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人上,总想着要快些见到儿子回来就好。
此时间孟元山走到了孟夫人身边,皱了皱眉:“敬儒怎么出去了?”
这小子,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还是出去了一趟,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出去不可,家里这般重要的场合也不管不顾的。
孟夫人转脸看他,笑意融融:“敬儒不出去怎么行啊?他还得接客人过来呢。”
“接客人?”孟元山有些惊诧:“他要去接谁?”
孟夫人伸手指了指大门那边:“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孟敬儒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走了过来,还很郑重的配上了领带。秋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潇洒干练。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盯住了孟敬儒。
这孟大少爷着实是一个婚配的好对象。
家世好又生得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有能力,孟家的产业被他打理得蒸蒸日上。
然而,跟着孟敬儒出现的那一对男女让在场的人更是关注。
男的个子不是特别高,可也不矮,眉目俊秀,他一身黑色西装,看上去格外有精神。走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生得实在貌美无比,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她
,就是见着她以后,感觉花园里的花都没有原来显得那样漂亮了。
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高腰长裙到脚踝处,外边搭了一件小外套,刚刚好及腰,显得那纤腰不盈一握。
孟敬儒领着方琮亭兄妹走到父母面前,向他们郑重介绍:“父亲,母亲,这位先生是方氏织造的大少爷方琮亭,这边小姐是……”
孟夫人按捺住满心欢喜:“方琮珠小姐,是不是?”
孟敬儒大吃一惊,看了一眼孟夫人:“母亲,您认识她?”
孟夫人满意的上下打量着方琮珠,只觉得儿子的眼光真是不要太好,这般可爱美丽的姑娘,怎么就给他找到了。
“当然,我认识她,在早就认识她了!”
孟夫人心中暗道,是在你的废纸篓里认识的!
方琮珠觉得有些蹊跷,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夫人,她什么时候认识自己的?
她冲着孟夫人笑了笑:“孟夫人好。”
“好,好,好……”孟夫人欢喜得合不拢嘴,拉着方琮珠两只手不肯放:“啧啧啧,这般柔软的手,是个有福气的,有些人的手太瘦,摸着没肉,一看就是个劳
碌命……”
方琮珠有些尴尬:“孟夫人,您还会看手相啊?”
“会,会,会,你这手相啊,就是个旺夫富贵命!”孟夫人拉着方琮珠看了又看,这般柔嫩细致的手,指根处五个小小的肉窝窝,这可真是有福气的手!
站在孟夫人一侧的刘美欣咬咬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
手指纤长,她原来一直引以为傲,总觉得自己的手指瘦得跟葱管一样,这才是最美的手指,没想到孟夫人竟然看不上眼?
要肉多一点的手才是福相?孟夫人这话可说错了,自己的手虽然瘦而无肉,可依旧是有福之人,家境优越,父亲在市政府里任要职,在上海滩是呼风唤雨的头面
人物,到时候她肯定也会嫁得如意……刘美欣偷偷的溜眼看了看孟敬儒,今日的敬儒哥哥穿着白色的西装真是帅气,谁都比不上他。
“母亲,我带方先生和方小姐到那边去认识下别的宾客。”
孟敬儒见着方琮珠有些尴尬,赶紧把她带离,心中却一直在疑惑,母亲是怎么知道琮珠的?怎么见面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我带你们认识几个人。”
孟敬儒得了方琮亭的托付,非常尽心的把他们带去与来参加野宴的宾客见面。
这些客人大部分都是上海滩经商的人,家中资产丰厚,有些人的夫人女儿们曾在方氏织造买过衣料,听着孟敬儒提起方氏织造,都是一副了解的样子,还有些人
虽不知道方氏织造,但见着方琮亭方琮珠兄妹两人聪颖俊秀,也起了结交的心思,倒也颇谈得来,说起话来欢声笑语,很快就熟悉了。
“孟大哥,你先去招呼别的客人罢。”
方琮珠冲着孟敬儒笑了笑:“等你忙完了以后我有话要与你说。”
孟敬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好。”
她要与自己说话?不知道要说什么?孟敬儒开心得几乎要大叫出声,只觉得自己一身轻飘飘的,好似要飞到九霄云外去一般。
孟敬儒回到孟夫人身边的时候,孟夫人身边只有两个夫人和刘美欣在陪着她。孟夫人见着儿子回来,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唇边全是笑意:“敬儒,方小姐很
好。”
孟敬儒满满都是欢喜:“当然很好,若不是很好,我也不会喜欢她。”
“方氏织造虽说算不得是什么大身家,可是咱们也不必计较人家有多少陪嫁,咱们孟家财力已经就够了,不必非得要儿媳妇的聘礼来出彩。”
孟夫人开心得眉毛眼睛都快凑到了一处:“她现在是在帮家里做事情?”
