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相,只看到有人拿刀有人拿着棍子。”
“小姐,你有仇人吗?”
方琮珠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跟人并无过节。”
脑海里浮现出唐菀言的模样,可自己和她,真没有到要动刀子的地步。
更何况,她一个家世清白的姑娘家,到哪里去找一群黑道上的人过来追杀她?
“这就奇怪了,莫非是认错了人?”几个巡捕凑到一处商量了一下:“小姐,麻烦你把姓名和家庭住址告诉我们,有什么情况我们会联系你。”
“好的,多谢几位了。”
方琮珠心里暗暗的想,不知道巡捕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就怕他们收了人家的黑钱,根本不会管这件事情。
“林思虞是你的追求者?”
广慈医院的走廊里,盛姑娘陪着方琮珠坐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翡翠这时候不在,已经被护士们拉着去清洗伤口了,两个人干坐着也不是滋味,故此开始聊天。方琮珠本想谈谈今晚的专业课,没想到盛姑娘占了先,直接扔出
了这个问题。
方琮珠想了想,点了点头:“算得上吧。”
盛姑娘挤了挤眼:“林大才子有眼光。”
她看了方琮珠一眼:“才子佳人,这是复旦的佳话啊。”
“盛同学,我们还没在一起呢。”方琮珠低下了头,一颗心忽然“扑通扑通”的乱跳了起来。
“我看你这模样,应该也是好事将近了。”盛姑娘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包:“我若是连这个都看走眼了,那就不用到复旦混了。”
方琮珠摇了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呢。”
好事将近?她才念大学一年级,还是自由自在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再一次走进婚姻的牢笼,特别是林思虞父母那德行,让她有些敬而远之。
虽然可能对林思虞有些动心,但是买猪看圈,他父母已经成功的阻止了方琮珠的遐想。
两个人正在聊天,翡翠从那边走了过来,她捂着脸颊,不肯松手。
“怎么了?”方琮珠看了看她:“遮着脸干嘛?”
“小姐,那个护士给我洗了一下脸,那水冲着好痛啊,跟有什么东西在咬着我一样,火辣辣的,后来又涂了一些红红黑黑的药水在上边,还给我用纱布绑着了。
”
翡翠松开手,方琮珠拉直了嘴巴。
她想笑,可又害怕伤了翡翠的心,只能忍着。
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没有好用的胶布,翡翠被绑得像个半张脸的木乃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一张嘴和半个鼻子。
“小姐,你可别笑话我啊。”
出来之前,翡翠已经在镜子前边照了又照,都不敢走出清洗室的门。
她这个样子,怎么去找黎生啊?
“你要是不这么处理,伤口感染了,脸上留个疤就麻烦啦。”为了打消翡翠撕开纱布绷带的念头,护士向她解说了一下可能出现的后果,翡翠听了这话,当即就
停了手,捂着脸走了出去。
“我笑话你什么,你这样勇敢,我表扬你还来不及呢。”
“真的吗?”翡翠眼睛一亮,吸了一口气:“小姐,我很勇敢吗?”
“当然啦,你不勇敢还有谁勇敢呢?”方琮珠拉住翡翠的手让她坐了下来:“谢谢你,翡翠,要不是你,我肯定跑不掉啦。”
“不会的,小姐你福大命大,有贵人相助,肯定会平安无事。”翡翠很诚挚的向盛姑娘道谢:“多谢盛小姐救了我们家小姐。”
“不客气的。”
见到翡翠出来,盛姑娘冲着方琮珠挥了挥手:“那我就先走啦。”
“嗯嗯,谢谢你。”方琮珠站起身,一路相送,看着盛姑娘上了她那敞篷汽车。
“小姐,盛小姐家里一定很有钱很有钱。”翡翠看着那汽车冒着烟朝医院外边开,有些感慨:“她都能自己开着汽车到处跑……只不过这汽车竟然没有盖,可能
还是没有孟大少爷家有钱吧,要不是怎么会买辆没盖的呢?应该就是少了那个车顶的钱。”
方琮珠抓住翡翠的手掐了一把:“你是个小傻子。”
她们俩回到医院的走廊继续等待着,方琮珠有些心焦,不知道林思虞的病情怎么样,她问了下翡翠当时的情形,翡翠说得很夸张,什么无数把砍刀飞舞,听到了
李妈剁菜的那种声音。
方琮珠拧了她一把:“说点切实的。”
若真是拿了刀子剁菜一样的砍,林思虞这阵子已经没气了。
“小姐,我哪里敢睁开眼睛呢,就听着那边乱喊乱砍的,我就拿了针扎了那个靠近我的人,其余的我都不敢看。”
翡翠那针扎了赶过来的那个人,被他抓着扔到了地上,故此脸擦伤了。
看来问翡翠这个可爱的小傻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不如静静等待,若是听她那般夸张的说话,只怕是人都要被她吓死了。
“小姐,黎生真是厉害!”
