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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偷偷回家翻出了自己的银行卡,里面有我两千多块的压岁钱。我说:“这钱你拿着,你想去找班主任自首也好,自己留着也行。偷东西是不对,但你不同,你是被逼无奈,我相信如果你爸没生病,你一定不会偷的。”
苏荷拼命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要,我只好硬塞给她。那晚她双手捧着那张银行卡一直哭,不停地说:“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我一定会还的,你相信我,不管花多长时间,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凌晨我们在陈旧而寂静的小巷口分手。她跟我挥手再见,没走几步又突然回头冲上来给了我一个拥抱,这次的拥抱很紧,抱了足足十多秒,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我,后退一步,认真地盯着我的双眼。
“卫寻,认识你真好。”
她脸红了,说完飞快地掉头跑走了。我就那么愣在原地,胸口是莫名的温柔和感动。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喜欢上这个女孩了,期待着明天见到她,跟她在学校的林荫道上默契地擦肩而过,与她在升旗仪式的操场上隔着攒动的人群捕捉彼此的微笑。
可是,真遗憾,故事并没有按照我设想的情节发展下去。事实上,绝大多数故事都不会按照谁的想象延续。这才是生活。
第二天苏荷没来上学。
第三天依然没有出现。
一星期后的午自习上,班主任气急败坏地冲进教室,直接逮住我狠批了一顿。
原来大家都被骗了,苏荷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偷加骗子。她没有什么在广州打工或者重病在床的父亲,她连有没有家长都是个谜。她刚转学过来时,是一个自称她远房亲戚的年轻人带她来报到的,学校看她可怜还让她拖欠了学费。后来学校找到她的住处,在她租的小房间里发现了很多来不及处理掉的赃物,都是一些她在校期间很多住宿的同学丢失的东西:衣服,球鞋,手表,CD机,文曲星。在众多赃物里,我发现了我的空钱包,不过里面陈曦老师的照片不见了。
好吧,我总算想起来了,那是2004年,雅典奥运会的开幕式惊艳了很多人,《超级女声》选秀节目第一季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周杰伦孙燕姿林俊杰SHE的歌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午间的广播中。就在那一年,我用两千块的代价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远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有些美好是经过粉饰的,有些善良是可以伪装的。
此后的这么多年,我曾不断回想起这段算得上刻骨铭心的经历,一遍又一遍,直至回忆在时间的洗涤下渐渐淡去。但有一幕,却始终清晰如昨。
她看着我的眼睛,说:卫寻,认识你真好。
这是在今后漫长岁月里无论重温多少次都无比讽刺的赞美。
那时我就发誓,若今后还有机会见到她,还有机会那么近地站在她面前,我一定会微笑着回敬她:好你妈逼。
如今,我有这个机会了。
我冷冷地注视着她。在这家格调温馨到处都是加菲猫的甜品店里,我要复仇的对象正泰然自若地盘腿坐在对面,恬淡欢愉。
“哎呀,老同学见面,别搞得这么薄情嘛。”她完全无视了我的敌意,摆出妩媚而风情的坐姿,一脸玩味地看过来,“其实我今晚有点事想跟你说。”
“是吗?”我努力克制着怒火。
她眉毛一挑,“听林森说,你目前单身?”
“关你什么事?”
“要不,做我男朋友吧。”见我皱眉,她轻松地挥手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挺无聊的,你纯当陪我玩玩呗,反正也没损失。”
“余总那么生猛都满足不了你啊?”我冷笑。
我可以肯定她是被我直接露骨的话刺伤了的,但她是苏荷,是那个十多岁起就可以把我玩弄于股掌的女人,是那个看见蟑螂时可以尖叫着躲进男人怀里大喊“我好怕”没人的时候却会无比淡定地将其一脚踩死的女人。她看了我一眼,表情没有一丝不快,“瞧你这话说的……要不,咱们来谈个条件吧。你做我男朋友,我来说服余总给你公司投钱,很公平吧。”
“我为什么要跟骗子谈条件?”天知道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有多过瘾,我确实也忍不下去了,憋了那么久的话一口气说出来,“苏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厉害啊,跑车开着,名牌穿着,奢侈品闭着眼睛随便买,没事还能半夜跑来这种地方喝杯咖啡吃个甜点装下小资。你是不是觉得,以前同情你被你骗的老同学此刻在你面前显得特可悲啊,你只需勾一勾指头他就会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哈哈,得了吧,苏荷,如果你是想从我这找到优越感,那么我送你俩字——滚!蛋!”