“她在复旦念书。”孟敬儒见母亲这般喜欢方琮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自己可以慢慢跟他们说清楚琮珠离婚的这件事情,想必他们能够接纳她。
“哟,在复旦念书啊。”孟夫人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刘美欣:“这不是和美欣是校友吗?你们是不是一个年级的啊?”
刘美欣冷笑一声:“她倒是跟我一个年级,可人家已经结婚了,也不晓得有多大年纪了。”
听着孟敬儒亲口承认喜欢方琮珠,刘美欣的一颗心就像是泡在酸水里,咕嘟咕嘟的朝外边冒泡泡。
方琮珠那个女人,都已经结婚了,还到外边勾三搭四的,自己可要将她这假面给撕开,让敬儒哥哥明白她有多么无耻!
“什么?结婚了?”孟夫人大吃一惊,看了一眼孟敬儒:“敬儒,方小姐结婚了?”
“她已经离婚了。”孟敬儒觉得自己实在被动,本来想好好解释一番,没想到被刘美欣这样一抖,形势似乎已经产生了变化。
“离婚?”孟夫人气得全身直哆嗦:“那就是说她原来结过婚的?”
“是。”孟敬儒觉得不能撒谎:“但是她已经离婚了,现在是单身。”
刘美欣愣住了,方琮珠竟然离婚了?难怪上回自己和唐菀言劝她去追林思虞,唐菀言垂头丧气说不可能,原来那个方琮珠离婚了,这下当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勾搭
男人了。
“单身……”孟夫人口中喃喃:“单身又如何?都已经结过一次婚了,还能配得上你?敬儒,你可莫要糊涂,方小姐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嫁到我们家来的。”
刘美欣开心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还是孟伯母精明,一眼就看穿了方琮珠的鬼把戏,就凭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想嫁进孟家享福,也就是她才想得出来。
“母亲,我喜欢方小姐,我想要娶她。”
孟敬儒说得很坚定:“喜欢一个人,不用在乎她的过去。”
孟夫人气得鼻子都快歪了:“敬儒,你都书都给读傻了?什么叫喜欢一个人就不用在乎她的过去?我对方小姐并无意见,但是她是已经结过婚的女子,而你却还
尚未婚嫁,两者身份根本不相符合,你去问一百个人,一百个人都会说你们不配。”
她朝花园那边看了过去,方琮亭和方琮珠兄妹正在与一些参加宴会的商贾谈得开心,不知道方琮珠说了什么,那群人都笑了起来。
这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呢,那些老江湖都瞬间就与她混熟了一般,难怪会把涉世不深的敬儒迷得神魂颠倒。
孟夫人吸了一口气,对着孟敬儒道:“你去喊了方小姐过来,我有话问她。”
孟敬儒站着没动,坚持道:“我不去。”
刘美欣跑得飞快:“孟伯母,我去帮你喊她。”
“美欣,美欣!”孟敬儒着急,冲着刘美欣背影喊了两句,然而刘美欣没有理睬她,像风一样跑开。
“敬儒,你该听你母亲的话,何必为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心动呢?这世上好的姑娘千千万,你得找个配得上你的。”
孟夫人身边站着的几位夫人也帮着劝孟敬儒——本来还以为孟敬儒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可没想到这人脑子糊涂拎不清,只怕到时候会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
只要是喜欢一个女人,不管她的出身,就是一味的要喜欢她,宠着她。
“各位伯母,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最好不用管。”
孟敬儒正在气头上,回话相当不客气。
他看到方琮珠跟着刘美欣一步步走过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母亲要与她说什么话?若是说那些侮辱她的话,他一定要全力护着她,宁可与父母当场闹翻也不能让她委屈。
“哼,你以为你已经把敬儒哥哥迷住,然后就可以嫁给他了?”