翡翠见她不说话,主动向她报告黎生的英勇无敌:“他一个人打三个,人家都拿他没办法!”
“你还说你不敢睁开眼睛,看黎生倒是看得清。”方琮珠瞥了她一眼:“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和黎生看对眼了?”
“小姐!”翡翠低下了头,幸好脸上全是绷带,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我哪有和她看对眼啊,也就见了那么几次而已。”
那时候,方琮珠跟着青年剧社去苏州河那边演话剧,恰巧遇着了黎生,后来翡翠跟李妈去买菜的时候又见过黎生几次,每次回来都跟方琮珠报告:“小姐,我又
见着黎生了,他现在可威风啦,都穿上绸缎衣裳了。”
“翡翠,你若是不说老实话,下回我就不给你做媒了,本来我还想让人去跟黎生说说,把你嫁给他,看起来你还不在意他,那就算了。”
方琮珠轻轻巧巧一句话,翡翠便有些慌了:“谁说不在意的啊……”
“你爽快一点不就完了?”方琮珠笑了起来,抓住了翡翠的手:“翡翠,到时候你出嫁我肯定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
“哪里能让小姐破费啊?”翡翠低下了头,抿紧了嘴巴,心里欢喜。
“谁是林思虞的家属?”
一个护士出现在走廊尽头,高声喊了一句。
方琮珠站了起来:“我是。”
“林思虞失血过多,需要输血,现在我们医院血浆不够,你们家属看看有没有血型适合的,至少也得给他输上四百个单位的血。”
“输血是什么?”翡翠一脸苍白的看着护士。
“血是我们人体重要的一部分,如果缺血,人就会死。”护士看了一眼翡翠,似乎有些鄙视她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懂:“你是病人的妹妹吗?”
翡翠摇了摇头:“我不是。”
方琮珠将衣袖捋了起来:“护士,麻烦给我测一下血型,若是相符合,那就用我的血吧。”
护士看了她一眼:“你跟我来。”
“小姐,我也试试。”
翡翠也跟着走了进去。
护士将一根银色的针拿了出来,翡翠紧张得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方琮珠笑了笑,很坦然的将左手伸了出去,护士用那针在她无名指扎了一下,一滴血珠子慢慢的凸现出来,护士赶紧用针头将这滴血吸附起来,摊到了一块像磨
砂玻璃一样的东西上边。
“你呢?”
护士抬头看了一眼翡翠:“你要验血吗?”
翡翠抖抖索索的将手伸了出来:“验一下就验一下吧。”
护士笑了笑,一针扎了下去,狠、快、准。
翡翠“哎呀”一声:“小姐,还是挺痛的啊。”
方琮珠松开捏紧的手指,安慰了她一句:“没事的,很快就不会痛啦,咱们等一下结果吧,但愿能献点血给林先生。”
因为只是简单的查一下血型,没多久这化验结果出来了。
“林先生的血型是B型,而方小姐你的血是O型,且没有抗B抗体存在,适合输血。”护士将检查结果给方琮珠看了一眼:“那位小姐的是A型,没办法输了。”
方琮珠将衣袖捋了起来:“那就输我的血吧。”
翡翠赶紧将她的衣袖往下放:“小姐,用我的血,你身子娇贵,比不得我这样的粗人,送点血出去过几天就补上了。”
方琮珠笑了起来:“翡翠,你方才没听护士姐姐说的啊,你是A型血,和林先生的不相符合,要是输了你的血,林先生身体反而会有问题呢。”
翡翠愣住了:“是吗?刚刚不是说你的血型和他的也不同,你的是什么O型?”
