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伍元也没有开始那么害怕紧张了,就像人习惯了菜里有不爱吃的姜,吃了之后也不会觉得什么了。
没有给太多的时候,就有突厥骑兵走了进来,正是当初在湖边两个人中的一个,在帐子里寻了一圈后,看向伍元。
“夫人,将军让我带你过去。”
伍元强压下慌乱的心,可惜站起来时动作还是太过僵硬,“走吧。”
一边对身边的人摇了摇头,冷眼射向要幸灾乐祸的郑晴,看到她巴哒巴哒嘴又闭上,才大步不停的跟了上去。
外面的骑兵正在整顾,到处是交谈声和说笑声,伍元即使听得懂也没有那个心思,眼看着大帐就在眼前了,原本慌乱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
带路的骑兵在大帐外停了下来,一手撩起帘子,“夫人请。”
伍元大步走了进去,输人不输势,她相信自己的身板决对挺的很直,帐子里正在洗脸的男人又暗了的眼神一紧,就是证明。
不知道为什么,伍元突然心情大好,能让眼前的男人不爽,对她来说就像打了一场胜战。
帐子里只有两个人,伍元就站在进来的门口不往前一步,看着眼前的男人洗了脸,又换了衣袍,帐子里的灯光虽然很暗,可是仍能看清楚他身上那些像蜈蚣一样的疤痕。
一身青色的布袍,很普通,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就是变得味道都不一样,霸气和王者之风毫无遮掩的展露出来。
正当伍元看呆了,旭日干才开口,“听说你是本将军的夫人?”
“是,我难道不是将军的女人吗?”咱们两也算睡过了吧?
“很好,既然这么愿意做我的女人,我成全你。”旭日干靠到床上,“过来服侍我更衣。”
“将军不是自己换完衣服吗?”这男人还真是得寸进尺,现在就装起大爷来了。
伍元站在那跟本就不动,直接忽略掉对面射来带着寒意的眸子,浑身僵硬的自己想不这样都不可能,不过是个男人,有什么怕的,现在又不要她的命,真真就这么点出息了。
“不要让我在重复第二次,过来。”就像冬天刺骨的寒风,一瞬间就穿透了伍元整个身子。

第九章:故人(上)
伍元纠结的站在那里,一边告诉自己快点上前去,保住命要紧,一边可又觉得上前去了,就丢了面子,左右摇摆之间,眼前越来越冷的冰山,也让她知道,自己跟本就没有犹豫的机会。
“过来。”旭日干的声音很干,就像坚硬的指甲在冰上划过,刺的你心里不舒服。
伍元原本害怕急了,可看到他讥讽的眸子,倔脾气也上来了,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两方僵持之下,伍元在等待着被打时,听到了对面男子的声音。
“来人。”他一声令下,外面就有侍卫走了进来,“将夫人带下去,看着她把本将军的雷庭刷干净。”
雷庭不用多问,也知道是马的名子,伍元松里莫名的松了口气,刷马总比被人强上要好,可当她站在这之高气仰的黑马面前时,终于明白什么人养什么马这句话。
主人和畜生的脾气可还真像,一样的用鼻子看人啊。
“夫人请。”有人将水桶和刷子递了过来了放到地上。
伍元一撸衣袖,拿起刷子对着这马的身上就要使劲,一旁的侍卫这时出声提醒道,“夫人,将军的马性子烈,平日里只能将军靠近,请夫人注意安全。”
这话带着威胁和恐吓,对伍元却极为好使,她收住要放上去的刷子,犹豫着要刷还是不刷,这时一旁的侍卫又开口了。
“夫人请快点,将军吩咐了一定要将雷庭刷干净。”
“有完没完了?让刷的也是你,不让刷的也是你,耍着人玩呢。”伍元火大的吼了一句,暗下腹菲,不就是匹马吗?