刘美欣一边走,一边气愤不已。
想到自己痴情这么多年,却得不到孟敬儒的一份情意,她就觉得堵心。
都是这个方琮珠闹的,若不是她,敬儒哥哥肯定会喜欢自己的。
越想着这事就越烦恼,刘美欣只想着快些将方琮珠弄到孟夫人那边去受评判,嫌着她走得慢,伸手拉了方琮珠一把:“磨磨蹭蹭的作甚,你是害怕见人不是?”
方琮珠一点也不生气,笑得风轻云淡:“害怕见到人我就不会来孟家了,刘小姐,你实在想得有些多,你不用拉我,我自会走到孟夫人那边去的。”
第35章 枉思量决然分飞
孟夫人看着徐徐走过来的方琮珠, 心中感慨万千。
这样一个年轻可爱的姑娘,怎么竟然会是一个离过婚的妇人?从她走路的身形姿势来看,真的很像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
莫非是刘家小姐弄错了?可是敬儒方才自己也承认了呢。
“孟夫人, 听说您找我?”
方琮珠走到了孟夫人面前, 一脸带笑:“有什么指教的, 还请您直说。”
从刚刚刘美欣那得意洋洋的话听得出来,应该是她将自己的身份揭发了,孟夫人想要求证一下?
方琮珠完全能理解孟夫人的心情,这是人之常情。
做父母的,谁不想给自己的子女挑选最好的伴侣?像孟敬儒这样的高富帅, 当然要找一个身份相貌才智都能与他相配的姑娘。像离异这样的身份, 在世人眼里,
是根本不可能配得上孟敬儒的。
“方小姐,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若是问错了,你可千万别见怪。”孟夫人仔细打量了方琮珠一眼,只觉惋惜, 真真可惜这般姿容绝艳又冰雪聪明:“我听说你已
经结婚过?”
方琮珠点了点头:“是的, 孟夫人,我自小便由祖父许配了人家, 去年成婚。”
“那你现在……”孟夫人觉得自己简直没法问下去了。
知道人家结过婚便行了, 何必再去揭她心中伤口。
“我今年已经离婚了。”方琮珠落落大方的笑着:“孟夫人,很少有人一辈子事事如意的,这可能是我命里的劫难罢, 我也只能忍着。”
倒没想到她竟这般想得开,孟夫人跟着方琮珠尴尬的笑了笑,却不知道如何把这事情绕到她与孟敬儒的关系上头来。
“琮珠!”
孟敬儒在一旁没有能按捺住,急冲冲道:“我已经向我母亲禀告过咱们的事情了。”
方琮珠惊诧的看了他一眼,难怪刘美欣那样恶狠狠的说话呢,原来孟敬儒竟已经跟孟夫人说过他的心意了?
“孟大哥,咱们……什么事情啊?”方琮珠觉得简直可怕,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跟孟敬儒说出心里话,他却提前一步把自己拎起来扔到了这趟浑水里。
“琮珠,我心悦于你,我想娶你为妻。”
这句话终于说出了口,孟敬儒觉得自己全身轻快。
好多次他都想向方琮珠表明心迹,可每次话到嘴边又没有勇气,那些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又默默的吞了回去。今日借着家里的野宴,在各位长辈面前把自己的心
里话说了出来,这种感觉可真是好。
站在孟夫人身边的几位夫人都瞪圆了眼睛,孟大少爷可真是个糊涂人!
