了一会儿,胡慕抬头欲言又止。
“说。”邓廷歌饿得狠了,哗啦哗啦吃了大半。
胡慕先说了一句对不起。邓廷歌莫名其妙,抓起矿泉水猛灌:“对不起什么?你又吃我零食了?”
胡慕:“……你认真点听我说话行么?”
邓廷歌:“行行行,说。”
胡慕:“照片上另一个男的,是你的罗总。”
邓廷歌:“……”
☆、第39章 我也记得
邓廷歌不由得回想了一下那张照片的内容。他看的是杂志,虽然印刷质量很好,无奈照片本身拍得模糊,光线又太暗。很遗憾,并没有把罗恒秋的俊朗和冷静拍摄下来。
“看不清。”他说,“你有清晰版的吗?给我洗一张。”
胡慕:“……”
他愣愣盯着邓廷歌,突然哈哈大笑:“你是傻的吗!”
邓廷歌也跟着他笑:“是啊,我不是叫傻强嘛,阿和。”
胡慕满腔复杂心思全在这句话消散了。片中傻强每每做出些蠢事令朋友气恼着急,无计可施只好放低姿态求饶时就会说这句话:我是傻强啊,阿和。
胡慕用筷子戳着饭里的肉片。他并不想破坏邓廷歌和罗恒秋,罗恒秋当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他无法插脚。他也知道是包嘉树给导演那边说了些话,所以这段时间邓廷歌拍戏的时候阻碍很多。
他心里有点羡慕邓廷歌。在这里多苦多疼,还是有人关心着。罗恒秋说他们在一起几年了,到底是多少年?他很好奇,但知道不能问。邓廷歌见他不吃了,从他饭盒里把肉片都挑出来扔进口里。
“导演是在故意针对你。”胡慕说,“当时照片出来的时候包嘉树也拿到了。有的媒体他压不下去所以去找罗总,但是罗总不答应他。”
“所以来折腾我?”邓廷歌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确实不高兴。”胡慕心想,这种不高兴包嘉树发泄到自己身上,那才叫真正的折腾,“但没办法对付罗总,只能挑个软柿子捏。”
邓廷歌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我是软柿子。”
胡慕问:“那你打算怎么办?罗总知道了之后……”
“不,我不会说。”邓廷歌说,“说了更不好处理。”
胡慕有些吃惊:“不说?那你就仍由导演这样……你,你真是傻的。”
邓廷歌笑了笑,放下饭盒,喝尽最后一口水:“傻一点好。这种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他事情多,那么忙,再为我这样的小事情花费心机不值得。”
他擦擦嘴巴,转身跑到导演那边给他扇风讲笑话了。
在校庆到来之前,《古道热肠》第二阶段的拍摄终于完成了。邓廷歌看了自己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喟然长叹。
常欢最不喜欢他叹气:“不要叹气!叹一口气就会飞走一点幸福的!”
邓廷歌:“欢姐……你,你这颗少女心啊。这是几百年前少女漫画的台词了吧求你不要天天挂在嘴上。”
常欢冷冷一笑:“我相信啊,所以它几百年也好几千年也好,都不过时。”
邓廷歌:“你是个唯心主义者。”
常欢:“我是唯利主义者!你看剧本看得如何了?”
两人又在钟幸的办公室里碰头讨论。常欢人脉多且工作能力强,眼看《古道热肠》的拍摄即将结束,立刻给邓廷歌拿来了几个剧本。
“你先挑一个好的。”常欢说,“还有一个本子,我正在接触。那可是个大制作,只是制作周期很长,现在剧本还在找编剧。”
“连续剧吧。”邓廷歌说,“我演过知识分子和傻子,能换个别的么?”
常欢抽出一个本子:“这个?这个不错,都市偶像剧,最容易吸粉。你肯定不是男主,但你可以去竞争最容易讨观众欢心的男二。”
邓廷歌没推,拿起就认真看了。
“不嫌弃了?”常欢看了他一会儿,笑道。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帮我挑的剧本?”邓廷歌说,“谁不知道你有一双慧眼,你挑的剧本从来不出错。”
“啧啧,还会拍马屁了。像你这种刚出校门的新人我见得多了,特别嫌弃那些偶像剧的剧本,觉得没有挑战性。”常欢被这个马屁拍得很开心,“挑剧本啊……那是我曾经跟过一位好老师。”
邓廷歌从未听她说过自己的事情,这时有些好奇:“好老师?是谁?”