脑子机灵一动有了主意,左右看过之后,最后指着侍卫腰里的刀,“拿来给我用用。”
侍卫一脸的警惕,伍元翻白眼,“怎么的?还怕我杀了这畜生啊。”
侍卫没说什么,被叫为畜生的黑马不干了,鼻子用力的呼呼两声,伍元乐了,她还不信这马真的能听懂,“我说你这畜生,要是我的小白在这里,有你受的。”
可惜一路被突厥人抓,把小白和陶妈放在了一起,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把刷子和刀绑在一起,站得远远的,伍元开足了力气,对着黑马的身上就一顾乱刷,任黑马怎么不满意乱叫的刨着蹄子,也弄不到人身上。
伍元得意的哼起歌来,“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倒下来、、”
她在这里唱,可被她弄的烦燥的黑马却扬起脖子不舒服的尖了起来,一时之间弄的四周很是‘热闹’,侍卫站在一旁,抽了抽嘴角,这西汉的女子怎么这么怪。
唉,哪里是西汉的女子怪,跟本就是伍元本身有点怪啊。

第九章:故人(中)
伍元刷的开心,并没有因为受到这样的羞辱而觉得不高兴,连乌恩这个老仇人过来了都给了一个笑,乌恩却警惕的看着她,生怕她又耍什么诡计。
“将军夫人?我还以为是谁。”乌恩一副果然只有你这种脸皮厚的女人做得出来。
伍元挑衅的扬眉,手里的刷子又用了几分力道,雷庭叫的更欢了,好在乌恩躲的快,不然雷庭翘起的后腿非得踢到他。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乌恩狠狠的瞪过去。
伍元笑的更甜了,“我可是你们将军夫人,你就是这样跟主子说话的,就是这种态度?”
乌恩气极,“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一个西汉的女子也想做我们突厥大左将的夫人,哼,做梦。”
“放肆,你们将军都承认我是他夫人了,你一个下属敢以下犯上,不如现在就到将军面前评评理,也省着我在这里被指着说不好。”伍元将手里的刷子用力的摔到水桶里。
把水桶里的水渐得乌恩一身,乌恩往后退了几步,瞪着伍元,半响愣是没有说一句话,这么多人在,她亲口说是将军承认的,那一定不是假的,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女人太滑,她说的出的,哪里有可信度。
就知道你是这个苁样,欺软怕硬的。
伍元哼了哼,“心情不好,哪里还能刷马,剩下的就留给你吧,记得刷干净点,到是你们将军怪罪下来,有你担当着。”
伍元转身要走,看到侍卫欲张口拦自己,她眼睛一横,“怎么的?”
侍卫说不敢往后退一步。
那男人只说让她刷马,可没有说别人不能帮她刷,这蠢货自己撞上来了,有机会不用才是傻子,伍元高兴的寻了原来的帐子去。
帐子里的人一看到她回来,都迎了上来,李子夫更是松了口气,上下仔细的打量她一翻,“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郑晴坐在里面的角落里,不屑接插过话,“真不知道是走的什么狗屎运。”
伍元扫了她一眼,见她撇嘴扭开口,算她还知趣,收回视线,伍元抓紧时间拉着李子夫和幕家娘子到一旁说话。
“姐姐,天亮前找机会你们逃吧。”这是来帐子里时,伍元一路想好的。
李子夫蹙眉,幕家娘子又如何不知道逃离这里是最好的办法,可在突厥骑兵的团团包围下,她们这些弱无肌力的女子能逃到哪里去呢。
“我想好了,到时我寻机会放把火,借着慌乱的机会,你们就逃,可偏僻的地方逃,先找个地方躲几天,然后在回郡守那边也不迟。”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李子夫反对。
幕家娘子也不赞同,“上次就是妹妹放了药救了大家,现在在放了火,妹妹到时、、、、”
可不是每次都能侥幸逃掉的,就是现在为何伍元假冒将军夫人没有被戳穿,她都不明白是为什么,可总隐隐的让人担心。
被人关心,伍元的心一暖,“没事的,放心吧,我自己会小心的。”
说完,她站起来拍拍两个人的手,才转身大步的出了帐子,天已经微微的泛亮了,在这之前她必须做点什么,甚至找机会让自己也能逃走。
“你又想打什么主意?”乌恩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伍元做贼心虚,身子微微一顿,还真是阴魂不散,回过头时扯出一个笑脸,“告诉你岂不是白打主意了?”