我期待她破口大骂,最好能气急败坏地泼我咖啡,如果她这么做我立马双倍回敬她,我还要抓起碟子里那片蛋糕塞进她的鼻孔里,事实上从一坐下来我就想这么干了。还有那句我酝酿了八年的“好你妈逼”,最大分贝毫无保留地附赠给她!
可我果然还是低估了她,对于这种程度的羞辱她似乎司空见惯。她轻抿了下嘴唇,仿佛只是咽下一颗苦涩的感冒药,然后捉摸不透地笑了。
大概五六秒的样子,她冷冷地站起身。
“老板,这位先生买单。”
第四章
可能你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所以我的怀念、我的不甘、我的坚持、我的挣扎、我的自欺欺人对你而言也都毫无意义。一想到你这么绝情我又安心了,你一定过得很好吧。因为绝情的人永远是生活的大赢家。
一
在我羞辱苏荷之后,我对公司跟余总的合作再不抱任何希望。只是一想到大家做出那么多的努力和牺牲都毁在了我一己私欲上,我还是有点愧疚的,更多的却是沮丧,为这个明明做出正确的事情却常常要承担恶劣后果的操蛋世界感到沮丧。
不过,真过瘾!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半夜我回到家时傅林森早已熟睡,一点也没发现我偷看过他的手机。他那种人,哪天被我卖了说不定还会乖乖帮我数钱。在床上躺下后,我回味着之前那番恶毒的话,其实我的辱骂还是多多少少刺伤了苏荷吧,不然她怎么会臭着一张脸头也不回摔门走了。
第二天睁眼后发现自己居然睡到了中午,若不是秦大义把我摇醒我估计得睡到下班了。
“你没事吧,生病了?”他有些担忧。
“没。”我翻身下床,揉了一把脸,强迫自己清醒。
“那就好,年叔有急事找你!”
我洗漱都省了,套件衣服直接奔向年叔的办公室。我已经想好了,要是待会年叔责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起床,我就撒谎说自己加班到天亮。如果他问我这次合作莫名其妙就吹了,对此我有何看法,我就告诉他可能是因为余总他老婆夜观天象突然发现自己老公的星盘火星逆行所以不宜投资。当然,要是年叔说他听闻是余总助理对我不满才导致合作破裂,那我就立马编造出一个两万字的“初中时她追求我未果耿耿于怀积怨成恨最终策划八年只为复仇”的狗血故事为自己开脱,反正打死不承认昨晚的事。
我推开门,房内十多个人正兴致高昂地讨论着什么。
“怎么搞的,睡到现在才醒,夜里做贼去啦?”年叔见我一脸茫然,把文件塞给我,“合作这事成了,首批款项最迟明天中午打过来。这是苏荷上午送来的草案,合作条款中有一项是以后她会被调过来担任项目总监,也就是你直属上司,这事我同意了。”
我拧起眉头,胡乱翻阅文件。
简单说投资方要求我方尽快推出正式作品,从《秋裤姐妹》着手,不再局限于表情和动态图,而是三分钟的短篇动画,到时再联系各大网络媒体帮忙炒作,至少持续推出十部以上,等形成一定的规模和品牌效益投资方会负责联系厂商制作周边玩具、饰品和文具。如果盈利理想,投资方再考虑投更多的钱,帮我们招兵买马制作真正的动画片。
整个方案思路清晰,规格工整,我简直不相信这是苏荷写出来的。在这之前,我以为她唯一的技能就是每天搔首弄姿地坐在老男人大腿上讲荤段子,况且,十多个小时前她明明还在甜品店跟我叙旧呢。刮目相看的同时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猜不透她了,该不会是对于我昨天的羞辱怀恨在心,假装合作然后中途撤资彻底搞垮我们公司以达到报复我的目的吧,这确实挺符合她的属性。
“年叔,我觉得这事太顺利了,得从长计议。”
“这又不是在拍戏,双赢的事当然顺利,你多虑了。”年叔拍我肩膀。
“就是,你一觉睡到现在什么都错过了,知道个屁啊。赶紧陪姐去办点事将功补过吧。”小乔插嘴了,起身拽着我就走。
上车后我才知道是要陪她去录音公司选录音棚。年叔要求我今晚写出脚本,十天之内大家必须全力以赴赶制出第一集动画片,长度三分钟。后期摄影和配音交由小乔负责,既然事不宜迟她想马上预约个录音棚。
“为什么不直接交给录音公司?”我问。
“成本太高预算不够,反正主角就两个女孩,我打算租半天录音棚,再自己找人配音。”
“也好。有人选了吗?”
“你觉得苏荷给《秋裤姐妹》里的妹妹配音怎么样?”