“O型是万能输血者。”方琮珠伸手指了指旁边那张凳子:“你别紧张,到这里等等我就行。”
跟着护士走进了急救室,她看到了林思虞正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
这时候的医疗器械十分落后,没有现代化的无影灯,只有一圈灯光围起来,权且充当减少减淡阴影。手术室也不是无菌环境——至少她穿了一件白大褂就走了进
去,根本就没戴口罩。
“Brave lady!”洋大夫朝她竖起拇指。
方琮珠冲他笑了笑,坐在了手术台不远的凳子上。
“把外套给脱了吧。”
护士拿着针头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方琮珠穿着的衣裳。
方琮珠脱掉外套,将衣袖卷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胳膊。
护士拿了酒精在她的肌肤上擦了擦,针头果断的插了进去。
“哎呀!”方琮珠低呼一声,皱了皱眉。
还真有点痛呢。
她亲眼看着浓红色的血液流入了一个塑料袋里,眼见着那个袋子慢慢的鼓了起来,从小小的一点点扩张到一小半,一半,最后到了一大半。
胳膊里边似乎有些凉,方琮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看了看手术台上躺着的林思虞,她心中想着,人家为了自己都不顾一切和那些暴徒拼斗,自己献一
点血给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愿手术成功,他能快些好起来。
当林思虞被推到病房里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方琮珠与翡翠追着手术专用病床过去,见着林思虞一张苍白的脸,两个人都有些担忧。
“你们俩来帮下忙,把他放到这床上。”
护士招呼了一声,方琮珠与翡翠走到了病床旁边,两人抓着那床单一角,和护士一起用力,拎着床单兜着林思虞,将他挪到了床上。
“护士,他……不要紧吧?”
方琮珠看了林思虞一眼,他双目紧闭,还没醒过来。
“不要紧的,只是失血过多而已。”护士安慰方琮珠:“你放心吧,给他做手术的是我们广慈医院最有名的史密斯大夫,有他出马,绝对没问题的。”
“可是、可是……”翡翠指着床上的林思虞:“怎么他还没醒?”
“这是因为给他用了麻醉剂,不过时效是不会醒来的。”护士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给林思虞挂上了点滴:“方小姐,这是营养液,等会林先生醒过来你喊我一句
,还要给他做一些基本检测。”
“好。”方琮珠点了点头,端了一条凳子坐下来:“我在这里陪着他。”
“小姐,你回去罢,我陪着就行了。”翡翠过来和方琮珠抢位置:“明日你还要上学呢。”
“翡翠,林先生是因为我受了伤,我不守着他过意不去。”方琮珠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不放心要与我交替守夜,那你至少也得回去告知我大哥一句,免得他担
心。”
这时候都快十二点了,若是方琮亭在家,还不知道会有多么着急,此刻应该已经去大街小巷寻她了。
“那……我先回去一趟,等会就过来。”
“好。”方琮珠从包里摸出一把钱来:“这时候已经太晚了,你坐黄包车回家,千万别自己走路,有危险。”
翡翠点了点头,接过钱走出了病房。
方琮珠守着病床,静静的看着林思虞的脸。
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眉头微微有些蹙起,好像是哪里有些痛。尽管今日遭了这般飞来横祸,可他看上去依旧还是很帅气的。
“你怎么这样傻呢?”
方琮珠低声念叨了一句,眼睛有些发热。
林思虞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抗棍棒大刀——他只是一介书生,没有功夫,就是力气都不算大,可他却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这样一个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他?
是傻,还是热血?
