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昨晚都来帮我搬家了?”九歌在帮字上加重语气。
郑野就像没有看出九歌的忍耐一样,愉快地点头。
花无意在两人说话时打开卧室门看了眼,嘴角抽了抽,默默地重新带上门,默默地从两人身边走过,走向厨房。
“所以你们都看到了我的私人物品?”此时任谁都能看出九歌脸上的表情绝对不是高兴。
郑野一惊,连忙举手,“牧姐你千万别误会撒,咱们可不是偷窥狂撒!咱们只是指挥了机器人帮助搬家,你的东西咱们都没有偷看撒!真的撒,咱可以发誓撒!”
大概太紧张了,郑野几乎一句就要带个撒字。
“机器人?”九歌的怒火降下了一点。
郑野狂点头。
“现在有这么高智能的机器人?还能帮助搬家?”九歌虽然这样问,但心里已经有点相信。也是,除了按照程序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人类怎么可能把她的绣房搬迁得宛如复制一般?
“有的有的,咱公司荣誉产品撒,都是那群家伙太懒了,平时不肯打扫卫生,也不肯维持办公室的清洁环境,大家没办法,只好放下手头活计,合伙开发了一批保姆机器人出来,主功能属性就是万能小帮手和老妈子撒。”
郑野说到这里忽然踢了踢沙发边一个金属的圆形垃圾桶,“幺幺,出来和你的女主人打招呼。”
圆形垃圾桶忽然原地转动一圈,桶盖升起,露出了一圈蓝光,“您好,我是幺幺,您的指纹、声纹系统已经被录入我的指令系统,您将拥有二等权限,如有吩咐,请直接下达命令。”
牧九歌看着这个只能在科幻节目中才能看到的超现代圆桶机器人,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怪不得这个家这么干净,怪不得…好吧,她早就该从历史课程中学到一件事——懒人创造世界!
花无意从厨房伸出头,问:“有咖啡,要加牛奶和糖吗?”
牧九歌用控诉的目光看他:你怎么可以这么淡然?
花无意偏头,“不想喝咖啡?那么牛奶怎么样?”
九歌无语,“今天周一,你们不用上班吗?”
“把你安顿好就去。”花无意顿了顿,“你要和我一起去公司吗?”
“谢谢,不用了。”她可不想被一群疯狂又奇怪的技术宅给包围,有那个被人围观的时间,她还不如在家好好想一想周三晚上要绣什么。
九歌又转而看向郑野,“请问我的其他行李在哪里?”
郑野一看九歌不再冷着脸,只当危机已经消除,搓搓手满脸笑容地指引道:“你原来放在哪里,就还在哪里撒,至于老大的东西就在你的东西旁边撒。不过卧室有点小小的变化,那是大家送给你和老大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撒!”
九歌发现自己有点没有勇气去观赏卧室的布置,花无意刚才好像推门看了一下?
看九歌看着卧室大门犹豫,郑野忙屁颠颠地上前帮忙,推开卧室门,一脸献宝地道:“牧姐,你看看,喜不喜欢?”
牧九歌看了一眼,立刻呻/吟着捂住了眼睛。
这是什么反应?郑野抓头。
花无意两手拿着两个花纹对称的大大的马克杯出来,走到九歌身边,把右手的奶茶杯递给她,自己则拿着咖啡杯看着卧室里面,淡定地道:“换一种角度去看,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你说呢?”
九歌放下捂眼睛的手,接过奶茶杯,一脸无力地抬头看了看花无意,又转头看了看卧室。
老人常说嫁人不止嫁给一个人,而是嫁给整整一个家庭,所以嫁人前不止要看那人如何,还要看那人的家庭如何,男方娶女也一样如此,所以有着极品父母或兄弟姐妹的男女总是在本地找不到好人家儿女婚嫁就是这个原因。
有一个那样的父亲,还有生病需要大量金钱维持的母亲,牧九歌从没有对自己的婚姻抱有很大的期望过。
人都不是傻子,爱情也不能当饭吃,真正了解彼此的底细后,哪个男人会愿意和她结婚?