“不好吧。”
“哪里不好,她声音挺甜的。”
我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又问:“她愿意?”
“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还现场来了两段呢,大家都觉得挺有天赋的。”
“废话,从小坑蒙拐骗偷演技都直奔奥斯卡小金人了……”我嘀咕。
小乔没听清,问:“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那秋裤姐姐呢,打算找谁?”我侧头去看她,“可别告诉我是你啊!”
小乔斜眼过来,“怎么,姐不行啊!”
“行!当然行!给绿巨人配音的话。”
“找死啊……”她猛打方向盘,霸气地超过前面一辆慢吞吞的奇瑞,又从口袋掏出手机丢给我。“放心,姐有人选了,是我学妹介绍的一朋友,相册里第二段视频是她发我的录像,就唱歌那姑娘,你听听。”
视频效果不是很好,灯光昏暗,应该是在KTV举办生日派对,清瘦的女孩斜坐在高脚椅上,凌乱的中分长发被迷幻的灯光染成淡紫色,再渐渐过度成深蓝色,有一种漂浮在深海的质感。她双手握住麦克风,闭眼唱着陈奕迅的《好久不见》。这首歌key很低,女生并不好驾驭,可她偏中性的嗓音却恰到好处,内敛中透着无限深情。
见我愣了老半天小乔腾出一只手推了下我。
“喂,倒是说句话啊,行吗?我觉得她声音挺合适,而且听说人家大学专业就是播音主持。”
我心情复杂地放下手机,“我认识她,现在是一家咖啡馆的老板,叫简凝。”
晚上回公司我开始熬夜赶脚本。
我翻出去年很红的小成本电影《人在囧途》看了一遍,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屌丝和一个高帅富在春运回家路上不打不相识的爆笑囧事。我投机取巧把两个角色替换成《秋裤姐妹》,重新改编并加入新的网络笑料,轻松完成《秋裤姐妹》第一集脚本。第二天年叔看完后一直笑到了下午,我不由感叹是不是发福大叔们笑点都从头顶滑落到了大肚腩上。
脚本定下来后秦大义开始做分镜头和原画。他一工作起来就像闭关修炼走火入魔的疯子,工作房的画稿漫天飞舞,他的头发越来越凌乱,胡茬越来越浓密,体味也越来越重,就在大家都担心是不是再过两天他就要退化成猩猩时,秦大义抱着厚厚一沓画稿出来了,比规定时间还少用了一天。
之后再是动画部门疯狂赶工,动画部门虽有五人,但工作量依然最大,要把所有人物的动作一帧一帧画出来,赋予她们生命。接着再是上色部门赋予她们鲜活的色彩,然后交由小乔负责摄影和剪辑,文艺点说,她负责演绎她们的命运。
一切完毕后总算迎来最后的配音阶段。
第十天,也就是明天。
尽管在这之前我一直努力让自己置身工作中,可还是无法按捺内心的兴奋。我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从得知配音是简凝后我似乎一直在隐隐期待。期待她那天会穿什么衣服,弄什么发型,拿什么包,用什么香水,会在见到我后露出惊喜的神情吗?会主动跟我打招呼说好巧吗?会问我借一根烟吗?会在录音完后默许我送她回家吗?然后会发生一些什么改变我如今痛恨的生活现状吗?那之后我才恍然大悟,无论什么原因,我似乎有些喜欢上她了。
陆笙南,尽管嘲笑我吧。
我曾花了五年时间找你,如今却在一个月内喜欢上另一个几乎陌生的女孩,这真讽刺啊不是么?你会觉得这是一种背叛吗?还是另一种忠诚?抑或,我这些顾虑本身才是惹你发笑的理由。可能你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所以我的怀念、我的不甘、我的坚持、我的挣扎、我的自欺欺人对你而言也都毫无意义。
一想到你这么绝情我又安心了,你一定过得很好吧。
因为绝情的人永远是生活的大赢家。
二
早上八点,我跟小乔在录音棚外的茶餐厅碰面了。
小乔足足看了我半分钟,满嘴“啧啧啧”地摇头晃脑。反应至于这么夸张么?我不过就是出门前花几分钟在傅林森的衣柜偷了件像样点的衬衫,再花十分钟洗了个头刮了下胡子,好吧……顺便我还用了陶子之前留在公司的隔离霜,遮了遮黑眼圈和不太光洁的皮肤。
“小寻寻,你今天这是怎么啦?突然帅了好多啊!姐要第一天认识你,姐都把持不住了。”
“死心吧,我们之间没可能。”
“滚,你这人还真给点阳光就灿烂啊。放心,我对我家小森森可是忠贞不渝。”
“你有种倒是守身如玉啊。”
“如果有时光机,我倒是很想回去跟二十年前的自己提个醒。”她恬不知耻地大笑起来。
“二十年前你才九岁吧,果然是女中豪杰啊!”