病床上的林思虞此刻忽然动弹了一下,身上那床印着红色十字的被子有些起伏。
方琮珠盯住了他的脸,心里盼望着他快快睁开眼睛。
然而林思虞只是稍微动了一下手,又没了动静。
方琮珠看了一眼这个病房,里边放了三张病床,可旁边两张床都是空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时候的人不相信西医还是看不起病,住院条件竟然这样好,一个人能住上单间。
“若是没有病人,那我就到旁边床上躺着陪你啦。”
方琮珠轻声说了一句,折腾了大半夜,她也有些筋疲力尽。
和衣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还只得一会儿光景,还在眯着眼睛想着心事,就听着林思虞有了动静。
“水……水……”他低声□□着,嘴巴一张一合,就像被捞到岸上的鱼,正在努力的挣扎着。
方琮珠赶紧翻身起来,拿了床边那个暖水壶倒了点水出来,这水还有些烫,她拿了两个茶杯不住的倒来倒去,让这水能凉得快一些。
林思虞脸颊上已经是一片潮红,他的手动了动,在上边抓了一把,似乎要抓住什么,方琮珠赶紧握住他那只手,轻轻安慰:“别怕,我在这里呢。”
听到她的声音,林思虞的眉头舒展了些,不再像以前那些蹙起。
方琮珠将他扶了起来,半靠着床,拿了茶杯凑到他嘴唇边。水或许还有些烫,林思虞猛的晃了下头,方琮珠赶紧将茶杯放下,拿了床头柜上的棉签到水里蘸了蘸
,涂抹在他的嘴唇上。
“水……”
他继续□□着,方琮珠忙手忙脚的拿着两个茶杯又相互倒来倒去,将水又兑冷了些,这才扶着他喝了两口。
喝完水,林思虞仿佛舒服了些,他靠着床半躺着,过了好一阵子,眼睛缓缓睁开。
“还好,你没事。”林思虞嘴唇咧了咧,眼睛盯住了方琮珠。
“林先生,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太感谢你了。”方琮珠坐在床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看到林思虞那消瘦的脸孔,万千感谢堵在心头。
这个曾被她定义为渣男的人,竟然有这般古道热肠。
“方小姐,只要你安全无虞便好,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别跟我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林思虞微笑起来:“我欠你那么多,自然该偿还,就是不知道我要怎
么样赔偿才能让你真正原谅我。”
“林先生,你是个好人,我误会了你。”方琮珠真心实意表示了道歉:“请别再提偿还这些字眼,是我没能深入了解你这个人。”
“我也没好好了解你啊。”
林思虞叹了一口气,他与方琮珠,这是阴差阳错么?
两个人说了这几句话,忽然无话可说,病房里一片沉默。
林思虞看着坐在病床一侧的方琮珠,她是那么安静那么温柔那么美,就如一线月光照在病床前,素净如水。
如果他和她能如现在一般,和谐而简单的相处,那该多好。
一辈子能这样,也算是岁月静好了。
“琮珠,思虞!”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方琮亭从外边奔了进来:“思虞,你不要紧吧?”
林思虞抬起打着石膏绷带的胳膊:“好像没太多事情,这里受伤了,还有肚子上边也围了一圈纱布。”
方琮亭的脸色发白:“这还没事?思虞,你可真是要吓死人啊!”
他大步走了过来,看了看坐在病床一侧的方琮珠:“琮珠,你没事罢?”
方琮珠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吓到了。”
“小姐跑得挺快,刚刚好那个盛姑娘开车过来了,那些人没有跟得上。”翡翠从外边走了进来,拎了一个大篮子:“小姐,这是李妈给炖的鸡汤,你和林少爷都
喝一点吧。”
“给他喝罢,我这时候什么都吃不进。”方琮珠摇了摇头:“我饱得很。”
“小姐,你怎么能不喝鸡汤呢?你刚刚输了血给林少爷,护士说了你得多吃点进补的东西,这样才能把那些血补回来。”
“输了血给我?”林思虞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小姐,你……”
他的身体里竟然流淌着她的血!