“你知道丘阳的经纪人么?他还没独立出来自己干之前那位,谭辽。”常欢说,“我在欢世做过一年,那时候就跟在他那个经纪人手下打杂。虽然只有一年,但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邓廷歌想了想:“没印象。”
常欢叹了口气:“是啊,他太低调了。这人是个工作狂。其实他能力很强,不知道为什么对经纪人这个工作那么热衷。他对丘阳真是超级上心的,我自问绝对做不到。如果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我可能会以为丘阳是他家里人,该凶就凶该骂就骂,一点面子都不留,但是确确实实又对他好。”
常欢絮絮叨叨地说,抬头看到邓廷歌看着自己咧嘴笑。
“笑什么?”
“欢姐你刚刚叹气了。”邓廷歌说,“幸福飞走了。”
常欢:“……看剧本!废话那么多!”
校庆当日,邓廷歌借着罗恒秋的光,大摇大摆地回了校。
虽然回来之前有些抱怨,但实际来到,发现其实没有邀请函但也依然归校的校友非常多。七八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校门口合影,把相机递给他让他帮忙拍照。镜头里的人个个脸上都笑容洋溢。
多少岁了呢?邓廷歌很煞风景地想,一个班的人,也许就剩下这么几位了。
罗恒秋要先去会议室里开会,“交支票”,把自己带的相机塞进邓廷歌怀里让他先去随便逛。下车时邓廷歌看看角落里没人,扭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罗恒秋:“歪了。”
说完凑过来吻他。邓廷歌被他弄得脸有点红,撺掇他去开会,自己拿着相机在学校里乱逛。
校庆当日也是学校一年一度的开放日。乍一看,学校里的校友比学生更多。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扛着道具匆匆从校道上跑过,笑声清亮活泼。女孩皱眉训斥男孩不认真,男孩子嘿嘿笑着,并不辩解。
太怀念了。邓廷歌心想怎么会不变呢?五年之前自己身边的那些同龄人和现在这些孩子,怎么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区别呢?大概这样的年纪能展现出的表情、小小的别扭、暧昧的情愫和心机,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转了几圈,拍光了一块电池,但罗恒秋还是没出来。坐在花圃边上换电池的时候,身边咚地坐下了一个人。
邓廷歌吓一跳,扭头发现是鲁知夏。
“你也回来了?”
鲁知夏白他一眼:“老娘可是正正经经用邀请函进来的。”
“那你不去交支票?”邓廷歌说。
“……我就捐了五千块,哪里有什么支票。”鲁知夏说,“和罗师兄不一样,他是捐几十万的,要拍照,还要搞仪式,还得发表讲话的。”
邓廷歌笑笑,低头继续换电池。
鲁知夏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和罗师兄在一起多久了?”
手里价值几万块的相机差点脱手掉到地上。
“小孩子别乱说。”邓廷歌哼了一声。
鲁知夏:“我都看到了。刚刚你们在停车场那里还接吻了呐。”
邓廷歌:“……看到就看到,不要乱说。”
鲁知夏:“那就是承认咯。”
邓廷歌很紧张。熟识的人知道了他和罗恒秋的关系,带来的危机感异常强烈。他知道鲁知夏应该不会乱说,但还是强调了一句:“知道的人不多,知夏……”
“我知道,你相信我的人品好么。”鲁知夏见他承认了,转头看着校道上一起抬着桌椅走过去的学生,“多久了?”
“……没多久。”邓廷歌说。
“骗人吧。”鲁知夏笑着说,“你以前就老跟着师兄。我高一的时候师兄是高三,我还记得你常常把罗师兄拉过来看你排练,排练完了就一起回家。还常常跟我们说你们下了晚自习一起去夜市喝粥吃烧烤什么的。”
邓廷歌想起来了:“哦,对。”
他不由得回忆起当时的事情,笑得温柔:“剧社里的人还让我请客来着。”
“是我让你请客……”鲁知夏万分无奈,“师兄你啊……你还真是一点都没记住我。因为眼里只有罗师兄么?”
