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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让我盛情难却,每次领到早餐后,我都会不管不顾将苏荷摇醒,一边盯着她吃,一边反复向她灌输不吃早饭就等于吃屎(大肠就会反复吸收待排泄物)之类的冷知识,试图让她知道不吃早饭的危害性。可气的是她一点也不在乎,还大言不惭地嘟囔:我都吃了十几年啦,谁在乎这一两天呀。
虽然喜欢耍嘴皮子,但她还是会乖乖吃完。
她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看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和乱糟糟的头发朝我发起床气的模样,我又有多喜欢看她迷迷糊糊吃完早饭然后翻身睡回笼觉的样子。这时候我会靠在枕边,为她擦去嘴角的奶油,认认真真地打量她,再贪婪地亲上一口。然后我再回到安静的飘窗上坐下,透过舞动的纱帘观望楼下清晨的街道,成群结队的初中生背着书包闹哄哄地走过,推着早餐车的小老板永远卖力地吆喝着自己的手艺,还有不时缓慢开过的公交车,嘟嘟地刷着存在感。我会看上很久,直到困意袭来,再走回床边,隔着被子从身后轻轻抱住苏荷,把头埋在她柔软的长发中,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下午醒来时,苏荷正穿着睡衣盘腿坐在一旁盯着我傻笑。床头柜上摆放着她为我烫好叠齐的衬衫,走进浴室,能看到她为我挤好了牙膏的牙刷和刚放好的洗澡水,一切都是温馨的味道。让我期待的是,梳洗镜上又会贴上一张新的便利贴,是一张清单,上面用幼稚的汉字写着她今天必须完成的事。通常都是一些孩子气的小事。
我摘下今天的清单一一往下看:
1.喝一瓶养乐多(已完成)。
2.去海洋之窗看深海鱼。
3.买一串贝壳手链。
4.听完老板跟老板娘的爱情故事。
5.偷亲老公(已完成)。
6.听一首情歌。
……
我慢慢往下看,很快看到了重点标记的一条——当模特。
我放下牙刷,饶有兴致地把头探出洗漱间朝外面喊,“做什么模特啊?”只见苏荷已经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画架和画板,朝我露出坏笑。我愣了两秒,也心领神会地笑了,嘴边的牙膏泡沫就在这时趁机从下巴“吧嗒”一下滴到了白背心上。
作画工具是苏荷从老板那借来的——想不到他当年还是个文艺青年。我们花了点时间把惨不忍睹的房间收拾干净,苏荷穿上她最爱的吊带白裙,安静地坐在了微微逆光的飘窗上,头发是最自然的披散状态。我架上画板,有模有样地给她画起了素描半身肖像,虽然有几年没好好练过了,但仗着曾经扎实的功底,我还是颇有信心。
苏荷起初很拘谨,大气都不敢出,一张小脸都快绷得毫无血色了。
“我又没点你的穴,放松点行吗?”
她愣了老半天才用几乎没动的嘴唇憋出一句话:“可以说话吗……”
“当然,我又不是在画尸体。”我翻了个白眼,无不自豪地补充,“你太小瞧我了,只要你别把舌头翻到额头上去,我想要抓准神态还是没问题的。”
她嘻笑着放松下来,还真的伸出舌头试了一下,笨死了。不多久她突然红着脸问:“我听说,你高中时候美术成绩特别好。你们每天下午都要去画室画画。”
“对。”
“那你画过最漂亮的女孩是谁呀?必须说实话。”她期许又兴奋地望着我。
我淡淡一笑,没让她失望,“当然是你啊。”
“那陆笙南呢?你们班不是每个同学都要轮流做模特吗,总能轮到她吧?”她知道的还挺多的。
“我们班分三个组,她在A组,我在C组,所以没画过。”我没撒谎,接着又补充:“而且,你比她漂亮。”
“骗人。”她不相信地撇撇嘴,突然变得一点也不自信了。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她很快忘了自己还是模特,下意识地侧目看向了窗外,微微垂着眼角,目光迷离而慵懒。她嘴唇微张,似要说点什么,最终只是淡淡一笑。那个笑轻而易举就击中了我内心,把所有血液都融化成了汪洋的柔软,那一刻,我特别想上前吻她,但我忍住了,我更想用双手把她的美好记下来。
苏荷的半身肖像画完成了,她欣喜若狂地跑过来,看完却大失所望地说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怎么这么黑啊,我明明穿着白裙子。”
我决定不跟这个连素描基本构成关系都搞不清楚的人扯那么多,直接拽过她狠狠亲了一口,以作惩罚。但很快我发现她是在假装嫌弃,回头趁我不注意就把那张素描小心翼翼地卷好,藏进了自己的行李箱。口是心非这一点上,她学我倒是学得真快。
傍晚我们踩着夕阳出门,把苏荷清单上的任务逐个完成。两人载着满满的成就感回到旅馆时已经凌晨一点。我早已折腾得筋疲力尽,澡都顾不上洗,一个大字躺在了睡床上。她跟着甩掉鞋子,跳上来骑在我的背上。