“孟大哥,刚刚我跟你说,如果你有空,麻烦过来找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方琮珠郑重的望向孟敬儒:“没想到你倒是先说了。”
孟敬儒很开心的望着她,此刻的她真是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要见着她,心里就格外高兴,什么忧愁烦恼都不翼而飞。
琮珠也是要和他说这样的话?这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孟大哥,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只是我自知身份难以配得上你,故此想跟你说清楚一下,我与你只有朋友的情谊,却没法能到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缘分。”方
琮珠看了一眼孟家的宾客,微微一笑:“今日来了这么多美丽可爱的小姐,她们谁都比我要配得上孟大哥。”
孟夫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方小姐倒是个识时务的。
“琮珠!”孟敬儒大惊失色,朝她走了一步:“你为何这般自轻自贱?在我心里,这世间任何女子都比不上你。”
“孟大哥,你快别要这样说了,简直是羞煞琮珠了。”
方琮珠没有后退,一双眼睛迎着孟敬儒那探询般的目光:“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子,哪里值得孟大哥这般垂爱?更何况此刻我根本无意于再陷入婚姻之
中,只想着好好念书。孟大哥,请你放手罢,我真不是一个值得你去花时间喜欢的女子。”
孟敬儒低头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竟然拒绝了自己?
“不,琮珠,你这是言不由衷的话,你只是害怕我会因为这件事与家里发生矛盾,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故此不想看着我踏入这混乱的境地,是不是?”孟敬儒努
力的做着挣扎:“只要我们真心以待,我的父母很开明,他们会理解我们的。琮珠,请你不要放弃,要与我在一处,向长辈们求得祝福。”
方琮珠惊愕得睁大了眼睛——孟敬儒也太会脑补了吧?
此刻的他,大概已经脑补出一部虐恋情深的电视剧,方琮珠的脑海里不由得闪过无数部苦情剧,那在雨里仰天长啸的咆哮帝。
脑补是病,得治。
“孟大哥,我觉得你的认知有些偏差。”方琮珠赶紧纠正他:“我的意思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根本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你可懂?”
孟敬儒愣愣的看着她:“琮珠,为什么?”
方琮珠叹气:“因为我并不爱你。”
本来她还想给孟敬儒留几分面子,毕竟有这么多人在场,怎么也不能太伤孟敬儒的自尊,故此她总是拿着自己是离婚妇人的身份来说事,可是没想到孟敬儒一步
步的紧逼,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实情说出。
“你……并不爱我?”孟敬儒迟迟疑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他实在不相信方琮珠的话,也不愿意去相信。
倒是旁边的孟夫人有些不乐意。
自己的儿子可是千好万好人见人爱,结果这个方小姐还挑鼻子挑眼?竟然说看不上自己的儿子,她这个架子可真是断得足足的。
“方小姐,我们家敬儒可有什么缺点,居然让你都看不上?”
孟夫人气哼哼的,虽然自己没有想让方琮珠做儿媳妇,可总要帮儿子将面子找回来。
“孟夫人,实在对不住,您应该是没理解我的意思。爱,不在于是否适合是否有优缺点,真正的爱是两颗心的契合,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要一个眼神的交流就
能彼此感知到对方的想法。真正的爱不关乎年龄,也不关于距离,更不关乎身份,它是纯净如水晶,没有半点杂质,只有一颗彼此牵挂对方的心,只有辗转反侧
无法入眠的情,只有相依相偎而得到的幸福。”
方琮珠实在不知道如何跟一个民国的贵夫人来解释什么是爱情,她只能借用上辈子看过的一篇鸡汤散文里的话来模糊定义,管她们能不能听懂,只要明白那一点
,自己并不中意孟敬儒就够了。
“孟大哥,你对我实在太好,我也很感激你,可这只是纯粹的感激,咱们只是朋友而已,恋人未满。”
“恋人未满?”孟敬儒喃喃自语着这四个字,怔怔的站在那里,一颗心几乎要碎了。
那么热烈的一份情意,那么火热的一颗心,欢欢喜喜的捧了出来,捧到她面前,却忽然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刚刚还冒着热气的情分,忽然变得冰凉。