“少转移话题。快说,今天打扮得这么骚,是不是喜欢上了人家苏荷啦。”
“她?!”我嘴张老大。
“装什么啊,最近公司有一半男同事都在讨论她,你这种禽兽怎么可能无动无衷!”她表示不相信地冷哼了一声。
“这么跟你说吧,就算全世界除她以外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会先考虑男人。”我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她哪不好啦?活泼开朗热情大方懂礼貌有能力……”小乔眼神一转,“别忘了哦,现在人家还是你上司。”
“上司怎么呢?了不起啊。有种来潜我啊!”我白了她一眼,考虑着要不要掀苏荷的底牌给小乔提个醒。
“哈喽!”苏荷突然蹿出来,吓我一跳,“小寻寻,有没有想我呀?”她学小乔戏弄人的口吻倒是挺快。今天她穿着黑白条纹衫和牛仔热裤,扎着俏皮清爽的小麻花辫,亲切的模样好像完全忘了几天前跟我的那场冲突,当然我知道这不可能。
“想,想你怎么还不去死。”我压低声音,没功夫陪她演。
“喔……”她泄气地撇撇嘴,转身将背包放在沙发上,趁我不注意突然又跳上来给了我一个熊抱,“嘻嘻,我也想死你啦。”
这一举动出乎我的意料,小乔已经在一旁窃笑。
我心想苏荷你他妈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别以为骗得了别人就能骗到我,更别指望我会前嫌尽释然后对你和颜悦色。
“松手!快松开……”
“不松!就不松……”
我正奋力挣脱她,这时身旁传来另一个声音,“张雨乔是哪位?”
全场安静了。
我回过头,看到倚在门口的简凝。她长发散乱,眼中隐约泛着血丝,上身罩着一件淡蓝色的女式牛仔衬衫,领口微微松垮着,露出白皙的锁骨,整张脸透着放纵后的疲态。后来我才知道她确实整夜未睡,她是在酒吧喝到凌晨五点才突然记起上午接了个配音的兼职,于是她咽下最后一口酒,找张空沙发坐下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中途还去厕所吐了两次,最终当手里的万宝路烟盒空掉后她起身离开酒吧,打了个车赶往约好的录音公司。二十分钟后,就这样站到我们面前。
“卫寻?”简凝率先开口,可能太累的关系,她脸上的吃惊有些迟缓,随后她疑惑地望向苏荷,“这位是……”
苏荷眯眼笑了,“我是他女朋友,苏荷。”
差一点,我是说差一点,我就拎着苏荷往窗外扔了。
录音棚的租用时间只有一上午,要录的台词却不少,时间紧迫,小乔跟两人简单交流之后便匆忙开始了。事情比想象中顺利,试音环节两个姑娘就快速熟络,我原本还担心她们合作会有困难。毕竟简凝直率随性,苏荷却圆滑伪善,眼下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坐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
苏荷初次录音,有些出错,不是念错台词就是笑场。幸好搭档简凝是科班出身,她很专业地带着苏荷进入状态。后半部分基本都是一次过的,我跟小乔见没有什么可担心便将剩下的交给了调音师。两人窝在录音棚外的沙发上抽烟,小乔看着录音棚里两位手舞足蹈的女孩,不自觉笑了。
“秋裤二人组还没有名字吧?”她问我。
“秋裤姐姐跟秋裤妹妹。”
“总得有个昵称啊,干脆姐姐叫小凝妹妹叫小荷吧。”
我笑了笑,没反对。
配音录制完成后正好到了中午,小乔请大家去吃百度烧烤,花的是公费。我完全可以想象回头她如何声泪俱下地向财务部芳姐哭诉:丧尽天良的录音公司突然抬价导致预算超额自己又太辛苦太累而忘了要发票。
当然,我不会揭发她的,因为这种事我也常干。
吃烧烤时苏荷跟简凝的关系已经好得不像话,两人从究竟哪个护肤品更适合自己的肤质说到小S究竟打算生几个孩子,最终当话题跳跃到两性健康知识时她们迫切地交换了手机号码,完全不顾我和小乔以及在座其他客人尴尬的脸色。两人的热聊最终以简凝接到一通电话结束,她淡淡地应了两声起身跟我们告辞。
“谁啊?”小乔问。
“医生。”见大家不解,她补充,“我自己都差点忘了下午一点还预约了她。”
“你看上去很健康啊。”
“是啊。可惜我爸妈显然不这么觉得。”她似乎不打算进一步解释,提包起身了,“先走了,下次见。”
“今天辛苦啦,酬劳过两天会汇到你账上的。”小乔吃得正香,瞅我一眼,把送人的机会留给我。
我求之不得地追上去,陪简凝出了店门,一直送到能拦车的路口处。
“就到这吧。”她转身去拦车。
“等等,那个……后天晚上有空吗?展览馆那有场话剧,我有票。”我一冲动喊住了她,其实我还没有票。
她迟疑了片刻,然后郑重其事地摘下墨镜盯着我眼睛,“第一,我不爱看话剧,你要陪我去酒吧喝个烂醉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第二,你是在泡我吗?”
