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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就倒了两杯白酒,小口喝着暖身。不想这白酒还真是出奇地烈,一杯下来,我整个胸膛都被酒精烧得厉害,纯粹是硬撑。简凝更是全程皱着眉头,但依然一口气喝了两杯。直到她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这才被迫放下了酒杯。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一会,她说话了。
“小时候,还没跟妹妹分开时,每天早上都要吃吗妈冲的鸡蛋粥。我跟她同喝一碗,我总跟她说:你是妹妹,我让你先喝。每次她都特别高兴,端起碗就乖乖喝起来。其实我不过是讨厌鸡蛋粥上面那一层凝固的蛋黄。上小学时,班里有个男生喜欢她,天天缠着她。我就跑去告诉她,那个男生的爷爷以前家里是地主,书上说过,地主都是坏人,所以你不能跟坏人的孙子玩。妹妹很天真,完全相信我的话,以后再没理过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失落了一阵子,很快就跟我好上了,我跟他每天腻在一块。后来我妹妹终于发现不对,跑来问我:‘姐姐,你不是说他是坏人吗?为什么你还跟坏人一起玩。’于是我大言不惭地告诉她,‘姐姐不怕坏人,姐姐要保护你,姐姐怕他害你,所以更要看紧他。’那个傻瓜又轻易相信了。她总是那样,眨着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毫不犹豫就相信我那些漏洞百出的谎言。”
简凝说到这出神地笑了笑,“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吧?其实我也不清楚。可能,觉得还是得让你知道下我是坏人这件事。从小到大,只要妹妹喜欢上的东西我都会想方设法夺走,玩腻了再丢掉。偏偏我还喜欢打着保护她的名义去抢,这样,她不但不恨我,反而加倍感激和信赖我。我最喜欢看她天真无邪地叫我姐姐时的样子,顶着一个笨笨的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每每那时我就忍不住在内心狠狠地嘲笑她、践踏她、瞧不起她,并且特别愉快。”
突然之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简凝提高了声音,情绪有些失控,“可是,我也爱她的啊!我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更爱她。所以我才希望她能一直像个傻瓜一样活在我的保护下。直到有一天,她喜欢上了你,那之后无论我如何阻止,无论我说了你多少坏话,她都不肯再听。我们甚至为此反目成仇……”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双眼通红,“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不,远在我还没见过你时我就恨透你了。我早该杀了你的,我应该在咖啡里下毒,上次开车时我应该跟你一起开到江里去……”
“简凝,你别这样……”我试图打断她。我早该发现,自从几个小时前她经历了那场“病发”后整个人就有些反常了,无论是看我的眼神,还是说的话,都很奇怪,像是在梦游。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眼前的女孩陌生得可怕。
简凝哭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眼泪伴着摇曳的火光无声地滑落。当她也意识到自己在哭时,猛地从我的怀里弹开了,环抱住双腿,将脸死死地埋进双膝中。
“走开。”
“你……”
“走开啊!”她怒吼。我错愕在一旁,最终小心翼翼地把毛毯披回她的背上,自讨没趣地起身回到了床板上,抽起了闷烟。为了驱寒,我又喝了两杯酒,这才晕乎乎地躺下。而她依然保持着那个脆弱而绝决的姿势,静静蜷缩在涌动着的火堆旁。
半夜,我迟钝地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亲吻我。炉子里的火已经熄灭,只剩下醒目的鲜红色木炭,温暖却还弥漫在空气中。当我反应过来黑暗中的人是简凝时,她又及时用嘴封住了我的嘴,微微用力地撕咬,带着微微呛人的酒气。
她不由分说地将我缓缓推倒,轻轻地坐在我的腰上。凌乱的长发垂落下来,她弓起背,冰冷修长的十指掐进我的头发中,没多久那双贪婪的双手又顺着我的耳朵和脖颈游移到我的胸膛上,然后扒开了我的外套和里面的针织衫。确定我的呼吸由急促变为平缓,或者说确认我不再拒绝时,她才放心地直起身,在我的仰视下静静褪去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她身体的轮廓在黑暗中变得越来越单薄,直到她成功地一丝不挂坐在我身上,她大口呼吸着,滚烫的目光几乎病态般地凝视着我。
那一刻,我们都醉了。
我猛地直起身,用力抱紧了她。一瞬间我感觉又回到五年前的夜晚,在那间柔软舒适的小睡房中,我跟陆笙南也是如此地亲近,她的嘴唇总是湿湿的,带着清新的香味,那时我特别钟爱她精致小巧的鼻尖,我喜欢在亲吻时用牙齿轻轻地咬,像是在吃一颗樱桃,而她会在那时发出害羞的轻笑声。
“卫寻,我准备好了。”时间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和五年前完美地重叠了。
“陆……笙南?”我声音在颤抖。
“是我。”黑暗中她温热的鼻息轻轻吹在我脸上。
我更加用力地抱紧她,把她紧紧勒在自己怀中。“对不起,陆笙南,对不起……”我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发现自己哭了;而她只是温柔地捧着我的脸,心疼地为我抹掉脸上滚烫的泪水,“没关系,没关系的。我在这。你看,我不是在这吗?”