孟敬儒绝望的看着方琮珠,她依旧还是那样的美,可她嘴角那微微的笑,就如一柄利刃,深深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的心好像被扎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他没办法去止住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那个大洞里流了出来,带走了他的一切生气。他四肢无力,软绵绵的一片
,方琮珠的脸孔在他面前渐渐的模糊,那笑容也渐渐消失不见。
他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手掌里湿漉漉的。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已经落泪。
“敬儒……”
孟夫人见着儿子这般模样,心里头也是难受:“敬儒,你先回自己房间去歇息一会儿罢。”
方琮珠朝孟夫人和孟敬儒弯腰行了一个礼:“真对不起,这些话应该尽早说出来的,可是我见着孟大哥并没有开口表达他的意思,若是自己直接说有些自作多情
而且也太鲁莽,故此才一直搁到了现在。孟大哥,如果你为此恨上了我,也是我罪有应得,我不会有半点怨言,确实是我的错,优柔寡断,没有尽早和你说清楚
,害得你空放了一片心意。”
其实她早就言语婉拒过了孟敬儒,怎奈他就当听不懂,非得要自己当面说明白,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情。可毕竟现在是在孟家参加野宴,她当然也得为孟敬儒
的面子着想,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就好,只求孟敬儒能想得通,高抬贵手放过她。
孟夫人也算得上是个通情达理的,听方琮珠这般说,心里头也知道她是在维护自家的面子,她冲着方琮珠笑了笑:“算了算了,都是误会,方小姐也不必过于自
责,也是我们家敬儒没有弄得清楚你的意思。方小姐,这事情咱们就算揭过,不用再提,你自去游玩罢,等会中午是自助餐,想吃什么方小姐自便,恕我和敬儒
就不过来招呼你了。”
方琮珠点了点头:“不敢劳烦孟夫人。”
孟夫人这话说得很是得体,大度的表示宽恕了她对孟敬儒的不恭敬,还很大度的表示你可以继续留下来到我们孟家蹭吃蹭喝。
可方琮珠怎么会笨得听不出人家话里的意思,当即便过去找方琮亭准备一块儿走。
方琮亭此时正在一张桌子边上坐着,和几个男士说话,听着方琮珠说要走,站起身来和众人告辞:“真是不好意思,有点事情得先走了。”
兄妹两人走出孟家的大门,方琮亭笑道:“亏得你过来,我听他们说话实在无聊。”
他看了一眼方琮珠:“可和敬儒兄说清楚了?”
“我觉得我伤害了他。”
方琮珠心里有些愧疚,若是她原来斩钉截铁的拒绝他就好了,也不至于弄到今日这般地步。
看到孟敬儒的眼泪,她竟然还有些同情他。
下课铃声响起,宁静的校园里忽然就吵闹起来。
关课桌的响动、学生们议论的声音和上下楼梯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学校一片生机勃勃。
刘美欣抱着书本与唐菀言朝楼下走,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班上就她们两个女生,又是高中时代的好友,到了大学更亲近了些。
“菀言,你最近有没有和那位林先生再有来往?”刘美欣好奇的打听着好友最近的情感动向:“他不就在咱们这一栋教学楼上课?好像都没怎么碰到过?”
唐菀言低着头,心里难过得很。
提起林思虞,仍然是她心里的痛。
根本不能触碰,只要碰到那一处,就会痛彻心扉,痛得吸气都有些困难。
“怎么了?”
没听到回答,刘美欣有些奇怪,拉了拉唐菀言的胳膊:“你这是怎么了?”
“美欣,算了,别提他了,我已经死心了。”唐菀言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句。
“你别不开心,我跟你说一件事情!”刘美欣兴致勃勃:“那个方琮珠啊,礼拜日可是出尽了洋相!”
听到她提起方琮珠,唐菀言愣了愣:“什么意思?”
“昨天敬儒哥哥家里办了一次派对,她竟然也给混进去了,然后被唐伯母给发现啦,追问她到底是不是结过婚,她没办法承认了,对了对了,她说自己已经离婚
了!”刘美欣摇了摇唐菀言:“你可要当心啊,她离婚了!”
“当心什么?”唐菀言有些莫名其妙。
“当心她把那个林先生勾走啊!”刘美欣很替好友着急:“她离婚了那不就自由了吗?你要是不抓紧一点,那位林先生就会落到她的碗里头去啦!”
唐菀言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什么叫落不落到碗里去呢,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啊,只是因为她没好意思告诉刘美欣,她在暗恋一个已婚的男子,所以才让刘美欣有这样的误会。
看起来林思虞现在对那个方琮珠忽然有了感情——或许是因为他发现方琮珠并不是别人口里传说的旧式妇女吧?