所以她哪怕认识了有钱的富家公子哥韩嘉瑞,从心里也不觉得这段关系会维持下去,为此她从不敢真正亲近韩嘉瑞,而当韩嘉瑞对她露出稍微一点不对头时,她立刻就退缩了。
说到底,无非是自卑造成的不自信而已,哪怕她表面看起来似乎乐观、热情、自信地生活在这个世间。
如果不是因为出师必须结婚的那个荒谬母族规定,牧九歌在没有彻底确定自己可以完全独力承担母亲的医疗赡养费之前,她恐怕会一直保持单身,更何况她还被查出无法生育。
如果不是花无意在知道她不能生孩子的情况下也主动向她求了婚,如果不是她抱着假结婚一年后离婚的念头,她不敢也不会在后来反来过跑去向花无意求婚。
“你不嫌弃我,我也不会嫌弃你,至少他们也不过就是不靠谱了一点。”想想自己那个糟心极品的爹,九歌就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拉着嘴角拍了拍花无意的肩膀,勇敢地踏前一步,走进了卧室。
粉红色的圆型大床上铺着俗气至极的大红喜被,鸳鸯抱枕靠在满是粉红心型图案的床背上,大大的金色喜字放在龙凤呈祥的喜被上。
造型宛如一颗胖花生的左边床头柜上摆满了一瓶又一瓶润滑剂,右边是一盒又一盒的避孕套。
低矮的电视柜上放了一个箱子,上面用非常醒目的大字写着四个字:情趣/用品。
如果你认为以上还算勉强正常的话,那么满屋子贴在墙壁和墙顶上的镜子想来也不是那么不可以接受。
九歌忽视了床尾摆放的几乎透明的丝质女性睡衣,也没去看摆放在屋角单人沙发上的黑色多尾皮鞭,她走进卧室寻找衣橱。
“在这里。”郑野抢上前,亲切地帮她拉开一面镜子。
九歌看了下衣橱里面,很好,这里很正常,花无意的衣服靠左边摆,她的都在右边。
这个衣橱相当大,有点步入式感觉。
九歌找到自己的旅行袋,从抽屉里拿了些换洗衣服装进包里,关上衣橱门,走出卧室道:“我想这几天我还是住宾馆吧。在那个房间里待上三天,我怕不用韩家动手,我会先进精神病院。”
“啊?”郑野大汉的眉毛耷拉了下来,“牧姐,你不喜欢里面的布置吗?大家查了好多资料才把里面弄成那样,据说那样的布置很能提高夫妻间的情趣撒,咱还说将来也要把新房布置成那样的撒。”
九歌认真道:“请容我为你将来的妻子默哀。麻烦让路,我去洗手间拿个人用品。”
郑野一脸不安地对手指,“女孩子不喜欢这样的布置吗?牧姐你确定不是不好意思?啊啊啊,咱错了!牧姐,求你不要走!你走了,老大会杀了咱的啦!”
郑野扑上去想要抱住九歌大腿。
花无意出现在两人之间,一把按住他的大脸,“给你半小时,把卧室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否则我会告诉小影你想搬去和他一起住。”
“不要啊,老大,你不能这么残忍,小影有梦游症的撒,他会半夜拿菜刀砍了咱的啊啊啊!”郑野改抱住花无意大腿哀嚎。
“叮咚叮咚。”清脆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牧九歌抬头,这门铃声好像她家的门铃声,花无意也用了同样的门铃?
花无意推开郑野,拿起遥控器,对着超大超薄、像是整个贴在墙上的电视按了一下。
电视里出现六楼楼梯间的监视画面。牧九歌所租的606室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
花无意不知道操作了什么,监视画面拉近,男人的模样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三人面前。
第28章 抓贼
那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年轻人身穿蓝色短袖衬衫,带着一个工作牌,拎着一个箱子,手里还拿着一个板夹。
“叮咚叮咚。”男人又按了下门铃,接着拍门,“您好,煤气公司检查煤气的,请问有人在家吗?”