“上次你下了药,这次还想下药?我会一直盯着你,让你没有出手的机会。”
伍元不愿理他,可真要让他一直盯着,想下手也没有机会,真得寻个机会甩掉他,偏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一个主意来。
两人对恃好一会儿,乌恩越发觉得自己这样做对了,眼前这女人可不是普通的女人,让他丢尽了颜面,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敢下巴豆,将军虽然没有罚他,可这也是他头一次在将军面前犯错。
“马刷完了?”
“将军让你跟着我的?”
“哟,什么时候咱们的乌恩副将也变成哑巴了?”
“我回你们将军的帐子你也要跟着?”伍元走了几步,回头看他还跟着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看他还不说话,伍元眼睛微微一转,随后身子就晃了晃,就欲往地上倒去,可直到摔倒在地上,站在面对的乌恩也没有动一下。
伍元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没有叫出声来,该死的老粗,竟然没有伸手,她就偏不信他能这样一直看下去,就不信今天弄不了他。
半响,乌恩才敢小心翼翼的往前探步,抬脚踢了一下,“起来。”
虽然他自认为力道很小,可是对于伍元来说,可是很重的一脚,强忍着疼没有跳起来大叫,仍旧躺在地上装晕不起来。
感觉到对方蹲下身子了,伍元微微勾起唇角,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双眼睁开的同时,双手紧紧的握住对方的脖子,往自己怀里一拉。
“非理啊,救命啊。”她同时大喊出声。
乌恩愤力的挣扎,“放开,你这个疯女人。”
他就知道没有好事,果然跟着这女人扯上边,就不会有好下场。
乌恩还没有挣脱出来,马上就引来了不少的人过来,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伍元才松开口,坐在地上捂着脸哭起来。
“你们别信她的,是她强搂我的。”乌恩急着解释。
伍元只哭,“将军,我可不活了,这让我怎么见人啊。”
四下里一直在议论着将军夫人的事,现在见到地上的女子,在听到她的话,也猜到了身份,看向乌恩的目光诧异起来。
乌恩一看更急了,“你们别信她的,她是故意的。”
“乌统领,咱们突厥人做事向来磊落,女人哪里找不好,连将军的女人你也动。”
“就是。”
乌恩看自己解释没用,吼着地上的伍元,“你马上起来给我解释,马上。”
伍元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挤开人群往外跑,“这还让我怎么活啊。”
不多时就跑没有了身影,只留下乌恩备受指责的呆在原地,气愤不过大吼两声,“我现在去找将军。”
将军一定会相信他的,那个女人这么滑头,将军一定不会被骗。
一甩开他,在没有人的角落里,伍元才收起声来,左右打量一眼,望着一堆堆的火堆,还有不时巡逻走过的士兵,焦急不已,现在这个时候,只要借机会点几个帐子,趁着乱一定能逃掉。
算准了时机,看到巡逻的人一走过,伍元就冲到火堆旁,捡起一只烧着的木头就往回跑,身边经过的帐子,没有一个放过的,都点了火。
很快火势就烧了起来,也惊动了突厥人。
乌恩刚到帐子外面,还没有等进去禀报,就远远的看到帐子着火了,他一跺脚,“上当了,一定是那个疯女人。”
撒腿就往过跑。
借着风势,挨着的帐子都着了起来,四下里乱成一团,也没有人注意,伍元借机往李子夫她们呆的帐子跑,正好看到李子夫她们从帐子里出来。
一见面,李子夫欢喜的拉着她的手,“妹妹,你总算没事。”
“姐姐,咱们还是先走吧。”没有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伍元却也不敢耽误。
一行人边走边躲,眼看着就要远离帐子了,伍元兴奋不已,身子却被人莫名的从脖子后面提了起来,本能的回头去看,就触到一双冰冷又嗜血的眸子。

第九章:故人(下)
看到来人,伍元冷吸一口气,乖乖,想过千万种被突厥人抓到的场面,就是没有想到会被这个男人亲手抓到。
脑子里此时只有一种想法、、、、、完了。