她生得漂亮,而且学习成绩好,又肯要求上进。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没人喜欢呢?有时候听班上男生聊天,数学系那个唯一的女生方琮珠总会时不时的出现在他们的谈话里。大家都说她是复旦之花,是复旦最
值得骄傲的明珠,很多男生一说到方琮珠,脸上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自己是根本没办法和她比的了,唐菀言现在只觉得特别沮丧,沮丧到都没有心思好好念书。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思虞热烈的目光追随着方琮珠吗?
不,她真的不甘心,毕竟那个是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人,让方琮珠这样轻易就取得了胜利,这使她全身不舒服。
她总得让方琮珠的日子过得坎坷一点,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菀言,你怎么不说话啦?”
刘美欣有些琢磨不透,唐菀言平常有说有笑的,今天才和她谈论那个林先生,她就一声不吭了。
“美欣,我倒是想提醒你要注意那个方琮珠呢。”唐菀言咬了咬牙,抬起头:“你可要当心她别把你的那个敬儒哥哥抢走了。”
“敬儒哥哥?”
刘美欣挺直了腰杆,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她抢不走的,唐伯母怎么会让她进门?”
“你又怎么知道抢不走呢?”唐菀言轻轻笑了一声:“你没看到她正在朝你那个敬儒哥哥抛媚眼?每次见着她,孟敬儒就朝她身边凑。”
“才没有!她昨天在孟家当着很多人的面都说了,她不会和敬儒哥哥有什么来往的,她是离过婚的人,配不上敬儒哥哥!”刘美欣有些发慌,可口里却不承认:
“敬儒哥哥肯定是喜欢我的。”
“像她那样有心计的人,肯定是以退为进啦。”唐菀言怂恿着刘美欣:“你要是不相信就再观察观察,未必见得你那个敬儒哥哥会因为她拒绝就来接近你。人家
手段高明着呢,以退为进,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用这一招弄得男人神魂颠倒的。”
“不会的,不会的!”刘美欣更慌乱了,可是口里却坚决不承认,她们恰巧走到了数学教学楼那边,刘美欣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幢木板楼,她依稀看到有一个穿
着淡黄色风衣的人从那边小道走了过来。
刘美欣很想停下来找方琮珠说个明白,可又怕被唐菀言猜中她的心事,她和唐菀言快步朝前边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方琮珠似乎朝宿舍那边走了过去。
因为与方琮珠被分在同一间宿舍,刘美欣没有在宿舍里住的兴致,就连被褥枕头都没有放一套到房间里。反正她每天都由司机接送,方便得很。
“菀言,你先一个人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究竟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刘美欣停住脚,把手从唐菀言的臂弯里抽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去?”唐菀言有些奇怪:“不陪我走到校门口?”
“不了,我等会自己一个人走。”
刘美欣朝她摆了摆手:“下午见。”
唐菀言看着她飞快的朝宿舍那边跑了过去,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或许是自己的话起了点作用,她去宿舍那边找方琮珠去了?
方琮珠修了两个专业,时间很紧,有时候中午她会在学校里呆着,她和刘美欣都知道这一点。
方琮珠这女人,实在是运气太好。
生在有钱人家又有一副好容貌,弄得那些男生个个为她神魂颠倒的,像这种喜欢撩拨男人的女子,就该要受点教训。
刘美欣气喘吁吁的跑上楼,宿舍门是开着的。
她在门边上停了停,刘美欣径直朝屋子里走了进去。
宿舍打扫得很干净,书桌上有一个小花瓶,里边插了一枝桂花,深绿的叶子里米粒大的淡黄色花朵,房间有一种甜甜的幽香。
方琮珠正在桌子前边整理书本,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了舍友刘美欣正站在不远处。
她有些奇怪,开学一个多月,刘美欣并没有把自己的被褥搬到宿舍里边来,今天怎么忽然就跑过来了呢?
“方同学,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情。”
刘美欣喘匀了气息,用手抚平了胸口,冲着方琮珠瞪了瞪眼睛:“你昨天在孟家说过的话可要算数!”
方琮珠浅浅一笑:“刘同学,你这是在监督我吗?”
“什么监督不监督的?做人要守信,言而无信枉为人!”刘美欣看着方琮珠那淡定的神色心里就有些发慌,莫非真的像唐菀言说的那样,她只是表面上答应,以