“认识?”花无意问九歌。
九歌摇头,“不认识,我煤气费都是代扣,没去过物业,更没见过煤气公司的人。”
“这么巧?”郑野摸下巴。
“要么我出去一下吧,也许真是…”
“等等!”花无意一把拉住她,“你们看,他在掏钥匙。”
“钥匙?”九歌看向屏幕。
屏幕中,那名年轻人等了好一会儿,见没有人应门,又把耳朵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大概确定屋里确实没人,他放下了工具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钥匙插进门洞,轻轻一旋,再一拉,门开了。
九歌面色难看,自纸样被窃后她就怀疑自己家的门锁被人配了钥匙,她还想着要换门锁,偏偏之后一连串事情让她没时间去忙这件事,如今竟然再次被人利用。
“韩家兄妹和你相处半年,有太多机会拿到你的钥匙模。”花无意捏了捏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郑野好奇,“你们猜这小子进去想干啥?”
“他刚才不是说自己是煤气公司的吗?”花无意目光寒冷。
九歌反应过来,立刻掏出手机,“我马上报警。”
花无意忽然按住她,“现在报警没用,对方动作肯定比民警来得快。”
“那怎么办?”牧九歌皱眉,难道要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对方离开。
自称煤气公司的年轻人进入九歌家里后忽然愣了一下,有什么不对,这里怎么好像没人住似的?
不过有没有人住并不关他的事,他只要做好雇主要求的事就行。
年轻人走进厨房,打开柜门找到了煤气管道。
就在年轻人忙着捣鼓管道时,他突然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干!不会这么不巧吧?
年轻人暗骂,立刻抬头四处寻找藏身的地方。
可这套房子太小,厨房里几乎一览无遗,他现在窜出去也肯定会碰到进来的人,无奈,他只能暂且留在厨房里不动。
郑野的声音响起,“牧姐,你看还有什么东西留下了撒。”
牧九歌道:“好,我们再各个房间看一圈,我记得厨房里还有一个锅好象没拿,先去那里看看吧。”
年轻人闻声立刻从厨房里窜了出来。
“啊啊啊!有贼撒!”一道震耳欲聋的壮汉大叫声响起。
年轻人掏出刀子就向看起来最弱的九歌冲去。
可是…“砰!”他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座大山。
刀光闪烁,郑野再次雄叫,推金山、倒玉柱,直接抓住年轻人的双手,硬生生用身体把年轻人压倒在地上。
年轻人被压得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郑野看他还有力气挣扎,当下抬起上半身,再重重砸下。
“噗!”年轻人再也无法承认这份重量,愣被砸晕了。
花无意看到此处,这才掏出手机找到社区民警的电话,点了一下,把电话拿给九歌。
九歌接过,电话很快就通了,九歌连忙道:“您好,我是银河花园一期十九栋606住户,我和朋友回来,看到一个陌生男人闯进我家,他还拿了刀…我朋友已经抓住他了,请你们赶紧过来,谢谢!”
等到报警电话打完,九歌还很没有真实感,这就把贼给抓住了?
郑野从地上爬起,用脚丫子拨弄了一下年轻人的脸,端详了一下,摇摇头,“没见过,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小杀手撒,真没用,被老子一撞就散了。”
“杀手?”九歌面色惨白。
社区民警接到报案后来得挺快,还带了三名协警。
年轻人被抓住,狡辩说自己只是闯空门的小贼。
牧九歌闻言立刻把厨房里连接灶台、被破坏过的煤气软管指给民警看。
民警进来时已经闻到煤气味,一看煤气管被破坏,当即变色,这还了得,这可是谋杀案!