伍元被提了起来,除了还在跑的郑晴主仆,其他三个人停了下来,犹为李子夫在看到来人之后,眼里最为慌乱,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下去,快的让人来不急发现,而且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旭日干扫向几个人,冰冷的眸子微微一暗,任谁都没有发现,就收回了视线,用力的将手里的伍元扔到地上。
“嘶、、、”伍元浑身的骨头像散了一般。
“来人,将这个女人绑起来,杖鞭子二十。”旭日干转身大步离开,“其他人关起来。”
他的话一落,就有几个突厥骑兵不知道从哪里涌了出来,两人双双架起伍元就往回走,任伍元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妹妹、、、”李子夫惊呼一声。
“干什么?放开,我们自己走,别碰我家小姐。”路妈在一旁破口大骂。
幕家娘子与李子夫互相搀着,不远处的郑晴主仆也被抓了回来,郑晴又踢又骂,哭喊着,独被架走的伍元一点声音也没有,让李子夫和幕家娘子很不放心。
被绑在木桩子上,伍元才得到了片刻的安静,脑子才有时间去想,天已经亮了,四周里被烧了的帐子也都灭了火,四处是烧过的黑色的狼藉,还有冒烟的地方。
太阳刚刚升起,阳光散在戈壁滩上,难得带给人一抹祥和,伍元还没来得急好好离受,生硬的鞭子就落到了身上,像无线的针在身上滑过,刺骨的痛,让你无法控制自己的叫出声来。
只一鞭子就让她觉得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没有比这个更让人生不如死的感觉了,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他奶奶的,她这是自找的啊。
还没有做好准备,第二鞭子就落了下来,已经体会这种疼了,第二次比刚开始的感觉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五鞭子,伍元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没有知觉的抬起头,四下里是欢呼纳喊的突厥人,这样的场面让他们激动、兴奋。
人群中,伍元看到了那有着嗜血一般眸子的男人,这是她没有知觉之后最后的感知,只有一个想法,有机会了,她一定要把鞭子打回去。
大包帐内,李子夫独坐在里面,看她静静的坐着,内心却比任何时候都紧张慌乱,她没有料到,逃来逃去,竟又遇到了他。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旁的办法了,她不能不救班姬,除了求他,她没有旁的办法。
听到外面有人说‘将军’,帘子也同时被掀了起来,李子夫的身子一僵,却是一点回头的勇气也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股压迫感也近到了身后,李子夫咬了咬唇,才慢慢站起来回过身去。
“阿史那大哥。”
真正的西汉人多知道突厥有两大姓氏,其中皇族姓氏就是阿史那,眼前的旭日干全名阿史那旭日干,正是突厥汗王之子,手握兵权封为将军,另一个哥哥正是突厥的闲王。
要说李子夫与旭日干能相识,还要从旭日干是少年时说起,那时旭日干青少冲动,扮成汉人的装饰到郡守内玩,因为汉话说的不是很好,很快就被人发现是突厥人而被人官兵追打,受伤之后被李子夫救下,两人这才相识。
那时李子夫并不知道旭日干是突厥汗王的儿子,只以为是普通的突厥人,每次旭日干偷偷遛进城之后,两个私下都会见面。
所谓日久生情也是这个道理,偏李子夫不可能嫁给一个突厥人,所以在慢慢长大后一直躲着旭日干,也就断了联系。
直到这次从郡守逃出来,路上遇到了旭日干,这才知道他的身份,在众多突厥人面前,两人没有相认,旭日干更是放了李子夫主仆二人。
兜了一圈,结果又在这里遇到了。
旭日干嗯了一声,这一声是用鼻子里发出来的,低低的,却让李子夫的心微微一颤。
“坐吧。”旭日干一撩袍子,先坐了下来。
他动作粗野,里面却又带着一抹不可掩饰的优雅和贵气,跟本不容忽视。