那晚我们做爱了,从始至终我都用力勒住她的身体,我一秒钟都不敢怠慢,我怕只要稍一松手,梦就醒了。
事情结束后,我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梦。简凝是待到这一切发生完后,才以一个略微哀伤的胜利者的微笑,戳破她亲手营造的谎言和我的自欺欺人。她躺在我身体底下沉沉呼出一口气,轻拍了拍我的肩,话里透着淡淡的冷漠,“好了,松手吧,你快勒死我了。”
我恍然大悟,突然感到很可笑。也是,她怎么可能是陆笙南?她才不是她。她一直都是简凝。现在,她终于再一次夺走了她妹妹心爱的东西,然后随手丢弃。
再次点燃炉子里的火后,我把剩下的木头都扔进去。窗外的大雨停了,薄薄的白雾盖在玻璃窗上,给等待迎接光明的世界点缀上一抹温柔。我跟简凝披着毛毯坐在火堆前取暖。
毛毯遮住她大半的身体,只露出修长的手臂和小腿,身体上的纹身随处可见。她不慌不忙地点上一根烟,眼神微微呆滞地沉醉在眼前的火焰中。
我也叼上一根烟,沉默了很久后才有些尴尬地问:“刚……为什么要骗我?”
“我只是想,如果你当我是她,事情会顺利点。”她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妩媚笑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可以当这是两情相悦,不用负责的。”
“说得倒轻巧。”我自嘲。
“那不然呢?”她的反问反而让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很仓促地,她话锋一转:“卫寻,我问你。如果我跟我妹妹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你说什么?”我皱眉。
“如果我们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面对一脸茫然的我,她继续咄咄逼人,“还不够明白?那我再说清楚点,如果我们之间必须死一个,你选谁?”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假设题!”我感到莫名其妙。
她苍凉地笑了,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落寞。随后她点点头,“明白了。”
“什么明不明白,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彻底糊涂了。
她淡定地摇摇头,“也没什么,随便问问。反正昨晚发生的事,纯当我太寂寞了所以勾引你。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她这番话轻易激怒了我,我捏住她傲慢的下巴,硬生生扳过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怒视她。她微微眯起眼,冷笑道:“生气呢?你喜欢的不是我妹吗,还有那个苏荷吧?我现在跟你撇清关系不好吗?怎么,可别告诉我你又喜欢上我了。”
我定定地看着面前这张脸,突然疑惑起来:我爱这个女人吗?我不知道。
如果爱,为何我能同时爱上那么多人?我不知道。
但我此刻很难受,我知道。
回过神时她已经安静地起身了,而我依然无力地颓坐在火堆旁,那一刻我想到了很多,我想到五年前的陆笙南,我想到了苏荷,想到小央,甚至想到了陈曦,还有我妈。我想到了所有在我生命中留下或深或浅印迹的女人。我想到了第一次接触爱情这个词语,是在我三岁时,我爸给我念《小王子》的童话,小王子恍然大悟自己对唯一的一朵玫瑰花那难以割舍又莫名心痛的感觉原来叫爱情。
“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同时爱上几个人?”我问出这话时,背后不时传来的衣服摩挲在一起的细碎声停止了——她穿好了外套。
几秒后,一双手从背后环抱住我,下巴轻轻抵在了我的头顶,“我不知道。老实说,我都不知道我有没有爱上过谁。如果有,你或许算一个。”她疲倦地笑了,声音不再凌厉,“别担心,很快我就去日本了,现在太冷,等天气暖和点我就走,不会再回来。我前男友想跟我和好,他说他愿意去日本陪我一起生活。其实我知道,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帮他爸打理的分公司正好在东京,我倒觉得无所谓,凑合的感情反而可能更合适我。”
“日本吗?”我有些恍惚,“好远啊。你这次来见我其实就是想来跟我告别的吧,你一早就想清楚了对吗?”