“不不,不是的。”邓廷歌心想那时候我还没觉醒,后来连他的模样都记不清楚了,“是……是他先在意起我的。”
他很喜欢跟鲁知夏聊天,这时不知不觉将心里的一些话也说了出来。
“隔了很多年了,他居然还记得我当时学号的后五位数。”邓廷歌自己说起来也觉得十分好笑,“谁会记这些啊?连我都不记得了,他倒是记得住……”
“我也记得住啊。”鲁知夏平静地说,“00635,对吧。”
邓廷歌一愣,鲁知夏没看他,仍旧盯着打闹的男孩女孩们,慢吞吞继续说。
“我还记得你高二的时候剪了小平头,期中考试的那张照片上你戴了眼镜,框架的。那时候你很瘦,早餐常常在校门口对面的粉店里吃一碗香菇鸡肉粉。”
☆、第40章 《久远》过审
鲁知夏说了很多。邓廷歌愣愣听着自己从未在意过的那些从她口里讲述出来,像是回到了数年之前。
“你特别喜欢喝隔壁那条街那家奶茶店的奶茶,抹茶奶绿,记得吗?我不喜欢绿茶的,但你买什么我也会说我也来一杯。你肯定都从来没有意识到。”鲁知夏扭头看到邓廷歌呆滞的脸,哈哈哈地笑起来,“你别紧张啊,我说出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我放弃了。”
两个女孩小声争执着什么走过来,看到这里坐着人,连忙停口小跑着飞快经过,走远了之后又继续小声争执。
邓廷歌讷讷开口:“知夏……我,我不知道……”
鲁知夏表示他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知道。嗨,我也知道现在说出来没什么意思。但我现在还处于受冲击的状态,也得让你受受冲击。”
邓廷歌只感到十分抱歉:“对不起。”
鲁知夏笑笑,没说话。邓廷歌心里一时间有许多情绪拥堵着。
“你们这样……要小心点。”鲁知夏说,“我们这样的人,做的就是个永远不收工的工作。一不小心就真的身败名裂。”
邓廷歌点点头。两人静静在校道的树荫里坐着。邓廷歌陪她一直坐到了她的朋友过来。几个校友分别打了招呼,女孩子手牵手去找老师了。邓廷歌那个班的人回来了十几个,他也起身回去了。
罗恒秋作为年轻而杰出的校友代表,除了交支票和开会要讲话之外,还在当晚的晚会中上台讲了几句话。这位“杰出校友”一上台,台下的少女们就炸开了锅。
邓廷歌和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大家在操场上席地而坐。晚会是露天举办的,在升旗台的基础上搭了个更大的舞台,即便坐得远也看得很清楚。罗恒秋修长挺拔的身姿出现在舞台上,他兴奋地跟着少女们哟哟哟地叫了几声。
邓廷歌的同学们:“……”
邓廷歌:“罗恒秋师兄,不记得了?”
他们可能会不记得邓廷歌,但不会有人不记得罗恒秋。在校三年,三年都是风云人物,有脸有智商的男神,常常占据宿舍卧谈的十大话题之首。
少女们纷纷小声激动地议论这位是何方神圣。邓廷歌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骄傲。
罗恒秋的讲话很短,下台之后给邓廷歌发了短信问他在哪里。两人在操场的角落里碰面,罗恒秋递给邓廷歌一朵摘了梗的白玫瑰。
邓廷歌:“给我的?”
“嗯。”罗恒秋坐在他身边说,“没送过你什么。这朵刚刚是他们别在我口袋里的。”
邓廷歌:“蔫了啊。”
罗恒秋:“……因为我揣在兜里。不要吗?还我。”
邓廷歌藏在手里:“要。”
他很想亲吻罗恒秋,但这个地方不太合适。操场的角落有一棵树龄很长的大叶榕,气根密密匝匝地垂下来,巨大浓密的树荫统辖了很大的一片空间。两人便坐在这树下看晚会演出。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当年邓廷歌演出的小品身上。
“中年男人妆难受死了。”邓廷歌抱怨道,“很热,脸上糊着太多东西。”
罗恒秋却在想别的事情:“你变成中年男人原来是那个样子的……”
邓廷歌:“我们会同时变成中年人。”
罗恒秋笑了一阵,伸手和他在黑暗中悄悄握着。
等到晚会结束,两人跟老师和同学纷纷告别。邓廷歌在操场上自己转圈等着杰出校友和众人握手后再回来。他很想跟罗恒秋在这里走几圈,想弥补他当年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付出的心思。
月光十分好,照得天地都通透起来。
两人在无人的操场上走了两圈,偷偷牵着手,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舞台还未拆除,罗恒秋突然来了兴致,又跑到了舞台上。舞台上还剩一盏小灯,将他的影子拖长,落在台下的邓廷歌身上。
“你当时就站在这个位置,很大声地说老师们好,同学们好,我叫邓廷歌,来自高一六班,是今年的新生代表。”罗恒秋今天心情很好,按着记忆学邓廷歌的表情和手势,“很有指点江山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