李子夫却没有坐,反而站正了身子,行了一个大礼,“求阿史那大哥放了班姬,她也是为了救我们大家才放火了,二十鞭子已经要了她半条命了,我知道我这样的请求让阿史那大哥很为难,可是这一路上,班姬一直在照顾我,我、、、我欠她的恩情。”
“班姬?哼,可惜了这个名子。”那样一个胆大不要命又愚蠢的女人。
李子夫脸微微一红,“班姬虽然脑子简单,却是个心地善良的,阿史那大哥,我知道这次她闯了祸,可是她毕竟是汉人,对你们突厥人还是有误解的、、、”
以前两个要相处时,李子夫也从旭日干那里了解了很多突厥人的生活,也知道他们生活不容易,可是对他们侵犯郡守也不理解,所以一直在左右间摇摆着。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我让人护送你们回郡守,那个女人不能放,她放了火,我一定要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李子夫咬咬唇,“那我也不走,我要陪班姬,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迎上那双炽热的眸子,李子夫的心微微一颤,她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她可以逃跑,可是她不能丢下班姬。
眼前的人,确切的说在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少年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统帅千万的铁骑,带着一身的杀戮,冰冷的眸子也不是她认识的,甚至触到这双眸子时,竟让她不敢迎视,想逃跑,逃的远远的。
“那就明日起程。”听到这个决定时,李子夫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就如当年当初在郡守里,她拒绝了那个像她表达爱意的少年一般,同样她的希望也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她怎么还能期望他会念及当年的情份而答应她的要求呢,这里是战场,而且他们之间的情份也在她当年拒绝之后早就断了。
“是我唐突了。”咬紧唇,李子夫转身大步出了帐子。
不被人看到的,旭日干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整张冰冷的脸跟本透不出他的心思,可只看一眼,就让人胆战心惊,似地狱罗刹让人惧怕。

第十章:苦力(上)
一顿鞭子让伍元烧的不醒人世,等她睁开眼睛时,已在马车上呆了近一个月,到了突厥汗庭。
恍如隔世,伍元只觉得已过了几个世纪一般,看着陌生的房间,这是她到这里来之后,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房子。
该说算是房子,先前在西口子那边,全是破落的穷人房子,只能算是土坯堆起来的,现在的这个房间宽场,而且看着装饰也算是有钱人家。
“妹妹醒了?”床尾的声音,惊了伍元,她才发现屋里还有人。
“李姐姐?”一开口,伍元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
李子夫人看着憔悴了很多,看到伍元醒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妹妹可算是醒了,妹妹这一晕迷就是近一个月,要是妹妹有个万一,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啊。”
“姐姐别哭了,我这不是醒了吗?谢谢姐姐照顾我了,咱们这是在哪?”伍元试着坐了几次也没有坐起来,到折腾起一身的汗。
李子夫喜极而泣,一边擦泪一边走过来扶起伍元,又拿了枕头放在她的身后垫好,“咱们现在在汗庭,这里是一处住所,在盖王庭。”
“所有抓来的人都在这里?”李子夫点头后,伍元的猜测也得到了确实。
难怪突厥人只抓妇人,这样管理起来也好办,只是靠着妇人盖王庭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弄完啊?