“是。”
“那……陆笙南呢?”果然,我还是问出来了,真丢脸啊,就连我都差点骗过自己,我以为我可以释然,可以放手。可其实,这些年里我从来没有一天真正原谅过我自己。我好想跟她见一面,哪怕只是亲口跟说她声对不起,“为什么她一直不肯出现?为什么她就是不肯见我一面。她真的就那么恨我吗?”
抱住我的人轻微地僵了一下,声音变得忧伤,“卫寻,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特别想代替我妹妹,让你爱上我。仿佛这样,这些年我欠她的就都还清了。”
“我们都没有机会了对不对?”那一刻,我已经猜到了,我说不出为什么,但我就是能感觉到,“我们都还不清了对不对……她是不是死了?”我又哭了,该死。我觉得自己像个娘们,“求你了。告诉我,她是不是死了?”
“有时知道真相未必就好。”
“不。我要知道。我有权知道。”简凝,若你以为我更愿意糊里糊涂地活下去那你就错了,我必须知道真相,我受够了,我不想再活在永无止尽且不明不白的悔恨中。
“你还记得她的生日吗?也是我的生日。”再一次,她答非所问。
我点点头,当然还记得,那一天是五月一号。
“等那天,你来国境以南,我告诉你。”简凝在我的头上深深一吻,然后松开了我。我来不及闭上眼阻止眼泪流出来,她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门“啪嗒”一声轻轻关上了,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又下了起来。
第十四章
她大方承认了:“对啊,我就是蠢。类似这种蠢事我还做过很多。我骨子里其实是个特别轴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死脑筋,不懂绕弯,不会走捷径,不知道退而求其次。别说你,就连我他妈都不信,自己脑袋里幻想了十几年的完美男人会真的存在,世界上居然真有这么一个大活人。可见到傅林森那天,我信了。我知道,完了,什么都完了,我张雨乔这辈子是栽了。”
一
那个特别早的清晨,简宁选择了独自离去。我穿好衣服追下楼时,她已经不见踪影。
下午,我只好一人回星城。长途大巴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期间,我有些担心地给简凝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通。当然,电话无法接通的并不止她一个人,苏荷也是如此。事实上,自从收到何总的第一笔钱后,我还来不及喊她一起去找要租住的房子,她又一声不吭地玩起了失踪。不是没担心过,但我还是决定信任她。
此刻,我呆呆看着手机里苏荷的号码,想拨过去,又心虚地迟疑了。一想到昨晚因为醉酒后跟简凝发生的种种,胸口便会愧疚得难受。而且我没有苏荷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如果她问我这几天的行踪,我估计只能坦白。她会怎么想我呢?是否会因此生气,再对我露出失望的表情,就像我曾经很多次那样。我心乱如麻,不愿再去想。
犹豫了很久后,心虚的我还是试探性地给苏荷编了一条短信:“在吗?”发出后突然想起了那句话:现代人的爱情故事,总是开始于“在吗”,结束于“睡吧”。那之后,就在这种说不上是失落还是茫然的情绪中,我度过了返回星城的三小时,手机里始终没收到苏荷的短信回复。
天色渐晚。我没回住的公寓,直接折回了梦航二代工作室,打算加班弥补之前两天请假拖延的工作,顺便,让自己快点忘记昨晚的那段意乱情迷。
刚推开门,就见到小乔形象全无地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可是星期六,而且张雨乔这种拖延症晚期患者,不到大难临头,什么时候正经八百地加过班啊。一时间我对眼前的景象感到难以置信。
她被开门声惊醒,“唰”的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然后超级尴尬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压根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卫寻?你……你不是回老家了吗?”她大概还没睡醒,声音有些涩,整个人都在犯迷糊。
“今天下午回星城的。倒是你,你怎么待公司啊?工作很多吗?”其实当我看清楚沙发上的枕头、毛毯,还有茶几上一些吃剩的零食袋时,我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她打算在这过夜。
“嗯,是有点多……挺多的。”她语无伦次。
我懒得再打哑谜:“说,干吗要睡公司?”