这给了他一种莫名兴奋的感觉,可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默默的在心中欢喜,似乎尘埃里开出了一朵花来。
“你为我受伤这样严重,医院里没有血浆,我输点血给你又算得了什么。”方琮珠浅浅一笑:“万幸的是我能给你献血。”
“方小姐,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毕生难忘。”
林思虞知道些简单的生理常识,一个人失血过多就会死亡,若是没有方琮珠的这些血,他可能会醒不过来。
“哎呀呀,别说这么多了,赶紧趁热喝了鸡汤吧,要不是冷了就不好喝啦。”
翡翠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汤盅,里边还有几个饭碗和汤匙,拿了瓢将油给撇了去,然后用汤勺将里边的鸡汤给舀了出来,她想了想,两只鸡腿,每人碗里放了一只
。
本来都想给方琮珠吃的,可是寻思着林思虞毕竟救了自家小姐的命,也还是得要奖励林思虞一只。
“小姐,林少爷,你们吃吧,多吃点,只有吃好了才有力气。”
翡翠递了一碗给方琮珠,把另外一碗想交到林思虞手里,看了看他打着绷带的胳膊:“还是我来喂你吧。”
方琮亭一手将那碗接了过去:“我来。”
他实在是感激林思虞,若不是他,妹妹这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别说是喂鸡汤给林思虞喝,便是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都在所不辞。
“小姐,我来喂你吧。”
勤劳的翡翠觉得自己总得要找点事情做:“你端碗的手有些颤哪!”
方琮珠这个时候才发现,抽血其实对身体还是有些许影响,这时候的她,忽然觉得有些疲倦和虚脱——不知道是神经过于紧张以后得到了缓解,整个人都没有什
么力气,还是抽血导致的身体虚弱。
“我来我来。”翡翠抢过方琮珠手里的碗,一匙一匙的喂着她:“不知道是哪些人竟然想对小姐下手?小姐也没见得跟谁有仇啊。”
林思虞心中一凛。
是不是唐菀言?她会因为自己做出极端的事情来吗?
第40章 赶恩情病房相护
走出广慈医院的大门, 外边一片冷清,街头的路灯闪着暗涩的光,照得一地昏暗。
站在门口等了很久, 这才见着来了一辆黄包车, 方琮亭伸手拦住:“去江湾那边。”
他将方琮珠送上了车:“你好好回去歇息, 要是明日起不来,就别去学校了。”
方琮珠摇了摇头:“我怎么能不去学校呢,我还得要去帮你和林思虞请假呢。”
“哦哦,那也是,那快些回去罢。”
方琮亭掏出了一把钱放到黄包车夫手中:“请安全的把我妹妹送到家。”
那车夫接了钱, 点点头:“先生, 没问题的, 我会保证将小姐的安全。”
回家的路上, 翡翠和方琮珠咬耳朵:“小姐,我觉得这事情肯定是那个姓唐的做的。”
方琮珠瞥了她一眼:“这事情得讲人证物证,你什么都没有,怎么就能断定是她呢?毕竟人家也是念过书的人, 应该知书达理才是, 如何会跟黑社会扯到一处去
了。”
“哼,若是知书达理, 就不会总想着要勾引林少爷了。”翡翠愤愤不平:“我觉得她对林少爷动心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 肯定在林少爷和小姐你离婚之前就各种
勾搭了,这样的姑娘可真是不要脸,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稀奇。”
“翡翠, 你别乱说。”
方琮珠摆了摆手:“一切都得要有证据不是?”
她闭上了眼睛,心力交瘁。
看起来自己晚上不能再来学校上课了,实在有些危险。
谁在暗地里对她下黑手呢?
翡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她自己都曾想到唐菀言身上去过,可是唐菀言又如何认识这些黑道上的人呢?她只不过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学生。
她的眼前闪过了另外一张脸孔,生动的眉眼,略微厚一点的嘴唇。
刘美欣。
她家有权有势,听孟敬儒说起过,黑道白道都有人。
会不会是她做下的事情?
可是也不应该啊,上回孟家野宴,自己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和孟敬儒不会再有半点关系,刘美欣还会来针对自己?
更何况……方琮珠摇了摇头,她感觉刘美欣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看今天这些人的架势,不知道是要准备砍她的手脚还是想要绑架她,若不是林思虞与黎生,
还有及时赶到的盛姑娘,还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呢。
除了这两个人,她真的想不出别的人要和她作对。
不管怎么样,明天到学校里得试探一下她们的反应,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第二日方琮珠还是准时起床了。
本来她以为自己会要睡到日上三竿,可是到了那个点,她竟然就自己醒了。
或许是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到点就醒。
李妈和如意这时候正在厨房忙,一切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方琮珠洗漱以后,早餐已经端上了桌子,如意捧着稀饭站在餐厅门口慢慢的在喝:“小姐,以后我得
陪着你去上学。”
“大白天的,怕什么。”
方琮珠知道翡翠是为自己好,可她觉得有些没必要,谁还敢白天对她下手?