于是,案件升级,年轻人被押走,牧九歌等人被详细询问案发经过。
九歌说自己刚结婚,对象就住在对门,在她住院的两天内,丈夫的同事已经帮忙把东西都搬过去了,今天早上她出院,她丈夫和丈夫同事就陪她一起回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没想到却正好碰到这个闯空门的贼。
“如果不是我同事好心在周六周日帮我妻子搬家,今天也赶来帮忙,也许我妻子和我现在已经遇害。”花无意搂住脸色十分不好的九歌。
民警询问:“你们认识那个青年吗?”
花无意和牧九歌一起摇头。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仇家?觉得谁会这样害你们?”
九歌惨然一笑,“还有谁,除了韩家人,还会有谁想要害我?”
民警离开后,三人回到隔壁。
站在门口的郑野忽然对花无意挑了挑眉,偏了下头。
花无意拍拍九歌,走到门口。
“楼下刚才上来一个小鬼,看有警察就又下去了撒。不过警察走了,他又上来了,喏,就是他,目光还挺凶撒。”
目光挺凶的小鬼年约十八、九岁,正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时候。
男孩年龄不大,眉头已有隐约皱痕,衣着老气,大热天还穿着一双球鞋,那面目和眼神中满是凶暴戾气,像是一个脾气极为不好,随时随地都能跟人发火的人。
“喂,你们认识牧九歌吗?她是不是住在这里?她人呢?”男孩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妈没教你讲话要讲礼貌撒?”郑野憨笑。
“关你屁事!”男孩对郑野两米高的身高似完全没看在眼里,转身就去砸九歌家的大门。
监视屏幕还没关,九歌也看到了男孩,把刚端起的马克杯又放回茶几上,她走到了门口。
“认识?”花无意拉住她问。
九歌点头,“这个认识。是那人后来生的儿子,叫牧聚鑫。”
“那小子不像好人,牧姐,你最好不要出去撒。”郑野挡住大门道。
九歌摇头,“没事,我去见见他,问他来找我什么事,那小子没事不会过来。”
花无意还是有点不放心,但仍旧松开了手。
九歌从郑野旁边出来,牧聚鑫回头看了一眼。
“我跑错门了?”男孩走过来问。
九歌穿鞋走出来道:“没有。你怎么过来了?”
牧聚鑫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一脸不讨人喜欢地嘲笑道:“你脸色真难看,得病了吗?”
“是啊,住了两天医院。”九歌闻到对方身上传来一股汗臭味,皱眉道:“你跑过来的?”
“嗯,没钱坐车。老子是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牧聚鑫挑眉,挑衅地回。
九歌似乎对他这副说话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丝毫没有动怒,只很家常地问:“早饭吃了没?”
“没。”
“走吧,我请你去吃早饭。”
一脸凶相的牧聚鑫竟然也没拒绝,跟在九歌身后就下楼了。
郑野探出头,一脸问号,用眼神问花无意:咋回事这是?
花无意没回答,看两人下楼也跟了下去。
九歌带着人进了一家牛肉面馆。
三人分别落座。
牧聚鑫不客气地打量了花无意几眼,十分没礼貌地问:“你谁啊?”
“九歌丈夫。”花无意答。
九歌没否认这个事实,问了声花无意想吃什么。
花无意点了大碗红烧牛筋面。
“你结婚了?!”牧聚鑫目光吃惊地看向牧九歌,随即了然地抓了抓头,“也是,你都那么大把年纪了,再不结婚就成剩女了。这人是老外?家里有钱吗?”
“不是,他是中国人,普通技工而已。”九歌又问牧聚鑫,“你吃什么?”
“红烧牛肉面,大碗,再给我加一份牛筋,再来盘牛肉煎饺。”
九歌叫店员,把大家的早餐都点了,她没什么胃口,就叫了一份牛肉粉丝汤。
花无意看了看这对“姐弟”俩的相处,似乎瞧出了那么一点味道,九歌好像并不讨厌这个便宜弟弟,而这个便宜弟弟似乎对九歌也没抱有什么明显恶意。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牧聚鑫问。
“刚结,没摆酒席,就领了证。”
“以后会摆吗?”