“为了感谢老公大人今天的作画,奴婢来给你按摩吧。”她调皮地说。
“恩准。”这些天我早领教到了她精湛的按摩技术。难得她今天主动,我当然求之不得。她的双手在我的后脖颈跟肩上捏起来,我感到全身都在放松。可没多久,苏荷又停下来,把侧脸轻轻枕在了我的背上,双手环抱着我的腰。她的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
“卫寻,我真的好爱你……”
我本以为还有下文,谁知她说完后却久久没有动静。几分钟后,我才发现她睡了,她是真的累坏了。
不知为什么,那晚我失眠了。
凌晨三点,我偷偷拿出钥匙打开了抽屉,取出手机,独自一人骑着摩托车去了银滩,坐在了沙滩上。
打开手机,里面是很多条短信。我并没有逐一看,只是大概了解了下目前的情况,苏荷在凤凰的那两天,就因为我的事而打了一下午的电话。虽然我不清楚具体细节,但似乎有所进展。所以年叔、小乔和傅林森正在重建工作室,偏偏这种时候我还是一声不吭地突然消失,真是不负责任。
为了避免更大的良心谴责,我收回手机,把目光投向了大海。
夜晚的大海是另一番模样,深邃而神秘,就连吹过来的海风都带着名为遥远的忧伤。我拿出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脑海里很多事情都止不住地回放,我对苏荷的爱,我对她的恨,以及更多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我就那么坐着,一直从半夜待到了日出,再从日出待到上午十点。
世界从寂静变到热闹,从黑暗变为明艳,而我的内心,也终于有了答案。
回到旅馆时,苏荷醒了。
我以为她会生气的,毕竟我食言了,我不但偷偷拿出了手机,她醒来的时候也没有尽职陪在她身旁。
然而今天的苏荷显然没心情跟我计较,她盘起了已经很长的头发,系着深蓝色围裙,背对着我站在厨房里忙活着。我能闻到鱼肉、鸡蛋、红萝卜还有葱花的味道。她没回头,声音里透着朝气蓬勃的生动和自然:“老公回来啦,我跟老板借了一套厨具,今天我们在家吃饭吧?我给你准备了红烧鱼块,葱煎蛋,我本来还想做个茄子煲,不过你好像不是很爱吃油腻的……”
我从身后静静地抱住了她。
这个动作太过温柔而无声,她身体像触电般轻轻一怔,有些不知所措了。我知道她在担心,担心这个美梦终于还是迎来了结束的一天。
当然,她错了。因为我比她更希望,梦能延续下去。
“苏荷,我们回家吧。”
“可……”
“别怕,我都想好了。我们回去可以找一间小房子,没有现在这么大,没有这么漂亮,也不能随时看到海,但没关系,我们一定会把它整理得特别窝心。你别再去求余雷或其他有钱老板了,我也不在乎公司了,反正我尽力了,我问心无愧。大不了我们找份普通的工作,从此简简单单地生活。我们可以养一条特别温顺的金毛,我们还可以在窗台上养很多花。每个周末我都会摘一朵放到你的梳妆台上的水晶瓶里,然后放上一颗阿司匹林,让它活很长时间。每天清晨我都会比你早醒来,给你准备好鲜牛奶和面包,或者柠檬汁和煎鸡蛋,然后再叫你起床。不管你做什么工作,我都会每天准时接你下班,无论刮风下雨,回家的途中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到时你可以发挥你的砍价本领,做个精打细算的好太太。晚上你做饭我洗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然后再一起喝杯红酒,看场电影,直到入睡。节假日或者发工资了,我们就去吃大餐庆祝,去短期旅游。我们就这样生活,结婚,我们会生一个孩子,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生两个,让哥哥保护妹妹,我可以给他们写枕边童话,而你可以给他们买衣服打扮,让他们每天都穿得漂漂亮亮……”
我就那么絮絮叨叨地说下去,我知道自己肉麻又矫情,像个白痴。可我停不下来,我怕一停下来我就再没勇气说完,没勇气让她知道我其实有多么爱她。
苏荷没出声,直到等我说完很久后,她才缓缓放下了手中切了一半的萝卜丝,转过身抱住了我,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我们拥抱了很久,她一直一直不说话,直到我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温热,我才知道她在哭。
离开北海前,我们最后去看了一次海。
可能是这十几天疯累了,所以在逃离计划的尾巴上,我们变得安静,内心却也无比坚定。潮汐一点点升高,席卷着冰凉的小海浪漫过了我们的脚踝,但我们也依然懒得动,只是默契地并肩靠在一起。
直到后来,一对母女推着一辆冰激凌小推车过来,苏荷起身小跑过去买了两个甜筒,分给了我一个。