“没、没有啊!”她脸上写满疲惫,却还在强撑。
“还没有,瞧瞧你现在的鬼样子,红灯区躺店门口沙发上的小姐都没你邋遢。”换以前,小乔可不会允许自己过得这么粗糙,喝醉酒时除外。如果我没记错,最近每次下班她都是最晚走的,“我说,你该不会一直没回家吧?”我被自己的推断吓一跳。
“说什么啊!怎么可能啊?真是的……”小乔心虚地光脚把地上一双丝袜推进了沙发缝了。我决定逼她说实话,于是使出了撒手锏:“是吗?那行吧,回头我把这事跟林森说说。”
“别!千万别!”她鞋都顾不上穿,触电般站起来,堆砌出讨好的笑容,“哎呀,真没什么事啦,最近不太想回家。”
“哦,这样啊。我看我还是给傅林森打个电话吧。”
“卫寻!你个小王八蛋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她激动地抢过我的手机,在和我眼神对视几秒后,肩膀突然垮下来,她无比颓丧地坐回沙发里,终于还是坦白了,“我没有地方住了。”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哎呀,就是我没房子了。”她简言意骇,随即补充,“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林森,多丢人啊。”
“等等!房子为什么突然就没了?”我糊涂了,“这他妈又是哪一出啊?”
“一言难尽。”她摆摆手,“陶子跟刘凯希住一块了,我没其他朋友。又实在讨厌睡宾馆,你知道的,我爸刚入狱那段日子,我妈一下找不到可以投靠的亲戚,天天带我睡宾馆,我特讨厌那地方的味儿……”我以为她会继续回忆,她只是脸色发白地低下头,像个倔强的小孩重复了一次,“真的,特讨厌。”
“你就是个事儿逼。”我沉沉叹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她给挤开了。她干脆顺势躺下,明明只穿着一条短裤,光溜溜的双脚还敢恬不知耻搭在我肩上。她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哀声叹气:“唉,老娘好饿啊,陪我下去吃饭吧。”
小乔花了二十分钟整理了下自己,然后人模狗样地跟我下楼吃了顿饭,饭后我陪她逛了一圈家乐福,买了些日用品。回公司的途中下起了雨,我俩没带伞,只好躲进一个落寞的公交站牌下,一边看着街道慢慢潮湿一边闲聊。
在我穷追不舍的逼问下,她总算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雨乔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她的学长,两人从大二一直谈到大学毕业,直到三年后分手。当初他们在一起时挺合适的,彼此起跑线差不多,一起创业,一起赚钱,先买房,又买了车。但因为两人父母并不同意,于是他们私下跑去领了结婚证,房子写了男方的名字,车子是她的。那时候婚姻法还没改,两人也没想太多。最终分手原因是男朋友实在拗不过以死相逼的父母,去了澳大利亚。两人和平分手,甚至都没来得及办离婚手续。她伤心了一阵子,很快重新振作,那之后她一直住在那房子里,开着那辆车。直到几年后,也就是上个月,他前男友带着现任女友回来了。
“他现在要跟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妞结婚了,这才想起要回来找我办离婚手续,并按照新婚姻法顺便拿回属于自己的财产。”小乔稀松平常地说着,并没有什么不甘。
“有没有搞错啊!”反而是我抱不平了。
“这么大惊小怪干吗呀?我又不恨他,毕竟大家当初是好聚好散的,而且车子是我的,是我自己卖了,房子本来就是他的。”
“你傻逼啊。房子只会越来越升值,车子一到手就折半价了。你现在那套房子少说也值100万吧,就这么让给他了?他家底好,前景好,还交了新女朋友。你呢?你现在除了房子什么都没了,那孙子怎么还好意思回来跟你抢房子啊!操,人渣。果然喜欢玩洋妞的都没好货。”我真替小乔不值。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挺吃亏的,况且当初买房还是我们一起出的钱,他只付了个首付,后来他走了,剩下的贷款大部分都是我还的。按理说我不应该这么轻易让给他。可是说也奇怪,我真的不恨他,我年轻的时候……”提到年轻几个字,她反而不爽了,“妈的,搞得我现在像很老一样。反正就是早些年啦,我特别滥情。”
“看得出,现在直接滥交了。”我就爱挖苦她。
她大度地笑笑,没跟我斗嘴,继续说:“那时我哪懂什么叫爱情,正因为不懂,反而一刻都不肯歇着,生怕虚度了青春,管他遇见的是王子还是青蛙,走马观花爱了一个又一个,把自己搞得特别狼狈。直到大二遇见他,其实我也说不上有多爱他,只是觉得或许是时候懂事了安定了,况且他确实条件不错,对我也好。跟他在一起后我迅速规划好了往后的人生:奋斗,买房,买车,结婚,生孩子。要不是最后他爸妈闹了那一出,估计这会我孩子都打酱油了。但我反而特感谢他放弃了我,要不是他跟我分手,我怎么能知道原来自己并不爱他,我只是差一点就向生活妥协了。自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法将就着跟谁谈恋爱了。这几年里,我一直单了下来,实在寂寞难耐时就去酒吧随便拉个顺眼的男人烂醉一场,一觉起来各自走人……”她双手一摊,及时阻止了我鄙视她,继续说:“没办法啊,我就是这种人,快乐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房子车子不能让我快乐,所以都是浮云,既然他想要就给他吧,与其闹到最后被他抢走不如我大方点拱手相让。不过呢你也别担心,我妈手上有点积蓄,帮我交了一间单身公寓的首付,刚装修好,等过阵子气味散了我就搬进去,日子照样过。”
“张雨乔你说你……”我无力地白她一眼,“我说你什么好!”