“会。”花无意在九歌之前回答道。
九歌噎了一下,只好道:“以后摆酒席叫你,你别跟那边说。”
“知道。”牧聚鑫不耐烦,又道,“我可没份子钱给你。”
“你带嘴来吃就行。”
花无意注意到牧聚鑫在问九歌会不会摆酒席时肌肉明显有点紧张,等九歌说要请他来吃喜酒时,脸上看起来像是不耐烦,但绷紧的肌肉却放松了。
一个别扭的坏脾气小鬼?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九歌看牧聚鑫嘴唇干燥,跟店员要了一瓶运动饮料。
“之前跟老头来的,他不知道我跟着他。”牧聚鑫抓过运动饮料,三口两口就喝完了。
牧九歌又给他要了一瓶,“我要告诉你地址,你又说不要。”
“就是不要,省得老头他们找过来,你怀疑我。”
九歌气得朝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巴掌很轻,牧聚鑫的脑袋都没动一下,他拉拉嘴角表示嘲笑,抓起运动饮料瓶撕掉封盖,拧上盖子,慢慢吸了一口,放下瓶子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后面小心点。”
第29章 便宜弟弟
“你知道了什么?还是那人又要闹腾什么?”九歌看他。
“反正你小心点,以后看到老头子躲远一点。”牧聚鑫眉头深皱,一脸老子来给你报信你就该磕头谢恩了,还问个屁的臭屁表情。
“你不是结婚了吗?那就赶紧搬你男人那里去,别住那儿了!”
花无意深以为然,顿时看这个便宜小舅子亲切三分,当然这人万年不动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面条和煎饺上来,牧聚鑫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埋头呼啦啦吃面。
九歌拿了筷子分给花无意,对牧聚鑫随口道:“你知道那人去找过奶奶吗?”
牧聚鑫动作停住,身上戾气陡然加重,过了会儿抬起头,眉头皱得深深地问:“他找奶奶干什么?”
“说是要给你存钱买婚房,钱不够,让奶奶把她名下的那套房子留给他。”
“狗屁!”牧聚鑫用筷子叉起一个煎饺,冷笑,“他才不会为我考虑那么多,大概是哪里又空了赌债没钱还吧!别理他,老子要结婚买房自己不会买?要他操那个穷心?”
九歌点点头,“我猜他也是拿你做借口,不过不管怎样,你让他别再去找奶奶,奶奶年纪大了,气不得。有什么事你让他来找我。”
“你以为被他缠上了是好事?蠢女人,别没事揽事了。”
话不投机三句多,三人谁也不再开口,就默默地吃面。
牧聚鑫吃完,抓了餐巾纸胡乱抹了抹嘴就要走。
“聚鑫!”九歌叫住他。
“干嘛?”
九歌把酝酿了半天的话问了出来:“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准备上大学还是专业学校?你…有去学校吧?”
“关你屁事!”