“我醒悟过来时,我的意思是,当我决心去找你时,是在十四岁的夏天,那时我内心有一股特别强烈的冲动,这股冲动就连我自己都解释不了,总之我坚信自己的一生算是毁了,只有找到你,才能有所改变。是不是很傻?居然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虚无缥缈的爱情上。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在我的生命里,绝对没有了。”
苏荷的声音平静而恬淡,要仔细感受,才能察觉话中那一点点委屈。
“高二那年我找到了你,那是我第一次退缩,我清楚那时的自己还不够好。但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变好,然后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她很爱吃甜品,可这次,她晃动着手中的甜筒,一口也没吃,“其实遇见傅林森,是我骗的最后一笔钱。那之后我把所有的钱都用来盘下了一家甜品屋,我从小就梦想能开个甜品店,我喜欢所有甜的食物。店名就叫苏荷,我成了老板娘,我本来还想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养一只优雅的猫,给自己的店里弄出几道特别昂贵的招牌甜品,并为它们赋予特别的名字和背后的故事,接下来大功告成,剩下的时间就专心致志地等着你来光顾。可惜我实在太天真了,店子生意出奇地惨淡,我死活撑了几个月,最后半价转让了,为此还欠了一屁股债。没办法,我又跟着我哥干起了坑蒙拐骗的老本行,直到认识了余雷。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余雷的小三,我真的只是助理,后来性质才慢慢改变。那时我还安慰自己,变就变了吧,反正没有尊严的生活我也习惯了……”
她淡淡抬头,笑容中透着很深的苦涩,“谁知才多久啊,就遇见了你。真倒霉,我真的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最糟糕的时候遇见你,当时我只想转身就逃,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就要逃出去了。可走到门口时我又想,如果我现在就这么走了,那我肯定永远不敢再见你了吧。难道我苏荷真的一辈子就这么完蛋呢?我才不要!既然如此糟糕就糟糕吧,丢人就丢人吧,就算是这副模样我也不管了,反正,我说什么也不放你走了。”
我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我不想煞风景,可有些事我必须确认。这些天我一直避而不谈,就是怕自己无法承受。但此刻我不是那么害怕了,我想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你上次说的那些是骗我的吧。傅林森的伤不是你做的,陆笙南的事情也是你捏造的对吗?”
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愧疚,“我当时真的差点就把你……”我终是没有说下去。
“如果你不爱我,就恨我吧。至少这样能永远记住我。”苏荷轻轻侧头,把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淡淡一笑,“我当时就这么想。”
“你真是个疯子。”
她似乎把这当成了赞美,继续笑,“卫寻,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很多次我都想过要放下你的。我真的以为自己都那么歹毒冷血了,肯定能把你从我生命中踢出去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渐渐的我感觉自己已经忘了你,就好像你从不曾出现过。可是要不了多久,我又会突然惊醒,然后绝望地发现,自己还是没法赶走你,你就在这……你摸摸,左胸膛这,不是隆起的那部分,不,不是那,是依然在跳动的那部分。”
她抓着我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左胸膛。我听到她的心跳声,心脏清晰而有力地搏动着。
第十三章
碰杯的一瞬间我居然有一种悲壮之后又热血重燃的激情和亢奋。我应该是第一个愿意相信老王的,相信他今晚的每一句话,或者说,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纯粹而正直的人。因为如果连这点都不相信,人生又该多么灰暗绝望。
一
简凝打来电话时,我刚吃完一顿很微妙的饭,它的微妙之处在于这更像一场心照不宣的密谈。事情发生在梦航二代工作室重新组建好的一星期后——直到现在我还难以置信,当小乔提出这个前无古人的蠢名字时,公司是怎么就让它通过的?对此我只能理解为:大家一定是被深深刺激到了,才从起初的热血悲情主义沦为后现代幽默的自嘲主义。所幸,无论如何,我们终究还是靠着打不死的小强精神重整旗鼓了。