“不行,我就等跟着你。”
方琮珠看了她一眼:“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呢,也不怕别人见着你的伤疤?”
“怕什么?我生气起来,壮汉子都敢打,那个姓唐的敢惹我?”翡翠举起一只拳头晃了晃:“看我不打死她!”
这时候的翡翠,已经将绷带给拆了,脸上有几条擦伤的痕迹,这时候已经结了紫黑色的痂,看上去有些恐怖。
翡翠意志非常坚决,方琮珠只能点头答应她的请求。
毕竟两个人一起确实比一个人要稳当些。
刚刚走出家门,就看到一个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翡翠“哎呀”一声,赶紧捂住了脸。
那人是黎生。
不是说让她去苏州河那边找他的吗?怎么他今天就找过来了?翡翠从指缝里偷偷的看了黎生一眼,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一脸伤疤的样子。
“翡翠,你这是怎么了?”
黎生有些奇怪,翡翠怎么捂着脸不肯放手呢?这是怎么了?
方琮珠转头看了看翡翠,哑然失笑:“翡翠,黎生昨晚就看到你受伤的样子了。”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翡翠这是不想让黎生看到她脸上的疤痕呢。
黎生笑了起来:“翡翠,这有什么?我这一年里头也被人砍过,胳膊腿上到处都是疤,等好了就没事了,你别这样遮遮掩掩不好意思。”
这是典型的粗线条,翡翠为什么见了他就捂脸,他竟然还不明白。
翡翠羞羞答答的将手放下来一只:“我的疤痕是在脸上!”
“在脸上也没问题啊,这是你对方小姐忠心耿耿的见证嘛!”黎生看了看她:“有了这道疤痕,你更好看了。”
“是吗?”翡翠挺开心,把另外一只手也放了下来。
黎生端详了她一阵子:“这样不挺好的吗?”
翡翠娇羞的低下了头,不敢抬眼看他。
“方小姐,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黎生指了指前边:“你要上课是吧,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方琮珠点了点头:“好。”
三个人一路朝复旦那边走了过去。
“昨晚来找你麻烦的人是我们青帮的。”黎生很确定的告诉了方琮珠:“我也是在看场子的时候,听着有几个人提及有兄弟今晚接了个活,对象是复旦大学的女
学生。”
黑道上边恩恩怨怨很多,大家对于打架砍杀这些事情本来是不以为然,但是听着说竟然是要对一个柔弱的女大学生下手,故此都觉得惊奇,这才拿着在私底下议
论。
黎生正好在旁边眯缝着眼睛观场,听到手底下兄弟在说这件事情,不免马上就联想到了方琮珠——这个年头的女大学生少,更别说是复旦大学的女大学生,心里
有了些警惕,就多问了一句:“为啥要下手啊?是谁出了钱还是咱们青帮私底下有恩怨?”
“一个女的大学生,跟咱们青帮能有什么恩怨?”手下的几个兄弟见他有兴趣,赶着告诉他:“好像是说那个女生长得太漂亮了,有人花钱请咱们兄弟下手,要
用刀子毁了她的那张脸。”
黎生愈发觉得这事情与方琮珠有干系,毕竟方琮珠是个美人。
“怎么也下得了手去?”他摇了摇头,不寒而栗。
有些人,虽然不混黑道,可心肠却比混黑道的更黑。
“那就不知道了,好像说这女生晚上有课,正好在她下课的时候下手,赶趟,出去做一次买卖,回来还能看着场子。”
黎生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紧——上回翡翠和他说过,方琮珠修了两个专业,晚上都得上课,这真的有些像是她!
不能再迟疑了,他快步朝赌场外边冲了过去。
“黎老大,你去哪里?”几个手下兄弟追着他问。
“我有一件急事,去去就回。”他交代那几个人:“你们看好场子,别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