“不是,我就……”
“不管是不是,我不当小三的。”
“小三?”
“你跟苏荷不是在一起三年了吗?她还为你堕过两次胎吧。我都没想到原来你这么人渣,以后还是对人家好点吧,缺德事干多了会断子绝孙的。”
“她的话你也信?”我愕然又好笑。
“无论是真是假,你们之间的纠葛我没兴趣。”她打断我,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态度又柔和下来,“对了,上次开车来接你的那人跟你什么关系?”
“你说的是林森吧,我同事。”
“你们熟么?”
“熟,好朋友。”见她踌躇着,我又问,“你想认识他?”
她口吻淡淡的,“我最近在考驾照,教练是个猥亵狂,每次练车都让我坐副驾驶然后对我动手动脚。上次把我给惹毛了,拿烟头烫了他的咸猪手。结果他恼羞成怒,让我以后别找他学车了,考试自己想办法……”
“我操,这禽兽。”我瞬间气血上涌。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当时又点上一根烟,吸了两口,这次直接对准他脸上戳了过去……”她含蓄地笑了,声音婉转,“我看林森开车挺不错的,想找他当我的私人教练,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见我沉默,她别有用心地补充道:“我可以付钱的。”
“我也会开车,你不考虑下我吗?”我假装轻松地问。
“卫寻。”她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透着轻微的不耐烦,“你知道我的意思。”
知道,当然知道。
从她见傅林森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种全世界的美景仿佛都因眼前的良人而停顿一秒的眼神。
我更知道,傅林森那混蛋从来就是天然万人迷。他美好的外表和温良的气质总能产生一种无辜的魅力。它能让所有女人瞬间沦陷,然后义无反顾地接受命运的“眷顾”,从此接近他,开垦他,最后天真地以为能开花结果。事实上,这些年我已经在太多女人眼中窥探到这种东西了,对于美好除了飞蛾扑火再别无选择的痴情。
所以此刻,当从简凝的口中听到“林森”这两个字时,我几乎来不及嫉妒,来不及咬牙切齿,便坦然接受了。
我告诉自己,既然是他的话也无可厚非,至少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输得心服口服。好吧……我又撒谎了,真相是,如果是傅林森——这个目前还没有被任何女色所动的食草男的话,我或许还有机会。
我真是小人啊,但眼下我决定大度。我夺过她的手机,输入了傅林森的联系方式。她接回手机时心满意足地轻轻一笑,真美。
“工作时间打,不然他都关机。”
“谢了。”她扬起手机晃了晃,脸上还留有一抹发自内心的愉悦。
“不客气。”
三
《秋裤姐妹》第一集在土豆网热播的第二天下午,傅林森接到简凝的电话,他对着电话云里雾里地支吾半天,最终放下手中的数位笔起身去了办公室外面的阳台。几分钟后他就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我电话是你给的?”
“啊?你刚说什么?信号不好……”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刷微博。
“你究竟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我继续装傻。
“简凝刚给我打电话,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教她开车。”因为我的关系,傅林森跟她也算认识了。
“别告诉我你拒绝了,明天星期六挺好啊,天气预报说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特适合野外播种。”
“没时间,得加班。”
“你那点工作交给我吧,我帮你做。”
“卫寻,你这又何苦……”
“停停停!”我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别这种口气行吗?我可没有非把自己往默默牺牲的苦情角色上面靠拢,我没有那么伟大。实话说吧,她不过就是长得跟我初恋有点像而已,我对她没兴趣,明白吗?压根没兴趣!话又说回来,我现在是真心为你高兴啊,你瞧瞧你,这么多年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每天用手你寂不寂寞啊!还有啊,上次我去楼下超市买纸,我都不好意思跟收银员解释为什么月用量这么大……”
“行行,别瞎扯了!怕了你!我去,去。行吧?”每次我一耍贱他就立刻缴械投降。
“这才对嘛。”我小人得志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