代价自然是惨重的,原本四十几号人的公司如今靠着何总那几乎是施舍的几十万启动资金,缩水成十人不到的小工作室。感觉就像修炼千年即将得道的妖怪因为犯了一个错就被打回原形。妖怪们犯的错好歹还是为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可我们呢?纯粹是瞎了狗眼外加命犯太岁。
再来说说这个何总吧,自然是苏荷手机里面众多有钱老板中的一个。何总的出现,是因为余雷跟我们公司还有苏荷算是彻底翻脸了,除了过程比较难堪外,结果上还是皆大欢喜的;而就我个人方面来说,苏荷能彻底脱离跟余雷这种男人纠缠不清的关系也是再好不过。
至于新巴结过来的这个何总,用苏荷的话说就是:钱多人傻,不宰傻逼。当然,她肯定还是用了一些手段的。不过这些手段绝对不会再违背原则。补充一点,不是她的原则,而是我的原则。
一群人里最乐观的还是年叔,光是能重新组建工作室他就很满足了。所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天给大家带免费早饭,偶尔当我们情绪低迷地缅怀从前的光辉岁月时,他也会笑呵呵地在一旁劝慰:“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嘛。你瞧,留下的都是感情深的,咱们就像一大家子兄弟姐妹。”其实年叔说得没错,有时候我会觉得挺窝心的,不知为何,一提起家,我理想中的模样总是相依为命和苦中作乐,而非幸运圆满飞黄腾达。
说来讽刺,梦航二代工作室重新运作后接到的第一个项目,居然是来自刚上任白鸟公司原画总监的秦大义私下介绍,多亏了他,给我们这些刚从废墟里爬起来的老弱残兵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没过几天,秦大义又打电话来说要约我们吃饭,并特意嘱咐一定不能带外人。
一直对秦大义跳槽耿耿于怀的小乔得知此事非常激动,“这个秦大义啊真是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像个纯情小处男,关键时刻居然吃里扒外!老娘还没来得及好好教训他呢,他还有脸送上门来。不行,今晚不吃他个两三千姐就不姓张。”
“你从此改姓史我们也不反对,真的。”我在一旁泼冷水。
“卫寻我去你个小王八蛋,这事你也是从犯,脱不了干系!”她把怨气撒向我。
“我跟秦大义这叫曲线救国,懂个屁?”我冷冷剐了她一眼,“真是胸大无脑见识……”最后一个“浅”字还没说出口,小乔已经跳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是真的用力掐一点不带含糊。傅林森就在这时推门进来了,吓得小乔一秒钟切换回柔弱模式。幸好他及时赶到,不然今晚的聚餐地点估计得改成人民医院。
当晚七点,我、年叔、傅林森还有小乔四人赶到一个主题湘菜馆的包厢时,秦大义先到有一阵子了,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我看了半天才认出是老王。不得不承认,这个年纪跟年叔相差无几的白鸟公司副总裁,如今是越来越肥硕了。小乔第一个气势汹汹杀进门,她一路积攒的怨恨在看到秦大义旁边那个笑得跟弥勒佛转世一样的王总后瞬间蔫了,傻眼了老半天后才干笑着挤出一句:“秦大义,这位是你……朋友呀?”事后她告诉我们,她是真的在爸爸跟朋友之间犹豫了很久。
“呵呵,朋友,当然也是他老板。”王总是个自来熟,笑盈盈地搭上话。记得以前我跟傅林森还在公司时他就是这样,一点架子也没有,他大概是唯一一个我们敢当面称呼他外号(老王)的高层吧,当然,也是唯一一个北大毕业的美术生。
“老板?白鸟公司?”小乔脑袋飞快地运转着,但显然先天智商不足,“想不到您这一辈也有懂动漫的呀……”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忙试着补救,“不过王总您看上去倒是挺年轻的,心态估计更年轻。”
“哈哈是么?其实我也大不了你们多少啦,今年本命年。”说到这他想起什么,忙朝我身后的傅林森跟年叔笑着解释:“这不,今天才选了一个大红色包厢,几位不介意吧?”
小乔没给我们说话的机会,抢白道:“哎呀,我就说嘛。您这看上去哪里像是四十八的人呀……”
秦大义一口茶硬是从嘴里喷出来,他剧烈的咳嗽并不能缓解尴尬。一旁的我简直要疯了,真想脱袜子塞住她的烂嘴。我僵笑着拽开她,说:“王总,她这人就喜欢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别当真。”
老王倒继续乐呵呵地笑,“这有啥的,我承认,我是长得着急了点。以前在公司你们不是都叫我老王嘛。话说回来啊卫寻,咱才分开多久吧,你现在一口一个王总,不嫌生分吗?”