牧九歌无视他的恶言,自顾道:“你不能跟那人学也混日子,你真的要为自己将来好好考虑一下,那人就那样了,你妈将来还要靠你养活,你又不是学不进去的笨蛋,哪怕没考上好的大学,上个专业学校也行,出来找份工作,最起码也能养活自己。如果你担心学费,我可以…”
见牧聚鑫脸色瞬变,牧九歌立马改口道:“我可以借给你,你将来加上利息还我就行。”
“我说了,别管我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吧,蠢女人,别给人玩死了!”牧聚鑫抓起没喝完的运动饮料,起身一脚踹开凳子,转身就走了。
店中客人和服务员看他们。
花无意掏出钱包付钱,九歌阻止了他,“我来。”
花无意没理她,服务员看了两人一眼,从花无意手上接过票子。
从店中出来,花无意道:“我以为你和你父亲那边关系很差。”
九歌笑了一下,“是很差,不过我和聚鑫…那小子心眼不坏,他爸妈属于那种生了就不管的,聚鑫跟着他们也没少吃苦。牧有为那人跟我妈都过不好,又怎么能跟他妈过好?那边结婚后也是三天两头天天闹,我妈会让着牧有为,聚鑫他妈可不会。那时两家住得不远,我经常看到聚鑫在他们吵架摔桌子砸碗时跑出来,一开始是我妈看他可怜给他吃的。”
说到这里,九歌很无奈地道:“我妈那人天性就软,看不得人受苦受罪,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圣母属性超高。那小子以前还拿东西砸过我妈,我妈给他吃的,他都扔地上,还吐唾沫,都被他妈教坏了。可我妈…每次看到他还是会给塞吃的,偶尔还给他一些零花钱,给他讲讲道理什么的,他妈为此还来我们家大闹过。
我那时特讨厌那小子,偏我妈还跟我说,小孩子无辜,还说他可怜什么的,那小子有次被大小孩揍,我正好看到就过去把人赶跑了,那小子比我小七岁,丁点大就会跟人斗狠,我救了他,他反过来还推了我一下。不过,有次他妈趁我不在家又来闹腾…”
九歌跟花无意解释,“他妈想要我妈那套房子,她一直不服气法院把房子判给我妈,没判给牧有为。明知要不到还经常跑来闹,就是不想让我们家过安生日子。”
“有些人就喜欢宁损己也要不利人。”花无意道。
“是啊。”九歌摇摇头,忽然笑了一下,“结果那小子却提前跑来报信,让我妈快跑,说他妈跟牧有为吵架了,又要来找她晦气。我妈就听他的,跑去了奶奶家,等回来时发现家里窗户玻璃碎了好几块,邻居说是江蕙又来闹过,江蕙就是那小子的妈。我知道这件事后就请那小子吃饭,那小子也不跟我客气,点了好多,吃饭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这么处下来了。”
“那小子看起来自尊心很强。”花无意若有所思地道。
九歌点头,“没错,脾气坏又自尊心强,我请他吃饭可以,但给钱,他只会砸我脸上,给他买其他东西他也不要。
他爸和他妈都不会过日子,做小生意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牧有为那人又好赌好酒好烟,我好歹还有个疼我的妈,以前跟那人在一起时,不管日子多苦,她也不会亏了我,至少也会让我吃饱穿暖,可他妈唯一排解情绪的方式就是吵架和打麻将,在他小时候还经常打他泄火,所以…哪怕那小子表现得再可恶,我也真的很难恨他,何况他本性真的不坏。”
九歌一路絮絮叨叨,说牧聚鑫他妈为了奶奶的一点存款和老房子,曾把小孩送到了奶奶家门口,让奶奶养。
可奶奶觉得欠了她们母女,又十分厌恶和恐惧江蕙,就没有接受这个孙子,只在他来的时候给他吃的喝的,给他买买衣服和学习用品之类,对他也很心疼,但就是没松口说让他留下。
男孩长大了,自尊心越来越高,也看出江蕙的目的,后来就不怎么再肯去奶奶家,江蕙就跑到奶奶家大闹,说她虐待亲孙子,把奶奶气了个半死。
可就闹过那么一次,也不知道牧聚鑫那边做了什么,之后不管是江蕙还是牧有为,都没再上奶奶家的门,正好爷爷也回来了,他们更不敢闹腾,直到牧有为近期打的那个电话。
“他让你小心,看来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花无意打开屋门,“这三天如果没有我或者郑野他们陪同,你就尽量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如果有人上对门找你,不管是谁,你也不要露面。周三晚上我会陪你一起去电视台。”
“好。”九歌答应。
九歌回到焕然一新、看起来极为温馨的卧室,愣了半天。
这收拾的速度还真快!那些镜子和那张圆床呢?扔了?
幺幺滚到九歌腿边,蓝色光圈一闪一闪地问:“夫人,满意吗?”
九歌摸他圆滚滚的脑袋,“别叫我夫人,叫我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