“姐姐你的手?”看到原来细滑的手变的满是口子,伍元拉过来心疼不已。
李子夫抽了几次没有抽回去,咬了咬唇,“我还好,只是在厨房里打下手,到是在工地上的人更苦了些。”
“姐姐,后来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幕姐姐呢?”
“幕姐姐有了身孕,也在厨房,妹妹放心吧,虽然苦了些,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到是妹妹,现在醒了过来,好好的把身子养好了才行。”
李子夫起身倒了杯水过来,一杯水进了肚子,伍元才觉得活了过来,“姐姐受累了。”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到是让你为了我们差点丢了性命,姐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李子坐接过杯子放回去后,又坐回床边。
“那对主仆怎么样了?又耍没耍花样?”
“她、、、”
李子夫刚开口,就被猛推开的门打断,走进来的不正是一脸得意的郑晴,如今她竟然还穿上了突厥女子的衣着,在伍元看来,与蒙古族的衣服到是很像。
“哟,还真是命大,竟没有死了,这到也好,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我还不知道找谁去痛快呢。”
见她一副的尖酸刻薄,伍元嗤笑 ,“几日不见,刮目相看啊,郡守里首富的女儿竟然变成了突厥的走狗,果然是只狗,走到哪里都改不了狗性。”
“你骂谁是狗?”被戳穿心事, 恼羞成怒。
伍元邹嘴,“看看,这才说了一句实话就急了,不过我劝你还是收敛点脾气,这突厥人虽然粗俗,可也喜欢温柔的女人,别哪天厌弃了你,想哭都没有后悔的地了。”
“我怎么样用不着你教,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起来干活吧,工地上可正缺搬木头的人呢。”郑晴笑的阴狠。
半人粗的木头,一整天下来,会累成什么样不用想也能看到,这一路上她给自己的羞辱,一定要让她慢慢的还回来。

第十章:苦力(中)
做工的日子枯燥又累,冉冉烈日之下,只要有一点偷赖被发现,突厥人的皮鞭就会落下来。
在工地上,第一天伍元没有看到郑晴的身影,到处是被突厥人掠来汉人,多是妇孺,年岁与伍元相当的,干活也比她有力气。
一整天下来,伍元躺到床上后,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李子夫看了一脸的担心,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姐姐放心吧,这也不难。”总比整日里担心被突厥人强占身子要好得多。
李子夫又哪里不懂她的心情,咬了咬唇,“不知道郡守那里怎么样了?”
她们这样的人,除了家里人的担心,又怎么能被朝廷重视呢,况且女子被掠到了这里,能保住清白之身的又有几个,家里怕是就早已放弃了。
从郡守逃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三个月,从小到大,李子夫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里这么久,对于回家她也早就不抱有期望了。
“哟,都躺下了?起来,郡主要吃烤肉,正好缺几个人手。”郑晴推开门走了进来。
幕家娘子忙坐了起来,“我们这就去。”
李子夫一边压着伍元不要说话,虽然不怕郑晴,可是眼下的情况,不得不低头,不然只能换来郑晴更加过份的折磨。
郑晴得意的扬着下巴出去了,李子夫这才松开口,伍元一边下地一边骂,“走狗,汉奸。”
这话把两屋里的几个逗笑了,路妈也在一旁说话,“可不是,当的比突厥人还尽心。”
换成平日在郡守里,李子夫早就训斥她了,可是现这种时候,李子夫到也没有多说。
四个人出了屋,走出住的地方之后,就看到不远处郑晴在一个突厥女子的身边说话,远远的就能看到一脸的谄媚样。
走近了,就能更仔细的打量眼前的突厥女子,年岁十七八,长的很灵气,要不是她高大的身材不是汉家女子所有的,一定会让人误以为是汉人。
红色太艳,可是穿在她的身上那么合适,就像红色天生属于她一般,艳丽丝毫不能阻挡住她的美。
不过当她一开口说话,她红伍元的好印象马上就降了下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几?让她们去搬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