她风轻云淡地笑了,一摸屁股口袋才想起自己早戒烟了,抿了抿性感的嘴唇,“再跟你说件事儿你就懂了。我以前读大学时跟前男友合租在校外的公寓。楼下有家盖浇饭快餐店,每次我们点饭时都能喝到一小碗附赠的海带排骨汤,那是我喝过最好喝的一家海带排骨汤。有天我男人不在,我痛经得在床上打滚,突然特别想喝那碗汤。于是我打电话点了两份饭,因为只有点两份饭才送汤。后来他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哭笑不得。他说你直接跟点餐员说你愿意花钱买那碗汤就行了呀,何必浪费三十几块饭钱点两份饭啊。后来我一想,对啊,我一开始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智商一直是硬伤。”我恨铁不成钢地哼了声,下意识地一摸裤袋,发现自己的烟也忘带了。
她大方承认了:“对啊,我就是蠢。类似这种蠢事我还做过很多。我骨子里其实是个特别轴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死脑筋,不懂绕弯,不会走捷径,不知道退而求其次。别说你,就连我他妈都不信,自己脑袋里幻想了十几年的完美男人会真的存在,世界上居然真有这么一个大活人。可见到傅林森那天,我信了。我知道,完了,什么都完了,我张雨乔这辈子是栽了。”
我玩弄打火机的手僵在半空,我承认,我惊呆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一句多么深情而悲壮的誓言。
她继续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傻,林森一看就不食人间烟火,没人搞得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陶子也时常劝我,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可是你说,要是我不能睡在自己喜欢的树下,那么一整片森林又有什么意思?说到底,不过是一片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森林。所以,如果真的需要点上两碗饭才能喝到那晚最好喝的汤,我情愿浪费两碗饭。如果真的需要等他一辈子,那我就等一辈子。况且风水轮流转,一辈子那么长,说不定哪天他就喜欢上我了你说对不对?”
“你知道吗?”我倒吸了口冷气,才努力定神看向她在夜色中闪烁的双眼,“你就是一神经病。”
“谢谢夸奖。”她又变得嘻嘻哈哈了。
我老气横秋地摇摇头,懒得再劝。突然又想到陶子的事,随口问:“陶子最近还好吗?”
“挺好,看上去应该走出了前男友的阴影。不过你哪天见到刘凯希记得帮我转告他,要是他敢玩弄陶子的感情,我一定阉了他。我以前可是帮我表姐做过各种猫猫狗狗的阉割手术,麻利得很。”
“放心,他从良了。”我替他担保。
“贱男都喜欢说自己从良了。”她说着,好似察觉到什么,“你突然问起陶子干吗?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也没事,就是这段时间总觉得吧,她不像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姑娘了,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是之前我认识的那样。”我也说不清楚。
“她只是比较内向,其实并不好欺负的。”小乔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们平时肯定觉得她就是一个软妹子吧,整天愣头愣脑地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小乔姐’。其实啊根本不是的,你是没见过她凶人的模样,可厉害了。有次我们去成都玩,被当地出租车司机黑了,她指着对方鼻子破口大骂,那架势哟,绝对战斗力三千的悍妇级别。”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倒是可以想象。
“是啊,该怎么形容呢?她是个很隐秘的女孩,表面上弱弱的,其实内心有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谁也别想撼动。有时候你看她的眼睛,你就能察觉到,她其实气场很强的,是内心的那种气场,非常坚韧。当我跟她在一些事情上看法不同时,她是绝对不会低头的,她虽然不会跟我吵,但会以独属自己的方式来闹别扭,跟我对抗,直到我服输。”小乔说得神乎其神。
我哑然失笑,“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自己从没认识过她。”
“当然,”小乔得意扬扬,“我也是跟她磨了好多年才了解的。现在知道咱们为什么关系好了吧,因为她跟我其实在某些方面很相似,都很拗,如果遇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头破血流也要死磕到底。但又有些地方是不同的,怎么说呢?”她极力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