我打了个哈哈,赶忙为大家相互介绍道:“他是我前公司的副总,大家可以叫他老王。这位爱开玩笑的美女叫张雨乔,摄影总监。这位是我们老板邱少年,我们平时都喊他年叔……”我可不指望秦大义来做这种事,他一直以为相互介绍就是干巴巴地念一圈人名。
坐下没多久,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就上菜了。老王个性豪爽,不喜欢打哑谜,直接挑明了来意,其实对于白鸟公司这次的所作所为他也很不齿,还为此跟老总吵了一顿。
“当初白鸟是我跟老杨一手办起来的,我负责技术,他负责经营。后来他拉到几个房地产投资商办成新生培训公司,才慢慢把公司做大了。老杨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只要能成功,采用的方法是不是正确无所谓。因为他确实也有些本事,公司越做越大,我也就不再过问项目上的事,只负责带领手下的人埋头干活……”说到这他拍了拍秦大义的肩:“这小子性格跟我最像,务实,以前在公司我最喜欢的就是他。”
秦大义被夸得一脸不好意思,眼睛不知往哪里看才好。
老王继续说:“可最近两年,尤其是你们三个走了后,我是越来越看不惯老杨的所作所为了。公司一开始的理念他完全抛弃了,每天听信姓汤那小子的谗言,都走火入魔了。虽说同行竞争难免耍点手段,但这次他居然搞出这种事,实在是有悖我做人的底线。”他喝了口酒,很痛惜地把杯子磕在桌上,“靠谱的作品是越来越少了,全把心思花在这种歪门邪道上。要不是我手上还有几十个年轻小伙等着我发工资,我早想甩手不干了。”
我们几个屏息凝神地听着,一时间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最后还是年叔反应快,他含蓄地笑了笑:“你是想……跟我们合作?”
“哈哈对对对……”老王爽快地笑了,“准确说,我是想带着我的人来投靠你们。不过目前时机还不成熟,你们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得好好重振旗鼓,我会让秦大义先在暗中帮你们一把,你们的作品我早看了,很不错,绝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业界良心啊。所以你们一定要有信心,好好做,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能成为同伴。”
年叔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
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非常兴奋的,对于别无选择的我们而言,眼下这已经不是一件好事这么简单,而是绝处逢生的巨大转机。抓不住这次机会,我们很可能永远失去翻身的机会。然而退一万步,就算老王是来坑我们的,我们也早就没什么好输的了。
“没问题。”果然,片刻后年叔就毫无悬念地答应了。
“我就喜欢爽快人。”老王意气风发地举起酒杯,“来,今天这顿算我的。我仅代表白鸟公司里我手下部门的那些员工们,给你们梦航所有人,赔个不是。”
“王总你这话就太言重了。”年叔客气着,率先起身了。
碰杯的一瞬间我居然有一种悲壮之后又热血重燃的激情和亢奋。我应该是第一个愿意相信老王的,相信他今晚的每一句话,或者说,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纯粹而正直的人。因为如果连这点都不相信,人生又该多么灰暗绝望。
饭局结束后老王跟秦大义先行离开包厢,离开前他再三嘱咐:“秦大义说你们都是信得过的人,所以我信你们。也希望你们能信我,今晚这番话,还请务必保密。”
“当然。”年叔说,“总之,很感谢你做的一切。”
老王反而有些腼腆地笑了,“之前老听秦大义说起你,早想跟你见见了。对了,听说你也是星城本地人,高中读哪呀?”
“哦,在九中。”
“九中!不是吧?你多少届!”
“三届,27班。”
“哈哈,我是四届,32班。原来你还是我学长啊,缘分啊哥们!”老王显然决定暂时不走了。他抓起年叔柔弱的双肩——事实上,在老王魁梧的体型下大部分人都变得很柔弱,慷慨激昂地回忆起九中当年的风云往事,端着脸盆打算进包厢收拾碗筷的服务员,一脸哭相地被他堵在门外。
就是在这时,我接到了简凝的电话。
“我回来了。”那边是笑着宣布的。
“听你的意思,是要见个面?”听到她的声音,我心情也好起来。
“正好尝尝我的新手艺。”她委婉地默认了。
转眼我就坐在了她久未开门的咖啡馆里,看着她把那杯最新研制的咖啡端到我桌前。有些日子不见,她又变了,不再是初次见面时那朵冷若冰霜的带刺玫瑰了,气场十足的中分女王发型如今换成了温柔的斜刘海,两侧的脸颊饱满了一些,从高端优雅很微妙地过渡成一种曼妙的清新。她肩上罩着一件蓬松的红色斗篷,下面是黑色连衣长裙,真的,我都不敢相信她居然穿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